查看完整版本: 海冬零兒 -【機巧少女不會受傷‧十二】Facing "Master's Doll"
頁: [1]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03:35 AM

海冬零兒 -【機巧少女不會受傷‧十二】Facing "Master's Doll"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4-1-13 11:52 P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機巧魔術——那是由內置魔術回路的自動人偶與人偶使所使用的魔術。

    雷真雖在日輪幫助下苟且一生,但是醒來時夜夜性命的時限已過——

    “夜夜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將夜夜小姐……”

    另一方面,學院則是由王妃格洛麗亞擔任了新學院長一職。

    學院被英國所掌握開始進行將阿斯拉推為魔王的謀略。

    在這麼危險的狀況下,被殺害姐姐而受復仇心驅使的洛基獨自一人伺機准備反擊……!

    當硝子秘密的過去得到明了的時候,少女們明白了雪月花誕生的【意義】——!學園戰鬥交響曲!

【原日文書名】: 機巧少女は傷つかない 12 Facing "Master's Doll"

【原所屬文庫】: MF文庫J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03:38 AM

Intermission2 旅途的終點?

    “雷真……是時候做好覺悟了……”

    搭檔無常地微笑了一下,說道。

    “現在我就要你實現我長年的心願!”

    她跳到雷真身上,將他的被子掀開,想要將他的內衣扒下來。

    雷真甚至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他緊拽著被子抵抗著:

    “等——給我住手啊笨蛋!我身負重傷了吧!大概!”

    “那雷真你不用動也沒有關係的。就請你數數天花板的污漬吧。”

    “你是山賊——說起來,之前好像也發生過這樣的事……?總之給我住手!”

    “真是的,為什麼要拒絕!?請你盡一盡丈夫的本分!”

    “我可不記得跟你結過婚啊!”

    話剛說完,夜夜那漆黑的雙眼便濕潤了起來,還雙手摀住了嘴。

    ……這反應一反常態。雷真見她像是真的受傷了,不由得慌了起來。

    “欸!?不,沒結過婚吧?我沒……記錯吧?”

    “太過分了雷真……就算,夜夜已經沒用了……”

    血液因憤怒逆流了。

    “夜夜沒用了”?這種胡話就算是硝子說的我也絕不原諒!

    但是夜夜含譏帶諷地抽搭道:

    “沒事……夜夜知道的。夜夜知道雷真把夜夜丟在一邊跟日輪小姐搞外遇……在列車裡,到最後……!”

    “哈!?那種事,才沒有——咦!?”

    明明沒有這種事,但是如同記憶一般的東西朦朧地浮現在了腦海中。

    沒錯,那是在前往倫敦的旅途中,日輪出現在了包廂裡——

    叫人討厭的汗珠流過了雷真的脖子。不,怎麼可能,這種事情,唯有我……

    不知為何,雷真回想起了那肌膚的溫暖。日輪那咚咚的心跳聲,集中於手指上的髮絲的手感,還有那軟乎乎的肉感——不一而足。

    不對!不對不對!那應該是隔著衣服的觸感。

    但是,不可思議的是——雷真感覺日輪就在近旁。

    就像是在陪睡一般。就像貼著自己一般。就像,現在也在身邊一般。

    (……對了,是身固!)

    謎團解開了。在列車的包間內,日輪擁抱了雷​​真,為他施加了魔術防禦。聽說身固是陰陽道的賦予魔術,有護身的效果。

    所以我才會覺得她就在近旁吧。

    雷真放下心來,對一臉狐疑的搭檔說道。

    “果然我是清白的,我清楚地想起來了哦,我可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嗚呼呼……我當然知道……嗚呼呼。”

    “騙鬼啊!你完全沒相信我吧!”

    “夜夜相信雷真的,相信雷真是貨真價實的,禽獸。”

    夜夜的雙眼沒有半點光輝,黑得就像是在探視古井。她將一根劉海掛在了嘴上,一派女鬼風度。

    “因為你對日輪小姐掏出過了,所以夜夜我也要了。”

    “'掏出'說的是啥啊!?話說,你說你'要了'是想怎麼要……?”

    “這個很簡單哦?”

    沙,夜夜拔出了菜刀……到底,是從哪裡取出來的呢?

    呼——呼——她粗亂地喘著氣將刀尖指向了雷真的大腿之間。

    “直接,取出來就好了❤”

    “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我錯了啊————!”

    ——至此,終於,夢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22 PM

第七章 來客與離人

    1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拜託你替我保護夜夜——

    雷真這樣向出現在駛向倫敦的列車的客廳之中的未婚妻拜託道

    日輪點了點頭,隨後一臉羞澀地說道

    “日輪希望,今晚能在這裡成為您一夜限定的妻子。”

    “太非常識了!話說,我不是一直跟你說結婚這事是逼不來的嗎!”

    “請別把一夜情和結婚混為一談。這只是男性的嗜好而已!”

    日輪逼近到雷真面前,抬頭看著他。雷真臉紅得都幾乎都要冒出熱氣了。

    實在可愛。雷真對她既有好感,同時也希望她能夠代替自己保護夜夜。於是沒辦法狠下心來拒絕日輪的雷真,決定向日輪打馬虎眼。

    “我說,日輪啊。你說的那些話,還是個小鬼的我還不是很懂——”

    “請,請,請請請賜給我,雷真大人的精子吧!”

    “別說得這麼直白啊!絕對不行!”

    最後,雷真還是嚴肅地拒絕了日輪的要求,眼淚轉眼間就從被雷真拒絕的日輪的眼中湧了出來。

    “果然……日輪在雷真大人的心裡……”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雷真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然後示意了下門那邊。

    “啊——”

    看來,日輪好像也是想起她的存在了。

    小紫現在就在門外。肯定是在偷聽兩人的對話吧。

    雷真輕輕拍了拍日輪的肩膀,說明道

    “你說想要成為我這種廢物的妻子的這份心意真的讓我很高興,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回應你。至少,也要等到夜夜恢復過來之後才行。”

    日輪聽完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追逼雷真了。只是帶著一抹清爽的微笑,說道

    “我會靜心等候這個時候的到來的。——請您,多多保重。”

    說完之後日輪便召喚出式神<間土裡>,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列車——

    記得真相是這樣子的,但是在雷真的內心深處貌似還是對夜夜懷有一絲愧疚吧。結果在夢中差點被夜夜閹割,嚇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住手,夜夜!”

    然而伸出去的手,揮空了。

    眼中映入了一片昏暗,且寬敞得過分的空間。天花板上的玻璃圓頂略有點臟,整棟建築是靠厚重的鋼筋支撐的。本來這好像是一棟多功能的商業設施,四周井然有序地排著各種各樣的商店和劇場,不過現在好像全部都關門了。雷真現在就如同身處於鬼城之中一般。

    四周的地板上均寫有咒言,構築出了一個魔​​法陣。

    一名黑髮少女正在編寫著某種咒式。雖然有那麼一瞬間認錯了,但那名少女並不是自己的搭檔。

    “雷真大人,您恢復意識了嗎?”

    “不是夜夜……嗎”

    “呀嗚!?是,是日輪真是太對不起了……啜泣”

    “抱,抱歉!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吧?”

    雷真的記憶漸漸恢復了。自己為了把硝子帶回來而闖進了白金漢宮。最後,自己在白金漢宮地下深處的一個看上去像是結社據點的洞窟中,遭到硝子拒絕,更被雲雀砍傷了。

    就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自己被一股如火焰般搖曳的黑暗給包裹住了,那是瘴氣的團塊,亦即是日輪的魔術。經自己推測,那恐怕……是一種行使轉移魔術的式神吧。

    這附近感覺不到戰鬥的氣息,那場戰鬥最後到底怎麼樣了呢?

    一對人偶姐妹,此刻正睡在雷真的身旁。小紫緊緊抱住自己的姐姐,看上去好像只是睡著了而已。但另一方面,伊呂利的胸口則是染上了大片的血跡。

    雷真急忙起身,敞開了伊呂利的衣服。

    “雷真大人,不可以!”

    日輪伸出白皙的手,緊緊握住了雷真的手腕。

    “雖,雖然我的確是說過,就算您要迎娶一百個甚至是兩百個小妾,也不會在意的但是!”

    “你以為是大奧麼!這種事你還是在意一下吧!”

    “居然打算在我的眼前侵犯睡著的人甚麼的……”

    “你是夜夜麼!夠了,快看看她傷得如何!”

    雷真指向了伊呂利的胸骨,乳房的附近留有一道割傷。

    “……這個,你怎麼看。”

    “雖然在沒接受技師的詳細檢查之前,我也沒辦法斷言但是……”

    看來日輪的見解也和自己一樣——雖然出血量很厲害,但看上去應該只是輕傷而已。魔術迴路並沒有破碎,本來絮亂的脈搏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然而,感覺有點可怕。小紫那邊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毫髮無損的樣子,但也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下來。

    “話說回來,這裡是哪裡啊?那個白痴王子怎麼樣了?”

    “這裡是位於倫敦南面的郊區,一個離白金漢宮有十英里遠的地方。這附近看上去這裡好像已經被他們荒廢了,都沒有感覺到有敵兵的氣息,所以我就先把大家轉移到這裡來躲一躲了。”

    “……是嗎。要帶著我們幾個逃出來應該很辛苦吧。謝謝你。”

    “怎麼會呢……。另外,我想……您方才詢問的那位黑王子應該是敗退了。”

    “敗退……!?那個白痴王子,說什麼對方身上聞到炮灰的味道了云云,結果他自己都輸掉了什麼的真是讓人無語了。話說,我不覺得他會這麼簡單就輸掉— —”

    ——對,並不是敗退。他自己也曾經說過。要撤退是得有相應回報的。

    雖然乍一看他的行動都是隨性而為,但實際上一舉一動中卻透露出一股狡猾與周到。那個男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必定會存活下來,而在下次與他相遇的時候他必定會得到比過去更加強大的力量。

    (那傢伙逃掉了,那硝子小姐又怎麼樣了?得趕緊把她帶回來……)

    雷真下意識把手伸到懷中,結果​​大吃了一驚。

    “……硝子小姐的煙槍沒了”

    是掉了麼?那又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掉的?

    不明理由的不安感充滿了雷真的內心。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總覺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在這股焦躁感的驅使下,他急忙站了起來。

    “得……得找回來——!”

    可是他一使勁,就立刻導致胸口的傷口哧地一聲裂了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纏在身上的繃帶。

    “請您現在務必靜養!如果有什麼東西丟了的話,由我去找就好了!”

    “該死……胸口這傷……是怎麼回事……?”

    “是重傷。只是,那個,稍微有點讓人費解……”

    “……比想像之中砍得要淺……是嗎?”

    日輪一臉曖昧地點了點頭。看來對此她好像也沒什麼自信、雷真一臉痛苦地皺著眉頭,說道

    “我想先確認一下……刀傷是因為你的<身固法>的原因,才砍得比較淺的嗎?”

    “……不。身固法是讓<守護神>——守護的式神依附在對象身上的咒法。我附在雷真大人你身上的,是能在危急關頭把我召喚至您身邊的,間土裡。”

    也就是說,日輪之所以能來救援,也是多虧了間土裡的轉移能力。

    那麼為什麼,這道傷口會這麼淺呢。憑雲雀的實力,就算要一刀把雷真劈成兩半應該也是做得到的。

    “自作主張,真是非常抱歉……可是,我早已做好在緊急時刻感到您的身邊,與您一起並肩作戰的覺悟了。我要和雷真大人您一起戰鬥,然後——一起死去。”

    “你……為什麼,要為了我這種人……做到這個地步”

    “我不會讓你如此貶低自己的!在日輪的心中,雷真大人您已經是我的丈夫了!”

    雷真被日輪這股耿直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低下了頭。

    “……在未來,我會殺了赤羽天全。我可是打算要殺掉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啊。難道你打算成為這種異端的妻子嗎?”

    “是的。”

    “餵……你也稍微,迷惘一下啊。”

    恐怕,日輪她還沒明白雷真這番話有多重大的意義吧。沒明白殺死自己的血親是什麼意思。

    “請允許日輪反問一句。如果某個在雷真大人心目中地位比您自己還要重的人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而背離了人道,那時候雷真大人您會丟下那個人嗎?”

    “——”

    “會說我不認識那個人,然後和他絕交嗎?”

    比如說夏兒破壞了時鐘塔的那個時候,雷真有丟下夏兒不管嗎?

    “如果我看做丈夫的人,要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的話,那麼日輪也會,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的。”

    ——看來,已經做好了覺悟,下定了決心的,反而是日輪。

    “我明明……是這麼打算的……”

    日輪突然雙手伏地,把頭死死地貼到了地上。

    “非常抱歉。我……我……沒能保護好夜夜小姐……!”

    “……夜夜怎麼了嗎?話說,今天……是幾號?”

    雷真聽後大吃一驚,連自己帶傷的事實都忘記了,抬頭看向天花板上的玻璃圓頂。

    “這片陰天……現在不是夜晚!是白天對吧!?自那之後已經過了幾天了啊!?”

    小紫被雷真的吼聲驚醒了。不過,現在沒有時間顧慮這個了。

    “夜夜怎麼樣了!我的搭檔怎麼樣了!”

    日輪沒有回答,只是一味地跪在地上。於是心急如焚的雷真打算飛奔出建築物打探情報。可就在此時,一陣深入腦髓的激痛突然襲來,疼痛難忍的雷真倒到了地上。

    “咕哦……可惡……夜夜……!”

    “請您,不要勉強自己……現在已經是隔天了……已經,沒有著急的必要了。”

    “這是什麼意思啊……!?”

    “……關於這件事,我想,由雷真大人您用自己的雙眼親自去確認會比較好。所以,我現在,我會把您送到夜夜小姐的身邊去。”

    日輪示意了一下自己畫的魔法陣。原來如此——這是為了進行轉移而做的準備啊。

    列車由於線路被破壞得亂七八糟,所以現在已經指望不上了。如果沒有日輪的話,雷真恐怕連個靠譜的回歸手段都沒法拿出手。

    “之​​前從那個洞穴逃走的時候,我已經使用了相當多的魔力了……現在,我剩下的魔力已經不足以把雷真大人您送到機巧都市去了。雖然難以啟齒……但是要啟動這個<祈禱式陣>,還需要藉助雷真大人您的力量。”

    原來如此。只是進行儀式的話,那雷真也能幫得上忙。

    “以從我還有雷真大人剩下的力量,距離以及體重這些數據計算出的準確度推斷,這個儀式,應該能把一個人安全地傳送回去。實在是非常抱歉。恐怕只能把雪月花留在這裡了……當,當然,我會在這裡代替雷真大人照顧她們的!”

    “別開玩笑了。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當然伊呂利和小紫也要帶上。”

    雷真微微瞥了小紫一眼。雖然才剛剛睡醒,但她好像也已經大致察覺到現在是怎樣的一種狀況了。小紫的眼神中充滿不安,就好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一樣十分可憐。

    “別擔心,小紫。我再也不會把誰丟下自己獨自離開了。”

    雷真一邊溫柔地這麼說著,一邊輕輕地把小紫的銀劍拔了出來。

    “雷,雷真?你打算做什麼?”

    雷真一邊聽著聲音顫抖​​的小紫的提問,一邊把冰冷的刀刃抵到了自己的右手臂上。

    一個形狀複雜的刺青從自己的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背上。

    這是格麗澤爾達替自己刻上的<亞麗阿德涅之線>。這既是一種制御魔力循環的<迴路>,同時也有著把自身魔力的輸出功率減半,以此讓人更容易控制自己體內魔力的功能。正是因為有這個,學藝未精的雷真才能駕馭紅翼陣。

    現在,雷真要把這東西,捨棄掉。

    雷真把利刃抵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一咬牙,把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割了下來。

    “呀!”

    小紫和日輪在看到這一幕之後都紛紛發出悲鳴。血嘩地一聲灑了出來,在地板上攤起了血泊。本來就已經很低的血壓進一步下降,讓雷真感覺自己的頭暈暈的。

    就算試著像之前那樣集中魔力,現在紅翼陣也沒辦法順利使出來了。

    雷真滿足地點了點頭,接著把血從銀劍上面抖了下來,把銀劍還給了小紫。

    “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雷真大人您太勉強自己了!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好啦,冷靜下來聽我說。按照你剛才的計​​算,如果我能出兩倍的力量的話,就能再多傳送一個人。然後如果我再加把勁發揮出比這還要多一倍的力量的話——你想,就能多帶走兩個人。很符合計算嘛。”

    雷真抓住自己那隻染血變得滑溜溜的手臂,往裡面灌注力氣。

    “<亞麗阿德涅之線>已經被破壞了。現在,我能使出真正的紅翼陣了。”

    “可是……我聽夏洛特小姐說過,您的生命曾因此陷入過危險的處境……!”

    “那傢伙,還真是個大嘴巴呢。”

    雷真苦笑著說道。在雷真不知道的時候,她連這種事都對日輪說了嗎。

    之前,整個機巧都市都迴響著<絕對王權>的歌聲的​​時候——那時要想打倒愛德蒙德,就得有超越其上的更強大的支配力才行。然而在實戰之前,嘗試了想到的紅翼陣,它卻擾亂了雷真體內的魔力循環,導致雷真大出血。

    “之​​前一直受<亞麗阿德涅之線>的幫助了。可是,這之後的路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而且,我已經不打算再拋下,再犧牲掉任何人了。 ”

    “……萬分抱歉……我,什麼忙都沒幫上。”

    “日輪,我說啊。我現在的確是很生氣。可是呢,我並非是在生你的氣。我只是在對自己的不中用感到生氣而已。所以說,你用不著向我道歉。還有,一起回去吧。”

    雷真把自己沾滿鮮血的手伸了出去。日輪皺了皺眉,就像是要扶雷真一把一樣,握住了雷真伸出的那隻手。

    “抱歉,小紫。能替我扶著伊呂利嗎?”

    “嗯,嗯!”

    小紫收起臉上不安的表情。馬上去把伊呂利背了起來。

    雷真一邊結印一邊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讓魔力流遍自己的全身。

    ……沒問題。我做得到。靠著師傅給予我的那根拐杖的幫助,走路的方法我應該已經記住了的。

    (紅翼陣有三個關門——)

    首先,必須把量比常人多出十倍的魔力貯存在體內,並且把它們聚集起來。然後,將它們收束在一起,像平常一樣使用它們就好了。最後,把這股龐大的魔力壓榨到極限,紡成一條條細線從體內放出去。

    雷真祈求上天,如果自己有所謂的才能的話,請讓這份才能在此刻開花結果吧。

    只要能讓自己不必放棄任何一個人就夠了——把這些許的​​力量,賜給自己吧!

    賜給自己,能夠追上那個背影的,紅翼(力量)——

    日輪也在自己的身旁結起了相同的手印,拼命提煉著身上為數不多的魔力。

    不久,兩人的想法重疊在一起,雷真的雙手中放出了數根由魔力編成的絲線。

    總共九根——不,十根!

    魔法陣發出光芒,把陰暗的室內照得如同室外的大白天一般明亮。這股龐大的魔力甚至能夠撼動大地。日輪控制住這股狂暴的力量,召喚出了一個特大的<間土裡>。

    雷真,日輪,小紫以及伊呂利四人,就這麼被吸入了黑暗之中。

    (夜夜,我現在就過去!)

    雷真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味思念著自己的搭檔。

    2

    學院陷落後過了一晚,機巧都市漸漸恢復了表面上的平穩。

    通過軍隊迅速的事後處理,死傷物耗馬上便被上報,並處理妥當了。學生們因為擺脫了當前的危機顯得很歡喜,今後也會由軍隊來承擔警衛,沒有必要警戒結社再來襲擊了。這對於附近的居民們來說也是應該歡迎的事態,因此街道上全都洋溢著彷彿是歡慶一般的氛圍。

    但是,新的學生總代表——阿修羅卻滿面愁容。

    學院裡遍地都是軍人,還有軍隊的自動人偶在四處巡迴。

    沒有任何人抵抗。心懷不滿的人,都已經主動離開學院了。

    (你也不見人影了呢,劍帝)

    回想起房頂上的那一戰,阿修羅感到越來越鬱悶了。

    (你已經知道她的事了嗎。不久後,應該就會傳到你那裡了吧)

    “不行吶,這些傢伙。連動都不動一下”

    聽到一句危險的話語,阿修羅向那裡轉去。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醫學部的內庭中。那裡設置著用金屬網焊在一起​​的簡易籠子,裡面收押著十幾隻狗——自動人偶加姆犬都被關在這裡。

    兩名學生,正嘎吱嘎吱地踢著金屬網。

    “餵,快起來。有肉哦,肉!”

    “沒什麼反應啊。連頭都不轉過來。”

    一個人抱著的盤子上堆滿了烤製好的肉塊。肉在阿修羅的鼻子聞來也是十分香的,可加姆犬們仍然只是靜靜地趴著。

    “——它們,不願意吃東西嗎?”

    阿修羅不禁問道。

    走近一看,是熟面孔。他們是前幾天校內鬥爭時加入阿修羅陣營的人。

    “你好,阿修羅先生。它們是<多重噪音>的狗”

    “昨天也什麼都沒吃。看起來好像非常沮喪的樣子”

    “也許是處在休眠狀態。畢竟已經沒有使用者了”

    一陣沉默襲來。學生中出現死者,對軍隊和學院雙方來說都是極為痛心的。

    “或許,也可能是因為沒法適應環境的巨大變化。要是有些帶有飼主味道的東西——比如遺物甚麼的話,我覺得可能會有用”

    “明白了。我會派人去獅鷲女子寮的遺跡找找看抱歉,希望你們繼續幫忙照看它們。過幾天學生會會給你們謝禮的”

    阿修羅說完後,快步離開了那裡。

    (居然說學生會?我有什麼資格說那種話!)

    罪惡感令他頭暈目眩。將芙蕾逼至死路的,並不是阿修羅。然而,令學生們相互爭鬥的,正是他自己。如果他不挑起<赤與白>的抗爭的話。

    信念產生了動搖。自己所選擇的,真的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嗎?

    (不能天真!也不要猶豫!)

    全都太遲了。事到如今要是因迷惑而止步不前的話,就沒法補償犧牲者了。要把世界引導進更好的方向,就只能繼續做下去了。

    但是,這麼一來不就成了一丘之貉嗎?

    和那幫聲稱狩獵殘黨,殺死了阿修羅父母和姐妹的<敵人>的歪理——

    “面有不悅呢,學生總代表”

    溫柔的聲音傳來,令阿修羅回過神來。

    道路的對面,身邊跟隨著三名幕僚的美麗女將軍徐步走來。

    阿修羅手貼胸口,像是宣誓忠誠的騎士一樣,單膝跪地。

    “您好。格洛麗亞——新學院長”

    “你看起來似乎很迷茫呢。明明接下來才是關鍵時候啊”

    太敏銳了。她看出阿修羅的動搖,叮囑般地說道。

    “城牆已經倒塌,設備也損失了大半,反對派也表現出不安定的跡象。為了盡快恢復,消除不穩分子的反抗意識——學生會的協助是不可或缺的”

    “是,在下明白”

    “下午的會議可不要遲到了。要做出防衛構想的總結。擬定出一個能夠代替大門的堅固系統”

    “防衛——這裡有師團的眾多官兵駐守,就這樣也可”

    “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說。身為領導者,就必須把眼光看得更加長遠才行。總不能一直讓師團駐留在此。這裡離大陸實在太遠了”

    ——所以呢,那樣有何不妥?

    身為俊才的阿修羅憑直覺得出了答案。大陸被戰火席捲的影像從他腦中閃現而過。不過,他裝出並沒有察覺到的樣子。

    “同時,也得討論內政的問題。當下,需要把國政轉移到這裡來呢”

    “把首都機能的一部分給?殿下,不打算回帝都了嗎?”

    格洛麗亞不做回答。是倫敦出了什麼事嗎,還是有什麼不想離開學院的理由呢,又或者是兩方面都有呢。至少,在把盧瑟福的那個叫<極密研究>什麼的東西弄到手之前,王妃都不打算離開這裡。

    “原學院長——魔導書所羅門之鑰現在,是作何處理的?”

    這個問題令格洛麗亞的笑容扭曲,她嫌惡地說道。

    “雖然有封印著,但並沒有沒收。調查了一下,發現它是處於學院和協會的協議下,被政治性寄存的東西。根據法律無法出手”

    “那麼,就不能說是絕對安全的。盧瑟福氏現在身在何處?”

    “到此為止。那可是軍隊的機密,豈是一介學生所能知道的?”

    “我是學生總代表,身負保障學生們安全的義務。如果他是自由之身,必然會成為學院的威脅。那位可是被謳歌為十九世紀最強的偉大先驅啊”

    “確實如此。不過,他並非<二十世紀最強>”

    格洛麗亞自信滿滿地微笑道。

    “不論是<終結之書>還是他自己都被要塞級別(Level F)地拘束著。教授總代表帕西瓦爾也一樣。而且現在,他們連一個同伴都沒有。你瞧”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的背後。

    幕僚們那邊,有著不輸給魔術師的威嚴的秘書官艾薇兒站在那裡。要上掛著佩劍,推著一輛輪椅。

    “她是負責監視盧瑟福的武官。在她的努力之下,盧瑟福的惡行全被曝光了——不論擁護派怎麼說,我們都能以正論瓦解掉”

    即是說早在先前,就已經在打探盧瑟福的周邊了嗎

    阿修羅張大了雙眼。並不是由於艾薇兒其實是格洛麗亞的部下這件事。而是秘書官所推著的輪椅上,坐著一名他認識的少女。

    她身穿純白清秀的連衣裙,化著淡淡的薄妝。曾經被評價為樸素的容顏,因為這身打扮轉變了其意義,洋溢著清淨而又楚楚可憐的魅力。

    可本人似乎對大小姐一樣的裝束感到很不舒服。迷惑的面龐顯得怯生生的。剛剛失去了姊姊,明顯氣色非常不好。大概昨晚也一宿沒睡吧。

    “她是,夏洛特·比勞的”

    “沒錯,是她的妹妹安利埃特。現在決定由我來養育她了”

    “——不過,她是比勞家的人”

    “這我當然知道。威靈頓伯爵——埃德加·比勞和我是舊交,說是朋友也無妨。繼承友人的遺志,就由我來負責將她教育為淑女。這有何不可思議的?”

    格洛麗亞瞇起雙眼,像是看著可愛的寵物一樣看向安利。

    “魔劍果然還是應該要讓比勞家的人來使用吧。那條難以伺候的龍,若是她的話——”

    “但是,那個她本人接受了嗎?”

    “會接受的。我答應會幫忙找她的姊姊”

    要是處理掉了埃德加,對安利而言格洛麗亞就會變成父親和姊姊兩人的仇敵。要把那樣的她安置在身邊。真是令人恐懼的膽識,但回想起來,她也重用了自己(阿修羅)——這個就算憎恨英國也絲毫不奇怪的人。

    看著顯得很不安的安利,阿修羅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姊姊和父親都被奪走,還被仇人所利用,她在這今後,會走上怎樣的人生呢。或者說會被改造嗎。聽說王妃底下直屬的研究機關<GLR>有著危險的精神操作和人體改造的秘術等等煞有介事的謠傳。

    會和黑茲爾和阿修羅一樣,被魔女當作自己的棋子嗎。

    “把頭抬起來,阿修羅”

    王妃令他不勝惶恐地親手托著阿修羅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上天選擇了你。作為繼承了蘇美爾王夏拉達之血的最後的孩子”

    不知她有沒有察覺到阿修羅心中那股洶湧的颶風,格洛麗亞繼續甜美地說道。

    “你的憤怒和悲傷確實超乎想像。然而,你的憎恨並沒有投向自己的敵人,而是投向了世界的矛盾。我所愛的正是你那高潔的靈魂。毫不為罪惡所侵染。不論是化作廢墟的學院,還是同輩的死亡,你都不必如此自責”

    “在下並沒有自責。那種怯懦早已捨棄了”

    “既然如此,便好。不要懈怠了鑽研。因為你馬上就要成為魔王了。等到那時,就與我攜手構築真真正正和平的世界與安寧的時代吧”

    “賭上您的御名。格洛麗亞殿下”

    “呵那個稱呼,也差不多是時候改一改了。以後要稱我為陛下”

    不止阿修羅,幕僚和艾薇兒都大吃一驚地看向格洛麗亞。安利彷彿沒聽清一樣,怯懦地環顧著大家。

    “由女性來統治這個國家,才會更加繁榮昌盛哦”

    她伸出手滿足地撫摸著佩劍Strato Caster。

    “嶄新的時代終於就要來臨了。這個變化,已經無法阻止了”

    她發出心情暢快的笑聲。那份美麗的側臉,誘發著阿修羅的畏懼感。

    脖頸瑟瑟發涼。自打來到學院,他還是頭一次懷念起故鄉(印度)的炎熱來。

    3

    “——真君!雷真君!快醒醒!”

    雷真被什麼人搖晃著,恢復了神智。回過神來,發現轉移魔術已經解除,他渾身是血地癱坐在原地。

    在不合時節的夏裝上只套了一件白大褂的,衣著單薄的少女出現在他眼前。

    “——哎,伊娥?你,是伊娥吧?為什麼在這兒——你回來了嗎!”

    伊歐奈拉表情消沉,但勉強地微笑了一下。

    “嗯。你……還精神嗎?”

    “你沒什麼精神哦。怎麼了?話說,這裡是……我到哪兒了?”

    似乎是座倉庫吧。屋頂大的多餘,空蕩蕩的很煞風景。有一股混雜了濕氣和煤煙的令人懷念的味道。看樣子是機巧都市……的某個地方。

    雷真把手伸向自己的後背,摸了摸肩膀附近。 ——沒有裂開。絕境中的紅翼陣,好像成功了。

    出生以來頭一次,操縱了十根線——發揮出了十全的魔性。

    但是,現在可沒有沉浸在成功喜悅之中的空暇。

    “雷真君……抱歉”

    伊歐奈拉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嘟囔道。

    “沒做到……光憑我的技術……!”

    “——夜夜!她在哪兒!”

    推開伊歐奈拉,也不知該去向何方就打算奔跑。

    看到在倉庫的最裡面,入口的對面,有個通往地下的樓梯。一瞬間夜夜的樣子在腦中浮現,他直覺地感到,夜夜就在那底下。

    但是,與伊歐奈拉有著相同臉龐的少女擋住了道路。

    她面無表情地,機械性地行了一禮。

    “您還記得我嗎,我是伊歐奈拉小姐的自動人偶伊文潔琳”

    “……我才沒忘呢,伊娃。不管是你的臉還是名字”

    她是搭載了魔術迴路<絕對王權>和魔力推動機構<無限連鎖反應>的人偶。

    看樣子,她沒有讓他通過的意思。雷真轉向伊歐奈拉,怒喊道。

    “餵!至少讓我見上夜夜一面也可以吧!”

    “還、不行……!”

    “為什麼!”

    “因為雷真君你還,沒有做好那個準備啊!”

    喊聲在倉庫中迴盪開來。等回音消失後,倉庫裡變得一片寂靜。

    雷真稍微冷靜了一些,總算,看向了周圍。

    空曠的空間裡,安置著毫無裝飾意義的樸素直角桌。還有兩張簡陋的床,分別躺著精疲力竭的日輪,和依然在睡夢中的伊呂利。在姊姊身邊,小紫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悲傷地望著這裡。

    ——痛苦的,並不只有雷真一個人啊。

    雷真冷靜下來,再一次面向伊歐奈拉。

    “……說說看”

    似乎看出了雷真的變化,伊歐奈拉點點頭,如此道出了前提。

    “你先冷靜點聽著。夜夜醬她,還沒有死”

    “啊……?但是你剛才還說《不行了》啊”

    “我是為了不讓你抱有奇怪的希望才那麼說的。——伊娃,幫雷真療傷”

    伊娃不用麻醉就開始給還在繼續出血的右手和胸口進行縫合。

    “如果痛的無法忍耐的話,就請不要客氣盡力忍住吧”

    “要是你沒打算溫柔地來就別說。……伊娥,你繼續”

    “夜夜醬的事,雷真你了解到什麼地步?”

    “什麼也不知道。不過,多少……察覺到了一點”

    “對於夜夜醬損壞的原因,有什麼頭緒?”

    “有的。剛才——已經是昨天了嗎——硝子小姐對我說過。從最近開始我的身體是能站起來亂跑的嗎,為什麼這樣都能死不了,之類的”

    被這麼一說回想起來,不管是夏兒的父親埃德加降下流星雨的那天夜裡,還是被萊科寧的火焰焚身的時候,戰鬥之後簡直疼的要命。

    “本以為是骨折了,結果一覺醒來發現只有青腫。那種事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以為其實本來就沒有骨折了。因為我會用紅翼陣。集中魔力來保護身體這種事,經常有做的”

    “就是指魔術抵抗吧。我覺得這是合理的推論。然後呢?”

    “可是,如果實際上確實是受了重傷……並在當時就開始回復了的話……”

    “夜夜醬她,把<生命>(Vital)分給了你?”

    果然,是這樣嗎。伊歐奈拉的語氣和緩起來,像是安慰他一樣說道。

    “你沒必要責備自己的。順序反了——因為一開始是夜夜醬在奪取你的生命。她只是把從你那里奪去的生命力,稍微還給了你一點而已”

    ——說起來,剛來到這個學園還沒多久的時候,傷口癒合得反而很慢。

    “雖然我有聽說過會奪取使用者生命的人偶……但反過來給予這種事,有可能嗎?”

    “我不知道。人偶一般是不可能放出魔力的……但是,魔術的世界沒有<絕對>。就和血紅蛋白吸收氧氣類似,也許是能做到的”

    “不能由我把生命給予夜夜嗎?”

    伊歐奈拉噙著眼淚,垂下頭來。

    “對不起……做不到……因為,我……我不知道方法啊!”

    纖細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只有現在,能看出她不是什麼天才或者教授,而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那金剛力的迴路為什麼會彈飛出來呢”

    “那個還不能確定……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過負荷了……”

    “就是說用過頭了嗎?”

    “因為生命力的供給切斷的緣故,引發了功能障礙……我是這麼想的。以人類來說就類似動脈硬化……。迴路失去了原本的柔軟性,形成了損耗的惡性循環……因為夜夜醬是有痛覺的,我覺得那應該相當……痛吧”

    雷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為什麼沒有發覺到?沒發現夜夜隱瞞著的傷痛!

    “要是還有工夫還給我,自己留著用不就就好了……!”

    “……我覺得那應該不是能那麼巧妙使用的東西。雷真君,你以前也應該有見過的吧。夜夜醬的那種《無計可施》的力量的片鱗殘甲”

    雷真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鮮明的影像。

    “夜夜的——角嗎!”

    當它在額頭上閃閃發光時,夜夜就能發揮高出平常數倍的性能。但是,那不是能憑自我意識隨意使用的東西,而是擅自發動起來的。

    “我估計那大概,是以你的生命力凝結而成……的東西。最後一次看見是在什麼時候?”

    “清楚看見它確實是在……是在白痴王子用代達羅斯襲擊機巧都市的時候”

    “就是你救了我的那個時候吧。興許夜夜醬也在那個時候察覺到了吧。<角>的力量其實就是雷真君的生命力這件事。如果再使用,就會再次奪取。她覺得……不能再這麼奪取下去了。但是,<角>的成長沒有停止,不斷地繼續榨取著生命力。既然不能從雷真君那里奪取,就只能……從有生命的地方提取了”

    ——那就是夜夜自己。

    “夜夜醬是禁忌人偶……所以她有……或者的部分呢”

    她本人的壽命縮短的原因,就是這個嗎。這與迴路的破損有一些微妙的偏差。

    雷真能感到背後的小紫在顫抖著。伊歐奈拉很悲哀地看向小紫,

    “夜夜醬一直,都在和角戰鬥著……大概吧。那也許是違背設計者的意圖的……。花柳齋師傅,有沒有告誡過你不要進行無意義的戰鬥?”

    “……是有說過”

    就在前幾天,還嚴加警告過。可是,雷真還是戰鬥了。而且還偏偏是和魔王……!

    我到底傻到什麼地步。只會考慮自己的事——所以,才沒有註意到夜夜的痛苦——自顧自地利用她,這不就是其惡果嗎!

    一股尖銳的刺痛襲向了內心平衡被打破的雷真。

    “——好痛!”

    伊娃用小針扑哧扑哧地胡亂縫合著雷真胸部的傷口。

    “抱歉我手滑了。但這點程度就流眼淚,您意外的是個沒出息男人呢”

    “……當然會流眼淚了。這是條件反射啊”

    這大概是她的關心風格吧。伊娃輕輕一笑,站了起來。

    “就當是這麼回事吧。伊歐奈拉小姐。治療結束了”

    “……謝謝。那麼,雷真君……就讓你見見夜夜醬吧”

    就是說,已經讓他做好十分的<心理準備>了。

    伊歐奈拉走下了通往地下的階梯。雷真跟在她的後面,來到了一間漂浮著香草般甘甜香味的不可思議的房間。放置著用途不明的器材、書架和工具,有一個像是罩著布的箱子……一樣的東西坐鎮在房間正中央。

    伊歐奈拉揭開了罩布。在那下面的是圓筒形的水槽。材質似乎是玻璃之類的。暗淡的光芒從下方亮起,照亮了內部。

    身纏半透明的薄布,如標本一般沉睡著的那名少女正是——

    夜夜。

    4.

    巨大的魔力在比高高的天花板還要更上面的地方膨脹起來。

    硝子盯著八角形的式盤,確認著魔力的反應。式盤雖然是用於式佔魔具,但只要有正確的技術,它也能有接近探測器的準確性。

    (沒有迴路的反應難道說,你失去了那個了嗎,男孩?)

    “——看來,在上面的是雷真呢。伊邪那岐的公主大人也和他在一起嗎?”

    在硝子旁邊望著天花板的劍客說道。他的鼻樑高挺,但臉部輪廓卻不太分明,有著一張鵝蛋兒臉。如果他化妝了,醉客們估計會高興得吹起口哨吧——

    邊做著這樣逃避現實的空想,硝子邊坐到了長椅上。

    硝子他們現在身處的是連天花板都繪有宗教畫的,非常壯麗的禮拜堂。但是,這裡並不是白金漢宮的地下。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卻建有著同樣豪華的大廳。

    魔力的釋放在上面的樓層停下,迎來了一陣不自然的靜寂。

    “謔消失了。看來並不是追著我來的啊。”

    有著一頭黃金色的頭髮和金色眼睛的阿斯特麗德笑道。

    像小惡魔一樣的美貌非常耀眼。雖然看上去是個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但其實是個比起硝子活得更久的魔女。正在修復的左手纏繞著瘴氣,釋放著金屬一般的光澤。她則是拿著拳頭般大小的水晶球,以此觀察著地面上的情況。

    “那就是伊邪那岐的公主麼魔性是遺傳自祖母的吧。在這個寬廣的倫敦市裡,竟然偏偏選了這里當避難場所啊。在不知不覺間,察覺到我的瘴氣了麼”

    阿斯特麗德輕輕一笑。可愛的動​​作與醜惡的內在形成的反差,讓硝子作嘔。

    同時,也讓硝子感到了擔心。這個魔女——對極東的情況也知道得太詳細了吧?

    魔女知道伊邪那岐流。現在回想起來,日輪也曾經是結社的目標人物。那時候,據說在日本的<宅邸>遇到過襲擊。

    絲毫不表現出內心的疑惑,硝子用平時的口吻問道。

    “說來我還沒有問呢。請問這裡是哪裡,金薔薇大人?”

    “這裡是叫塞登哈姆的地方,上面的建築物是水晶宮。在萬博會結束以後被轉移過來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美麗了,衰落到連當年全盛時期的影子都沒了。已經決定了要轉讓給軍方了。”

    看來是要再利用成為軍事設施的樣子。不,在轉移的時候大概已經有這樣的計劃了。正因為這樣,才會在地下建有結社的據點。

    “原來是有點名堂的建築物呢。我們,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呢?”

    “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了。離你扣動引發大戰的扳機的日子也不遠了——很期待吧?”

    “是啊。非常的期待。”

    硝子冷靜地回答道。阿斯特麗德一瞬間轉移到了硝子的背後。

    雲雀好像也沒能察覺到,驚訝得微微地睜開了眼睛。阿斯特麗德從背後把臉靠近了硝子,就像向姐姐撒嬌的小女孩一樣,在硝子的耳邊低語道。

    “吶,花柳齋。你的人偶,可是在上面待了半天了啊。昨天在白金漢宮也有回收的手段。只要有那個意思,不是就可以取回來了嗎?”

    “那已經不需要了。不聽話的人偶,連木偶都不如啊。”

    “呵呵我也同意你這個觀點。”

    “關於我的戰力,請不用擔心。這裡既有技術一流的保鏢。而且只要在藏身的地方安頓好了,我馬上就會製造新的人偶。扳機就由那孩子來扣動吧。”

    “製造新的人偶,要花多長時間。”

    “我想想,有半年時間的話應該就可以了。”

    “等不了。”

    “那麼,我就盡快吧。大概四個月左右。”

    “還是,等不了。”

    阿斯特麗德雖然在笑,但聲音卻非常冷淡。

    “一到新年便馬上開戰。然後在冬季結束之前——在魔噬之年結束之前要決出趨勢。”

    “還真是有夠匆忙的。世界大戰會這麼簡單就結束嗎?”

    “你也知道教父的預知吧?在寶座的旁邊有神性機巧。學者們說那是魔王的寶座。銀薔薇則認為是英國的王座。但是,我並不這麼想。神性機巧可是只有神才能造出來的哦?既然如此,當然——”

    阿斯特麗德說出了甜美又帶有猛毒的話語。

    “只有統治這個世界的霸者,才配得上吧。”

    “你是說得到了世界的人同時也會得到神性機巧?”

    阿斯特麗德的嘴角上揚。對那等同於肯定的態度,硝子無語了。

    (順序顛倒了啊。列強明明是為了大戰做準備,才會想要得到神性機巧的)

    看來,這個魔女所看見的世界和凡人所看到的的不同。為了在世界大戰立下戰功才會想要神性機巧——這樣想著的列強高官們對魔女來說連敵視的對像都不是。他們只是被利用的道具,或者說是要被吃掉的飼料而已。

    魔女是要連世界大戰也加以利用,藉此得到神性機巧麼。

    在連呼吸都可以感受到的距離,阿斯特麗德在耳邊低語道。

    “不用那麼緊張。只要你遵守期限,我不會在乎你用怎樣的暗殺手段。隨便你怎麼做。”

    “真是慷慨呢。明明就會說些試探人的話。”

    “我可是很喜歡你的哦。你所懷抱的黑暗,既妖艷,又美麗。”

    阿斯特麗德從硝子身上離開,用像是踩著拍子一樣的腳步,回到了獅子人偶的身邊。

    “哎呀,接應的人不能快點來嗎。這幾天,我也把瘴氣用光了”

    她厭惡地望瞭望自己正在修復的左手。比起昨天黑氣的面積變小了。修復完成的地方增加了,瘴氣也因此減少了。

    通關眼帶的鏡片可以確認得到,再生的部位已經完全變成<人體>了。硝子雖然也可用利用精琉讓肉體再現,治療魔術也可以讓細胞分裂變得更加活躍。但是,這個可以讓完全複製成為可能的魔術,一點都不普通。

    “回到教會以後,不進行補充不行啊。這次要把一百個人,把<羊>宰掉才行。”

    就算是硝子,也無法控制得了擅自收縮的瞳孔。

    這是很單純的變換法則。如果靠瘴氣就可以精製出人肉的話,那麼精製出瘴氣的材料就是——

    差點就要迸發出來的殺氣,被突然的震動阻止了。

    結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面對不尋常的事態,阿斯特麗德的眉毛跳動了起來。

    “塞特的守性結界被貫穿了——是盧瑟福嗎?”

    “很遺憾。是我哦。”

    伴隨著這把聲音,地板突然開了個洞。是真的,不見了。在突然出現的大洞裡面,響起了哦哦哦哦哦哦的呻吟聲。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洞穴的最深處浮了上來。人影一瞬間便恢復了色彩,變成了有著秀麗容顏的少女。那是有著讓人聯想到陶瓷娃娃一般容貌的黑薔薇塞菲拉。

    “你這個性情扭曲的傢伙,居然給我造出這樣麻煩的遮蔽結界。因為要經過黃泉,讓我白白浪費魔力了。”

    “變成老太婆之後開場白還真長啊。找我有什麼事?”

    “老是老是!我要找的可不是你啊這個混賬老太婆!”

    從遠距離轉移過來的嗎?經過黃泉?黃泉是什麼?

    雖然對阿斯特麗德也感到了相當的驚訝,但是這個魔女的魔術也同樣駭人聽聞。就算是把古今中外的知識貪婪地吸收了的硝子,也完全無法理解這當中的玄機。

    突然,硝子感覺到兩位薔薇以及雲雀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找的是我?有何貴幹?”

    “我看中了你的本事,有事要拜託你。能賞個臉嗎?”

    阿斯特麗德像是已經看穿一切似地笑了。

    “瞞著我是要說什麼悄悄話呢?醜話說在前面,黑薔薇你要是敢做出弄壞紅薔薇的事的話,可是絕對不會被饒恕的。就算她的推薦人是汝,她也已經是有著薔薇席位的人了。”

    “呵呵呵,這是我要說的。以你那瘴氣正在減少的身體,還能有這樣傲慢的態度啊——要不我把你送到大陸去吧?只要穿過黃泉的話,很快就能到哦。”

    在兩位薔薇之間瀰漫著緊張的氣氛。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好吧,你就把紅薔薇帶走吧。”

    就這樣,兩人的對話好像就結束了。從洞穴的深處伸出了一隻巨大的骸骨之手一把捉住了硝子。雲雀這回好像真的被嚇著了,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這還真是不得了的怪物啊。花柳齋老師,這應該怎麼辦好呢?”

    “什麼也別乾——要走了。”

    黑薔薇點了點頭,操縱著巨大的骸骨把硝子拉進了洞穴。

    一切都顛倒了,硝子就這樣開始往下掉了下去。一直往下掉。

    雖然知道這大概是轉移魔術的其中一種,但說實話,這並不是什麼讓人感覺舒服的體驗。待視界再次變得開闊的時候,在眼前的已是被硫磺和煙霧所覆蓋的奇異世界。

    在黑色火山岩的地面上,附著著不知道是鐵鏽還是血液的東西。

    “這就是黃泉之國——嗎?真的?”

    “那是<被隱藏的真理>,不是可以那麼隨便便回答你的東西。”

    塞菲拉冷淡地回了話。說得也是,並沒有要揭露出魔術的秘密的道理。

    硝子對曾一瞬間抱有些許期待的自己感到了羞愧。如果,死後的世界真的存在的話,在這裡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那些令人懷念的臉孔呢她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但是,就這樣輕易相信自己見到的東西並不是通曉魔術之人應有的思考方式。按常識來想的話,這裡應該是黑薔薇造出來的異空間。她正是通過這樣的方法才讓神出鬼沒成為可能的吧,大概是時空操控的一種技巧。

    像是看穿了硝子的想法一樣,塞菲拉敷衍似地說道。

    “這裡是真正的地獄也好,是魔術造出來的小把戲也罷,不是都無所謂嗎?不管怎樣我們阿卜拉克薩斯的血族都會靠這個術繼續繁榮下去,而在這個異世界裡我就是王— —你應該知道這當中的意思吧?”

    塞菲拉是說如果自己有什麼輕舉妄動的話就會殺掉自己吧。就算不是這樣,就這樣被遺留在這裡的危險也是有的。

    硝子決定還是老實遵從塞菲拉的意思,任由大骸骨搬運自己。

    大骸骨從荒野朝飄著甜蜜香氣的空曠大河跑了過去。

    在大河的河畔,一名少女正在等著硝子一行人。她的頭被黑色的斗篷蓋住,拿著一根鑲有骷髏頭的法杖。看起來大概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在斗篷的下面穿著的是學院的校服。

    “啊!我等您很久了,婆婆大人——”

    大骸骨把少女捉了起來。塞菲拉浮著青筋

    “和你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婆婆大人!”

    “對對對對不起,婆——姐姐大人!”

    “啊啊,這個稱呼讓我想起來了。這個不良少女,向金薔薇的孫女像狗一樣搖尾巴!”

    “那是另一回事!請原諒我!我不想成為骸骨的一員!”

    注意到硝子的視線,塞菲拉乾咳了一聲。

    “抱歉。她是我的手下,是我潛伏在學院裡面的妹妹。”

    真是有夠厚顏無恥的介紹啊。

    和骸骨一起降落到岸邊後,硝子無意地看了一下河面,然後感到愕然了。

    有著一頭珍珠色頭髮的少女正浮在水面上。是D Works的<白神子>!

    是芙蕾。她臉無血色,豐滿的胸部也沒有上下起伏——也就是說,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而在她的身旁,一隻背部被撕裂的牧羊犬屍體同樣浮在了水上。

    是在昨天的戰鬥丟了性命麼看來是黑薔薇從學院回收了屍體。硝子的心情和四周的風景一樣荒涼,不懷任何感情地看著芙蕾的屍體。

    “黑薔薇大人也有夠壞心眼的。讓我看這樣的東西,有什麼目的嗎?”

    “你不是也察覺到了嗎?我想讓你用你的生體機巧術治好她。”

    “我可不是神啊。讓已死之人復活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哦。”

    “她還沒死。只是停止了而已。”

    ——聽不懂她的意思。看著感到狐疑的硝子,黑薔薇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黑薔薇像惡魔一樣微笑著,引誘著硝子。

    “這女孩的性命,你不想去救嗎?”

    5.

    “對不起啊,夜夜。把你搞成這樣”

    雷真把手放在水槽上,有氣無力地嘟囔道。

    夜夜的遺體正浮在在帶有靈力的水中。

    不,這說法並不准確。她還不是『遺體』。

    雷真的腦海裡,回想起幾小時之前從伊歐奈拉那聽到的說明。

    『最簡單的說法就是,把夜夜的生物時間停住了貌似。 』

    『貌似?生物時間? 』

    『應該說是像冷凍保存一樣的東西吧。還沒有分析出來——這個那個! 』

    伊歐奈拉連忙揮著手蒙混了過去,然後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什麼也做不了。不能維持到雷真君回來』

    『按照剛才的說明,已經維持住了吧。冷凍的話,如果解凍會變成怎樣? 』

    『從這<水>裡拿出來的話我能保證的時間只有一分鐘。 』

    一分鐘——僅僅一分鐘! ?

    『在這水里面,現在正處於一種<異界>。普通的魔力無法傳遞到裡面,魔術迴路的接駁手術什麼的無論怎樣也是做不了的。要做處理的話,也只能從水里拿出來了。 』

    就算這裡有金剛力的魔術迴路,能夠只用一分鐘完成鑲嵌嗎?

    誰能做到這樣的事?夜夜並不是機械,不是只把魔術迴路鑲嵌回去就能完事的。

    伊歐奈拉之所以會說『不要抱有奇怪的希望』的理由總算知道了。如果她先說的是『夜夜還活著』的話,現在雷真會感到更加絕望吧。

    雷真停止了回想,被額頭靠到了玻璃容器上。

    “抱歉,夜夜。至少,我能把硝子小姐帶回來的話!”

    “不是這樣的。”

    背後傳來了搭話的聲音。回頭一看,站在那裡的是被小紫攙扶著的伊呂利。伊呂利把大部分的體重都靠在了小紫身上,重複著很淺的呼吸。

    “無、無論怎樣夜夜的心臟也是快到極限了就算可以救回來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並沒有,需要雷真殿下介懷的事”

    伊呂利忍不住嗚咽,用手摀住了嘴。但相反眼淚卻沒能忍住,大粒的水珠掉了下來。伊呂利從小紫身上離開,深深地低下了頭。

    “非常感謝多虧雷真殿下夜夜她過得非常幸福。”

    “不要說了。”

    “真的,非常感謝”

    “別說了!我為她乾了什麼了!?不是全都因為我麼!我盡是胡來——那傢伙也是,老是說著好的,好的地跟著我一起胡來!”

    這樣說著,連這邊都哭起來了。

    “是我,不就是我把夜夜殺死了嗎!”

    “就算是這樣夜夜她,也是幸福的。”

    伊呂利不斷眨著充血的眼睛,邊哭邊笑地說道。

    ——明明是就算被冰封起來也毫無怨言的事。正因為這樣,伊呂利的話語才顯得更打動人心。

    因激動而充血的腦袋開始冷靜下來。

    對自己的憤怒並沒消失。但是,自暴自棄的想法已經不見了。

    “我啊,覺得自己是個隨便怎樣都沒所謂,沒有任何價值的存在。”

    所以,我才可以做到奮不顧身。但那不是有勇氣的表現。甚至連蠻勇也算不上。

    “但是,從今以後我也會珍惜自己的。因為這是拍檔一直保護著的,重要的性命啊。”

    雷真向兩姐妹露出了笑容。兩姐妹相視而笑,然後點了點頭。

    “我想,這樣就可以了。”

    伊呂利為了雷真打了包票。雷真用兩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為自己打氣。

    “好!那麼,就去幹吧!去吧硝子小姐帶回來,拯救夜夜!”

    兩姐妹的下巴驚訝得掉了下來。小紫略顯客氣地問道。

    “那個雷真?你這個結論,沒問題嗎?是不是撞到頭了?”

    “我雖然是個笨蛋,但是現在可是認真的。夜夜還沒死——伊歐是這麼說的。”

    “雖然是這樣,但一旦離開了這些水,連一分鐘也維持不了啊”

    “正是這樣。所以,就是那個啦,金薔薇所用的大魔術。”

    伊呂利和小紫同時“啊”的叫了出來。

    魔術迴路<萬物流轉>。據說那可以控制時間的流動。

    “在魔術的世界可是有著這樣的近路。不合常理的招數多得是呢。”

    而且,現有的手段並不代表全部。魔術的進步是日新月異的。就算是現在還沒有實用化的技術,不久就會被人發現,並確立下來。

    “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再說,可能只要硝子小姐一回來,夜夜就能輕鬆得救了。硝子小姐可是世界第一的人偶師啊。”

    雷真故意說得好像很輕鬆。為了能給兩姐妹打氣。

    “如果連硝子小姐也做不到的話,就由我去把辦法找出來。當上魔王以後,去學習更多的知識。所以,在此之前——可以幫我一把嗎?”

    “當然了!”“我也是!”

    伊呂利向前踏出一步。小紫則像是不想輸給姐姐似的,一把衝進了雷真的懷裡。

    之後小紫浮現出了惡作劇的念頭,像是要戲弄人似地說道。

    “但是啊~如果雷真要進行研究的話,要超級努力地學習才行吧?”

    “呃那個,姑且,是這樣吧”

    “我們,能活著到那個時候嗎~?”

    “喂喂餵,別說那麼不吉利的話!明明雷真殿下在給我們加油打氣呢!”

    雷真笨挫的顧慮一眼就被看出來了。不過,那也可以說是三人的心意相通。

    冰冷的內心變得溫暖。雷真轉換好心情,開始整理狀況。

    首先,這裡貌似是利物浦市內,教會偷偷設立的<藏身處>之一。學園接受了王妃的支配,洛基、夏兒和芙蕾行蹤不明。安麗雖然應該沒事,但據說落入到機巧師團的手裡了。

    “說起來,伊呂利。那塊<石頭>怎樣了?我們從學園地下偷回來的——在那個叫什麼<人類>的傢伙的房間找到的那個。”

    “那個的話,我已經照你吩咐,把它交給硝子了。”

    “那時候,硝子小姐她,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但是,說起來,她的臉色當時好像變了。”

    如果,那個硝子狼狽得別人一眼便能看出來的話,那這事可不簡單。

    把那塊石頭從控制台上拆下來以後,黑色的巨人便變得狂暴了起來。雖然火垂說那是『安全裝置』,但是說不定那其實是更為貴重,有著重要意義的物體?

    “說回來那一天,你們啊,偷偷摸摸地做了什麼了吧?硝子小姐被射擊了的事,也沒有和我說。”

    “對對不起!”

    “我不是在責備你。但是,今後我們之間就別再隱瞞著什麼了。我聽說射擊硝子小姐的人是協會的人。這是真的嗎?為什麼會被射擊了?”

    伊呂利回頭看了看小紫。明明應該是被硝子封口了的,但小紫很老實地回答了。

    “和昨天在列車上聽到的一樣。硝子她,因為製造禁忌人偶的罪名而差點被帶走了。但是,硝子沒有就範然後,就被威嚇射擊了。”

    “說的禁忌人偶,是指你們嗎?”

    兩姐妹好像吃了一驚。小紫把手指按到了太陽穴上。

    “應該不是指雪月花。因為沒有企圖要捉住我嘛!”

    在雷真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愛德蒙德所帶著的少女型自動人偶的身影。只要有愛德蒙德的命令,就可以很平淡地進行殺戮的那個人偶,正是花柳齋的<朧富士>。

    昨天,愛德蒙德說什麼來的?

    『我暗殺父親大人的事好像暴露了呢。 』

    “那個混蛋用朧富士做了那樣的事麼!”

    想必是利用了魔術迴路<天手力>行凶的。那痕跡被協會方面找到了!

    伊呂利潔白的肌膚越發蒼白。

    “那、那麼,協會認為是硝子放出了朧富士,為暗殺國王的事提供了幫助嗎!?”

    “硝子小姐才不會幹這種事——什麼的現在也說不清了。偏偏硝子小姐投身到結社的門下正在逃亡。叫人不懷疑是不可能的。”

    從協會的角度來看的話就是『花柳齋以提供朧富士作為交換得到了薔薇的地位』。

    “我開始明白了。如果是被協會追捕的話,能收留自己的就只有結社了。”

    “您在說什麼呢。在這個機巧都市裡也設有日本軍的情報部啊。”

    “情報將士的武器是頭腦。以灰十字的戰士大人作對手的話,可是完全靠不住的。那一天,雪月花都在我的身邊。但是硝子小姐那邊呢?”

    雲雀是在夜晚到達的,護衛剛剛好沒有趕上

    小紫“嗯”地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軍隊靠不住的話,投靠其它地方就好了。例如學院!”

    “那學院,現在怎樣了?”

    小紫和伊呂利都倒吸了一口氣。學院現在,被機巧師團所支配著。在英國和協會一起尋找著王子的現在,對『共犯』的硝子而言就是敵營。

    “回想過來,硝子小姐從以前就被結社邀請加入了。如同我受到笨蛋王子勸誘一樣。然後,因為進退兩難,最後只得選擇了結社”

    “但是,我們並不知道結社邀請硝子加入的理由。而且,我果然還是不認為日本軍隊靠不住。畢竟硝子一直以來都依靠著榊中將啊。”

    “那個老爺子的敵人可是很多的。如果駐英的少將閣下是敵人的話,會怎樣?不覺得會和剛才說的那個有聯繫嗎?”

    雷真指向了伊呂利的胸部。伊呂利馬上臉紅了。

    “雷真殿下,也也不用在這種時候但是,也也沒有辦法了。如果您認為有轉換心情的必要的話,不肖我伊呂利,聯繫上『那個』也是能理解的——”

    “在說什麼啊!說的是剛才的石頭!那個讓硝子小姐的臉色都變了的東西假設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硝子小姐不想將其交給情報部的話——怎樣?”

    兩姐妹呆呆地看著雷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驚訝的緣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不想把石頭交出來,所以才逃跑了。因為沒有藏身的地方,所以就投靠結社了。硝子小姐什麼也沒有說的理由,這樣就說得通了。如果將這事告訴了我們的話,我們也會遭到軍隊的搜查。所以,才疏遠了你們——”

    “請別說了!”

    像是忍受不了似的,伊呂利背過了臉。

    “全部都是雷真殿下的空想!硝子拋棄了夜夜離開了!把我們!”

    “別那麼說。硝子小姐就算是現在也是我們的硝子小姐啊。”

    “已經夠了那樣不干脆的妄想”

    “伊呂利,昨天的早上,你狠狠地打了我吧。”

    “呃?那個,真的是,非常抱歉——”

    “硝子小姐打你的時候,和那時候的你的表情是一樣的。”

    夜夜的胸部被撕破以後,伊呂利打了陷入錯亂的雷真一個耳光。那個時候,伊呂利的表情,彷彿是自己更受傷似的。

    硝子也是一樣。不認為那是看錯的——也不想這麼​​認為。

    “硝子小姐和那些傢伙走到了一起。雖然並不是什麼值得讚賞的事情,但我昨天才剛和笨蛋王子一起襲擊了宮殿啊,我並沒有責備硝子小姐的資格。而且,我跟她有情義。如果硝子小姐正在煩惱,我就會去幫助她。”

    “你的意思是事到如今,你還相信著硝子嗎?”

    “把我撿回來的可是硝子小姐啊?我這條命,早就給了硝子小姐了。”

    “雖然這麼說,但總是擅自做些捨棄性命的事呢~”

    小紫從一旁插了嘴。她那圓圓的臉上,閃爍著淚痕。

    伊呂利雖然好像還是感到了困惑,但內心好像已經被打動了,她向雷真問道。

    “但是,就算說要把硝子帶回來硝子看起來也不會理睬我們”

    “沒錯。所以,我們去更深地了解硝子小姐吧。”

    雷真從昨天的失敗當中學會了。要救硝子的話,單靠武力手段是不行的。

    “你們兩個,和硝子小姐在一起很久了吧。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吧。”

    “我也知道得不多。硝子她,完全不會說關於自己的事。”

    “那麼,就去問知道的人吧。例如——榊中將。”

    “呃!?但是,中將他不是在日本嗎?”

    “雖然不能輕鬆地進行交談。但是,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有方法的。”

    雖然是非常危險的手段。

    不禁笑了出來。總算,恢復成平常的自己了。

    “所以,就讓我們去把硝子救出來吧!”

    關於這一點,並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兩姐妹擦乾了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像是要互相示意似的,三個人一起抬頭看向了水槽。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在水槽中的夜夜的睡顏,看上去變柔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27 PM

第八章 學會堅強

    1

    自開始懂事,硝子就已經和這個男人兩人一起生活了。

    大概是——親子關係吧,常識上應該是這樣。但是,硝子沒叫過一次他父親。學鄰居和時不時來訪的客人,一直叫他“大師”。

    最早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那男人將其因疲勞而凹陷的眼眶裡的閃著光的目光投向了硝子。

    “知道我是誰麼?”

    這聲音就想觸碰易碎品一樣的小心。但是很不巧,硝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男人的精神眼看開始低落起來,以技師相符的骨頭凸現的手掩住了臉。

    “……不行麼。……果然啊。……我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就。”

    之後就好像失去了興趣一樣,轉過身去了。

    幼小的硝子根本不明白那男人為什麼會失望。

    只是在幼小的心裡想,我是不行的。

    那男的是有名的人偶師。

    寬大的大屋裡滿是女傭人人偶,照顧著我的起居飲食。雖然享受大名公主一樣的待遇,但硝子對這些人偶心生厭煩。

    某一天,她逃開了煩人的人偶們,自己在門角下乘涼的時候——

    “狂士郎大師在家嗎?”

    陽光被一個龐大的身影遮住了。有著威嚴身軀的軍人站在了硝子前面。

    是熟悉的中衛。硝子很禮貌的鞠了一躬,招待他進了屋裡。

    “歡迎你的到來,榊大人,請進。”

    硝子把他帶到了書齋。周圍滿是酒味,在太陽曬不到的陰暗處,那男人今天也在亂寫著些什麼東西。他看都不看硝子一眼,只看向客人,然後冷笑道,

    “早啊,榊。你還真是有夠閒的啊,是因為太蠢鈍了,在軍隊裡沒地方站了嗎?”

    硝子很敏感的察覺到,雖然話裡帶刺,但是聲音卻顯得有點興奮。和硝子卻一次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那男人粗魯地推開周圍的書堆,把下面的將棋盤抽了出來。

    “就算你來多少次都沒用,我是不會去製作兵器的。我也不會為國家這種概念模糊的東西工作,我只為我的熟人製作。”

    “那就為我製作吧。”

    “你這愣頭青別那麼大口氣,以你的工資怎麼可能買得起我的人偶啊”

    當兩人開始下象棋的時候,硝子鞠了一下躬,退出了房間。

    剛關上障子,從中便傳來了榊的聲音

    “還真是一個好孩子啊”

    ——被稱讚了。硝子被吸引住了,雖然知道是不對的,但是還是偷聽起來。

    “你有好好照顧她嗎?那孩字我從來沒看到她笑過。白天老是在喝酒,起居生活全部交給人偶們做的話——”

    “我也沒見過那東西笑過。嘛,廢物而已。”

    話語刺痛著硝子的心。雖然想逃開,但是腳卻不聽使喚。

    夾雜啪嘰、啪嘰的下棋聲,兩人的對話傳了過來。

    “世界現在變成什麼樣,你壓根就沒理解啊。”

    榊本來低沉的聲音,更加低沉了。

    “西方的主流很早之前就已變成了機巧魔術——伊邪那岐那樣的依賴個人才能的做法,是贏不了組織化的魔術兵的。沒有優秀的自動人偶的話,未來的戰爭不可能打得贏。”

    “你好煩啊……為什麼那麼想打仗呢?”

    “為了保護國家啊。德川這三百年來,日本太沉醉於和平里了。在這段時間裡,西方人積儲武力,擴大著自己的殖民地。要保護國家和人民的話,需要力量。把極東全土收歸旗下,築起堅實的地盤才行。”

    “雖然這論理還不錯,但是,都給我吃屎去吧。自己去引發戰爭還說什麼保衛自己的國家啊混蛋。我可是不會為戰爭幫忙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製造人偶?為了什麼而製作出那種程度的?”

    “那種程度的?那些全部是拙作而已。它們沒有生命,到頭來,它們都只是在模仿人類而已。”

    ……究竟是什麼另他這樣不愉快呢?

    “而且,我已經對製作人偶厭倦了,現在正在寫書呢,要讀一下嗎?”

    “……如果說你厭倦了的話,我和軍隊商量下給你建一個專用的工廠,你負責設計和指揮,由工人們量產。這樣的話,怎麼樣?”

    “別開玩笑了!要在別人製作的垃圾上打上我的名號!?”

    “那麼你去做。如果說以前的作品是拙作的話,那麼就做一個傑作出來,然後給我!”

    ——結果,今天的議論也沒有任何結果。

    榊回去之後,那男人很少見地叫了硝子過來。

    “餵……這個,……給你。”

    很生硬的說著這幾個單詞後,把三味線遞了過來。

    散發著橙黃色光澤的平滑的本體十分優美。就算是幼小的硝子能理解,應該是出自技藝很高的工匠之手。而且,持有的人也很愛惜它。

    “試彈一下吧。”

    ——真是無理的要求。話說究竟為了什麼把這東西送給她?

    是因為榊中午的說教而改變了自己的態度麼。雖然不明白,但是受到搭理的硝子非常高興,按他所說的那樣拿起了三味線。

    一邊看著那男人的臉色,一邊把三味線放到大腿上,啪嘰的撥了下弦。

    叮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震動了硝子的內心。

    另人陶醉的舒暢感。為了想多聽幾次,硝子不斷的撥動著琴弦。因為有天賦之才麼,光是在玩耍,便誤打誤撞地理解了演奏的方法。

    在這之後的十多分鐘幾乎沒有記憶了。

    只是沉醉在歡樂,高興和興奮之中。有生以來第一次沉迷在一樣東西之中。

    試著模仿流行歌的旋律來彈的時候,一次就把音階對上了。硝子開始得意起來,那男人應該也很高興吧,懷著這樣的期待看向他——

    只見那男的板著苦瓜臉,露出失望的表情。

    “……做不到麼,嘛……也是呢。”

    哎?硝子心裡一驚,我做到了啊?我不是——做到了麼?

    ——忽然,硝子想起鄰居老人所說的話。

    “那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鏡子小姐去世之前,他還是個通情達理的好男人啊。”

    “鏡子……?”

    “嗯是的。那可是一位非常,非常美麗的夫人呢。”

    老婦人很同情的撫摩著硝子的頭,很親切的說到。

    “你和她的樣貌還是和她有點相似的……”

    硝子突然明白了。

    這男人為什麼對她熟視無睹。讓她去做做不到的事。原因很簡單,因為那男人所渴求的東西,所愛的東西不是硝子。

    那麼,這男人開始嗜酒和放棄做人偶——

    都是,我的錯麼?

    幾天后,硝子來到那男人的書齋裡,正座著說到。

    “我要去工作。”

    “哈?你突然在說些什——為什麼?”

    一瞬間就發起火來,那從來有過的氣勢,讓硝子嚇的縮起了脖子。

    但是,硝子鼓起了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大師喜歡喝酒……”

    “那又怎麼樣!”

    “現在不做人偶的話……酒錢……就由我來掙吧。”

    那男的把酒瓶摔了過去,酒瓶在草蓆上彈了一下,在硝子膝前碎開了。

    一時間,兩人的意識相爭起來。

    “……讓小孩擔心錢的問題什麼的,看來我也老了啊。”

    男的露出疲憊至極的樣子,背向硝子,繼續寫起了書。

    “去吧,隨你的便。管你要去哪裡!”

    之後,他再也沒回過頭來。

    硝子去的地方,是紛繁多彩的藝妓世界。

    是在宴席上表演歌舞音曲、陪酒,為宴席增添光彩的工作。因為要和醉了的客人打交道,不安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這工作可以一直接觸三味線。

    現在硝子的財產就只剩下從那男人手裡拿到的三味線和繼承<鏡子>的美貌了。

    硝子做什麼都有天分,技術也上升的很快。大姐姐們也很疼愛她,到了能上宴席的時候,很快就學會了應對客人的方法。雖然修行很辛苦,但因為同年齡的女孩比較多,也不缺說話的對象。硝子的性格變得比在那男人那裡的時候還要開朗,就好像和這些東西成正比一樣,硝子的容貌也越來越美,越來越成熟了。

    心胸寬廣、知書達理還有很好的技藝,硝子在花柳界的地位不斷上升。

    她很受後輩的仰慕,貴客不斷。已經有了附近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氣,就在這每天都開始感到幸福的時候——事情發生了。

    就在剛升起的滿月十分的美麗的秋天之夜。

    在店的門口,看到了那個男人——狂士郎。

    2

    “紅薔薇?怎麼了?”

    象洋娃娃一樣可愛的黑薔薇的臉出現在眼前。

    “……沒什麼,只是在想怎麼答復而已。”

    硝子勉強裝作平靜,視線落在了腳下的水面上。

    芙蕾的衣服因為水而濕透了,就像半裸的女神寧芙一樣美麗,但是卻沒有生氣。不僅是呼吸,連魔力的流動也停止了。

    “你說她還沒有死對吧,但我看起來可不是這樣啊。”

    “這是我們阿卜拉克薩斯家家傳的秘法《忘卻流水》的蕾特之水。”

    “這名字,記得是神話裡出現的……喝了之後就會忘記生前所有的記憶,為轉世做好準備什麼的。”

    “沒錯,存在的情報會受到流失。只要淌過這蕾特之水的河,就永遠回不來了——但是,只要不過河,存在的情報就會維持下去。所以,這姑娘還停留在死亡的邊緣——這是運用魔術反正法得到的生物固定的秘藥。”

    硝子的腦子裡浮現出福爾馬林液裡保存的標本。

    就是說,就是用這種理論製作的靈藥麼。不愧是標榜著精通死靈術的家族,生化學方面也很精通。

    “只要解除靈藥的效果的話就會活過來了,因為這姑娘在活著的時候被浸到蕾特之水里的。對不對,多蘿茜?”

    在身旁的少女回過頭來,萎萎縮縮的點了下頭。

    “是、是的。但是心臟也快不行了的樣子……如果離開水,馬上就會死的。”

    “她是這麼說的哦,但是嘛,比起那邊的情況算好多了。”

    那邊——是指什麼?

    明明察覺到了硝子的疑問,但是黑薔薇只是掛著讓人生畏的微笑。

    硝子轉換了眼帶上的鏡頭,用靈視觀察起芙蕾來。內部的小血管都受損了,而且還波及到了全身其他地方。要救回她的話,只能用精琉來製作代替的血管了。

    (我可不是醫生啊……)

    硝子自嘲起來。真的是事到如今,還好意思這樣說呢。器官和骨絡已經不知道玩弄過多少次了。

    如果能救的話,自己也想救,畢竟也不是不認識的人……。但是,不明白黑薔薇的意圖是什麼,這很令人毛骨悚然。

    硝子心生一計,不是向塞菲拉而是問起了多蘿茜。

    “為什麼要把這孩子撿來?就憑小姑娘你的身手,要騙過銀薔薇大人的眼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是讓自己身陷險境的事情不是麼?”

    “那當然辛苦啦!這爛骨頭還挺重的!而且這傢伙,可是令我受辱了啊。在國內的名人面前,那樣子被打敗……”

    多蘿茜以快要用腳跺地的態勢說著。看她如此將怒氣表現出來,原來如此,外貌和性格都讓人感到和祖母塞菲拉有點相似啊。

    “那,為什麼沒把她丟在那?”

    “那是因為,那個,婆——”

    悄悄瞄了祖母一眼,黑薔薇的一臉冷酷地把臉板了起來。對此多蘿茜立刻慌了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那個、那個——我的死靈們還沒有輸呢!只是輸給這個胸部怪物的心臟的力量而已!論技術的話可是我高點!在全世界知道這點之前,可不能讓她被被中途出現的黑刀打輸可不行!這樣說可以了麼!?”

    用快哭的樣子說完這些話。簡而言之——這些都是黑薔薇指示的。

    “為什麼呢,黑薔薇大人?”

    “我可是十分慈悲的魔女。還有'大人'就不必了,大家都一樣是薔薇啊。”

    還真會裝。硝子盯著她看,黑薔薇像是想開了似地說出了真心話。

    “是的,是的,就如你所想的,你覺得我會出於善意而救這小女孩麼?”

    “……你想怎麼去利用她?”

    “呵呵呵!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說出來呢。”

    “你……說得對。”

    對於黑薔薇來說,硝子決不是<自己人>。還出於觀察能不能利用的階段。如果不能利用的話……。

    “不過……這樣吧,有一點我還是可以告訴你的。”

    一瞬間,黑色的眼睛蒙上一層陰影,黑薔薇很無力地笑了一下。

    “我在以前,也有過一個能以朋友相稱的人。莉莉是有個超群素質的……十分愚蠢的魔女,愛會使人變得愚蠢啊。”

    她剛剛說了愛麼。聽到和她這麼不相稱詞,很奇怪的卻被吸引了,硝子默不作聲的等著下面的話。黑薔薇開玩笑似的說到。

    “就算是薔薇的魔女,也會適度了解愛究竟是什麼的,所以也可以利用起來——那,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黑薔薇的笑臉越發可怕了,看到硝子還是沒出聲,黑薔薇繼續把臉靠過去。

    “吶,紅薔薇,我可沒強迫你哦?畢竟這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呢?”

    ……實際上是在威脅啊。想想被遺棄在這個異世界裡都覺得可怕。

    “但是,得到我的賞識的話,對你來說不是好處麼?”

    接著伸出右手,手上噴出象火焰一樣的黑氣,接著變成了果實似的物體。

    (這是……!)

    硝子震驚了,這是真貨麼?如果是真的話……要給我麼?

    “我們說不定,出乎意料地能成為朋友呢?”

    硝子很冷靜的在心裡算計著,現在硝子沒有能對付金薔薇的武器。如果能得到這個東西的話,將會成為很大的優勢,而且——

    就算在這之後,等待著芙蕾的將會是苦難。

    比起在這裡殞命好多了,這是連接未來的可能性,或者會有人能幫助她度過厄運。比如某個不知死活小孩。

    ……想起來還真是有緣啊。想起之前挽救芙蕾的愛犬,或者就是為了今天而設的前哨戰呢。

    “我答應你,告訴我水的特性吧。還有,我需要一個助手。”

    聽到硝子的回答,黑薔薇笑了。露出如自己所想的一樣的表情。

    “助手就由多蘿茜來做吧,請隨便的使用她。”

    “那麼多蘿茜,我說出我需要的東西,你去拿過來。首先是蒸餾水——”

    “等、等一下,為什麼我要——”

    硝子只是瞪了她一眼,多蘿茜臉色都變了。

    “聽好了,小姑娘,現在開始可是要面對人命哦。下次再拌嘴的話,就算是黑薔薇的孫女我也不會客氣哦。你怕疼對吧?”

    “是、是的……姐姐大人……(心)”

    像是醉了一樣臉紅著,用憧憬的目光看向硝子。 ……雖然從別的意義上感到了自身的危險,但是這樣使用起來也容易了,硝子沒再多想,轉身面向芙蕾。

    雖然這麼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贖罪——

    但是你的這條命,就由我花柳齋來維繫。

    3

    機巧都市的郊外,靠近海邊的陸地上,有一間白色的醫院。

    這裡的5樓,住院樓的其中一間內,響起了粗曠的罵聲。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真讓人心煩!”

    發火的是一個高大的日本少年,昴。旁邊的床上躺著臥床不起的六連。兩人都是日輪的下人,而且是伊邪那岐流的魔術師。

    兩人都滿身是傷,特別是六連,都受了重傷了。

    “真是笨蛋麼,連個聯絡都沒有……到底去哪裡做什麼了!”

    “嘛、嘛,大小姐可是伊邪那岐主家的公主啊,一定會沒事的啦。”

    “取女婿之前竟然沒許可就在外住宿……!?沒自覺也有個程度啊呆子啊啊啊!”

    “……啊,是因為這原因發火麼,但是,如果是雷真的話沒問題吧?”

    “至於這個,除了他以外也沒別人了……但是……這個和那個是兩回事啊啊啊啊!”

    “哈哈,真是男兒心啊。”

    昴在一翻叫嚷之後,把怒氣的矛頭轉向了雷真。

    “那傢伙也是的!學院都變成這樣了,到底到哪裡晃悠去了!”

    “這方面你也不用擔心,雷真可是打倒過魔王的人啊。……嘛,我們好像也因為這件事躺槍,被通緝了就是。”

    “什麼<魔王殺手>……還真是有夠拖累人的……!”

    雷真現在正被協會搜查中,市警和英國軍隊也在為搜查提供幫助,被認為和雷真關係好的人,也都因幫助逃忙和共犯的嫌疑而被通緝中。

    如果老實地去學院自首的話,就不會受什麼大的懲罰。但是,既然日輪沒有這樣做,這兩人也不可能背叛她。

    “夠了,我自己去找大小姐去。她有可能在夜夜醬那邊。”

    “你就別勉強自己了,昴也是痊癒要兩個月的人,乖乖的躺下吧!”

    “對對,沒用的傢伙就給我躺著吧。”

    一個柔和的又不缺嚴厲的聲音插過話來,對此昴和六連都驚了一下。

    一位銀髮的護士走了進來,是拉扎福特的女兒愛麗絲。

    “連我靠近都察覺不了還想出去簡直是愚蠢至極呢。”

    ——的確,通常的話,通過式神很輕易就能察覺了。因為怕軍隊的逆探測,沒能展開放哨用的式神。這樣出去的話簡直是自殺行為。

    “你想辜負我的厚意麼?藏你們可是費了很大工夫誒?”

    “一副得意的樣子……!話說你沒被發現吧?”

    “我的'虛象'可是連教授都能瞞得過的,只要不是特殊情況,不可能被發現。”

    “那就用那什麼虛象去找找,大小姐到底在哪裡?”

    “你們重要的大小姐的話——”

    視線指向背後,日輪的頭從愛麗絲的背後探了出來。

    昴迅速跑過去,提起了日輪的後衣領。

    “大小姐!大笨蛋!為什麼不立刻露臉啊!”

    “呀!原、原諒我吧……!”

    昴還想再發火,因為看到日輪眼角的淚花,安靜了下來。

    “……那是,啥啊。在倫敦發生了什麼事?”

    “我……真是個笨蛋……什麼忙都……幫不上……!”

    嗚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愛麗絲只能一臉無奈的嘆息著。

    “還真是愛哭的公主呢,不去追麼?”

    “……讓她哭去吧,這樣有時候也能使人放鬆。據說夏洛特醬也下落不名,不想哭都不行啊。”

    “昴……還真是長大了呢……!”

    “餵,六連,怎麼說得我以前像個孩子一樣!”

    “別在醫院吵鬧,有這樣的精神,昨天就該讓你們去戰鬥。”

    “唔唔……說的那麼得意……!我也不是因為喜歡才躺著……”

    “啊哈哈,我們還真是一無是處呢,真窩囊!”

    “別笑啊啊啊啊嗚咕哦哦哦……”

    昴又趴倒才床上了,被愛德蒙德撕開的傷口還沒完全治好。

    “別打鬧了,半死不活的人就給我慢慢的養好傷吧。”

    “你說……慢慢來!?就這麼哭著躺著麼!?”

    “趁腦袋還靈光你就好好思考下吧,那蠢貨會哭著睡著麼?”

    雖然是諷刺,但是卻有著自豪般感覺的微笑。

    昴明白到,愛麗絲究竟在相信誰,相信到什麼程度之後,他也笑了。

    “……是呢,接下來準備要做什麼?你已經想到了一堆腹黑的計策了吧?”

    愛麗絲聳了下肩膀故作無奈的說。

    “你還真是笨蛋啊,——當然是還沒去想喇。”

    “餵六連,我可以揍這傢伙麼?可以吧!?”

    “這可不行啦,她可是學院長的女兒啊。”

    愛麗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默默的訴說著這不利的情況。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能讓社會接受的主張大義。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只是恐怖份子——這是想作戰之前要解決的問題。接下來就是戰力比如何解決的問題了,雖然城牆沒了,但對方是人數加上機體合起來起碼有一萬以上數目的大部隊——這實際上相當於攻城一樣困難。”

    相對的這邊只有幾個虛弱的魔術師。

    “至少有魔劍在的話……夏洛特也真是沒用。”

    “餵,這種說法也太——”

    剛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察覺到了那個,愛麗絲的指甲都陷到手臂的肉裡了。

    在戰鬥結束之前,愛麗絲都和夏兒在一起。但只有自己平安無事地回來了,這可能使她內心感到羞愧吧。

    因為覺得她多少有點可憐麼,昴降低了音量說到。

    “如果有魔劍的話,就能有辦法了麼?”

    “沒有的話就沒有辦法了,那可說是我們最大的火力啊。——所以說。”

    愛麗絲擺去戰略家的樣子,默默的說到。

    “搜索就交給你們了,你們的魔術可以實現廣範圍的情報收集,隱密性也很好。快被發現的時候也很容易銷毀。”

    所以叫你們好好養傷,為今後將要來臨的日子做好準備。

    “伊邪那岐其實和精靈術沒什麼太大區別,大規模的用的話,肯定會被發現的。”

    “如果不大規模用呢。”

    “縮小範圍,慢慢來的話……但是,這樣會很花時間。機巧都市可是有50萬人口的城市,如果逐家逐戶的查的話……”

    “不,我們會做的,搜索就交給我們吧!”

    伴隨著有力的聲音,日輪走進了病房。

    眼睛有點腫了,愛麗絲打岔說。

    “像小孩一樣哇哇的哭過之後,心情有好點了麼?”

    “真是失禮了,愛麗絲小姐,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在很有禮貌的低了低頭之後,打起了精神來。

    “沒有保護好夜夜小姐是因為我的過錯。將功補過——這才是伊邪那岐流的做法。”

    “……比想像中有骨氣的公主大人嘛。那麼搜索就交給你們了。最低限度也要把劍帝找出來。接著就是夏洛特和芙蕾。”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已經不在人世的話……?”

    “要賭一盤麼?我賭她們都還活著,你呢?”

    調皮地拋了個媚眼

    “……這賭局不成立,因為我也賭她們還活著!”

    兩人對視著,同時笑了出來。

    六連一臉奸笑地看著這樣的情景。

    “……六連你好噁心,笑什麼啊?”

    “那個組合,你不覺得很厲害麼?日本魔術師最大派閥伊邪那岐流的下任當家和十九世紀最強魔術師盧瑟福的獨女啊?”

    日輪不僅在學院中的魔力總量處在最高等級,還可以操縱多彩的式神,可能比那個馬格納斯同時能操縱的魔術還要多。

    愛麗絲作為魔術師可能比日輪“差”,但是有日輪沒有的想像力、戰略、戰術的才能。說不定能比日輪更好的發揮式神的能力。

    但是終究兩人還是知識年少的少女,比起經驗老到的魔女們,還不夠可靠。就算如此,愛麗絲的智慧加上日輪的實力,說不定——

    有值得期待的東西,不是麼?

    昴放鬆了表情,聳了聳肩。

    “哼,還差得遠呢,如果沒有我們支持的話。”

    “嘴上這麼說,其實是因為超級迷戀大小姐的吧~~”

    “煩死了打你哦混蛋!”

    這微微看到的光明,可能只是垂下地獄的一絲<蜘蛛絲>而已。

    能否將其在不斷開的情況下接在一起.

    頂著一身另人不爽的虛汗,昴拍了下自己的臉,為自己打氣。

    4

    在空氣潮濕的地下通道內,有一對雙胞胎姐妹正在不停的原地踏步著。

    “這這這這該怎麼辦啊,一時衝動救了她!”

    “我我我我怎麼知道!這絕對很不妥吧!會被罵的吧!?”

    帶著求救的心情看向背後,她們視線前方默默站著兩名騎士人偶。

    雖然兩個都很忠誠,但是只會執行命令。因為一直都沉默不語,他們兩個是什麼性格,在想些什麼,連雙胞胎姐妹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兩個本來也是雙胞胎。

    因為騎士們什麼都沒說,兩姐妹只好又看向腳邊的少女。

    在牆上的魔法道具的照明下,金色的頭髮閃爍著光芒。

    因為激鬥而滿身是塵土,臉也有點焦黑了。作為標誌的帽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就算平躺著也不會變形的假胸誘發著人的哀愁。

    在昨天的戰鬥中,西格蒙德被抗魔鋼纜束縛住,夏兒墜落的時候,兩姐妹正隱藏在樹林,渾身發抖看著這一幕。

    本來不去看就好了,但是因為在意夏兒離開的時候說的——“保重了”的真正意思,就沒忍住跟著過來了。

    墜落時的夏兒,怎麼看都已經失去意識了。可能裝作看不到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兩姐妹下意識的放出了騎士,救下了夏兒。

    在這之後,在下意識下混在吹起的沙塵裡,逃向之前作為基地的地下空間。為此到現在還沒回過魂來,焦躁的來回走動著。

    因為兩姐妹的腳步聲太吵的原因麼,夏兒的意識回復過來,睜開了眼睛。

    “唔……?你們……魏茨澤克姐妹?”

    “這全是暴龍的錯!”“這絕對很不妥啊!你要負責任!”

    “突然說些什麼啊!?這裡是哪裡!?”

    夏兒翻起身來,接著停頓了一下。看來她對這裡的景色有印象。

    “學院的地下——連著大空洞的地下通道嗎?是吧?”

    看來是回想起來了,接著她慌忙看向四周,對著漆黑的空間叫喊著。

    “西格蒙德!你在哪裡!?”

    ——然而只有迴聲回應她,夏兒立刻臉色都變了。

    “只有我……?又因為……我的錯——使西格蒙德……”

    “哇哇,冷靜點!”“魔劍的龍沒事啦,大概!”

    “你們為什麼說的那麼肯定啊!給我解釋下狀況啊!”

    兩姐妹只好無奈的蹲下來回答夏兒的疑問,說明著現在的狀況。

    “——那就是說,機巧師團還鎮坐在這裡?學院長的情況呢?”

    “不知道。”

    “愛麗絲呢?她應該和我在一起的啊、”

    “不知道。”

    “夜夜究竟怎麼樣了?伊利亞德教授的手術結果是……?”

    “你究竟在講什麼,我們不知道。”

    “……你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那是什麼意思啊!”

    雙胞胎的聲音很漂亮地重合了。

    “如果沒有我們的話,暴龍你早就變得跟被踩扁的青蛙一樣了!”

    “這、這倒是,對不起。謝謝你們,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雙胞胎同時後退了幾步,然後互相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暴龍,怎麼有點噁心啊?”“吶,會不會是假的?”

    “全都聽到了啊!我只是誠實的說聲謝謝而已,為什麼會噁心啊!”

    雖然夏兒發怒了,但是這是自作自受,自己也是很明白的。很快,夏兒就收起了怒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扶著牆壁開始走了起來,對此雙胞胎嚇了一跳,跑到了夏爾前面。

    “你想去哪裡?”“那邊很危險啊,是通向地面的!”

    “讓開……不回去的話,你們不是說不清楚西格蒙德的情況嗎?”

    “不行的!”“上面有很多士兵!”

    “但是不去不行啊,我會努力不被發現的。我很擔心安麗,也放心不下愛麗絲。還有家人們的心臟——我最重要的'寶物'還留在宿舍裡,要搶在被軍隊處理掉之前拿回來才行……”

    “但是暴龍你……已經沒有魔力了吧……”“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你們也是,為什麼要救我呢?”

    夏兒用質問回答了提問,兩姐妹一時語塞了。夏兒微微笑了一下說。

    “嘛,因為是你們嘛,應該什麼都沒去想吧。”

    “你當我們是笨蛋啊——!”

    “別激動,不計較得失地去幫助人——這樣的人我很喜歡。你們的這一點,我覺得很高尚。”

    聽完兩姐妹都臉紅了,接著偷偷的在小聲說著。

    “這暴龍,真的很噁心啊……”“果然是假貨麼……!?”

    “我都說喜歡你們了,這也太過分了吧!?以你們水平,根本不需要弄個假貨來欺騙吧!”

    “太、太過分了!”

    接著開始對罵起來了,墊子女、閉嘴小屁孩、暴力女云云。

    雙方的壞話都說盡了,開始呼呼的喘氣。過了一會,兩姐妹說到。

    “救暴龍——”“是有原因的。”

    她們兩分別看向自己的身後,兩名杵著槍的騎士人偶,他們還是以直立不動的姿勢站在那裡。兩姐妹心中回想的,是之前和夏兒的戰鬥。

    “當你把魔劍之龍變成那可怕的樣子,把我們打敗的時候——”

    “當時,暴龍你並沒有殺他們兩不是嗎?”

    雖然被砍飛了半截軀體,但是卻沒有下殺手。

    “你曾經救了我們一命。”“所以我們要報恩,不過只有一次哦。”

    為掩蓋害羞的樣子,她們都同時向夏兒吐舌頭。夏兒一下子都楞住了。

    “我之前也……說了和你們一樣……”

    夏兒沒把話說完便突然探出身子,握緊了兩姐妹的手。

    “吶!我想和你們成為朋友。”

    “……哎?”

    “讓我們做朋友吧,你們的名字是?”

    兩姐妹很害羞的縮了起來。但是,也不是不情願的樣子,在夏兒的耳邊小聲說了出來。

    “——很好聽的名字呢。”

    兩姐妹的兩都害羞的笑了。兩人相互用肘推讓著,藉此掩飾。

    但是在兩姐妹互相戲耍的時候,夏兒已經向地面走去了。

    “都說不行了!”“我們是為了什麼才冒這個險的啊?”

    “不要這麼吵,會被發現的。”

    她們慌忙掩住口,這裡已經很接近地面了。

    她們在多數出口的其中一個,鬥技場附近的林子裡走出了地面。在八十米開外的地方,機巧師團的一個部隊正鎮坐在那裡。

    應該是在執行夜會會場的監視任務吧。傳令兵在頻繁的走動著,這樣走出去的話會很危險的。但是,因為這情況大概可以推測出軍隊的現狀了,這算小小的幸運吧。

    不時傳來的傳令聲中可以聽出,機​​巧師團打算長期駐紮在這裡。

    “打算一直賴在這裡呢……現在想想這也太巧了。因為學院的牆壁破壞了所以無法經受結社的攻擊,學生之間的混亂也才發生了沒多久,如果現在以'保護學生'的名義把軍隊駐留在​​這裡,誰也——連魔術師協會也——不能說什麼。”

    夏兒的側臉顯得越來越嚴峻了。

    “這樣說來地下也不安全啊,調查隊很快就會來了。”

    “為什麼?”

    “不知道麼?你們以前的隊長羅森堡貌似知道這秘密呢。嘛,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你們也很討厭受到奇怪的拷問吧。”

    兩姐妹很用力地點著頭。

    “詳細的話我也不太清楚就對了,互相搶奪魔術成果什麼的,他們喜歡就讓他們繼續鬧吧。但是,夜會方面就……如果這樣下去,會變得很不妙呢。”

    “不妙?”“為什麼?”

    “皇妃大人是打算支配這個學院啊,如果學院被英國政府直接統治的話,夜會就沒公正性可言了。這不是明擺著想讓阿修羅贏麼。”

    而且——

    “雷真會失去參加資格的!因為他被當成《魔王殺手》……!”

    夏兒抬起頭,用充滿決心的聲音說到。

    “果然我不去不行呢,要和同伴匯合解放學院。”

    兩姐妹都無語了,沒有魔劍,也沒有魔力,但是還要衝進敵陣。雖然是魯莽的愚蠢行動,但是也不是盲目的衝。是使命感讓她做出的崇高的決定。

    “暴龍,你真的……”“對倒數第二那麼關心?”

    “別、別小看我,雖、雖然我是歉他不少,但是這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問題。”

    夏兒手放胸前,閉上眼睛。

    “多虧大家的幫助,我變強了。”

    大概,在她的心裡浮現出那幾個人的身影了吧。那是連兩姐妹都知道的事情,之前全校最受討厭的的夏兒,現在已經是被稱為英雄王(Valiant Rex)的人了。

    “強大的人,有財富的人更應該多做貢獻——這是<貴族的義務>(Noblesse Oblige)。我是比勞家的夏洛特,無論何時都想保持最自傲的姿態。”

    所以,要去,為了這個學院。即便胸部是假的,但是覺悟是真的。 (天使:海東……你……夏兒就這麼好欺負麼)

    “……是不是,有點太耍帥了?”

    像是咬到舌頭一樣,夏兒吐了吐舌頭。兩姐妹好像被她迷住了一樣看著她。過了一會他們同時開口,就像交叉炮火一樣說到。

    “那就更不應該急躁了!”“如果不謹慎行動的,很快就會被幹掉的!”

    夏爾驚訝地眨了幾下眼睛。

    “……這真是夠意外的啊,難道你們還算……挺理性的人?”

    “對吧對吧?”“知道誰是姐姐了吧?”

    哼哼的挺起了胸膛。因為這個動作很可笑,夏爾的緊張感放鬆了一點。

    “你們說的對呢,就算要花時間,也要先摸清楚敵人的情況,想好方法,然後才去執行。——在這之後,你們也能給我提建議麼?”

    “嗯……怎麼辦,要幫忙麼?”“就這麼定了?”

    兩姐妹面對面的點了點頭。

    “為了學妹,我們就花點心思吧!”

    接著,三個少女和兩個騎士,悄悄地回到了地下通道深處。

    5

    “吶,那麼,具體該怎麼做啊?”

    小紫用天真無邪的表情詢問道。在這種情況下都努力保持和平時一樣,真是堅強。

    雖然回報這份想法——但是雷真還是沒有亮出底牌,反而問道。

    “你們有什麼好的想法麼?”

    大概是以為雷真根本沒辦法吧,伊呂利和小紫的肩膀都顫抖起來。

    “等、等一下!別哭啊!我有辦法!雖然很危險!”

    “雷真大人……硝子就拜託你了……拜託你了……嗚嗚……”

    “不要懇求我啊!沒問題的,我們不是有靠得住的伙伴們麼!”

    一邊安慰著伊呂利,一邊​​用下顎示了示出入口處。看到這邊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伊歐奈拉正準備進來。

    雷真完全沒表現出之前的苦惱的樣子,明朗地說道。

    “謝謝了,伊歐。”

    是因為沒想到會被感謝吧,伊歐奈拉楞了一下。

    “你保住了夜夜一命,因為你,我們才能看到希望。”

    “雷真……你有認真聽我的話嗎?夜夜醬她……已經……”

    雷真打住了她的話語,指向背後的水槽,微笑著說。

    “因為你的努力使可能性沒有消失。這個裝置,是你製作的吧?”

    “算,算是吧。你以為我是誰啊?是花柳齋老師最棒的小弟啊!”

    “只是自稱而已吧。”

    “那麼,最好的弟子怎麼樣。”

    “那是謊稱吧。”

    “大粉絲!”

    這倒沒錯,本人之前也說過了,花柳齋寫的書全部都收集到手讀完了。現在實際地打開夜夜的身體看過之後肯定比以前知道得更詳細了吧。

    “就算是這樣的你也治不好夜夜麼。”

    “嗯……這和我讀的書中所說的構造從根本上就相差甚遠。說簡單點的話就是甲基和乙基的區別呢。”

    “對不起,我完全不明白。”

    伊歐奈拉用責怪的目光看雷真。大概意思是要雷真好好學習吧。

    “當然,人偶師也是魔術師,所以也不會吧所有的技術都寫在書上。但是,應該說是製作的概念吧……製作理念這方面有很大不同。根據我所讀的書,老師應該更冷酷,怎麼說呢,有著把人偶用完就丟棄的思想。”

    ——這和硝子的方針不一樣麼?

    “書上有'人偶沒有生命'、'不值得為他考慮太多'等的不好表現方法。當年因為這無法無天的感覺,還刺傷了我幼小的心靈!”

    “現在也是一介小姑娘吧。硝子小姐她不是這樣的吧?”

    “嗯,雪月花的修復能力就是很好的例子。夜夜的精琉和書上寫的不一樣,能以細胞分裂的方式不斷的修復。很明顯是讓她'不容易死'而製造的。之前的'奪取生命'的系統,也是以犧牲雷真強化人偶的吧?”

    原來如此,真是完全相反呢。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硝子呢?

    雷真用手摸著下顎,吧剛才想到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個,假如能夠無視'一分鐘'這個限制,爭取到手術時間的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使夜夜復原呢?”

    “別的先不管,最要緊的是填上心臟的洞啊。”

    “是金剛力所在的地方麼?只要有迴路就可以填上了麼?”

    “嗯,但是,不是樣式剛好一致的原裝金剛力是不行的。比如說,裝上伊呂利的冰面鏡的話——”

    “會有排斥反應?”

    “不是、是抗原抗體反應。最壞的情況是引起過敏性休克而立即死亡。”

    聽到死亡這個次,雷真顫抖了一下。伊呂利和小紫也臉色發青的按著胸口。

    金剛力的魔術迴路是夜夜身體的一部分。

    (可惡……竟然失去了那麼重要的東西……!)

    既然已經損壞了就不要再去想了。現在,雷真能做的是——

    和榊中將聯絡上,打聽硝子的背景。

    接著就是集合分散了的同伴,奪回學院。

    聽完雷真說的話,小紫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奪回學院麼?”

    “我不是答應你了麼,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就會去當魔王,想辦法治好夜夜的。”

    “是啊……是這樣沒錯呢!”

    “但是雷真大人你……”

    伊呂利很不安的插上話來。

    “被協會以'魔王殺手'的罪名盯上了啊,能不能得到魔王的寶座還說不定……”

    “那也沒問題,既然師傅說過沒能成功殺掉他,那說明萊科寧絕對還活著。只要能找到他的話,協會也會解除對我的通緝的吧。——哦,話說回來,伊歐,你的刑罰裁判什麼的、協會的查問什麼的,結果到底怎麼樣了?”

    “——哼哼!”

    終於恢復平時樣子的伊歐奈拉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雷真君你終於關心起我的事來了麼!”

    “我……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哦?”

    雷真感到有點對不起她了,伊歐奈拉根本沒放到心上的笑著說。

    “雖然沒能完全赦免我,總而言之現在我是自由之身。但是,如果盧瑟福校長就這麼下馬的話,那就有點不妙了呢。”

    聽完之後,雷真想起那件事的結局。盧瑟福校長答應把研究成果的一部分貢獻出來,換取學院對伊歐奈拉的庇護,這才使協會對她​​的態度軟化了。

    “……那就更加有必要奪回學院了。感覺比起把那個狡猾的老頭放到地下,還是讓他留在外面比較安全。”

    “能這樣做的話,對我來說也很值得感謝呢。”

    突然,第三者的聲音插了進來。向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在倉庫入口的地方,一個銀髮的少女正在向這裡走過來。

    途中,愛麗絲該為小跑,直撲到雷真的胸膛。

    用臉蹭著因為傷口的疼痛和震驚而一動不動的雷真的鎖骨。

    “啊啊,我的雷真……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別說'我的'啊。話說,那個'太好了'按字面意思理解沒問題吧?”

    “什麼意思啊,你這木頭人!”

    愛麗絲抓住雷真的胸膛,硬拉了雷真過來。

    用含著淚光的眼睛,盯著雷真。

    “昨天,我可是說過的吧?行動之前要先聯絡我……!”

    “疼啊!?這裡剛剛才縫過的啊,疼疼疼疼啊!”

    因為抗不住機械義肢所發出的怪力,雷真甩開了愛麗絲的手。

    取而代之的是抓緊了那隻手,滿懷誠意地道歉道。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辛怎麼了?”

    “……突擊之後就撒手不干了,真是個不稱職的管家呢。要不要開除他呢?”

    雖然嘴上說的很輕巧,但是現在的雷真沒看漏她眼神中的一道陰影。大概是在昨天的戰鬥中失散了吧。能推測出是為了讓愛麗絲逃跑而自己去當誘餌了。

    “……接著說剛才的話題吧,你的老爸現在怎麼樣了?”

    “被王妃殿下捉住之後,就一直下落不明了。”

    “和被金薔薇抓住的時候不一樣了吧?這次他應該留了幾個心眼了吧?”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就要好好教訓他了。……我不會立下考慮他可能出現的作戰了,畢竟把爸爸計算進去的作戰,我已經吃夠苦頭了呢。”

    愛麗絲自嘲著。因為辛不在旁邊的原因麼,她看起來非常的孤獨。

    “那個,怎麼說呢……打起精神吧。”

    “……現在這個'打起精神吧'可以以字面意思理解麼?”

    “餵,為什麼要向我確認?雖然我也說過類似的話!”

    愛麗絲把手繞在雷真的脖子上,含情脈脈地仰望著雷真。

    “不用這麼蹩腳地安慰我,要給我鼓勁其實很簡單哦?”

    “……餵,這姿勢是什麼意思啊。”

    “你心知肚明啦(心)”

    愛麗絲舔了舔嘴唇。看著這水潤的光澤,雷真大大的吞了一下口水。伊歐奈拉立刻跳了出來,把白大褂脫掉了。

    “啊,太狡猾了,雷真我也要!我也要親親(心)”

    “我還沒有親啊!話說你為什麼要脫衣服!?你想我親哪裡啊!?”

    在雷真想擋住伊歐奈拉和推開愛麗絲的時候,忽然下起霜來了,屋子一下子一片白茫茫的。雷真一臉鐵青地看向冷氣的發生源。

    “……冷靜下來伊呂利,你發什麼火啊。”

    “我我我沒發火,但但但是,在夜夜回來之前,我有責任阻止雷真做出不知羞恥的事來。”

    “不知羞恥的不是我吧!?”

    “……裝作清純的樣子,裝作無意地拿夜夜當擋箭牌這點顯示出你是個狡猾的女人啊。”

    愛麗絲苦笑起來,迅速地放開了雷真的脖子。伊歐奈拉也很不情願地穿好了白大褂。

    雷真看著這兩個可信的同伴問道。

    “問下,以你們的人脈和機巧技術,能讓我和日本方面聯絡上麼?”

    “那是——在短時間之內這意思麼?”

    “對,可以的話,以電話的這種簡單的方式就好了,我想談點事情。”

    “哎——,那可是在地球的另一面啊?”

    伊歐奈拉兩手抱在胸前沉思著。

    “這種大規模的通信網絡,就算用魔術也很難實現……把轉播器發射到空中,利用它增幅?用儀式來固定空間之門?還有就是——”

    “快速便捷的方法倒是有一個。”

    愛麗絲很隨意的說道。但是,和簡單的內容相反,表情卻很僵硬。

    “伊利亞德講授所說的通信用'傳輸通道'——世界規模的大基盤,某一群傢伙是有的。去拜託他們藉來用用就可以了。”

    “……果然,只能這麼做了麼。”

    愛麗絲很出奇地得出和雷真一樣的結論。伊歐奈拉也很快便理解了,狠狠的點了點頭。

    只有伊呂利和小紫還沒弄明白,伊呂利很驚訝的問道。

    “那個,那群傢伙是指……”

    聽到雷真說出來的那個名字,兩姐妹臉色都青了。

    6

    差不多久隔十年重逢的男人,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

    看來自從硝子離開那個男人身邊之後,他過上了相當糟糕的生活了呢。頭上盡是白髮,本來壯實的身體也瘦了,之前閃爍著妖魅光芒的眼睛也變得像死魚眼一樣了。穿著也很寒酸,身上的舊衣服也皺巴巴的——

    酒量也變差了,那男人才喝了兩合之後就醉了,用含糊的聲音說著。

    “喂,再加一瓶!”

    “已經夠了,今晚你就回去吧。”

    聽到硝子這麼說,男人紅色的臉擺出不爽的樣子,用舌頭都麻痺了嘴大聲說道。

    “客人都叫你給了了,那有不給的理由!”

    “如果是客人的話我會好好待他的,但是,我不覺得老爺你有帶錢呢。”

    “還衡量起客人的貧富來了麼……。那麼你給我聽好了,我可是有名的人偶大師啊?”

    硝子感到一陣心酸,雖然本來就是高傲、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樣把自己的名聲掛在嘴邊過。

    是把硝子的沉默當成了默許了麼,男人用左手搶過鐵瓶,直接用嘴叼著瓶口喝起來了。 ——這麼沒有品位的做法,再一次刺痛了硝子的心。

    漏出來的酒沿著下顎往下滴,他就用衣服來擦,接著傻笑了起來。

    “只要我做出一個人偶的話,貴族的使者就會馬上出現。一大堆人低聲下氣地求我,說什麼請把大師的作品賣給我吧什麼的。”

    “……真是夠豪邁的。那麼你就去製作人偶賺了錢之後再來吧。”

    “我才不呢,……我已經放棄做人偶了。”

    “為什麼?話說這麼有名的大師,為什麼連喝酒的錢都拿不出來呢?”

    男人用渾濁的眼睛看向草蓆,鬧脾氣似地說道。

    “……因為已經厭倦了啊。”

    “厭倦了?”

    “人偶什麼的太無聊了,我想製作的並不是這些東西啊。”

    “哎呀,你真可笑呢!像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一樣!”

    硝子笑了,因為真的是太可笑了。

    硝子竟然害怕這樣的男人,而且為了得到他的愛憐而受苦?

    “但是酒錢我還是要收的,你能至少給我造一隻麼?”

    “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他一邊傻笑,一邊伸出藏在衣袖下的右手。

    那男人的慣用手已經不存在了。

    “因為付不起酒錢啊,那群笨蛋,看看他們做了什麼虧事。”

    硝子驚呆了,榊他到底在做什麼啊,他為此悲嘆到什麼程度呢。這男人的機巧技術可是是能左右帝國的未來的啊……

    “……還真是,夠可憐的呢”

    “我可不需要同情,反正就算有慣用手,現在的我連鑿子都拿不穩了。酒氣一過的話手就會發抖啊,哈哈!”

    他像投降了一樣舉起了雙手,接著丟開了酒瓶。

    “我已經……完蛋了。告我上公堂也好,丟去亂葬崗也好,隨你便吧。”

    “……大屋裡的女傭人人偶呢?如果賣掉它們的話。”

    “早就賣掉了,和大屋全部一起賣了。”

    “——!”

    “你相信麼?我連人也賣過了,那可是我自己養大的孩子啊。連這麼小的小孩都賣了……我已經……沒救了……!”

    “……那孩子,不是自己說要出去工作的麼?”

    “還不是一樣,安家費全部都花在酒錢裡了。而且啊……那隻是小意思……想聽聽……我對那小女孩……呵呵……做過些什麼事麼?”

    他那無法對上焦點的眼神顫動著。接下來的5分鐘——不,實際上應該更短。那男所說的話,每一句話,都傷透了硝子的心。

    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男人沒給硝子好臉色看過。那男人究竟做了些什麼事,為什麼他會瘋掉。他在害怕什麼,究竟在渴求什麼,到底犯下了什麼罪孽——

    那男的不再製作人偶的原因不是因為厭倦了。

    而是因為絕望了,因為他的假設是錯誤的。他寧可犯下滔天大罪,也想證明這個假設。但是最後卻失敗了——因為本來就是錯誤的!

    “你明白了吧,我是瘋子……我是瘋子啊!”

    他哢哢地大笑起來。硝子的心裡湧起一陣激流——

    回過神來的時候,啪的一聲響起。

    硝子扇了那男人一個耳光。

    她向倒在草蓆上驚愕地看著她的男人冷冷地說道。

    “在這,等我一會。”

    接著轉身離開可酒桌。

    “姐姐你等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聽到吵鬧聲,可愛的後輩向這邊走過來了。硝子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向自己的睡房走去,一邊自顧自地說。

    “琉璃,我先和你說一聲,我過了今晚就會離開這裡了。”

    “哎——為什麼!?”

    “靜點,會被客人聽到的。——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如果找到落腳的地方的話,我會聯絡你的,要保重身體哦?”

    留下滿眼淚水的小妹後,硝子在睡房的壁櫥裡拿出一個很重的箱子。接著就抱著它回到了那男人的酒桌上。

    那男人摸著紅紅的臉頰,還呆呆的沒搞清楚情況。硝子在他眼前,重重地放下了箱子。箱子因為反彈力而打開了蓋子,裡面濺出大量的一沓沓的一元紙幣。

    對著呆坐著的男人,強壓他似地說道。

    “有這麼多錢,材料、工具、設備都可以湊齊了吧。”

    “……你說什麼?話說,這是……什麼情況?”

    硝子捲起和服的袖子,讓他看到自己的雙手。

    “就如你所看到的,我有還有一雙手,拿起鑿子也不會發抖。”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是說全部都獻給你啊!錢還有我!我要繼承你的技術!”

    “哈……?為什麼要為我這種人……做到這種地步——”

    接著像是醒悟到什麼了似的,那男人開始觀察起周圍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到,自己在什麼地方一樣。

    接著,他以醒酒了的表情,頭一次認真地看起硝子的臉來。

    “你是……硝子……?”

    “是啊,沒錯!然後這些錢是!”

    硝子拿起一沓錢,朝他扔過去。

    “你十年來一直都拒收的——我寄回去的錢(心意)!”

    那男人依然愣愣的,硝子著急起來,抓起了那男人的胸襟。

    “就算強迫也要你收下,就這樣餓死街頭什麼的,我可不允許……別以你可以死得很容易。!”

    硝子一邊搖晃著那男人,一邊激動地宣言到。

    “你所築起的一切,我要全部奪過來!”

    就這樣,停止的時間開始流動了,兩個人一起的生活再次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31 PM

第九章 生,還是死

    1

    重新開始與狂士郎​​一起生活的硝子,在郊外買了所草庵,把它修成了一間工房。因為主顧裡有不少老闆,木工和鐵器很輕鬆地就得到整備了。

    最為困難的,反而是最關鍵的人偶製造方法。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不是蘊含靈魂的木模的話,根本就沒法變換出優秀的精琉啊!”

    “靈魂是指什麼啊!?那種東西,我早就灌注到想吐的地步了!”

    “不是指那個!為什麼你就是做不到啊!”

    “我根本不明白!你做給我看啦!”

    鑿子和短刀在空中飛舞,兩人相互怒吼著。那是彷若戰場一般的日常。

    但是,硝子卻感覺很愉快。直接與這個男人碰撞著互相的感情,使用對等的口氣和他交流這種事,在少女時代可是從未有過的。

    而後,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

    狂士郎已然年入遲暮,硝子則變得越髮美麗,宛若不謝曇花般嬌豔欲滴。

    草庵在不知不覺間變為宅邸,庭中鳥獸相生,蟲魚游婉。

    那些小動物,全都是硝子造出的自動人偶。就算是眼力高超的傀儡師,一眼望去也可能會誤識為活物吧。硝子已經能夠造出如此惟妙惟肖的人偶了。

    看著在庭院裡游樂的人偶,榊感慨地嘆道。

    “花柳齋的真功夫著實了得。不論鳥獸魚蟲,或是這個女孩,都形同活物”

    “這點程度就吃驚可就太掃興了”

    說著說著硝子的身姿便漸漸模糊起來,變為了陌生的少女。

    ——即是說,這也是人偶。其中內藏了高級的眩惑魔術。

    在少女的身後,硝子從空無一物的地方現出了身形。令榊一時間瞠目結舌。

    “……簡直是桃源鄉吶,這裡。真是令人驚嘆呢,狂士郎之女啊”

    榊面露喜色。他臉上隨著笑容堆疊起來的皺紋,令硝子回憶起流逝的光陰。

    步入壯年的榊,平穩地不斷升職,已經官至大佐。他在之前的戰爭中,於大陸立下赫赫戰功,據​​說馬上就要晉升為將軍了。

    “狂士郎變成那樣的時候我都絕望了——可沒想到他竟然栽培出了這麼優秀的弟子。如此一來時代就能再次轉動。你的這份技術,這次定要為軍中效力”

    “哎哎,那是自然。玩得動極度燒錢的精琉的也就只有軍方了啊”

    在這之後,要想發展精琉,以達至<神之子>之境,軍方的協助是必需的。

    榊面色明朗,豪快地笑道。

    “是嗎!那就馬上來簽訂契約書吧——話說回來,要作何雅號?”

    硝子壓抑住快要漾出的歡喜之情,道出了那個名號。

    “那還用問。當然是<花柳齋>”

    “原來如此,是作為二代目吧?”

    “你錯了,我就是花柳齋。我才是,獨一無二的花柳齋哦。這是那個人也認可了的”

    她自豪地,向深處的房間回首望去。

    在寬闊的房間中,男人終日委身於鋪。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不再對硝子的作業說三道四了。彷彿在說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一般。

    “精琉是藉由我手完成的。花柳齋自然也要用來稱呼我了”

    “……嗯,那也無妨。對我們來說這樣也更方便”

    榊似乎說了些什麼,可硝子卻因為過於興奮,並沒有太留意。

    現在正是要對狂士郎說的時候了。你的一切全都歸我了。

    不論是名號、還是技術、包括知識和榮譽。他的一切全都成為我的東西了。

    (吶,感覺如何?能實現你的夢想的人,已經只有我了哦)

    能夠成功實現那個男人真正想要創造的東西的,只有硝子了。

    所以,如果那個男人能,哪怕說一聲對不起的話——

    或者是,表揚她做得很好的話——

    (給你造也可以哦。或者把一切都還給你……)

    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

    身為軍人的榊立馬反應過來,從庭院裡向房間衝去。

    硝子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槍聲響徹四周時,方才知道是有賊人入侵。警報結界這才起了反應,魔力的晶格從地板中豎起。但是,被陷阱捕住的全是榊的部下,關鍵的賊人卻沒有抓到。

    硝子的視野僅一瞬間捕捉到了那個巧妙地穿過牢籠的身影。

    漆黑的身軀,彷彿陽炎一般搖曳著。那個是,伊邪那岐流的——

    看起來像是式神。這麼說,歹徒是陰陽師……?

    總之,先追著榊回到了房間。一進來,就聞到了股刺鼻的鐵鏽味。

    “別過來,硝子!”

    榊的警告沒有趕上。硝子已經來到了深處的房間裡。

    只見房內是一片血的海洋。飛濺的血沫染紅了捲起的竹簾。狂士郎的腹部開了一個大洞,從中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狂士郎!餵!保持清醒別昏過去!餵”

    硝子還從未見過榊如此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

    硝子把榊推開,抱起了父親……但能做到的,只有抱著他而已。

    父親恍惚地看著硝子,微微顫動著嘴唇。

    “——什麼!?你想要說什麼!?”

    她把耳朵湊過去。然而,父親卻只是輕輕一笑,什麼都沒說便撒手人寰了。

    直到葬禮結束,硝子都像一具空殼一般呆然若失。

    籌備葬禮的人是榊。從始至終都安然無事。等到葬禮結束,弔唁者們回去,會場也整理完畢後,宅邸就像是廢屋一樣變得空空蕩蕩了。

    在內室茫然自失的硝子麵前,榊挺身正坐,低下了頭。

    “抱歉,這是我的失態”

    他的這番話,使硝子快要忘卻的感情——憤怒復甦了。

    “……你的錯,是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意思!回想起來,你準備的還真夠用心吶……那些軍人們,到底是從哪兒竄出來的!”

    “冷靜點。那全部,都是為了保護你。為了保護你,還有狂士郎”

    “你全都……知道嗎?有可能……會有什麼人闖進來……!?”

    所以,才在附近配備了負責警衛的士兵嗎。

    熱血直衝腦門。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我自年輕時起,就一直在強調機巧魔術的必要性”

    “我知道啊!那又怎麼樣!?”

    “但是,軍內部也有些不歡迎機巧魔術的傢伙。他們認為只有稀少的人偶師才能使用的兵器,根本不足為信——甚至還主張它是危險的”

    硝子愕然了。她沉迷於修行,對外界事物不聞不問。一般人自不必說,就算是對於其他的魔術師而言,花柳齋的人偶竟也是被恐懼的存在。

    “否定機巧魔術的傢伙們,則希望發展堅船利炮——也就是一般兵器的擴張”

    因為這能夠與伊邪那岐流共存。不否認伊邪那岐流一門的優越性。

    ……不對,等等。要冷靜。

    硝子規誡起幾乎被憎惡吞沒的自己。要是看錯了敵人,被除掉的就是自己。如果那真是伊邪那岐流的陰謀,他們會犯下被人看到式神這樣的失誤嗎?

    榊面露疲憊,像是自白一般說道。

    “是我……操之過急了。沒能好好抑制住畏懼花柳齋的傢伙們……不過,汝的研究並沒有被奪走。只有這一點,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這算什麼幸運!總之,就是軍部的內部紛爭?就因為這種事……!?”

    被沖動所驅使,硝子舉起煙管,砸向了榊的額頭。

    榊不做任何躲閃,被金屬制的焰口劃開了眉心。

    “無聊!簡直無聊透頂!”

    “……絕非無聊。雖然確實是件愚昧的事情”

    連流下的血液都不加擦拭,榊轉口為事務性的語氣,單方面地說道。

    “一段時間內會給你配置軍中的護衛。全都是我打心底里信任的能人”

    “事到如今……護衛什麼的,才不需要……”

    “別再耍孩子脾氣了。你的命,已經不是你個人的東西了。既然你說不要護衛,那就盡快做到能保護好你自己”

    硝子咬住嘴唇。花柳齋人偶的性能確實很高,但依然還是會被使用者的技量所左右。除非硝子是一流的魔術師,又或著是……。

    “製造出擁有優秀的知覺,能夠搶先於敵人行動的人偶。擁有能夠保護你的強勁,隱形或欺瞞之術,而且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能夠殲滅的,強大的攻擊力的人偶。你越是展現出自己的力量,它所帶來的名聲就越能保護汝。過去的狂士郎正是因為是被所有人所畏懼,所以才沒有人敢隨便對他出手”

    硝子的表情扭曲了。那麼,豈不就是說——

    (……是因為我,太弱了?)

    榊用手輕觸被煙管割傷的額頭。

    將兩根蹭上血污的手指重疊起來向前伸去。那是手持將棋子的手勢。彷彿在他的眼前有一張將棋棋盤一般,哢嗒一聲,在空想的棋盤上擺下了棋子。

    榊真的在看著盤面嗎。硝子再也無法忍耐,流下了一道眼淚。

    自從和父親一起生活後,那還是她頭一次流下淚水。

    2

    “……嗚?”

    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芙蕾歪了歪腦袋。

    她坐在帶有吊頂的大床上。因為在枕邊找到了髮帶,姑且就先紮起了平時的髮型。身體很沉重,沒辦法靈活運動。仔細一看,發現胳膊和腿上都纏著繃帶。身上固定著點滴的導管,現在也在給體內輸送著養分。

    長長的鼻尖“嘭”地搭到了床邊。那是一隻好似金髮美女般,毛色亮麗的柯利犬。一撫摸它的鼻尖,柯利犬就頻繁地舔起了芙蕾的手。

    “里維埃拉……大家,在哪兒?”

    里維埃拉哼了哼鼻子,只是乖乖蹲坐在了原地——看來她也不知道。

    它失去了背後的裝甲板,露出了毛下的皮膚。只有那裡的毛很短,摸起來紮紮的。

    欠缺的部分全都被復原了。能做到這種事的……

    “……花柳齋老師?”

    “啊啦,你總算醒過來了?”

    一名嬌小的少女連敲都不敲就打開門走了進來。

    在她身後還跟隨著骸骨。看到那個少女,芙蕾嚇了一跳。

    “嗚!多蘿茜·麥高芬……!”

    能夠使用高級死靈術的<十三人>之一。是個成天纏著奧爾嘉的少女。

    骸骨幫忙交換起點滴瓶來。芙蕾驚愕著,等待多蘿茜發話。

    “哼,臉色看起來倒不壞呢。真是頑強的女人這就是所謂的胸大命也大嗎?”

    面對多蘿茜的毒舌。芙蕾只是骨碌地歪了歪腦袋。

    “是你,救了我嗎?”

    “誰誰誰會救你這種傢伙啊!讓你在死神手中延命的是婆婆大人,把你的身體治療好的則是姐姐大人——啊啊,那凜然的眼神!好棒!啊嗯~♥ ”

    多蘿茜神情出神地扭動著身子。

    接著她察覺到芙蕾困惑的表情,咳嗽著蒙混了過去。

    “嘛、嘛,倒也不能說我沒幫上忙呢。好好感謝我吧。人家可是照看了你整整一個月呢”

    “謝謝——嗚!?”

    芙蕾慢上一拍大吃了一驚。

    “一個月麼!?”

    她看向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是冬日特有的黯淡日光。明明座鐘上顯示才時至日中,可太陽就已經開始斜下,並帶有微微的暖色。

    方才感到身體沉重,是因為靜養了整整一個月,肌肉全都鬆弛了的緣故嗎。不安的種子一個個開始發芽,令芙蕾不堪重負。

    學院怎麼樣了?雷真呢?洛基呢?夜夜醬呢! ?

    “快、快、快告訴我,多蘿茜!”

    “告訴你什麼啊——話說,別那麼親暱地直接喊我的名字啊!?”

    “大家、都怎麼樣了?學院還、在嗎?”

    話被無視的多蘿茜的表情顯得很不愉快,但還是對提問實話相告了。

    格洛麗亞成了新學院長,阿修羅就任了新學生總代表。近四分之一的學生離開了學院。還有就是夏兒被認為已經戰死的事。

    就算聽到戰死,芙蕾也沒有顯出動搖。因為夏兒比芙蕾要強得多,她肯定不會有事的。並且被通緝中的雷真也一樣。況且,還在被通緝也就證明他肯定還活著。所以,擔心的只剩——

    “洛基他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只聽說他被阿修羅打的一敗塗地,連人偶都沒了——感覺真好!”

    芙蕾感覺頭暈目眩。智天使被破壞了那個洛基居然?

    得樂於芙蕾的動搖,多蘿茜又添油加醋地說道。

    “雖然聽聞還沒有被逮到,反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呢~~~。劍帝那傢伙,早晚會闖進學院,然後被黑刀反殺吧”

    “嗚?為什麼洛基,要和黑刀戰鬥?”

    “當然是會火氣沖天的吧。他可是以為最喜歡的姐姐被人殺死了誒?”

    原來如此。洛基還不知道芙蕾依然活著這件事!

    芙蕾心慌意亂地想要從床上跳下去。然而衰弱的腿卻使不上力氣,差點就要從床上摔下來,被里維埃拉用後背撐住了。

    “餵你是白痴嗎?那樣的身體怎麼可能動得了啊!”

    多蘿茜怒喊道。芙蕾則“哎呀?”地思緒一閃。

    “給我有點自覺啊笨蛋!你可是差點就歸天了啊!?現在也還是重傷哦!?連那種事都不明白,想跑哪去啊!笨蛋笨蛋!”

    對聲音很敏感的芙蕾馬上便察覺到怒罵之中潛藏著的感情。

    一直被盯著看的多蘿茜像是感覺不爽一般移開了視線。

    “看、看什麼看啊。一、一副像是小狗一樣的眼神”

    “多蘿茜,求求你。把我​​帶到學院去”

    “啊~好好原來是這事兒啊——呃、哈!?”

    該說她擅長附和人呢,還是說不是呢,多蘿茜又發起火來。

    “給我老老實實躺著吧笨蛋!話說,這裡可是法國誒?明白不?不是英國哦?我可沒有為讓我受了奇恥大辱的傢伙做到那一步的必要啊!”

    無言以對。芙蕾傷心地哭了起來。

    “嗚、洛基”

    “哎啊~真是的,別哭啊”

    “嗚、嗚”偷看。

    “沒沒辦法呢~”

    她很輕易地就讓步了。但是,就在多蘿茜快要答應下來的當口,傳來了別的聲音。

    “這可不行哦,多蘿茜。居然擅自把話題繼續下去”

    另一名少女走了進來。她有著一頭彷彿東洋人一般光鮮亮麗的漆黑長發。雖然她外表看上去就像娃娃一樣可愛,可多蘿茜一見到她就發起抖來。

    “請請原諒我,婆婆大——”

    突然,少女的額角冒出了青筋。從她的影子裡竄出了巨大的<骸骨之腕>,一把攥住了多蘿茜。

    “這個小白痴又喊我婆婆大人!”

    “對不起姐·姐·大·人!好痛痛痛痛,好痛啊!”

    被多蘿茜的悲鳴嚇到的里維埃拉跳到了床上。芙蕾一邊安撫著發著抖的里維埃拉,一邊向黑髮的少女詢問道。

    “你是誰?”

    “是不是應該先道個謝啊?D-works的實驗動物”

    “嗚抱歉。謝謝你救了我”

    對方似乎很滿足的樣子,彬彬有禮地將手置於胸前,高傲地笑道。

    “你應該也聽說過的吧。我名為塞菲拉·巴澤爾·阿卜拉克薩斯”

    在舌尖上回嚼這個像是咒文一樣的名字——芙蕾瞠目結舌起來。

    “黑薔薇!?”

    “當然,你是知道的吧。現在你的生命,就掌握在我黑薔薇的手裡哦”

    她露出淒麗的微笑。可那份美艷,在得知她名字的現在也只會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懼。

    “給我聽好了,小姑娘們。關於剛才去英國的那件事——我準了”

    “哎哎!?沒、沒問題嗎,婆——姐姐大人?”

    “當然了。我可是善良的魔女呢。叫芙蕾的小鬼,你就依你所願,呆在他的身邊吧。直到那個時候到來之前”

    他——到底指的是誰呢。

    黑薔薇抿嘴一笑,眼瞳中透出妖性的光芒。

    “能笑到最後的是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哦,死老太婆!”

    一股令人憋悶的策謀之瘴撲面而來。然而,芙蕾的心思早就朝向大海的另一側了。

    早一秒也好,想要和洛基重逢。但願他不要太亂來就好了

    3

    “臨時校舍的施工已經全部完成,授課也重新開始了”

    “輸電線正在修復。和市政廳的聯絡也沒有問題”

    “安置新大門的項目也已經訂立了。再過不久能能開始動工”

    格洛麗亞在學院長公邸聽著輔佐幹部們不斷呈上來的報告。

    “進展不錯呢。做得很好”

    “多謝褒獎”

    輔佐幹部們自豪地鞠躬謝道。但是,格洛麗亞卻很不滿。

    (有問題什麼地方)

    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卻不清楚這感覺從何而來。

    教授和學生們都沒有表現出抵抗的樣子,反而還主動在修復工作中投入著自己的力量。看他們不分晝夜辛勤工作的樣子,應該並沒有心懷鬼胎。

    這一個月來這邊的態勢已經堅如磐石。不僅保證著一萬兩千人的機巧師團不會挨餓的後勤補給,士兵們也順勢作為了復興學院的勞動力參與作業。警備和搜索雙方也都在切實地運作著,學院正在逐漸取得往日的姿態。

    然而,格洛麗亞想要抓到的人,卻一個都沒有入網。

    金薔薇的孫女奧爾嘉,魔劍的御主夏洛特·比勞,魔王殺手赤羽雷真,潛伏在市內的劍帝洛基,盧瑟福的女兒愛麗絲——

    他們的能力絕不容小視。不但擁有連大人都相形見絀的實力,而且還有著強大的意志力。考慮到他們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定會採取些行動——本應該如此的。

    格洛麗亞坐在寬敞舒適的沙發上,向輔佐幹部中的一個人問道。

    “安麗埃塔·比勞怎麼樣了”

    “我在這裡,陛下”

    虛空中閃現出一道龜裂,彷彿門扉一般分開。一名少女從中現身了。

    她身著潔白的連衣裙,化著淡妝。循規蹈矩地先行一禮。雖然舉止容貌都十分文雅,可卻彷彿機械一般毫無表情,感受不到多少人情味。

    格洛麗亞小吃一驚,向身旁的輔佐幹部低語道。

    “剛才的轉移——竟不靠人偶就能做到。她的心臟,已經?”

    “不,還沒有更換。現在,只是定期給她注射<解放劑>而已”

    “只是那樣,就能達至此境真不愧是伊萊莎的孫女,以及埃德加的女兒”

    只有一瞬間,感到了一股懷念的痛楚。

    格洛麗亞用微笑掩飾過去,向安麗說道。

    “非常好,安麗埃塔。你已經成為優秀的精靈使了呢”

    “能得到您的褒揚,小女恐悅至極”

    (相應的,看來是已經失去心靈了)

    如此便與自動人偶無甚差別了。不過,若只論戰鬥能力,似乎已經更甚於黑茲爾之上。格洛麗亞再度將臉靠近輔佐幹部小聲問道。

    “精神狀態似乎很安定的樣子。對運用沒有障礙吧?”

    “是。不如說下官覺得應該會很好使喚”

    “很好。不過,魔劍之龍應該不會接受的吧。有必要做些人格調整呢”

    “屬下遵命”

    即便是那樣的談論,安麗也是一副毫無興趣的表情,只是將她那空虛的目光投向格洛麗亞。格洛麗亞親自牽起安麗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真夠諷刺的呢,埃德加。那個女人所生的女兒我居然會覺得她如此可愛)

    她輕撫安麗的頭髮,將她抱在懷裡,一邊像是疼愛人偶一樣疼愛著她,一邊考量著。

    這個姑娘都已經成這樣了——可夏洛特還不來奪回她嗎。

    果然有問題。為什麼,還沒有動作?

    (要是無法行動的話,就只能說是這邊對他們過高評價了)

    又或者說他們離開了機巧都市,夾著尾巴逃跑了的話

    在思考這些事的時候,也越來越感覺上個月愛德蒙德的撤退變得很不可思議了。

    赤羽雷真被不知何人救走的同時,愛德蒙德也選擇了撤退。就在擊退了格洛麗亞的迎擊,正是個大好時機的當口。撒手得實在是太快了。

    (真是令人不快的狀況呢。要是對手不走最好的一步棋,這邊反而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專家會負于新手的情況,大多都是因為如此。

    果然,必須得把不安定要素一網打盡。希望他們能早早行動並且露出馬腳。為此——對了,既然敵不動,那就逼他們動。

    “幫我聯絡新聞社。讓他們發出號外”

    雖然是一句突如其來的命令,輔佐幹部也沒抱有任何疑惑,立刻應道。

    “要作何內容?”

    “就說<女王>的即位加冕儀式將在明天,在這個機巧都市進行”

    這話就算是輔佐幹部們也表現出了驚愕之色。

    太過突然了。現在可是連愛德蒙德都還沒緝拿歸案啊。而且,還是要在這個機巧都市加冕。簡直太過無視先例和各項手續了。

    但正因為如此它的信息性才更強。即是說,這等同於宣稱王立機巧學院的全權都握於格洛麗亞手中一樣。必會遭致各國的反對,賢老會議應該也會亂作一團吧。

    要的就是那樣。如果都這樣了還沒有動作,就宣布讓阿修羅成為魔王吧。

    若是如此依然按兵不動——不。

    (到那時戰爭已經開始了吧。而這又是一件樂事)。

    只要躋身世界大戰,國內輿論便會依對外戰爭的慣例傾向於支持格洛麗亞。如此一來,就能一舉封殺不安定分子之流。可謂是一石二鳥之策。

    雖然juggernaut的投入大概在開戰後還要一段時間,然而一旦投入,大英帝國必將所向無敵,奧連特​​(古代位於中東的國家)以東的土地會全都會變成第二個印度。

    到那時,格洛麗亞便能自詡為<皇帝>。

    一瞬間,意識都飛遠了。登上世界帝國王座的,美麗的女帝——那是令人難以抗拒的甜美空想。若能達成一統世界的偉業,格洛麗亞的大名就會永遠銘刻在人類歷史之中。連伊麗莎白和維多利亞女王也會遜色三分。

    格洛麗亞抱住面無表情的安麗,口中殷殷低語道。

    不論是薔薇的師團,還是這個世界,全都將落於我手——

    隨著永無止境的野心一起走下去。

    4

    即便被告知芙蕾的死訊,黑茲爾也沒有任何感想。

    真的是毫無感覺。既無罪惡感,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是因為還沒有打倒劍帝?沒錯一定,是這樣)

    她努力說服自己,與平日一樣走向學院長公邸。

    天色已至黃昏。她從背面仰望被夕陽染紅的學院長公邸。

    公邸作為格洛麗亞的居所,現在也兼負行使政務的工作。警備非常嚴密,若是沒有傳喚的話連靠近都做不到。黑茲爾藏身於林中,望向模糊的窗口。

    從這裡能夠窺見公邸的大廳。時不時映在窗口中的,是正在練習魔術或舞蹈,還有禮法的少女的身影——

    “安麗埃塔”

    最初在這裡發現她的時候,安麗馬上就躲起來了。等到了第三天,雖然還很僵硬,但是對自己微笑了。

    安麗應該也是很不安的。姐姐生死不明,能依靠的人也全都從學院裡消失了。以領養的名目被安置在王妃身邊,就像一隻籠中鳥般地被飼養著。

    她以像是等待著主人的小狗一樣的心情望過去,只見安麗靠近了窗邊。

    應該是用精靈術感知到了吧。她直勾勾地俯視下來,靠雙眼確認了這邊。然而,她又以一副毫無感覺的樣子,再一次離開了窗口。

    完全,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就算是看路邊的石頭,也應該會更有感觸才對的。

    她已經不記得黑茲爾的事了。興許,甚至連自己的事也。

    (哼真是活該呢,暴龍。你的妹妹已經回不來了)

    黑茲爾在心中惡念道。 ——其實,是有些傷感的。

    她在暗中對安麗埃塔·比勞抱有一些特別的感情。該說是有共通之處,還是說可以互舐傷口呢,簡而言之就是說說不定,能成為朋友的。

    腦中迴響起了兒時父親所說的話

    “這孩子完全沒有任何才能。我不需要她”

    那個時候,父親的眼中根本沒有黑茲爾的存在。黑茲爾不過是眾多私生子的其中一人而已。但是,她一說想要接受手術,父親馬上面色一轉微笑起來。

    自那以後的日子,彷彿就像做夢一般。

    “太棒了”“只有你是特別優秀的”“勝過任何個體”“你是我的最高傑作”

    彷若震抖一般的歡喜,是因為體會過最初的絕望。

    所以,黑茲爾很了解。不管是渴求力量的心情。還是對自己的失望。

    黑茲爾的任務和阿修羅相同,是一面以魔王之位為目標,一面作為王妃的<眼>暗中偵查學院。因為王妃對比勞家很是在意,所以監視那對姐妹的機會也很多。

    當她在學院裡見到安麗的時候。就清楚地了解到了她身為<平凡的孩子>的糾葛。

    她並不是靠邏輯,而是切身地體會到了安麗所持有的憂鬱。 ——因為黑茲爾也一樣,曾經嚐到過相同的痛楚。

    (你也得到力量成為魔女的道具了呢)

    不如失去心靈反而比較好。心靈什麼的只不過是個礙腳石罷了。

    自嘲一下,剛回頭的時候,眼前現出了一抹刃光。

    連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就有什麼人迫近而來了。黑茲爾扭動身體,躲開了利刃。然而連黑刀都沒來得及拔出,對方的劍尖已經對準了自己的鼻尖。

    “真令人驚訝”

    眼前的人物是洛基。看上去略顯消瘦。但絲毫沒有衰弱。反而感覺他被磨練得更加洗練了。看來一個月的潛伏生活令他的偵查本領得到了徹底的實地鍛煉。

    乍一眼看上去,武器只有一把短劍。那是D-works的機械天使所持的武裝。

    他雖然身披著用魔抗纖維製成的斗篷,但是只有些微的隱秘作用而已。就是說,他僅靠著如此貧乏的裝備,就穿過了軍隊的嚴密警備網,找到了黑茲爾的所在之處,襲擊了她。這裡可是公邸的旁邊——是學院裡最重要的區域啊!

    她想著自己能不能做到相同的事,並且對此感到了一陣戰栗。

    “特地來這裡,做什麼”

    “芙蕾被怎麼了”

    黑茲爾充滿挑釁意味地獰笑道。

    “真是愚蠢的問題。芙蕾已經死了”

    洛基的紅色瞳孔——與黑茲爾同樣顏色的雙眸中,湧動出烏黑的殺氣。

    “不錯的表情。我也嚐到過和你一樣的感覺。就在父親大人被捕的時候”

    養父的逮捕和姐姐的死亡被相提並論——對他而言,那是絕不可碰觸的逆鱗。洛基用不帶絲毫抑揚頓挫的語氣虛無地質問道。

    “確認屍體了沒有?”

    “那當然。確實已經死了”

    黑茲爾撒謊道。當時她自己也暈了過去,所以其實並未確認到遺體。

    “屍體在哪兒。給我帶路”

    “你還真不會死心啊。死了就是死了”

    短劍的表面冒出烈火。燒焦了黑茲爾的劉海,泛起一股焦糊味。

    “你威脅我也沒用我又不知道屍體在哪兒。也不知道被怎麼處理了”

    這可不是在撒謊。洛基的瞳孔略微收縮了起來。看樣子,他已經察覺到那個可能性了。也就是說,芙蕾她——可能還依然活著。

    就在他的精神稍微走調的一瞬間,黑茲爾揚手提起黑鞘,彈開了短劍。

    “聽從父王之聲——這一擊會斬殺劍帝!”

    啟動了黑刀中內藏的<敕命詔書>。強烈的暗示侵蝕了洛基的精神應該如此。已經不可能被阻止了。黑茲爾確信著自己的勝利,從正面砍了過去。

    然而那一擊,卻被洛基空手接住了。

    “————!?”

    那是由受父親訓練的<魔韌>揮下的一擊。連石階都能斬裂的兇刃,居然被洛基空手抓住了。仔細一看,是好似發光氣流一般的東西護住了洛基的手掌。

    (這個收束、魔防密度比我還要高!)

    “我連這點程度的戲法都看不破害得老姐的<家人>!”

    洛基自言自語道。僅僅一瞬間,感覺他眼瞳中閃過了哀傷的色彩。

    “聽、聽從父王之聲!你會將手放開!將我解放!”

    黑茲爾拼命地壓榨著魔力,可洛基根本毫無反應。

    敕命詔書是高風險高回報的實驗性魔術。由於是依靠聲音作為媒介,只要不被認知到就無法發揮效果。因為有著“容易被防禦”這個限定條件,相對地則能夠展現出強大的威力,連洛基這種等級的魔術師都能有效。

    它的弱點被攻破了。然而卻不清楚洛基是用了什麼手段。他到底是怎麼阻塞了聲音傳播的。比方說——用念動封住了耳朵?

    “去死吧”

    洛基將短劍舉起,啟動了似乎裝在內部的火焰魔術。就在那一瞬間,黑茲爾的天眼捕捉到了洛基的魔力循環中那些微的亂流。

    洛基的鼓膜上有穿孔!

    只要鼓膜穿孔,就會失去聽覺。至今為止的對話全都是讀唇術不,他這樣的魔術師所用的天眼,應該連感知音波也是可能的吧。

    無論如何,他毫無疑問是自己刺破了自己的鼓膜吧。那份覺悟實在令人恐懼。

    黑茲爾預感到了自己的死期——但是,洛基中斷了攻擊,飛身退開了。

    接著飛來一陣衝擊波,將洛基剛剛立足點的周邊變成了碎片。

    “——呵。在師團裡能夠躲開剛才那一招的也沒幾個人呢”

    王妃格洛麗亞自公邸的陽台緩緩走來。

    右手中提著的寬刃大劍上,還漂蕩著魔力的殘屑。

    “真是令人吃驚的身手。連魔術都不用,到底是怎麼潛入進來的呢大概是在來之前做了精心準備吧但是還太年輕了呢。意氣用事,結果中了圈套。”

    她從懷裡取出報紙,扔在地上。

    那是今天發行的號外新聞。大標題上書“王妃殿下將軍,即將加冕!”。

    格洛麗亞交替看著黑茲爾和洛基,瞇起雙眼。

    “布朗森真是個很優秀的研究者。畢竟造就了數名擁有如此才能的人啊。芙蕾的死也令我很是心痛呢。要是她還在世,應該能成為支撐本國未來的優秀魔術師吧”

    “少在那兒睜著眼睛說瞎話。小心我宰了你”

    “真是無禮。不過——”

    她向周圍投去視線。

    附近已經被軍隊的魔術師們包圍,自動人偶也進入了臨戰態勢。

    “你那份衝勁,我也並不討厭呢。入我軍麾之下吧”

    “什麼?”

    “你這樣的魔術師,要殺掉實在可惜——若能招安必是最好”

    興奮的赤炎在王妃的瞳孔中搖曳那是她的壞毛病。格洛麗亞對優秀的兵器、技術或是人物都無比執著,總是想要收入囊中。

    只靠一柄魔具,是根本無法突破軍隊的包圍網的。因此洛基自然會,

    “我拒絕”

    黑茲爾目瞪口呆。如此的狀況,竟然不想辦法拖延時間,反而一口回絕?

    “我保證絕不會吝嗇用人。會付給你超額的報酬哦?”

    洛基嘲笑一聲。眼懷侮蔑地看向格洛麗亞。

    “別逗了。你覺得你真能提供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哼哼,雖然沒辦法讓你的姐姐復活——但這個孩子的話,怎麼樣?”

    她揚起手,發出信號。接著空間中突然發生了門扉一般的龜裂,一名少女從中轉移過來。

    “您叫我嗎,女王陛下”

    是安麗埃塔·比勞!

    依然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眼神既空虛又冰冷,映不出任何色彩。

    格洛麗亞將長劍搭在了安麗的脖子上。喉嚨都被利刃抵住了,可安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任憑被當做人質。

    格洛麗亞用彷彿蛛網一般的眼神盯著洛基威脅道。

    “若是你執意不願為我所用應該明白的吧?”

    視線交錯。洛基緊緊攥住短劍的劍柄——

    接著默默地將它扔在了地上。

    5.

    “阿嚏!”

    夏兒發出連自己都感到臉紅的可愛噴嚏聲。

    “涼死了蘿忒!再把火再開大點!”

    “我又不是鍋爐!真是濫用精靈!”

    蘿忒嘴上抱怨著,但還是集中起篝火裡的火焰精靈,升高了流水的溫度。地下水被適度地升溫,周遭變得霧氣瀰漫。

    在僅把牆壁變形用於遮羞的單人間裡,夏兒正在淋浴。水珠輕彈在華潤的玉肌上,彷彿吊燈一般閃閃發光。

    “啊~累死了!”“夏兒,我們把吃的偷來囉!”

    吵嚷又囉嗦的少女們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夏兒吃了一驚。

    “啊叻?”“夏兒,在洗澡?”

    “是、是啊。絕對,不許偷窺哦!”

    “不會偷窺啦”

    “要是敢偷窺就絕交哦!”

    “才、才、才不會偷窺呢!”

    原來還真打算偷看嗎。夏兒嚴實地護住胸口,盡快結束了沖澡。

    她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回到地下室,看到桌子上擺著遲來的午餐。

    生火腿萵苣三明治,炸魚和炸白薯,以及土豆泥——都是從復原的學生食堂的剩餘午餐裡偷偷捎過來的。

    做完餐前的禱告,三個少女和兩台騎士人偶開始用餐。

    “殘羹剩飯感覺好窮酸哎!”“好想要自己點餐!番茄沙司味道好香的說!”

    雙胞胎髮洩著不滿。夏兒則是呵呵笑道。

    “敢對食物提意見,可是會遭報應的哦”

    “夏兒受得了嗎?”“為什麼?”

    “人活著不是光靠食物。我早就習慣粗茶淡飯了”

    似乎是想到了夏兒的家庭環境吧,雙胞胎用憐憫的眼神看向她。

    “夏兒,好可憐”“成長期沒有好好吸收營養呢!”

    “你們往哪兒看呢!想要被打飛麼!?”

    摀住胸口吐槽的同時,夏兒也感到難過起來。

    ——不,並不是胸部的事。而是想到了現在西格蒙德不在身邊。

    回想起來,和西格蒙德分開長達一個月之久,這還是出生以來頭一遭。

    如果是過去的夏兒,只要三天就受不了了吧。這麼一想,對這對雙胞胎和蘿忒的感謝之情便湧動而出。而且,當然,對她們那兩個人偶也是。

    (夜夜真不可思議呢。雖然總是跟你吵架,可現在卻好想要見到你。想要見到安麗、日輪、芙蕾和愛麗絲。還有——)

    雷真的面龐浮現了出來,她慌忙搖了搖頭。

    (那、那個傢伙就算了啦。純屬附帶,附帶的!)

    “嚇,好冷!”“夏兒,別甩水了!”

    “啊,抱歉你們也要洗澡嗎?我成功弄出熱水了”

    體內的蘿忒浮現出了一臉不樂意的表情,可夏兒沒有在意,向雙胞胎笑道。

    “果然不太樂意吧,連普通的淋浴都算不上。根本沒想過會在學院裡做野外生存的複習呢”

    她環顧起地下空間,牆壁和地面上都畫滿了咒式,被魔術性地隱蔽了起來。工序和方法都是從學院裡學來的。只不過,如果軍隊裡在這方面的專家格洛麗亞本人前來搜索地下的話,大概馬上就會被看穿的吧。

    幸運的是,這附近還從未被搜查過。看來格洛麗亞的興趣主要都集中在大空洞那邊,只往那裡派去了調查隊。

    “澡之後再洗就好啦”“先開始今天的作戰會議吧!”

    肚子吃飽了以後,就開始每天慣例的商討。

    討論內容是如何奪回西格蒙德的話題。以各自所得到的情報為基礎,一天天精煉著計劃。話雖如此,可這兩週來卻幾乎沒有什麼進展。

    (終於,能感覺到接近尾聲了。這之後只會變得越來越不利)

    格洛麗亞的體制強化正順利地進行著。不論是學生還是教職員們,都像是忘記了一個月前的事一樣,正在漸漸取回先前的冷靜。

    “王妃殿下的支配快要變成事實了。要是再不快點把西格蒙德奪回來”

    “怎麼做?”“有潛入王妃殿下房間的方法?”“能解除得了封印嗎?”“要怎麼躲過警衛?”“有沒有武器——”

    “啊啊真是的別一左一右問個不停!這都不是都討論過無數次了嘛!”

    討論的結果則完全沒有得出什麼奇策。要是想出來的話,早就已經實行了。

    倒不如說,越是調查,就越覺得不可能成功。平時的話會藉助雷真或者愛麗絲的智慧但是

    (我不好好想的話可不行呢。對這兩個人又沒法抱什麼期待)

    “啊~在想什麼失禮的事!”“居然看扁我們!區區幼女胸!”

    “那是什麼啊!跟胸部沒關係——話說,幼女是你們才對吧!”

    和往常一樣,嘰里呱啦地吵了起​​來。簡直毫無成果。

    “總、總之,只能抓住她不在的空隙了。要是讓王妃殿下受傷的話可就毫無疑問會變成叛國賊了。以後就沒法再呆在英國了”

    “事到如今呢~”“夏兒本來就有罪了。接下來還要去當小偷啊”

    “魔劍代代都是比勞家的財產!絕不容許他們用武力奪走!”

    “那樣的話,堂堂正正去讓他們還給你不就行了?”

    “那、那可不是能交涉得了的對手我覺得”

    夏兒聲音發顫地說道。上個月的戰鬥中,她破壞了機巧師團大量的自動人偶。一想到要是被要求賠償修繕費用的話會如何,就止不住地發抖。

    “瞄準王妃殿下不在的時候——問題是封印。西格蒙德被關在鳥籠裡了。鳥籠又被安置在<牢籠>裡。而牢籠就像是銀行金庫一樣堅固,目測重量也有數百公斤。材質是高純度的魔抗銀。而且還用心地附有遮斷魔力的符文”

    越是細數面前的障礙,絕望感就越發強烈。雙胞胎也陷入了沉思。

    “想要硬撬開看來是沒戲了。應該要有解除密匙吧”

    “那,要拷問王妃殿下?”

    “不可能贏得了吧。話說,你這個在前幾天就已經否決了吧”

    雙胞胎不服氣,又繼續提出法子。

    “讓王妃殿下自己把魔劍帶出來不就行了?”

    “好點子!比方說——縱個火什麼的?”

    “那個也否決掉了!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那,悄悄溜進去——把整個牢籠背出來就行了!”

    “有搞頭!既然魔術沒用,就用鋸子給鋸開!”

    “那個也否決過了吧?要花整整一晚上,聲音還大,況且超沉的!”

    “真是的,夏兒只會發牢騷!”“夏兒也好好想想啊!”

    “我、我有在想的啦只是還沒想出來”

    說著說著就失落了起來。夏兒豎起食指,提出辯解程度的方案來。

    “那、那麼,就在現場解析系統,分析出解除密匙怎麼樣?”

    “怎麼做?”“在現場做,根本做不來的嘛!”

    “那、那就用咒式改寫之類的?”

    “連解除密匙都不知道的說!?”“連解析系統都做不了的說!?”

    被接連不斷地打擊,夏兒終於認輸了。她屬於大半成績都是靠努力學來的秀才型,靈感或是想像力與普通人無異。更不用說在出滿緊張感的敵陣中解開封印魔術的咒式,並加以篡改什麼的,怎麼想也不可能吧。

    夏兒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想著方法。要破壞牢籠會有封印礙事,可魔術還對封印沒有效果。想要用槍支炸藥破壞的話,籌備和設置都要花時間,而且沒有隻靠物理攻擊就能破壞掉它的保證。對於魔術師而言,魔術方面自是壓倒性地可靠。

    如果是雷真,在這時候會怎麼做呢。記得那傢伙會“反”過來想——

    突然有種厚重的大門豁然開啟的感覺。

    “沒錯,反過來反過來的話!”

    思緒急速開始在大腦中成形。或者那應該稱作天啟嗎。這個天啟會在今天降臨,可能並不是什麼偶然。也許——

    “吶。那個包裝紙是號外?快讓我看看!”

    用來包住蘋果的報紙,是今天才發行的號外。

    “我看看,“格洛麗亞王妃殿下正準備登基為女王。這個充滿光輝的儀式,將在明日,在我們這座機巧都市進行”——”

    內容越是看下去,夏兒的手指就越發顫抖起來。

    ““德意志、法蘭西、奧地利等重要大國對此表示歡迎。女王今後也會繼續兼任學院長的職務”——別開玩笑了!”

    夏兒一把扔掉報紙。這裡是王立機巧學院,要是她成了女王,人事和預算就任由她操控了。這麼瘋狂的計劃,真的可能實現得了嗎?

    “話說回來,地面上確實好熱鬧的”“一股要慶祝什麼事的氣氛呢”

    雙胞胎恍然大悟了一般說道。夏兒則是一臉自己也能發覺的苦澀神情。

    “他們也太悠哉了這說不定會成為世界大戰的誘因啊!”

    已經一刻都不能再猶豫了

    夏兒做好覺悟,分別看著兩個雙胞胎說道。

    “謝謝。多虧你們,我才能取回家人的心臟”

    “那、那點事就別客氣了~”“怎麼了夏兒,突然”

    “你們快離開學院吧。我現在就去把西格蒙德奪回來”

    大概是從她的話中感覺到了悲壯的決心吧。雙胞胎的臉色變了。

    “太危險了!”“絕對,會被軍隊發現的!”

    “我做好覺悟了。沒問題,我會在被發現之前先被同伴找到的”

    “那種事可沒法保證啊!”“要是,沒有找到的話——”

    “沒問題。他們全都是亂來一通的傢伙。看到這份報紙,那幫傢伙絕不可能安然不動的。可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去遲了!”

    雙胞胎咽了口氣,像是確認一般問道。

    “信任他們嗎?”“到這個地步?對他們?”

    “嗯,真不可思議呢。我居然能這樣把命運交付給除自己之外的別人”

    夏兒的嘴角自然地上揚起來。

    “剛進入學院的時候——不對,是在更早之前,我都以為自己會是孤獨一個人的。可是現在,卻會把自己、家人、甚至國家的命運,都託付給他人——”

    “不是他人哦”

    雙胞胎的聲音同時響起來。她們的臉頰貼在一起,向夏兒說道。

    “是朋友吧?”

    “是啊。沒錯”

    “那麼,我們也來幫忙!”“我們也是朋友嘛!”

    “話、話是那樣可你仔細看這篇報導。德國可是讚成即位的哦”

    雙胞胎若是在這裡反抗王妃,會不會變成對祖國的敵對行為了呢。

    然而雙胞胎卻自信滿滿地,挺起比夏兒略微豐滿一點的胸部反對道。

    “我們覺得夏兒你們會贏的嘛!”

    “跟贏家結伴才對國家有益嘛!”

    即是說,我們相信你們。

    夏兒仰視雙胞胎的自動人偶。這兩台機體內藏了能反彈光輝加農的,在操作對象矢量的方面特別強化的完全制御振動。

    在夏兒的身體裡也有蘿忒在。那個雖然嘴上不饒人,卻一定會支持自己的守護精靈。

    ——為什麼呢。狀況明明這麼絕望,卻感覺很安心。

    “謝謝你們。那麼,就讓我借用一下你們的力量吧。我想到解救西格蒙德的方法了。就用那兩個騎士的力量——”

    正在那時,像是要妨礙夏兒的發言一樣,頭頂上傳來了沉重的低音。

    兇暴的魔力波動晃動著地下通道。

    “這個地震是快走,戰鬥開始了!”

    6

    姐姐會不會還在什麼地方活著呢?

    隱約的希望,在這一個月間支撐了洛基的生命。忍耐著像是野狗一般的潛伏生活,食不知味地攝取食物,在屈辱中苟延殘喘了下來。

    而現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關於姐姐的線索。

    魔女格洛麗亞卻把安麗作為人質,阻攔在了他的面前。

    一個月未謀面的安麗,變成了任由格洛麗亞操縱的人偶。

    洛基絞盡腦汁思考著。是人格被破壞掉了嗎。還是說,有著類似控制裝置那樣的東西。還是用魔術達成的人偶化。不管怎麼樣,安麗的自我被極端地削弱了。

    安麗是姐姐為數不多的朋友。要是害她死在了這裡,就沒有臉去見姐姐了。

    沒辦法,洛基丟掉了<遺物>的短劍。對此格洛麗亞舒暢地微笑起來,

    “賢明的判斷。你就和黑茲爾一起為我所——”

    接著洛基一口氣拉近了距離。是由於沒有料到他會赤手空拳打過來吧,格洛麗亞的反應慢了一拍。但也還是十分迅速地,用寬刃劍擋住了洛基的攻擊。

    錚地一聲,發出了金屬相碰的噪響。

    黑茲爾和格洛麗亞都睜大了雙眼。短劍又回到了洛基的手裡!

    道理很簡單,表面上扔掉,再用念動拉回手里而已。 <約定之子>的魔力總量與洛基自身的魔性之精煉令其成為了可能。

    任憑蠻力壓製過去,讓她遠離了安麗。對此格洛麗亞譏諷地笑道。

    “你不想救安麗埃塔了嗎?她可是你的朋友啊”

    “放了她。我雖然謙虛又寬容,但是我不會侍從卑鄙的王”

    “真是無禮的孩子啊。我格洛麗亞,以四個形容詞聞名社交界。年輕、貌美、熱情——以及無比的殘酷呢!”

    魔力一口氣膨脹了起來。洛基也一樣,提升魔力準備攻擊。

    (抱歉,老姐找你的事要暫時延後了!)

    現在要在這裡把安麗奪回來。如此一來,同伴們打算奪回學院的時候——那一天一定會到來——這應該會對他們有所幫助吧。

    他往短劍裡註入魔力。短劍變得灼熱,開始噴放出火炎。

    “可笑靠那種應急的一把魔具,就敢對抗我”

    格洛麗亞怒目圓睜,釋放出魔力團,輕易地就把洛基打飛了。

    ——好強。一對一就已經很難應付了,可不巧的是,這並不是單挑。

    抓住洛基的著地時機,黑茲爾從背後一刀砍來。被洛基躲開的刀刃刨開地面,將他連著土石一同擊飛了。

    安麗又操使旋風攻向了彷彿落葉一般飛舞的洛基。

    沒想到竟然會被安麗攻擊。洶湧的暴風把洛基捲起,折斷了庭院的樹木。這個威力,毫不遜色於夏兒的精靈術!

    這個空隙,又被格洛麗亞抓住一劍斬來。聖劍Strato Caster的一擊穿透了魔防,眼看就要將洛基粉砍得身碎骨——

    突然,洛基好像看到了懷念的少女的後背。

    飄舞在風中的頭髮。潔白的衣服。張開雙臂保護洛基的少女的背影——

    那是眼睛的錯覺。實際上保護了洛基的,是白色的盾牌。

    被施以精細雕刻的金屬盾牌。和格麗澤爾達的斯蒂格瑪很像,中央裝載著像是左輪槍彈夾一樣的特殊零件。

    與看上去纖細的外表相反,它毫不費力地承受住了Strato Caster的攻擊。

    格洛麗亞察覺到了威脅,拉開了距離。黑茲爾也一步步退後了。

    “呼~真是千鈞一發,沒受傷吧?”

    什麼人用輕鬆的口吻說道。只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在公邸的屋頂揮著手。

    是天才伊利亞德教授。伊歐奈拉把雙手攏成擴音器狀,

    “怎麼樣,那個?雖然上個月你拒絕掉了,但你現在超想要它的吧?”

    洛基凝視浮在空中的大盾。雖然感覺很不爽——但確實很想要。

    “我可比王妃大人要大方多了哦。要是洛基君能加入我這邊,答應做那個孩子的教育者的話,就給你超額的報酬哦♥”

    “報酬?”

    “好好地,準備了洛基君你最想要的東西哦!”

    伊娥調皮地的拋了個媚眼,縮了回去。交錯她出場的某個人,簡直胡鬧一般直接就從上面跳了下來。那個有著珍珠色頭髮和無用的巨大雙峰的少女——

    身後的黑茲爾驚得屏住了氣。拜她所賜,洛基理解到那並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自欺欺人的幻影。

    洛基跳到盾牌上,飛向那裡——

    在空中接住了姐姐。

    姐姐緊緊抱住洛基的腦袋,柔軟的黑暗幾乎讓他窒息。

    那份體溫。濕潤的呼吸。重量。以及柔軟。

    理解到那都是實際的感覺之後,便止不住眼淚了。我居然現在可是還在戰鬥的當下呢!

    “沉死了,笨老姐”

    “嗚!?”

    “真是從頭到腳一無是處的老姐啊,……好歹也讓我這個擔心你的人省省心​​吧”

    芙蕾微笑起來,再一次,抱住了洛基。

    “好了,快點上來!總而言之,往高處飛!”

    伊歐奈拉喊道。不止洛基,黑茲爾和格洛麗亞也回過神來。

    包圍網現在才展開行動,開槍掃射過來。洛基抱著姐姐,操使盾牌避開射線。旁邊的公邸外牆被打碎,碎石塊飛了過來,但被姐姐的前胸裝甲噗喲地彈開,一點事也沒有。

    暫且先逃到屋頂上,在那裡回收了伊歐奈拉。洛基雙手一邊一個妹子,又往更高處飛去。形似墓碑的重要機巧保管設施正好就在附近。

    到那裡的話,地面上的攻擊就夠不到了。洛基邊朝那裡飛著一邊怒喊道。

    “為什麼把芙蕾也帶來了!只會礙事而已吧!”

    “嗚對不起”失落狀。

    “我,我不是對你說的!”

    伊歐奈拉一臉陰森森的表情嬉皮笑臉道。

    “畢竟要是芙蕾醬不在的話,我估計洛基君是不會相信我的吧~”

    洛基沒法反駁了。她還活著這件事確實是口說無憑。

    “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總而言之——”

    “要開溜對吧?”

    “不對~洛基君的評價只有C呢。要稍微大鬧一番!”

    她說出了句讓人懷疑她腦子是否正常的話語。洛基降落到了屋頂上,確認起戰場來。

    搭檔的殘骸已經消失,只有戰鬥的痕跡還鮮明地殘留在這裡。沒有類似於掩護的東西。在這裡迎擊格洛麗亞略顯不利。

    “還是逃出去比較好。用這面盾逃到高空的話,就能脫離學院了”

    “還不行。就算逃也還是有問題的——這個孩子的名字,要怎麼辦呢?”

    洛基差點撲地。然而,伊歐奈拉卻很是認真。

    “我這裡有兩個點子呢,是叫'哈希姆'好呢還是'阿斯蒙蒂斯'好呢”

    “別糾結了!名字什麼的怎麼樣都好!”

    “魔術名可是很重要的哦!在這以後會作為解除碼的!要是你不滿意那兩個——那就,起成對抗佛拉格拉克的'迪蘭達爾'怎麼樣?”

    不是那個問題吧!洛基不禁想道,隨即對這麼想​​的自己感到吃驚。

    這台新型機,和搭檔並沒有什麼交匯點。不論是重疊它們的面影,還是賦予他們相同的使命,都不能說是對的。不過,要是非得起個名字的話——

    “管它加百列,還是吉卜利勒,隨你便”

    “啊、這個感覺不錯!”

    伊歐奈拉馬上反應道。她看起來很開心似的輕撫著盾牌的裝甲。

    “因為並不是正規的天使型,就用加百列的異名吧。所以就叫你吉卜利勒——異端者之劍吉卜利勒!”

    盾牌發出閃光,一瞬間改變了形態。

    裝甲板的嚙合變得鬆弛,而再次閉合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柄有著彷彿鳥翼般護手的優美大劍。相比智天使明顯要小很多,但密度大增的精緻感,反而令它顯得更加剛猛。在劍身的根部,頭部以翻轉機構巧妙地隱藏了起來。面部相較於智天使也更加接近人形,和養父所用的路西法有些相似。

    “嗚從盾牌、變成劍了!”

    不明構造的姐姐嚇了一跳。就算是知道結構的洛基也被它那如此圓滑的形態變化奪去了眼球。最誇張的其實是這個變形只是類似<附帶>一樣的東西——而伊歐奈拉的意圖則完全在於別的方面這件事。

    大劍將其劍尖朝下,刺進了混凝土製的地面。等伊歐奈拉放棄支配權後,洛基握住了大劍的劍柄。

    “認識我嗎,吉卜利勒?”

    “Yes,Master.I’m ready”

    洛基驚呆了。伊歐奈拉得意地笑了笑。

    “你慣用的OS會比較方便吧?雖然已經變聰明多了”

    “你還真是,喜歡往別人傷口上撒鹽的女人啊”

    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要叫你想起來。一點兒也不讓你忘記。

    不過,那也正適合自己。洛基銘刻在自身和名字中的,那份感情。

    絕不能背對自身的弱小。絕不能忘記在這裡失去的東西。

    “飛起來,吉卜利勒”

    一聲灼熱的噴射音轟然響起,大劍飄然升起。

    洛基連細微的噴射制御都用不著做,翅膀構成的羽毛一枚一枚地承擔了整流翼的職責,能夠隨心所欲地飛行。和智天使簡直是天差地別。

    “嗚!?洛基這個自動人偶!”

    芙蕾發出驚訝的聲音。就算是遲鈍的姐姐,應該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沒錯,這正是天才伊歐奈拉組裝進去的新方案。

    “何等優秀的機巧簡直,精妙絕倫!”

    ——和預計一樣,格洛麗亞的聲音傳了過來。

    果然,追過來了。只見格洛麗亞神情恍惚地對吉卜利勒看呆了。

    “我就再確認一次吧。你可有和那台人偶一起投降的打算?”

    將姐姐護在身後,洛基對王妃怒目而視。

    “想得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35 PM

第十章 周到的謀劃

    狂士郎的葬禮結束之後不久,榊帶領著眾多的部下來到了宅邸內。

    七個身著囚服的男女,被部下用擔架抬了進來。他們全都陷在深深的睡眠之中,彷彿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因不祥的預感而顫顫巍巍的硝子出聲詢問道。

    “……這裡可不是醫院哦。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

    “是死囚。方才,被執行了死刑”

    表面上是這樣的,就這麼個意思。

    “將這作為材料給我把〈異端人偶〉——禁忌人偶製造出來”

    硝子差點混亂起來了,要我從活著的人類身上取出零件……! ?

    “這是……殺人啊……!”

    “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麼。你還在本土逍遙自在的時候,我們軍人可是去了大陸的戰場啊”

    “這……不一樣吧!因為這可是……跟我們一樣的,日本人——”

    “國籍不同又怎樣!”

    榊一言挫敗了硝子天真的話語。讓硝子為之動搖,強硬地步步緊逼著。

    “這些人早已被法律所殺。即使如此你還是良心不安的話,就由我來了結他們。所以,給我造人偶!”

    總算是明白狂士郎為何會拒絕協助軍方了。

    “……請給我回去。這種邪門歪道的行徑,即使是那個人來拜託我我也不干。”

    “誰也沒有拜託你”

    只聽喀嚓的一聲危險響動,扳機被拉開了。

    榊持於手中的手槍,瞄準了硝子的心臟。

    “這是命令。你沒有拒絕權”

    “……真不好意思。能夠命令我的人,這個世上已經不存在了”

    “給我適可而止!你是打算就這麼把狂士郎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東西就這麼拋棄掉嗎!”

    榊抓住硝子的肩膀,纏人地爭辯道。

    “好好想想。現在的我沒有能夠保護你的力量,這裡遲早會落入那些傢伙的手裡。書籍,知識,技術,全都會要麼被葬送——要麼被奪走。狂士郎和你的成果,會淪為其他有著軍方撐腰的人偶師的東西!”

    頓時感覺臉上像是被冰敲打了一般。

    那個人的東西,會被奪走?被殺害了那個人的傢伙們奪走?

    “不會得逞的!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都是那個人的東西!全部都是!”

    “正是如此!所以才要守護住!由我,和你來守護!”

    沒錯,怎能忍受就這麼被奪走。這種事無法容忍。但是——

    “即使如此……殺人甚麼的……對我來說……”

    “快動手!既然你自稱狂士郎的後繼者,那就必須展現出能力!”

    “即使不拘泥於禁忌……用我的人偶也……!”

    “用你的人偶?用這種玩具嗎!?”

    榊的眉間射出了念動的砲彈,將人偶少女打飛了。

    不論再怎麼高性能,果然還是要依靠使用的人。若想讓討厭魔術的高層接受,就需要有不論誰來使用都能發揮強大威力的,真正意義上作為〈兵器〉的自動人偶才行。

    眼中的景色不停旋轉起來。榊的臉變為數十個,每張嘴都窮追猛打。

    “給我造!”“不想要報仇了嗎!”“展現出能力來!”“將你的價值!”“這可是報答狂士郎的時候!”“來吧——”“硝子!”

    忽然,內心清靜了。

    如同一切死絕了一般的,一切都被燃盡一般的,寂靜。

    “——我知道了”

    懷著空虛的心靈,硝子回答道。

    “那就來造吧——用人類的肉”

    就這樣,開始了禁忌人偶〈朧富士〉的製造。

    從死囚的胸口摘出心臟,保存在虛偽的身體裡。

    硝子沒有殺過人。但她並非初次從事禁忌研究,過去也曾有過經驗。由於同時還熟識精琉的操作,因此臟器的轉移輕而易舉地成功了。

    硝子竭盡所能,埋頭於禁忌人偶的製造。

    這是個不允許有哪怕些許失敗的,艱難的工作。但是,人偶師是罪孽深重的生物,克服困難使她愉悅,新的創造又讓她感到刺激。

    搭載的魔術迴路,是集亡故的狂士郎之大成的〈天手力〉。擁有著死囚的心肌,精琉的身體,究極魔術迴路的這台人偶,作為具有出眾的魔力親和性和運動性能,半永久性的單獨行動的自律性,最關鍵的是,實現了領域支配的殺戮兵器完成了。

    它在富士演習場的初次亮相,讓軍方的高官一同啞口無言了。

    將山頭削平,使地面碎裂,輕易地將砲兵隊擊垮。不具備人心,對命令極度服從。即使沒有人偶使,也能以獨自的判斷進行行動。

    軍方將硝子重視了起來,承諾給予其最高待遇。硝子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不久,便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戰栗了。

    我到底……乾了些什麼啊。

    不該這麼做的。真是失敗。我犯下了過錯!

    在榊的努力下,朧富士被委任於本土防禦。可是,何時被投入戰線中都不奇怪。若是那樣,它將會殺人。數千,數万的人類,它都能夠殺掉!

    硝子哭了。即使是狂士郎死了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哭泣過。

    從死囚身上取出心臟的那一瞬間的,肉的觸感還殘留在手中。

    粘附在手指上的血腥味無法消去。不論怎麼洗,怎麼洗!

    該怎麼辦才好?從今往後,該以何為目標才好?

    告訴我。請告訴我。老師——

    從黑暗之中,浮現出那個身影。明知道那是幻影,硝子還是怒吼道。

    “說點什麼啊!沒人性的傢伙!”

    但是,男子不作回應。只是諷刺般地看著硝子。

    硝子變得越來越狂躁,邊哽咽著,邊叱責著男子。

    你能夠衣食無憂,能睡在暖和的被窩裡,都是多虧了誰?

    為什麼一直默不作聲?給我說點什麼不行嗎!

    我可是為了你忍受了修行!忍受著繼承了你的技術啊!

    “為什麼就,不能誇誇我呢……”

    只要,一句就夠了。

    不論是對不起也好,謝謝也罷,幹得好也未嘗不可。只要有這一句,我的人生就得到超額的回報了。即使要背負著黑暗活下去,也一定能忍得住。

    在黑暗中抑制著嗚咽,硝子抱住了自己。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宅邸,變得如此安靜了呢。

    ——黑暗是深邃的。誰也,不能夠救我。

    因為我,生來就是被詛咒了的。

    2

    雷真從榊中將本人口中得知了這些事。

    ——說是如此,也是通過電話罷了。在機巧都市的城郊,陳舊的教會的大廳中握緊著聽筒。身旁,套著臃腫的外套的小紫也在。

    “……是真的嗎,剛才說的事?”

    沉默漫長得令人生厭。由於是在地球的另一側,會延遲雖然也是必然的……。

    『是事實。朧富士是我逼迫硝子造出來的東西。以先代花柳齋的名義』

    也就是說,榊和硝子是一條船上的共犯。硝子之所以能對榊說出任性的話,不僅僅只是作為優秀的人偶師,更是因為有著〈共犯〉這一聯繫。

    “硝子小姐……為什麼會加入了結社?”

    『結社——』

    榊正想說些什麼,卻中途停住,接著很可能是說起了另一番話,

    『你的直覺正中紅心。或許是擔心〈石〉落到情報部(那兒)的頭目——菅生少將手中吧。那傢伙跟我水火不容,是岩清水大將的心腹。哼……若是我親自前去英吉利的話,就能避免像這樣的麻煩了』

    雷真想像起了榊行走於機巧都市的身影。

    榊是個巨漢。明明已經年近花甲卻依然肌肉發達,走起來會像巨像一般引起地面震動。可說是完全不適合當密探的指揮官。雷真苦笑著,接著追問道。

    “<石>指的是,我偷來的那個東西吧?那個到底是什麼?”

    『雖然沒看到實物之前不能斷言。但是,根據你所說的大概是精製靈魂的關鍵——這麼說吧,這是狂士郎長久以來所追求過的東西,只能先這麼告訴你』

    “靈魂?關鍵?詳細告訴我”

    『這不是小鬼該知道的事情! 』

    榊蠻不講理的發起了火來。嘛,這自日本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習慣了。

    “完全不知所謂——不過,硝子小姐所背負的東西……感覺能理解了。耽誤了你的時間不好意思啦,中將閣下”

    『你……看來是沒學會措辭呢……』

    “倒不如說是忘了呢,日語什麼的”

    說了句俏皮話。還以為會被怒叱而將耳朵遠離了聽筒,然而傳來的卻是笑聲。

    榊的哄然大笑迴盪在教會昏暗的走廊之中。莫不如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現象。

    『那個厚臉皮的女人,也終歸是走投無路了。你去成為她的力量吧』

    “嗯。就算被命令不要做,我也是會去做的”

    兩人也不作寒暄,就這樣默默地放下了聽筒。如同算準了時機一般,從走廊的深處傳來了鞋跟著地的響聲,身著黑色大衣的金伯莉的身影出現了。

    “看來是打完了吧。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嗎?”

    “是啊,幫大忙了。又欠你一個人情了,金伯莉老師”

    “在欠新的人情之前,先給我把欠著的還清吧”

    雷真變得一臉苦澀起來。的確,已經滿載的恩情重得驚人。

    金伯莉將手臂纏過雷真的肩膀,像是調戲一樣說道。

    “說起來,報答之前應該先謝罪吧?在開往倫敦的車上你對我所做的事,我可能一生都忘不掉呢。你可是不僅無視了我苦口婆心的忠告,妨礙了我的任務,還將我從行駛的列車上打了下去呢”

    “那,那件事……真是灰常表欠……”

    “如果道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話,世界大戰什麼的也不會發生了吧”

    “真的對不起啦!話說,把你打下去的不是我吧!而且,我相信若是你們的話就絕不會輕易死掉的”

    “若是我們吶。可是,倫敦的軍人們又怎說?出現傷亡者了不是嗎?”

    啞口無言。確實,雷真和愛德蒙德襲擊王城的時候,出現了犧牲者。雖說不是雷真親手殺害的——然而這不過是藉口罷了。小紫垂頭喪氣地沉下了肩。因為她的八重霞在襲擊中立了功。

    大概是出於憐憫吧,金伯莉稍稍將語氣放柔和說道:

    “將責任歸咎於你們是過於殘酷了。若是我們認真盡到了職責就好了,將花柳齋大人逼得走投無路也可以說是協會這邊的過失。只是——”

    就像是在強調著只有這是不會讓步的一般說道。

    “出手幫你我是有風險的。這點給我記清楚了哦,〈魔王殺手〉君”

    本來,雷真立即被逮捕,就這麼被趕出英國也無話可說。

    “姑且,協會以監視——的名義,默認了你的行為。就好好向那與你一般滿腦鬼點子的大小姐道個謝吧”

    “跟那個傢伙比,我可以是天真率直多了呢”

    “若是比生性扭曲的程度的話,我倒覺得不相上下呢。你所提出的〈萊科寧生還的證據〉——雖說大概是捏造的,可就我們來說也不願逮錯人。既然你主動露面了,首先得確認一下真偽才行”

    簡直是在耍雜技。多虧了收集了片斷情報的日輪,和將其活用的愛麗絲。

    (這樣一來,對她們就越來越抬不起頭了呢……)

    由於最近這兩人越來越積極,說來真是苦惱。這時要是夜夜歸來的話,真有種要突入修羅場的預感呢。

    變得能描繪出這麼明朗的未來預想圖,也是個好的徵兆。

    “以後給我注意著點行動。要是讓你乾了些什麼事,我也要被處分的”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明明說得很正經,金伯莉卻笑噴了出來。

    “原來如此!果然對你還是這種做法最有效呢”

    “咕咕……嘛……算是吧”

    “盡力討好我吧。若是如此,我也能稍稍給你行個方便”

    不知從哪掏出了便條,用手指彈了一下。

    接下飛來的便條,雷真歪過頭。

    “日期和地址?塞姆林市……是,哪兒啊?”

    “是奧地利南部的城市。在那個時間,那個廣場上,會舉行奧地利皇太子的閱兵式。恐怕花柳齋大人企圖在那裡暗殺皇太子吧”

    小紫的肩膀,哆嗦了一下。雷真啞然地看著金伯莉。

    “是……真的嗎?這麼,荒唐的事情……”

    “為了檢驗其忠誠心,首先給予其苛刻的任務……在結社這是家常便飯。這回估計也有著預防潛逃的意義在其中吧。要是做到這個地步的話就連協會都保護不了她了。若是真讓其付諸行動的話,花柳齋大人就再也不能行走在陽光下了”

    投來了試探般的視線。小紫也依賴般地看著雷真。

    雷真看上去並無逞強,自然地說道。

    “不會讓她做出這種事的。當然要去阻止她”

    “這樣好嗎?若是去了的話,就不能參加學院奪回作戰了哦?”

    金伯莉以嚴肅的語氣,進一步追問道。

    “若是王妃即位了的話,她就是這個國家名副其實的最高權力者了。估計會施行親政”

    “不會讓她得逞的。那邊,我的伙伴會去阻止”

    抱著確信如此斷言。金伯莉質疑般皺了皺眉。

    “唯獨這次成員估計不夠吧。澤爾達在教授會那邊療養著——雖說聽起來是不錯,但實際上是被拘禁著。劍帝也是,他的姐姐也是,冒冒失失的恐龍妹也是,也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就連是否還活著也不得而知”

    “那些傢伙絕對還活著。並且,能趕上”

    “……為何,你能夠如此斷言?”

    “因為我相信著他們”

    “這可不算回答”

    “那,換句話說吧。靠著魔術師的直覺”

    糊弄地回答了。金伯莉的嘴角,忽​​然鬆懈了。

    “真是變得越來越能說會道了。不過,即使能夠奪回學院——要怎麼帶花柳齋大人回來?聽聞她的護衛武士劍客可是超人呢”

    “還是正面應對吧。反正是習以為常的事啊。因為每天都被揍得面目全非呢”

    “我討厭笨蛋。金薔薇可是也在那邊哦?”

    “——嘛,也是呢”

    “東歐是金薔薇的根據地。那女人就和群集向糞便的銀蠅一個德性,估計會想旁觀世界大戰的扳機被扣下的瞬間吧……”

    一瞬間,感覺到了金伯莉的眼瞳深處,閃動了陰冷的火焰。

    “那傢伙一定會來的。想奪回花柳齋大人就意味著,要將金薔薇打倒”

    “沒問題的。世上最強的自動人偶我身邊可是有——兩人。”

    金伯莉面帶愁容,輕輕嘆了口氣。

    “要是最起碼,有三台的話……”

    小紫耷拉下腦袋。金伯莉搖頭道、

    “嘛,就隨你高興吧。你無能的時候,我和老兵會會想點辦法的。”

    “老兵——是誰?話說,你也……跟著來嗎?”

    “在查清魔王殺手的嫌疑之前,你最好不要以為你能單獨行動。而且,有老師帶領總歸是能壯膽的吧?我可是你的班主任哦,〈倒數第二〉?”

    雷真腦中閃過了與金伯莉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對彼此都很遺憾的是,我成為了你的班主任』

    (……與其說是遺憾)

    某種溫暖的於心中漸漸漫延開來。感覺心裡癢癢的,雷真笑了起來。

    “你是我的班主任真是太好了。多虧了你,才能一直這麼輕鬆”

    “是啊,多虧了你我才一直這麼辛苦。真是讓人花費心思的劣等生呢,你呀”

    “現在已經不是劣等生了。不是嗎?”

    “現在的雷真劣等的——只有筆試成績而已對吧~~”

    小紫開著玩笑。雖然雷真的臉色對此變得相當難為情,可金伯莉卻罕見地容顏舒展,像是感到滑稽般地笑了。

    由黑色外套的魔術師帶領著,雷真和小紫從走廊的深處消失了。

    目送他們的金伯莉的身後,站著一個金色眼睛的男子。

    他是等同於金伯莉的上司的人物。男子眺望著雷真的背影,感慨頗深的說道。

    “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好了呢”

    “是這樣嗎。不還是一副傻樣嗎”

    “曾經的他,放棄了自己”

    ——已經見怪不怪了。正如男子所說,雷真至今常常做出奮不顧身的舉動。

    男子的目光變得柔和,露出慈愛般的眼神。

    “獻身和自暴自棄是不一樣的。將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奉獻出來,與將自己視若糞土的東西強塞於人,自然會有著不同的結果。”

    失去了夜夜之後,雷真也懂得了些什麼吧。那說不定,是比開了天眼還要大的收穫。

    “真是個前程可待的男子呢。——我們也開始啟程的準備吧。巴爾幹很遠的”

    聽到那被若無其事說出的話語,金伯莉睜大了眼睛。

    男子閉上了一隻眼睛,笑著說道。

    “教父被你的固執程度所折服了。這下子就不能擅自行動了吧?”

    “折服了?竟有這種可能性……莫非,你做了什麼……?”

    “只是呈報意見被認同了而已。在這短時間內將金薔薇從論文九通——經濟,政情,人道,歷史的各個方面進行譴責的事實上的陳情書。紅衣教主們也被絆住了的樣子呢,關於世界大戰終歸是得出了必須阻止金薔薇的介入這個結論”

    “……十分感謝,山鳩的同胞”

    “或許該是由我來道謝才對。若是能迴避大戰,那是你的功績”

    上個月的糾葛就像沒發生過一般,心情豁然開朗。金伯莉少見地嘴快了起來——終於出聲詢問了長期以來一直在意的事。

    “關於山鳩的同胞,你的眼睛的事”

    隔著肩膀黃金色的眼睛朝這邊看著。金伯莉繼續說道、

    “我認為這對應了在機巧醫學的定義中階段C的魔力燒傷——被魔力灼燒的眼睛變紅很常見,可過度使用的話,就會變成那種顏色什麼的。”

    宿敵的身影在腦中稍稍閃過。魔女阿斯特麗德也擁有著這個特徵。

    “在我教的學生里,也有著擁有這種眼睛的男子。平時並非如此,據說只有在提高了魔力的時候,才會變成那種顏色的樣子”

    “或許也有那種情況呢。有什麼在意的嗎?”

    “他還只是學生。也並沒有接觸過瘴氣,與你和金薔薇相比的話,實戰經驗遠遠不夠。然而跳過紅色直接變色為金色,實在是……所以,我想這會不會是異能一族的特徵。就像赤羽一族一樣”

    “原來如此。然後呢?”

    “……會不會是,〈蘇美爾的子民〉呢?”

    若真是如此,那大概是會喚醒不詳記憶的單詞吧。

    沉默讓人感到十分沉重。金伯莉接著補充道。

    “那是起源於印度遙遠的西方,巴比倫尼亞中的一族。他們是藉由解放人體的〈門〉(查克拉),最終能發揮出百人份的魔力的……比起人更接近於神的存在。據說出現於聖書的惡魔之名,也是將他們的威猛傳達於今世之物。”

    男子用與平時一般的沉穩表情,砰地拍了金伯莉的肩膀。

    “有著那個名號的一族,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了”

    “……應該是吧。還是被大英帝國所消滅的。”

    他們的後裔援助了印度大叛亂,給予了大英帝國強烈的震撼。這威脅使高官們心驚膽戰,成為了不絕不休的殘黨狩獵的動機。

    大反亂過後半個世紀的現在,蘇美爾的恐怖依然可做談資。

    “聽說協會將生還者秘密保護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的保護……”

    “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那是不可能的。那個他若真是蘇美爾王夏拉達的後裔的話,協會就不得不抹殺他”

    “…………!?”

    “這是大英帝國和魔術師協會的協定。——回到工作上來吧。我們必須得趁教父的心情還沒轉變,阻止世界大戰啊”

    雖然感到疑惑,但是金伯莉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3

    格洛麗亞的心被將要溢出一般的興奮所填滿。

    這或許比加冕儀式更讓人興奮的東西,現在就在自己眼前。大劍型自動人偶——直到剛才還保持著盾的形態的東西。可變機構雖然也很精緻,但是與之相比性能顯得更加出色。

    (若是這樣的奇蹟可以在機巧上實現的話,juggernaut上也能夠搭載大火力武器……!)

    即使是為了解析,也想要將它毫髮無損的得到手。不論如何。

    “安麗埃塔。過來”

    回應格洛麗亞的聲音,安麗轉移了過來。僅僅如此,不說芙蕾,連洛基和伊歐奈拉也頓生顧慮。

    “嗚……安麗,樣子看起來好奇怪……”

    “嗯。不知為何,成了王妃操縱的人偶”

    “是精神操作係嗎?不是被施行了腦白質切除手術吧……?”

    感覺到了少年少女的不安,格洛麗亞不由得抿​​嘴笑了。

    “好了,孩子們。你們也不想再傷害這個女孩了吧?”

    “所以就要我們把吉卜利勒交出去?真是令人作嘔的建議。不敢想像這是王說的話”

    洛基不予理睬,譏笑著。

    “若是對吉卜利勒如此中意的話,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性能——”

    “洛基君!逃吧!”

    伊歐奈拉拉住了洛基的手。洛基呆住了。

    “……就這樣撤退?明明說了要大干一場……開玩笑的吧!”

    視線轉向安麗。然而,伊歐奈拉不予讓步:

    “想在此奪回太難了!現在應該相信我,撤退!”

    “……我知道了”

    洛基使吉卜利勒變形為盾,抱起姐姐和伊歐奈拉,跳到其上。

    從屋頂向天空飛去。完全制御振動的速度就連格洛麗亞也為之瞠目。就連魔女都追不上那個——但,這種程度早在計算之中。

    將魔力存儲於Strato Caster,在斬擊的同時解放。

    從刀身被擊出的衝擊波,略過了洛基的頭頂,讓​​盾搖晃了。

    受到強烈的重擊,雙手的少女“嗚呼!”一聲痛苦地吐了口氣。洛基瞬間降下高度,想要逃進樹叢中。

    “所以說你太天真了——開始射擊!”

    火球擦過洛基的臉頰,使附近的枯木燃燒了起來。

    四周在火光的反射下清晰了起來。從樹木的陰影中陸續出現的是,軍隊的機械犬。

    自然,是格洛麗亞準備的。洛基剛現身,她就讓士兵埋伏在了公館與門的中間地點,確保了射擊位置。

    這便是指揮士兵的人所擁有的思考。要論作為魔術師的能力,洛基或許與身經百戰的勇士相比也不遑多讓,可在對用兵的理解上是不可能敵得過格洛麗亞的。

    能看出洛基對此咂了下嘴。雙手都抱著少女,三人同乘導致行動遲緩了。

    “可惡!該怎麼辦!?”

    “已經快了。還差一點。差不多——來了!”

    伊歐奈拉高聲歡呼。塵土飛揚,有什麼正從路上飛馳而來。

    “大家!吼起來!”

    芙蕾喊道。遂即,音之砲彈飛來,撞上了機械犬。

    將機械犬一個接一個的變成廢鐵。砲彈的發射源不斷靠近,終於變得可以用肉眼確認了。是瘦犬的集團——加姆犬!

    加姆雖然身體衰弱了,可表情依然生氣勃勃。在其中的一頭,聖伯納德犬的背後,身著和服的少女正凜然地騎在上面。

    “土土土土門日輪,前,前,前來迎接了!”

    ——修正一下,一點也不凜然。或許是因為怕狗吧,以眼看就快昏迷的樣子緊緊抓著。

    至此,格洛麗亞領悟了敵方的意圖。伊歐奈拉不立即逃走,而是逗留在保險櫃屋頂,是為了在學院中樞引人注目……

    (為回收加姆爭取時間?那些廉價的人偶有如此大的價值嗎……?)

    難以理解。在思索著的時候,加姆和芙蕾匯合了。

    狗狗們十分消瘦且毛色很差。芙蕾用全身將說不上是很乾淨的它們接住了。在那來回舔著主人的臉的拉比的眼中,也有著反射陽光的露珠。

    ——狗也是會哭的。它嗷嗷地大聲吼著,用全身宣洩著感情。

    在揮灑著同情淚的日輪的身側,伊歐奈拉喊道。

    “別停下腳步!要突圍了哦!”

    格洛麗亞也因此回過了神來。不能容許他們就此逃脫。

    芙蕾騎上了拉比的背。巨型的狼犬自豪地抬起頭,以猛烈的氣勢跑了起來。其他的加姆犬和抱著伊歐奈拉的洛基也跟著。

    好快。要是讓安麗轉移到他們前進的路上——會有被奪回的危險。即使不冒著這種風險,收到正在交戰的通知,士兵們也從市區回來了。

    因為城牆早已不復存在,不難想像出會封鎖道路。職業軍人們,正包圍般地散開,封鎖著正門附近。

    “要突破太難了!之後該怎麼辦!”

    “沒關係,我有辦法的——伊娃!”

    伊歐奈拉向大門舊址處如遺跡一般殘存著的門的上方發出了指示。

    少女型自動人偶展開雙手站起——突如其來的悅耳聲音充滿了整個空間。

    咕噢地,魔力的波動像是壓於身上一般擴散著。暴力性的某種存在,乘著透明的旋律,向著全學院擴散而去。悅耳動聽的高聲調女高音卻與其美妙的響動相反,給予了自動人偶極大的惡劣影響。

    從封鎖了道路的隊伍中,以及前去追擊的隊伍中,都傳來了疑惑的聲音。

    “運轉停止……?”“餵,動啊!”“無法控制!”

    配備給機巧師團的。盡是量產規格品的機械人偶。轉瞬間思考就被〈絕對王權〉侵占,被隨心所欲地操控了​​。

    攻擊魔術交錯橫飛,自相殘殺開始了。

    士兵放棄了自動人偶,想要將武裝切換為輕火器。可是,遲了一步。周圍早已被魔術之霧所漸漸籠罩了。

    是從哪飄過來的呢,視野因為霧而變得狹小。炮火立即停止了。

    (……這是正確的判斷。誤射友軍什麼的,可是會讓人笑不出來的呢)

    明明己方的魔術被封鎖著,而對方卻還在使用著魔術。機巧師團中沒有無視這不利情況而訴諸武力的無能的指揮官。

    (難道說,連這都預料到……了嗎?)

    若真是如此,這是誰的計謀呢。真是周密的魔術運用呢。

    (對方的指揮官,連劍帝的行動都計算在內了……)

    格洛麗亞將霧撥開,用念動慎重地著了陸。軍官注意到了這邊,跑了過來。

    “您沒事吧,大人!”“這個情況,該怎麼辦?”

    “愚蠢的問題。立即追上去。……不,等等”

    在一臉詫異的軍官身前,格洛麗亞手靠在額頭上,陷入了深思。

    “……不,果然還是追上去。把本隊的半數人派到街上去搜索。”

    軍官將命令複述一次,便為傳令而返回了。

    “哼哼……真是令人惱火”

    真是讓人想咬牙切齒。這個情況下——沒有不追的選項。

    為了釣出他們,格洛麗亞下了典禮預告這樣一步險棋。他們漂亮地上鉤了。這已經,正如所期待的一般。

    全部,都正如格洛麗亞所想。正因如此,這過於巧妙的撤離才更令人戰栗。格洛麗亞能理解戰略家的思考。

    (這是,對方在引誘我方……?)

    或許將機巧師團拉到街上才是其目的。即使知道,也不能不去追擊。只因不想上敵人的當就按兵不動,有損士氣。何況,害怕那點人數的學生而閉城防守什麼的……

    話說回來,若是我們按兵不動,對方就會棋勝一手成功逃離了。

    “……有意思。想與我格洛麗亞在國際象棋上一爭高下嗎”

    初戰形勢不明,有種被人佔了先機的感覺。即便如此——不對,是正因如此,格洛麗亞才心潮澎湃。

    誰的算步更勝一籌,誰能把對方將死,真讓人躍躍欲試。

    格洛麗亞決心接受挑戰奮起迎擊,向幕僚傳達了指示。

    “請嚴格警戒可疑的人。針對明天的加冕儀式,肯定會有事情主動找上門的”

    這一判斷,已經錯了兩步了——可此時的格洛麗亞卻不得而知。

    4

    機巧都市的街道上,正如祭典般人聲鼎沸。

    淨是在談論今早的號外——格洛麗亞即位的事。

    因為這過於突然的通告,街上鬧得天翻地覆。記者和名士、觀光客從市外蜂擁而至,交通網也陷入癱瘓了。但是,好像這是早已流通了的內部消息,因此各國的大使和使節早已進入了機巧都市。

    市民們欣喜萬分給予喝彩。這半年來,這個城市幾度置於威脅之中。女王若能管理學院的話,就能夠回到平穩的日常生活——這麼想的市民不在少數。

    國王駕崩的悲痛,由格洛麗亞女王的即位來安撫。

    倫敦恢復安定,叛逆者被逮捕,帝國會繼續繁榮昌盛。對於抱著如此期待的人來說,即使是依舊佔領著學院的機巧師團,也認為其是可靠的存在吧。

    如同給那可喜可賀的氣氛潑冷水一般——魔術的濃霧侵襲而來。

    “這霧,是什麼?”“不覺得像是布羅肯現象嗎?”

    雙胞胎悄悄地互相低聲私語。夏兒嚇得發抖的同時,小聲地提醒道。

    “稍微安靜會。即使隱藏了身形,聲音也是會傳出去的哦”

    視野極其狹小,若是大意的話就容易遭遇上停滯不動的機巧師團。

    方才,有誰跟格洛麗亞戰鬥過了。方才遠眺確認後,看來已經安全逃離了的樣子。應該是同伴中的誰吧。雖然好像也看到了伊歐奈拉的身影……。

    “夏兒,沒事吧?”“在緊張嗎?臉色蒼白!”

    “沒、沒事啦……”

    “腰板挺直!作戰成功與否可全擔在夏兒你的肩膀上了哦!”

    “夏兒你要是失敗了,我們都會死的哦!”

    “我知道了啦!不要給我施加壓力了——話說,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吧。就算是你們失敗了,也是會全軍覆沒的哦!”

    『不要給我們施加壓力! 』

    雙子以漂亮地同步了的動作膽怯著。氣氛被那動作所緩和,夏兒也稍稍冷靜了下來。

    ——沒事的,一定能辦到的。

    不久,公館開始變得朦朧不清。

    雖然看似空蕩蕩的,但應該是有警衛執勤吧。門上的窗戶,通風口等等,所有的開口部貌似都有著警報。夏兒將魔力提高,凝神聆聽著自己的體內。

    (蘿忒,能行嗎?)

    向另一個自己搭話。守護精靈倦怠地回答道。

    『雖然一上場就是實戰……嘛,我覺的能行。若是今天的你的話』

    她說了句令人愉悅的話。夏兒得到了勇氣,闖入了公館的前庭。

    “——停下!”

    不愧是機巧師團。僅僅走了幾步就被發現了。看守似乎是潛伏在屋頂上,他將犬型自動人偶的臉轉向了這邊。

    無視了警告後,火球不容分說地飛了過來。

    夏兒聚起風的精靈,構成了盾,繼而使其發展成了龍捲,撞在了門上。

    龍捲將門轟飛,打開了前進的道路。

    暴露在槍林彈雨之下,一行人飛馳而過。明明十分危險,但卻沒有過感到十分危急的時候。雙胞胎所操作的兩台騎士,承受著攻擊,將其反彈,保護了夏兒。

    雙胞胎的呼吸頻率驚人的吻合。兩台騎士也具備著與此相同的特徵。

    “風啊!石啊!鐵啊!將道路開啟吧!”

    在夏兒的呼喚下,公館內的精靈歸於了支配之下。雖然被奪去了大量魔力,但這沒有白費,如今屋內的情況夏兒已瞭如指掌。警備的配置,被設下的陷阱,通往目的地的路徑——像這樣的情報全部掌握了。

    使牆壁變形從而阻擋敵人,使地板隆起構成路障。以最短路線跑過走廊,從彈藥庫將未使用的子彈連同箱子一起搶走。讓騎士們搬運著,到達了精靈的支配所不及的,被抗魔金屬所保護的房間。

    ——這是王妃的寢室。騎士以猛烈的撞擊,強行破門而入。在闖進的房間的中央,有著像是連接地板與天花板的柱子一般的,巨大的金屬塊。

    很像樹木。在相當於樹幹的部分有個鳥籠,小龍在那之中蜷縮成圓形。

    見到那酣睡不醒的身影,夏兒的眼中湧出了淚珠。

    “西格蒙德……!”

    “夏兒!”“快點!”

    雙胞胎髮出驚聲悲鳴。警衛兵從走廊迫近,開槍襲來。雖然騎士紋絲不動,但是每承受一發子彈魔力就會被損耗,長時間置之不顧是很危險的。

    “蘿忒!開始吧!”

    『要控制好哦? 』

    何消吩咐。夏兒撬開子彈的箱子,召喚了風的精靈。

    將魔力絞至極限,強烈地想像著。以增加了密度的氣壓造出〈槍筒〉。在此之後,造出〈藥室〉。又造出〈槍機〉,〈擊針〉,〈彈帶〉。 (SR:原文是〈糾弾ベルト〉,但是〈彈劾帶〉意義不明,推測為海冬手滑,將同音的〈給弾ベルト〉打錯,下同)

    將空想的〈彈帶〉連接彈倉——扣下了想像中的扳機。

    子彈井然有序地飛揚於空中,連續不斷地被射出。跳彈在室內四處橫飛,火藥的臭味充滿了整個房間。夏兒咳嗽不止,嗆出了眼淚,可還是沒有停下槍擊。她朝著金屬籠上的一點,有著封印的符文的部分持續射擊。

    即使命中了數百發的子彈,魔法封印的籠子仍然沒有被破壞。但是,刻印有符文的部分因衝擊而發熱,逐漸變得熾熱了起來。

    『就是現在! 』

    在雙胞胎的命令下,騎士揮起了槍。軟化了的金屬輕易地被大幅彎曲,使符文的刻印受壓變形。符文失去了效果,封印弱化了——的時候,夏兒已經將所有的魔力,釋向了騎士。

    騎士中的一台將其接收,另一台將矢量進行調整。被控制了的魔力的奔流,以穿針般的準確度,穿過魔礦的鐵格子,流向了龍仔。

    “快醒來!西格蒙德!”

    滿懷請求地喊道。果不其然,粘稠得像是能粘附一般的黑暗出現了。

    那是濃郁的黑暗。夏兒將〈鏡〉設置於屋外,從室外引進了光。

    由於霧的緣故光線不足。將不足的部分用魔力補充後,夏兒的魔力轉眼間便枯竭了。可是,這舉動是值得的。黑暗愈漸變大,不久便將室內籠罩。

    (逆向思維啊!即使是那堅固​​的籠子,從內側將其打破的話……!)

    不久後巨大的手臂,腳,從黑暗之中冒出,撐破了公館的屋頂。

    不知何時,有隻巨龍站在了那兒。

    一百二十年間,持續守護著比勞家的魔山之龍——

    “西格蒙德!”

    夏兒竭盡全力,使風精靈聚向自己,朝龍頭飛了過去。

    5

    突如其來的霧將機巧都市包圍,使洛基的方向感產生了紊亂。

    魔術的霧阻礙了天眼。因為鼓膜破裂了,連聽覺也無法運作。洛基依靠著加姆們的的尾巴在霧中前行,到達了運河附近的倉庫。

    伊歐奈拉一副從緊張中解放了的樣子,鬆了口氣出聲道。

    “到了這就沒事了。第一階段,成功了呢!”

    第一階段,是指什麼呢?雖然對此也很在意,洛基還是問了另一件事。

    指著不知何時匯合了的伊娃:

    “把這傢伙的歌用掉真的可以嗎?不應該是作為殺手鐧嗎?”

    “哼哼。全部,都在意料之中呢”

    “嘛,雖然是我的主意呢”

    從倉庫的深處傳來了聲音。黑暗中,出現了銀髮耀眼的少女。

    同時跑出了只牧羊犬,向芙蕾搖著尾巴。

    (里維埃拉——你還活著呢)

    雖然比不上確認了姐姐還活著的時候,不過還是鬆了口氣了。這樣一來就不會看到姐姐流淚了。

    愛麗絲像是能看透洛基的內心一般地看著他。

    “比想像中更精神呢,劍帝。還是說,『突然變得有精神起來了』呢?”

    “……你想說什麼”

    “和姐姐感人的再會感覺如何?難,道,說,不至於高興得哭了出來吧?那個能讓啼哭的孩子都嚇得哭不出來的劍帝閣下,不會吧?”

    差點就要面紅耳赤了。瞬間想要將吉卜利勒指向那邊,可因為姐姐緊緊地抱了過來,還是不由得思維停滯了。

    “哼……這不合常理的霧之海,是你的魔術吧。怎麼做到的?”

    “將一個月份量的魔力一口氣放了出來呢。當然,不會有第二次了”

    “一個月……〈魔素儲蓄〉的儀式嗎?”

    也就是說在潛伏生活期間,用儀式魔術每天積攢魔力,一次性釋放了出來吧。

    “把那種殺手鐧……為了讓我們逃離,就這麼用掉了嗎”

    “怎麼可能。這像是我這般的壞人的所作所為嗎?為了救你和加姆——什麼的,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理由,不可能傾注少女一個月的時間不是嗎?”

    雖然是讓人不舒服的說法,不過看在被救了的份上,也不能發牢騷。

    “暫且不談這個,請來里面。因為沒什麼時間就簡略點說吧”

    被愛麗絲帶領著,洛基與日輪,芙蕾,伊歐奈拉一起向裡面走去。

    盡頭的牆壁是魔具的顯示屏。三色魔石的顆粒無縫排列出的〈光學式顯示器〉,是擅長工學的洛基所熟識的裝置。

    “如此寒磣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這裡就是學院奪回作戰的司令部。線路與〈梟〉隊和〈狼〉隊相連哦。——先來介紹一下成員吧”

    顯示器亮了起來,映出眼熟的成員。

    右邊的顯示屏是昂和六連。左邊的顯示屏是板著臉的少女——死靈使多蘿茜。

    為何,多蘿茜會在這裡……不對,更重要的是。

    “這通訊,是怎麼進行的?不管魔力還是電波應該都被軍方所監聽著吧”

    “應該是吧。所以才將有線的線路事先鋪設好了”

    “……怎麼辦到的”

    “是我在追趕洛基大人的痕跡時順便用式神在地下挖出來的。”

    日輪很爽快的回答道。雖然說得很簡單的樣子,可是要躲過軍方的監視將其實現,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吧。

    這一個月來,如同洛基為潛入學院而做了事先調查一般,她們也似乎各自伺機待發,厲兵秣馬著的樣子。可是——

    “夏洛特怎麼了。還有,最令人心生不快的笨蛋不在呢”

    “洛基!用那種說法,不行!”

    被姐姐叱責了。或許是許久沒被訓斥的緣故,感覺格外的難為情。

    『噢,笨蛋雷真的話,他翻臉跑了。那個窩囊廢! 』

    昂在顯示器的另一頭說道。畫面雖然很模糊,但是可以看出他很生氣。

    『啊哈哈,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是在擔心呢』

    『瞎扯什麼呢六連!那種笨蛋,殺也殺不死的啦! 』

    雷真看來是沒參加的樣子。洛基轉向愛麗絲,確認道。

    “他是回國了嗎?”

    “沒有。只是不在這而已,他有著他的使命”

    “……讓他去做什麼。我們這邊都打得不可開交了。”

    “誒,是想去幫他嗎?劍帝對他和姐姐很溫柔呢”

    “閉嘴。小心我宰了你哦”

    “你擔心的心情我明白。即便我的雷真是不死之身的怪物也——”

    “是我的雷真大人!”

    平時很拘謹的日輪也插嘴了進來。 ——好像只有這點不能讓步的樣子。

    剎那間,火光四濺,可愛麗絲像是故意地一般改口說道。

    “即使說我的未來的老公是怪物,也是有極限的”

    “唔!?我的……嗚嗚……”

    “因此,預備這邊的問題一解決,就派去增援”

    “……推後嗎。到達需要幾天?”

    “轉眼就能到呢。因為結社的傢伙們,很客氣地給我們留下了〈道路〉呢”

    “轉移魔法陣?那種東西……”

    ——是有的!前些日子的結社襲擊的時候,金薔薇在大講堂中構築過!

    “幸運的是,講堂一層的修繕還沒有結束。公主似乎能夠將其複原的樣子”

    將目光投向日輪。雖然日輪變得淚眼汪汪,可還是點著頭肯定了。

    若是能成功復原的話,就能飛往位於東歐的金薔薇的根據地。

    “……情況我了解了。但是,我們有正當名義嗎?”

    “正當名義,是有的。將其提出的職責,就由我來擔任吧”

    從左邊的顯示器傳來了聲音。多蘿茜直起身來,像是被彈了一般轉過頭去。

    被身材修長的年輕人所攙扶著,貌美的女學生走了進來。蜂蜜色的金發熠熠生輝,讓人有種畫面變得明亮了的感覺。

    多蘿茜嬌聲驚呼,向顯示器的深處直撲而去。

    『啊哈嗯,奧爾嘉姐姐大人~!我一直想見你啊——! 』

    她像愛黏人的貓一樣打算跳過來——的瞬間僵住了。

    她與攙扶著奧爾嘉的維隆,保持著距離互相瞪著。 ……真是迷一般的敵對關係。

    看到維隆的雙手變成了機械義肢,愛麗絲嘆了口氣。

    “我對你無話可說了,維隆。你的手本來可以治好的……”

    『因為說是需要半年時間呢。不論治療還是複健訓練,都太麻煩了』

    “你會後悔的哦。機械的手臂什麼的,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作為前輩的經驗之談。可是,維隆露出淒絕的笑容,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必要的是,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嗎? 』

    他的話語中毫無躊躇。洛基心中生出了一股親切感。若是為了奧爾嘉,他會不擇手段。這和自己的做法,感覺有些相近。

    『——言歸正傳。關於我方的正當名義』

    奧爾嘉以泰然自若的表情,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的任期還沒有結束。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是學生總代表』

    洛基蹙起眉頭。這傢伙,在說些什麼?

    『解任需要不信任決議。選舉管理委員會沒發揮作用,被提拔的也不是副總代表。阿修羅的提拔不但是不正當的,而且還可以視作是源自軍隊的脅迫。前些日子,學院內剛剛發生了過激的內部抗爭』

    原來如此,在這裡把先前的白赤騷動搬出來嗎。是打算反手利用對方的策略,將世間對此的印象拉落至『相同程度的紛爭』呢。

    “……學生和市民或許能夠接受,可作為與反抗軍方的理由還是太不充分”

    即使將王妃打倒,能逼迫機巧師團撤退,若是不能使我方無罪赦免,不能使學院往後能夠存續的話,就沒有做的意義。

    愛麗絲嫵媚地將頭髮上梳,裝模作樣地笑了。

    “嘛就安心吧。已經想出了讓王妃大人閉口不言的手段了。總而言之,只要質疑對方的正當性就可以了。你們姐弟的話應該能想像到吧?”

    洛基的腦髓中電流奔走,剎那間,他回想起了黑茲爾的臉。

    “好了,既然想通了就開始實踐吧”

    “是明天的準備嗎?”

    “哎呀呀……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攪擾明天的加冕儀式』這種話了?”

    “什麼——?”

    這時,咚……地面發出了沉重響聲。那聲音好像連顯示器那頭的兩個據點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的臉上都表現出了警戒心。

    “來了呢。給你們映在畫面上吧——看”

    愛麗絲彈動手指。顯示器的影像被切換,映出了學校的遠景。

    一個巨大軀體趕開濃霧聳立在那兒。

    長長的,雄壯的脖子。雄武地伸展開的翅膀。僅是與校舍相比,它的高度就超過了五十米。如此巨大的怪物……想看錯都難。

    愛麗絲無畏地笑著,伸手指了指巨龍。

    “雖說甚是使我心中惴惴不安,不過就此成員總算是到齊了呢”

    至此總算是明白了伊歐奈拉在學院中磨磨蹭蹭的真正原因了。

    對夏兒的暗中支援——也就是說原來是佯攻嗎!

    根據剛才說的話來看,愛麗絲似乎是想立即著手開始行動的樣子。若是如此,方才那誇張的撤退劇,也是為了將機巧師團引出學院……。

    洛基半驚愕地,凝神望向了愛麗絲。真是,不可大意的女人啊。在僅僅一次的襲擊中,我方到底得到了多少個〈利〉呢。

    “我知道王妃會難以忍受我方的沉默而主動引誘。也知道會有上鉤找死的人,和不得不上鉤的血氣方剛的大小姐呢”

    前者指的是洛基,後者指的是夏兒。

    ……這是危險的賭博。兩人也不一定會採取行動,即使行動了,也有敗於軍方的可能。只是讀取他人心理的話,是不會制定出這種計劃的。

    “相信著我們嗎……。相信我和夏洛特能夠做到”

    愛麗絲的臉突然泛出了一抹紅霞。奧爾嘉敏銳地察覺了,開始嘲弄了起來。

    『哎呀,寫在臉上了呢。看來即使是千里眼的策略家,被說中了要害也是會動搖的呢』

    “給我閉嘴奧爾嘉。這點上算錯了呢。沉浸於幸福變笨了導致腦袋的螺絲鬆了嗎”

    不知是誰傳出了笑聲。這樣下去只是自掘墳墓而已。愛麗絲一臉憤恨地背過臉去,故意大聲地咂了嘴。

    “閒話就到此為止吧。總而言之,這樣勝算是五五開。”

    ——全員沉默著。這實在是說得有點過頭了吧?

    機巧師團人機總和一萬兩千。戰力比率相去甚遠。若是把裝備的充實度也算在內的話,索性可以說是一千對一了。儘管如此,還說勝算是五五開。

    作為全員代表,洛基出聲詢問道。

    “若是數量上來說,無論如何也是沒有勝算的吧。如何才能逆轉這數量上的不利呢?”

    “是啊,對方也是這麼想的吧。正因如此,我才打算在數量上壓倒他們”

    盯著愛麗絲的全員,都露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表情。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愛麗絲自信滿滿地,露出了一臉奸邪的微笑。

    “我會讓所有人都在我的指揮下起舞的。不論是你們,還是機巧師團”

    6

    冰冷刺骨的地下室,簡直就像是牢獄一般。

    (不對,實際上,這就是牢獄啊。被稱之為閣下的人居然被……真是屈辱呢)

    臉上浮現出自嘲。身為〈燒卻之魔王〉的人,居然在這連暖爐都沒有的地下室,全身凍僵地橫躺在簡陋的床鋪上。

    這裡是學院長公館的地下。所有牆面都被寫入魔術式的,魔法封印的空間。因為纏於手腳上的點滴導管是特製的,若是想從手上將其拔出,就會被注入猛毒。更為諷刺的是,這是萊科寧自己下令開發的東西。

    (可惡的銀薔薇……真是會利用我)

    格洛麗亞將赤羽雷真稱之為〈魔王殺手〉,不僅將協會捲入了進來,還命令學院將其交出。因此,萊科寧還健在的事情絕不能公開。

    (失去魔王是國家的損失。早晚會讓我重歸的吧,但是……)

    失去了的信用和名聲是絕對奪不回來的。敗給了學生的魔王之類的,可以說是軍方的恥辱。

    輕撫胸口的傷。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過程有驚無險。對手相當厲害,也多虧了他準確地瞄準要害攻擊,才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沒有造成致命傷。

    不由得攥緊拳頭。沒想到,居然會被刃器砍成了重傷。

    他的師傅曾教誨了他刀劍和槍械的重要性。在優秀的魔術師的戰鬥中,魔術往往不能成為決定性的一擊。所以,他也將這個技巧教給了弟子格麗澤爾達。

    可是,就連自己,都在某種程度上輕視了劍。或者說是,得到了赫拉斯瓦爾格爾這種超級兵器,在潛移默化中,放鬆了警惕。

    不得不改變一下對刀劍的認識。放眼望向這寬廣的世界,危險的武技仍有許多。若是在軍中沒有容身之處了的話,試著探究一下那些應該也挺有意思的……

    如此這般,已經開始縱想餘生之事的時候。

    “好久不見呢,萊科寧君。手術過後狀況如何?”

    萊科寧在內心咂舌。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段侵入了這裡的呢。

    “……好久不見?前些日子我們才剛會過面——盧瑟福學院長”

    伴隨著輕微的笑聲,蓄著漂亮的小鬍子的健碩男子穿牆而來。

    “前些日子會面的是萊科寧中將。現在的你,是曾經站在這個學院最頂端的,那個聰明的內森·萊科寧哦”

    “呵……確實。現在既沒有部下,又沒有武裝,連軍銜勳章也被剝去了”

    “真是難以置信呢。像你這般的魔術師,居然會受瞭如此程度的重傷。”

    “您這話裡只有譏諷呢。是啊,像我這般的人帶著赫拉斯瓦爾格爾,仍是被一刀砍倒了。明明還及時炎化了呢”

    “……太過於相信自己了吧?我也有著能稱之為好對手的男人。即使是極擅長於〈疏〉和〈密〉之間轉換的他,也被年輕人攻其不備丟了性命。從古至今,防禦遠比躲避來得更加切實且有效,雖然曾幾度如此忠告過你了”

    “窩於鐵壁一側的話會錯失攻擊的機會——所謂國際象棋就是將對方的王將死的藝術。若說效率的話,稍作判斷便將對方擊潰更好”

    “這種見解,果然是古連丹的弟子呢”

    盧瑟福一臉暢快地笑了。

    “雖說你似乎已經決心為瘋狗效力——但這又是為什麼?”

    萊科寧沉默了。盧瑟福更加步步緊逼、

    “二十世紀是戰爭的世紀,若是不參與大戰的話就將失去一切——這種『偽論』大搖大擺地橫行於世,真是噩夢一般的時代啊。這英國亦不例外。若是以失去印度來威脅的話,輿論就會輕易地傾向開戰吧。大眾是愚蠢的東西呢。”

    “……正是如此.期望戰爭的不是軍人,而是大眾。正因如此我作為愛國者,為了這個國家,選擇了最為明智的手段”

    “你是想說,那個手段就是狂王子嗎?”

    閉上了嘴。盧瑟福一臉滿足的點著頭,撩起了鬍子。

    “若是女王就這麼誕生了的話,他的霸業將被阻斷,氣數也將盡了吧?”

    萊科寧將臉背了過去。沒有上花言巧語的當的意思。

    “軍方和保守黨是女王的伙伴。你也不想讓他死吧?”

    “——你是想說一起叛變嗎?對正巧掌管了一個師團的我說?”

    “怎麼會。我也是個愛國者哦。我曾敬愛著喬治大人”

    萊科寧苦笑了。這個老狐狸!

    “這是曾經的教授對學生提出的建議。作為同樣的英國人,作為愛著這個國家的人,難道不應該攜手嗎?嗯?”

    “……我在前幾天,將閣下您束縛了起來,奪走了所羅門之鑰,若是順利的話還想要將您抹殺掉”

    “我知道”

    “我之所以能夠隨心所欲地行動,也正是因為有金薔薇大人,和銀薔薇大人的庇護……”

    “我當然知道,你是結社的支持者。”

    “那又為何,能夠說出攜手合作吧這種話呢?”

    “概括起來應該是這麼說的吧。愛德華·盧瑟福是無血無淚的——不論對方是好人,是壞人,是敵人,是同伴,還是女兒,都不會以此為理由而決定其價值。判斷的基準僅是『對自己有沒有用處』而已”

    一副慈祥和藹的風貌,在僅僅一瞬間之間,就染上了駭人的魔性。

    “學院將斷然阻止英國的介入。正如前些日子,擊退了你​​們的介入一般。並且你們現在,也在被英國所緊逼。若是如此,正如俗話說昨天的敵人是今天的朋友——不就會變成這樣嗎?”

    萊科寧扭曲起表情。用非常清爽的心情,很是令人生厭地笑著。

    “真是個狡猾的男人……”

    “大家都這麼說呢”

    “有勝算嗎?若是向王妃示以獠牙的話,金斯福德和格蘭維爾自不用說,連里士滿和索爾茲伯里都會為殲滅學院而行動。貴族院實質上是,王妃的傀儡——”

    說著的時候,自己就注意到了。盧瑟福所企圖的,與此相反——

    他是想要將貴族院扯下馬嗎。若是如此,這邊能委派的人物是。

    “看來是注意到了呢。真是敏銳。想起了過去的內森君”

    “……不論現在還是過去,我自認為都是這麼敏銳的呢,盧瑟福老師”

    因此——如此繼續著。

    “現在,我就聽從邪惡的魔法使的勸誘吧”

    兩人互相笑了。只是,絕不會互相握手。

    “那麼,走吧。首先是將你的束縛解除”

    “等等。這個束縛,不是那麼簡單就能——”

    話還沒有說完,手腳上的束縛帶被解開,點滴導管也被解除了。

    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從床鋪被解放了。毒針沒有運作,警報裝置也沒有動靜。

    盧瑟福一臉得意地閉上了一隻眼。

    “這邊可是有著機巧醫學的權威在呢”

    “……帕西瓦爾嗎。這個束縛道具,明明為了開發花了一段時間的呢”

    “有牢騷直接說就行。——對了對了,去的途中,請跟我一起繞道去別的房間”

    “繞道?誰的房間?”

    “久違的父女相見呢。得準備一份周到的禮物啊”

    這麼說著的盧瑟福,臉上浮現出了苦澀的笑容。

    7

    “喔~喔~,有呢有呢,見鬼的荊棘魔術師們”

    一邊用雙筒望遠鏡觀察著外邊的情況,克魯爾嘟囔著。

    這裡是東歐,離奧地利國境很近的街道。由於土地的所有權不穩定,民族也很混雜,治安稍稍有些不安定。現在是克羅地亞派佔有優勢。

    在這個街道處處都有結社的魔術師潛伏於其中——的樣子。在這麼遠的距離沒法感受到魔力,即使是金伯莉也難以判別。

    克魯爾以輕快的樣子,捧起了大口徑的對機巧獵槍。

    “噢,怎麼了親愛的。有點重呢。是不是胖了?”

    “是你的臂力減弱了。把錯歸咎於槍的話,它會變得心情不暢的哦”

    “真不巧。我和親愛的之間的關係,才不是那麼脆弱的東西呢(心)”

    “那就結婚好了。要我幫你把它捅進屁股裡嗎?”

    “真是危險的play啊!這是教授大人該說的話嗎!”

    互相打趣著。克魯爾解除了安全裝置,反復進行子彈的裝填和抽出,確認著有無鬆動的同時說道、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

    連臉都不需要看,老相識只需靠感覺就能知道。金伯莉沉穩地說道、

    “在想著這真是令人訝異的時代錯誤呢。用那麼一把BIG SHIT挑戰人偶使什麼的……自動人偶明明有著跟迫擊砲相當的攻擊力啊”

    “喂喂,給我考慮一下財務狀況啊。我們可是民兵哦?”

    沒有能備齊高價的自動人偶的預算。連僱傭魔術師的預算都沒有。

    “……一次都沒有問過呢。你是為什麼,在那個戰場上的?”

    “我沒說過嗎?話說,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你就給我寫了情書——”

    叮~,傳來了危險的聲音,牆壁上刺著一把短刀。

    “……想要消去人生的污點,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我、我會從記憶中消除的……sir”

    克魯爾擦了擦冷汗,推正了眼鏡,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說道。

    “我在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歐洲人在好望角周邊可是到處都是啊”

    “……我跟孤兒一樣。但你是……醫學生吧?”

    “是啊。那時正好對講座有點厭倦了呢”

    “能不能告訴我呢。上著名牌大學的未來醫生,到底是喜歡上哪點選擇了做志願者呢”

    “這個嘛,你對醫生這種職業——”

    克魯爾吞回了說到一半的話,自嘲著,把槍靠立在了牆壁上。

    “嘛,到時會告訴你的。這麼說的你,又是為何成為了教授呢?”

    “那還用說嗎。因為我打心底憎恨著機巧魔術啊”

    金伯莉也浮現出自嘲的笑。

    “剛開始只是……想要知道把自動人偶徹底擊潰的方法而已。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像這樣,成為了超一流的魔術師了”

    “還真是自誇啊。雖說看你現在這副成功樣,實際上也確實是這樣沒錯啦”

    少女時代的記憶在金伯莉的心中閃現。

    弄得渾身都是泥沙,四處亂跑的那些日子。和大人混在一起搬運著彈殼和食物,學會了槍和刃器的使用。

    教會我文字的,是部隊中的大人,也就是這個男人。

    教會我讀書的也是——教會我少女般情懷的也是。

    “若是那個時候,有現在最起碼一半的知識和力量的話……”

    “……說不定就不會讓他們死掉了,是嗎?”

    或許是有什麼讓他感到煩躁的地方吧,克魯爾伸出了腳,一臉憤恨地說道。

    “哎呀呀,人類真是傲慢呢。稍稍得到一點智慧,就自以為自己變得偉大了。因此甚至於,覺得自己像神一樣了”

    “你生什麼氣?我想說的是——”

    ——不,沒有在生氣。眼鏡另一側的眼睛,溫柔地瞇成了縫。

    “那些傢伙好好地享受了幸福,認真地戰鬥,真切地死去了。這是自然的常理。好人全都會死,剩下的只有窩囊廢。就像我,還有你一樣。”

    所以,沒什麼好煩惱的。

    沒有必要背負悔意。他想說的是這個啊。

    感覺就像乾涸開裂的心中,忽然經過了一場陣雨一般。

    “呵……若是按照你這理論,你應該會苟活到世界毀滅為止吧”

    “這種事你還真能說啊!話說,要是把金薔薇打敗了的話——那件事,能不能重新再考慮考慮?就是你砍我手的時候談的那件。”

    “……有過那種事嗎?”

    “你看這!傷痕還留著吧!”

    伸出右手給對方看。細細的砍傷從大拇指延伸至手腕。

    不要再做協會的看門狗了,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吧——依靠我的工資吧,那個時候這個男人說出了這番他不配說的胡話。金伯莉壞笑著說道、

    “需要重新考也就是說,只要'考慮'是吧?我知道了,我會先考慮一下的”

    “餵!考慮一下考慮還是不考慮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你不過這種程度的男人的意思”

    冷漠地背過了身去。因為再這樣下去,可能會不知不覺沉溺於其中。

    正想從房間出去的時候,她注意到了。不知何時,雷真已經站在了走廊上。

    (這傢伙——這距離下居然能不讓我察覺)

    穿過了警報結界。八重霞似乎也經過了相當的錘煉。

    雷真也注意到了這邊,默笑著接近了過來。

    “真不好意思啊,老師。打擾你了?”

    “師徒倆,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呢。進來吧”

    苦笑著,將雷真和人偶的姐妹招呼了進去。

    “馬上就要開始作戰了。昨晚有好好睡吧?”

    “沒怎麼睡好。因為有點難以入睡呢”

    “昨晚的雷真,相當的激烈呢~和我們兩人,到凌晨為止!”

    “嗚嗚餵小紫!那那那種事情,別透露給別人啊”

    “透露啥玩意啊!沒做過什麼猥褻的事吧!?”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是非常猥褻的事情呢(心)”

    看來一切都很順利的樣子。放心了的同時,金伯莉稍稍對其感到了同情。

    “果然夜夜不在的話你們就很散漫呢。”

    對此姐妹的臉變得愁雲慘淡。這跟人類一模一樣的反應,雖然換做以前會對其心存芥蒂——

    然而金伯莉繞到了姐妹的背後,忽然,將手搭在了兩人的肩上。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說,已經放棄了嗎?”

    姐妹立即揚起臉,一同緊閉雙唇。

    (……真是滑稽呢。厭惡人偶的金伯莉教授居然)

    變得想要幫助這對姐妹。而且,並不厭惡這樣的自己。

    金伯莉從姐妹身邊離開,凝視著雷真的臉。

    “能行嗎?”

    “做法各不相同,且看成果評判”

    “很好。只有那個瞬間,給我注意著點”

    “雖然測驗我​​不拿手,不過清算賬目我可是很在行的哦”

    室內充滿了全員分量的氣勢。

    “那麼,出發吧。——現在開始,狩獵金薔薇”

    就此,危險的狩獵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38 PM

十一章 魔女與女王

    1

    硝子心情鬱悶地眺望著窗外。

    古都的街道十分的美麗,但在厚厚的烏雲下卻讓人覺得格外的淒涼。日本的冬季給人的感覺是更加色彩斑斕的。

    (——鄉愁?我居然會有這種東西?)

    真可笑,自己的心中,居然還殘留著這種具有人性的感情。明明自己還說過今後將對金薔薇惟命是從,給世界帶來災難的。

    鳩在自己的膝蓋上咕嚕嚕地鳴叫著。 ——這只是硝子作為信差使用的鳩型的自動人偶。窺視了一下鳩的記憶,發現機巧都市那邊,狀況也沒有任何的好轉。

    夜夜好像也還沒修好。焦躁感湧上了硝子的心頭。

    突然,硝子回想起了黑薔薇塞菲拉和自己的對話。

    “如果你打算當那個金色老太婆的同伴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哦?”

    “不必擔心。我並非任何人的同伴。……而且,黑薔薇你對我也有恩。你能夠邀請我加入薔薇師團,真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黑薔薇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手遮了遮自己諷刺地歪起的嘴唇。

    “要是不撿個極東最好的人偶師,就沒有我親自前來的價值了。可是呢,薔薇的刺可是既堅硬,又鋒利的。你馬上就會對自己順著我的邀請加入進來的這件事,感到後悔了哦——”

    硝子嘆了口氣。結果,就像她所預言的一樣。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呢”

    “哎呀哎呀真是的,這氣氛真是讓人喘不過氣呢~”

    某人突然在硝子的旁邊這麼說道,硝子差點把煙槍弄掉在地上。

    說實話,自己被嚇得不輕。雲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自己旁邊的。

    ——沒法搞清楚這個男人的真面目。或者,該說是沒法得知他內心在想什麼吧。

    “哎呀,真抱歉,嚇著你了。您發出來的悲鳴聲,聽起來意外的可愛呢。”

    ……真想揍他。

    “居然不發出一丁點的腳步聲走到女性的背後,你這小子還真夠沒禮貌的啊。”

    “哎呀,會被叫做小子還真是讓我意外呢。您看上去明明比我還要年輕不少啊。”

    “你覺得一個好女人的年紀會和她的外貌相符麼?”

    “我也是看上去顯得比較年輕的那種人哦。要不要猜猜看我的年紀啊?”

    硝子洩氣了。這個男人,實在是讓人無法捉摸。

    “我看你的表現,感覺你倒不像是喘不過氣啊。”

    “不不,我是真的喘不過氣來啊。要不要散散步藉此散散心啊?”

    “我真是服了你這小子了呢。這之後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吧?”

    對,再過不久那個沒準會改變世界的未來走向的典禮——閱兵式就要開始了。

    “啊,也是呢。那麼,散步就在那時再說吧。護衛任務請放心交給我好了。”

    “……你還真捨得陪我呢,明明隨時可能被殺。”

    “直到,您對我說'別跟過來'這句話之前,不管是去哪裡我都會陪著您的。扣下'扳機'的工作——也就是暗殺掉王子殿下這件事,就算要我來做也是沒關係的哦。”

    “別把這種話簡簡單單地說出口啊。世界大戰一旦爆發的話,數万的人可是會——”

    雲雀把一根手指豎在了嘴唇前,做了個代表著“別繼續說下去了”意思的動作。

    這裡是金薔薇所準備的藏身處。完全沒辦法得知有沒有人在偷聽。

    “我可是您的保鏢啊,所以我會最大限度地,為您發揮作用的。”

    “……這是榊中將的命令麼?”

    “不對不對,指名用我的是您自己吧。為什麼會選擇我呢?”

    “因為,我聽說你是帝都裡最有實力的。”

    “因為我是雷真的師傅,對吧?”

    雲雀那雙一直都瞇得細細的眼睛,略微睜開了一點。

    現場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佩在雲雀腰間的兩把刀,開始釋放出強烈的存在感。

    “這委託傳到我這是在剛入夏的時候——相當久之前了。雷真那時候,比起現在還要更加的不成熟吧?”

    “……還真是個話多的小子呢。對,就是這樣。我當時是打算讓你鍛煉鍛煉我家的那個小子啊。因為,那個小子如果不能存活下來的話,我的願望也沒辦法實現。”

    硝子冷冷的笑著。沒錯,自己只是把師徒倆一塊兒利用了而已。

    明明自己說的話裡是帶著這個意思的,可云雀卻解除了緊張,嗤嗤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你竟說他是你家的小子麼。”

    硝子的臉都快泛紅了,她立刻咬了咬舌頭,裝出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哎呀~。我這個人啊。有著運氣不好跟不會看氣氛外加多嘴的缺點。再說得明白點的話,就是我這個人多管閒事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那又怎麼樣?”

    “這就是我會陪著你到這種街道上來的理由啦。我現在特想管你的閒事呢。你啊,抱著實在有必要的時候自己死掉就行了這種想法對吧。”

    “——我可是打算活到最後的哦。在看到'神之子'誕生之前,我是絕對不可以死掉的。就算,在這之前要與世界為敵也一樣。”

    就連喪盡天良的魔術結社,我都能毫不在乎地去投奔。我就是這種女人。

    “既然您說自己不會死那就沒問題了。作為一個保鏢來說,雇主死掉了我會很困擾的。”

    “……真是個滿嘴胡話的男人啊。”

    “我可是認真的喲。當然對於雷真的事也是。畢竟我是他的撫養人啊。”

    “你要這麼說的話……”

    “哎呀——額,燙燙燙!”

    被硝子抖落的煙灰所燙到,使得云雀上下扇起了手來。

    “我討厭直覺遲鈍的男人,不過現在看來太機靈的也需要考慮一下才能下評價了啊。”

    “花柳齋啊。”

    阿斯特麗德的聲音從走廊那邊傳了過來。

    現身的魔女完全不把外頭的寒冷當回事,正穿著一套露出度很高的服裝,

    今天她也沒帶護衛。貌似對自己的本事非常有自信。金薔薇基本都是這麼不謹慎的。恐怕她身上正藏著高強的魔術吧。

    “要出門了。準備都做好了嗎?”

    “無須擔心。——我這也不是懷疑你,不過真的只要殺掉區區一個皇族,就能讓戰火席捲整個世界嗎?”

    “此乃依靠教會的數秘術所導出的結論。其準確性不會比教父的預知差。”

    阿斯特麗德一臉自豪地挺起了胸部。她這個舉動就像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一樣,非常的可愛。

    “還真是厲害呢。那麼,這個什麼秘術連神性機巧的情況都解析不出來?”

    金薔薇聳了聳肩,似乎有些不快地說道。

    “因果的流向就好像是寒暖流的分界線一樣。說到底也不過是可能性而已。結局是注定了的。因為時空可是帶著收束的特性的產生的呢。而數秘術則是解讀時空收束的潮流的秘術,因此——”

    “粗略地來講,就是細節方面沒辦法搞懂,對吧?”

    “這也太粗略了。”

    阿斯特麗德苦笑了起來。但是,卻並沒有否定這番話。

    “導致世界大戰發生的路線有數條,而其中實現的可能性最高,發生概率最高的一條,就是在這裡把皇太子殺掉——就是這麼回事。”

    “得到參考了。……那麼,我們就去把這股潮流召喚過來吧。”

    “在這之前且聽妾身一言,銀薔薇已經發表宣言說自己要當上女王了。”

    硝子這時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把刺骨冰塊放到自己的背上了一般。

    另一方面,金薔薇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責備一個搞惡作劇的孩子一樣。

    “薔薇居然說要成為王。這種空話都說得出來妾身也真是服了她了。明明只要立一個傀儡來操控就足以達到目的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學院將歸英國所有。那個小鬼,已經沒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金薔薇露出了可愛的,同時又如同惡魔一般的微笑。

    “就是說如果你還珍惜那個小鬼的話,就趕緊把他拉進薔薇裡來的意思。——走吧。”

    阿斯特麗德一邊扭著嬌小的屁股,一邊悠然地走出了房間。硝子把還沒吸完的煙扔下,暫時發起了呆來。腦中的感情絲線糾結在一起,讓硝子沒辦法好好整理自己的思路。

    “好啦好啦,出發吧。可不能讓金薔薇大人久等啊。”

    被雲雀這麼催促,硝子才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硝子披上遞過來的黑色大衣,走到樓下,出了大街。

    就好像完全不忌畏被人發現一般,魔女與自己的獅子型自動人偶光明正大地站在大街上等候著她。阿斯特麗德帶著雲雀和硝子,走向了一座離廣場有大約一公里遠的老式賓館。

    這座賓館也算不上特別的高,不過閱兵式的情況在這裡卻能一覽無遺。硝子說過要進行狙擊之後,金薔薇便為她準備了這個進行狙擊的絕佳地點。

    三人從四樓的食堂那裡走到了陽台,俯視著一片冬景的街道。

    “哎呀,那邊還真是熱鬧呢~”

    雲雀把手平放在額前,毫無緊張感地說道。就像他說的一樣,國境警備隊已經整齊地在廣場上列好了隊,而許許多多的市民也已經湧到了廣場上。

    “視野尚好吧?在這裡就可以準確地進行瞄準——哎呀,兔子來了啊。”

    廣場上響起一陣歡呼聲,皇太子夫​​婦所乘坐的汽車已經開進去了。

    硝子把手伸進了袖子裡面,摸了摸藏在裡面的手槍。

    用她那雙,在過去曾經撫摸過那些孩子們的臉頰的手,輕輕地,充滿憐愛地摸了摸這把只能殺死弱者的槍。

    2

    “西格蒙德!”

    夏兒一邊乘風飛翔,一邊喊道。

    士兵們的集中炮火向她們傾斜而來,但是儘管霧中閃爍著億兆的彈光,西格蒙德已經變得巨大到即使受到步槍的打擊也紋絲不動的程度了。

    巨龍咆哮了起來,引起了大氣的震動,士兵們的攻勢,在瞬間就被停了下來。

    “西格蒙德!西格蒙德!是我啊!”

    夏兒僅僅地摟住西格蒙德的鼻尖,拼死呼喚道。也許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吧,西格蒙德緩緩地眨了眨它那雙巨大的眼睛。

    “夏兒……?抱歉,看來,我……?”

    “沒關係的!什麼都別說!我才是——”

    “餵!夏兒!”“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啦!”

    被騎士抱著的雙胞胎從空中飛了過來。西格蒙德的眼中浮現出了警戒的神色。

    “這些小姑娘,是德意志的——”

    “沒問題。她們是我的朋友。是過來幫我們的。”

    西格蒙德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不過,姜還是老的辣。他的腦子一下子便轉了過來,將注意力轉向了眼前的威脅。

    巨大化的西格蒙德目前所在的,是學院的正中心。沒有比眼前這些接連放出的槍擊和攻擊魔術更煩人的了。

    “……看起來,你們好像是硬把我從軍隊給那邊搶了回來啊。真是亂來……王妃怎麼樣了?”

    “馬上就會過來了。所以說快飛!飛高點!”

    “明白——”

    “<坦克>要來了!快把道讓開!不然可要被踩扁了啊!”

    就在西格蒙德打算跳起來之前,漆黑的煙霧飄了過來,那個機械式魔像現身了。是上次那個令光輝加農》無效化,把巨龍打得體無完膚的怪物。

    “沒必要和它打。只管飛就好了!”

    西格蒙德大幅地扇了扇翅膀,僅僅如此就捲起了一陣叩擊地面的爆風,如割草一般把士兵們統統吹倒了。

    巨人的突進,被西格蒙德以毫釐之差躲過。巨大的鐵拳擦過西格蒙德的尾巴,把搖搖欲墜的公館砸了個粉碎。巨龍在躲過巨人的拳擊之後就這麼御風而起,飛到了大霧的上方。

    “要去哪?你的魔力也在不斷減少。我沒辦法飛太長的時間。”

    “我想和大家匯合,去找她們!”

    “就算你這麼說,因為這片霧很礙事——”

    “那個,那是什麼?”“戰鬥?是剛才那場的後續嗎?”

    牢牢抱住騎士的雙胞胎一臉詫異地指向了正門那邊,一場戰鬥正在這片濃霧之下進行著。

    黑影壓向士兵,把他們打倒在地。看起來好像是某個正體不明的集團從學院外面攻了進來。而且,數量還不只是區區一個兩個而是……。

    “怎麼這麼多!有整整一千——兩千人啊……!?”

    那遠觀形似黑色猿猴一般的存在,夏兒是知道的。

    “是日輪的式神!大隊規模!”

    式神的軍隊混在霧中進行了突擊,開始與機巧師團交戰。機巧師團不但因為濃霧發現敵人晚了,而且槍無法停下式神進軍的腳步。轉瞬間雙方就進入了白刃戰。

    師團的混亂由於隊列被沖散而進一步加劇。守護北門一側的部隊注意到了正門的情況,打算過來支援……但是,什麼東西卻在那一瞬間從背後襲向了他們。

    敵人看起來就像是突然湧出來的一樣。這次是有著能夠溶入大霧中的白色軀體的——骸骨!

    數目約有一千的骸骨兵一口氣撲了上來。不管是用槍打,還是用火燒,都完全沒辦法停住不死軍團的軍勢。骸骨兵從背後發起的這波突襲,讓機巧師團的陣型完全亂掉了。

    ——十分高明。師團的兩支部隊沒辦法合流,被分別拖在了南面和北面。很明顯兩支部隊已經開始動搖了,一眼就能看出指揮系統已經陷入了混亂,許多部隊東跑西竄的,完全沒有發揮出自己應有的作用。

    愣在原地的雙胞胎滿臉不可思議地扭了扭頭。

    “是不是,有點怪啊?”“機巧師團裡面,一個自動人偶……都沒有欸?”

    “……他們是沒法用啊。因為害怕”

    冷汗順著夏兒的脖子流了下去。如今,總算是察覺到進攻的人想出的計劃是何等周全的了。

    “在我們行動之前——有在正門的附近,聽到過<絕對王權>的歌聲對吧?”

    那是某人對軍隊使用的。看似是協助同伴撤退,事實上卻是另有意圖。那就是,警告他們我方有<絕對王權>!

    “這個城市,曾經有受到過<絕對王權>的支配。<絕對王權>的威脅,他們應該是親身體會過的……所以在這種狀況下,他們是不可能會動用軍隊的機械人偶的……!”

    一旦動用,人偶就會被對方所​​操縱。自己這邊的<棋子>就會被敵人奪去。

    所以說,他們只會拿一旦出了什麼事也能鎮壓的,最低限度的人偶出來。

    在人機總數共有一萬兩千的機巧師團中,半數的部隊正在對城市的街道進行搜索。而剩下的六千部隊,如果沒辦法使用人偶的話那實際上就只有三千人了。如果還算上那些被濃霧分割了開來,沒辦法採取行動的部隊的話,實際上能夠行動的恐怕連兩千人都沒有吧。

    也就是說,那個機巧師團如今陷入了——“輸在人數上”的這種事態之中。

    (這種做法……是你吧,愛麗絲……!)

    不過,這種優勢也只是暫時的。等到濃霧退去,機巧師團的指揮系統恢復之後,他們恐怕馬上就會重新擺好陣勢吧。不管怎麼說,那邊也是英國的精銳部隊啊。

    “必須在這之前做個了斷……。你們快逃吧。我要加入進去!”

    “哎哎~!?”

    雙胞胎高聲喊道

    “很危險的啦夏兒!”“你明明都沒有魔力了!”“你可是都已經摻過假了啊!?”

    “你們是想變成宇宙裡的塵屑麼!?這跟假胸隆胸沒有沒半點關係!我可是被女王陛下授予了獨角獸紋章的比勞伯爵家的夏洛特——國難當前我怎麼可能退縮呢!”

    夏兒抓住了巨龍的雙角,巨龍察覺到主人的意圖,開始緩緩下降。

    西格蒙德在夏兒的腳下頗有感慨地低語道

    “你啊,開始擅長交朋友了呢。”

    “是,是嗎?本來我就很擅長啊?”

    “在短短的半年前,那時你在學院裡明明還是個惹人厭的女孩呢。”

    “那些事就不要說了啦……”

    “就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一樣啊——不,和那時候不一樣呢。現在的你,知曉了痛苦,知曉了孤獨,也知曉了那絕不只有美麗的,人的心靈。”

    無論是被虐待的人的心情,還是那些沒辦法變得坦率的人的心情,現在全都理解了。

    西格蒙德那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股暖意。

    “你在這之後,恐怕還會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令人高興呢。不過”

    夏兒抬起頭,向著戰場瞪了過去。

    “那就更加,必須要把學生(我們)的學院(歸處)給奪回來了!”

    聽了夏兒的這番話,西格蒙德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夏兒也感到自己那避鈍了的精神似乎再度敏銳起來,消耗殆盡的魔力彷彿又回來了。

    要飛入那個戰場,助同伴們一臂之力!

    就在西格蒙德的速度伴隨著夏兒的決心正要提高的時候——

    “夏兒!王妃要來了!”

    夏兒的腦內響起了蘿忒的警告。緊接著,一個人影便擋在了夏兒的面前。

    王妃格洛麗亞。夏兒感受到了一股冷得甚至能讓吹來的風都顯得溫暖的寒意,顫抖了起來。

    “夏洛特,你這個愚蠢的小姑娘啊。”

    王妃就這麼靜止在虛空之中,以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沒想到你不止潛入女王的寢室,而且還把英國的國寶給偷了出來呢。身為高貴的比勞家的女兒,卻做出如此卑賤的行為……實在是讓我輕視至極啊。”

    “承蒙貴言,王妃殿下。可是我完全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絲的羞恥。”

    “盡說蠢話。你真該為自己感覺到羞恥。”

    格洛麗亞迅速地拔出寶劍——Strato Caster,把劍尖指向了夏兒。

    “你是要把自己的腦袋交出來,還是要把魔劍還給我,自己選一個好了。”

    西格蒙德對格洛麗亞露出了自己的利牙,夏兒則是一邊在內心中呵斥著自己脫力的雙膝,一邊堅定地說道

    “比勞家這一百二十年,都一直與魔劍同在。”

    “所以呢?”

    “與其要出賣自己的家人那我還是把自己的腦袋交出來好了!光輝加農!”

    光之奔流從龍的嘴中溢出,把格洛麗亞吞了進去。

    3

    “這裡就交給我們吧!我們會讓他們看看伊邪那岐一族的志氣的!”

    日輪一邊氣勢凜然地喊著,一邊扔出了更多的符咒。而她的兩名隨從也不斷地召喚出新的式神,把戰線頂了上去。

    而洛基和芙蕾,則在其後方開始移動。

    只見兩人帶上加姆犬和吉卜利勒,以一條迂迴著繞過了正門的路線潛入到了學院的里面去。

    “老姐,就拜託你探查那幫學生的一舉一動了。”

    芙蕾點了點頭,吹了一聲口哨。身邊的獵犬們一同散了開來。開始對周邊的區域進行探索。

    無論是芙蕾還是加姆犬都還只是大病初癒,不過唯有精力是已經恢復充沛了。因此使用魔術還是沒有問題的。芙蕾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感觀和獵犬們同調。

    洛基則是把變為巨劍的智天使抗在了肩上,同時把魔力傳給吉卜利勒,準備對付接近過來的敵人。不過幸運的是,軍隊由於陷入大混亂,因此並沒有察覺到己方。

    “嗚……學生們,好像……都開始跑去避難了。在那邊。”

    芙蕾示意了一下西方。洛基在腦內想像了一下那邊與正門的位置關係之後,推測出了學生們避難的地方。

    “是競技場的方向啊……那裡用來做避難所最合適不過了。走吧!”

    芙蕾用口哨把加姆犬們叫了回來,然後騎到了拉比的背上。在枯木之間高速穿行了數百米之後,他們找到了一群正小跑著的學生。

    而在離他們身後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提著黑刀的少女也在跑著。

    (那傢伙沒去參加實戰嗎……。正好)

    先把這傢伙解決掉吧。洛基從她的背後接近,喊了一聲“黑茲爾”。

    回過頭來的黑茲爾帶著驚愕的表情跳開了。

    “……真有種。居然還敢自己露臉。”

    “安麗埃塔在哪。另外,阿修羅呢?”

    “……怎麼可能告訴你啊。聽從父王之聲——獵犬們會互相殘殺!”

    黑茲爾高高舉起黑色的刀刃,使出了<赦命詔書>的魔術。強烈的支配魔術襲向了加姆犬群。意志薄弱的加姆犬對此根本無計可施。

    ……本應該是這樣的,但加姆犬們只是使勁支著前腳,並沒有聽從聽從黑茲爾的命令。

    一陣激烈而突然的暴風拍過了一臉驚愕的黑茲爾的側臉。

    那是加姆犬所放出的音波砲彈。這發砲彈並沒有直擊黑茲爾,僅僅只是捲起了一陣氣流而已。柯利牧羊犬里維埃拉正在汪,汪地衝著同伴們吠著。

    這是非常單純的一種應對方法。當強風的呼嘯聲迴響在耳邊的時候,是沒法聽到別的聲音的。

    這就是所謂的魔術的秘密暴露了。洛基心想“自己將要說的話完完全全就是壞蛋的台詞啊”,可還是再一次對黑茲爾說道

    “現在的你就算花上個一百年也是沒辦法殺死我們的。在嚐到苦頭之前,回答我的問題。安麗埃塔和阿修羅在哪?”

    黑茲爾頂著一張發青的臉,一語不發地瞪著兩姐弟。

    “不想說的話,就趕緊滾吧。我放你一馬。”

    “什……自己的父親被殺了……我怎麼可能,會老老實實的放過你們啊!!”

    黑茲爾因為洛基的這番挑撥而氣得發昏,掄起手上的黑刀向著洛基砍去。

    即使魔術不起作用,這把被魔韌強化過的刀本身也具有十足的威脅。黑茲爾本身擁有遠超一般學生水平的魔力,而且她的劍技也十分了得。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沒能在吉卜利勒的盾上留下一道傷痕。

    黑茲爾開始胡亂地揮起了刀來。不久之後便用盡了魔力,魔韌變得絮亂,黑刀的刀刃也缺損了。可就算是這樣黑茲爾也還是沒有停手。她的雙眼中溢出了悔恨的淚水,隨著每一次揮刀而被撒向了空中。

    (被殺掉了父親……嗎)

    洛基隱約察覺到原由。黑茲爾,恐怕是布朗森的親女兒吧。

    其他孤兒和黑茲爾的立場是不同的。所以,黑茲爾沒有在“家”裡。

    居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也用作實驗材料,養父的人性已經完全爛掉了。可是,也許——布朗森有向黑茲爾展示過,他那從未向其他被實驗體展示過的,為人父親的一面吧?

    “洛基……已經……”

    姐姐就像在懇求自己一般低語道。明明對方可以說是殺掉過自己,可還是對她產生同情了嗎。洛基撤下了吉卜利勒,芙蕾則是向著黑茲爾走了過去。

    “嗚……黑茲爾,其實呢……我們的……”

    ——姐姐的心裡,現在是怎樣的感受呢?

    芙蕾好像是想要向黑茲爾說些什麼,可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好好組織出語言。

    這就是姐姐的溫柔。儘管是個沒用又遲鈍的姐姐,可是在這種地方,卻是特別的細心。

    所以,就由自己替她把話說出來吧。洛基從背後支撐著自己的姐姐,

    “別以為被殺掉了親人的人,只有你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

    沒必要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洛基從黑茲爾的身邊把自己的姐姐拉了回來之後,便轉身離去了。哀嚎聲從兩姐弟的​​背後傳來,但洛基已經不再回頭了。

    兩人再次前往競技場。走在樹林中片刻,便看到了一座給人一種古代鬥技場感覺的石造建築。對於身為<手套持有者>的洛基來說,這是一個讓他頗有感觸的地方。

    “我們從上面過去,吉卜利勒。”

    洛基跳上了吉卜利勒,飛向了高處。他俯視著慌慌張張的姐姐,單方面告知道。

    “我一個人幹。你躲起來。”

    “嗚!?洛基,不行!”

    “之​​前那種蠢事我已經不會再做了。——這次我會活著回來的。”

    洛基心中的感情恐怕是傳遞過去了吧,芙蕾臉上的表情略微變得和緩了一點。

    洛基飛過了競技場的外牆,進入了競技場之中。裡面已經集合了超過五百名學生,而且人數還仍在不斷地增加。從上空偵查過之後,洛基也理解為什麼他們會把這裡選作避難所了。競技場的外牆既能從流彈中保護學生,也能阻止外面的火勢蔓延進來。另外,這座競技場也沒什麼戰略上的價值。

    洛基一邊佩服著阿修羅考慮之周到,一邊降落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劍帝!”“哎,真人!?”“打——打算跟我們乾一架嗎!?”

    阿修羅的同伴們都竊竊私語了起來,洛基瞥了他們一眼,特地釋放出更強的殺氣。就如預想的一樣,他們立刻老實了下來——

    “到此為止吧,劍帝。別再恐嚇我的同伴們了。”

    ——頭目現身了。

    那是個有著淺褐色膚色,帶著自動人偶因陀羅的男學生。他悠然的一舉一動帶著一股指導者的風範。儘管神色依舊是那麼的凜然,但此刻的他臉上卻也含有一絲憔悴。

    看到洛基那面漂浮在半空中的盾牌後,阿修羅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搭載了完全制御振動麼,這新型人偶貌似狀態不錯啊。”

    “是啊,這可是個比外表看上去還要好上不少的作品。就讓他看看你真正的姿態吧,吉卜利勒”

    盾牌在接收到洛基的命令之後裂了開來。各個部位的零件開始移動,最終吉卜利勒變成了一副接近人類外表的模樣。

    與擁有鋒利上半身的智天使不同,吉卜利勒則是和蒂甘瑪一樣有著銳利的雙腿。另一方面,手臂則是呈棱角狀,像是自動手槍的滑座一般。背上不僅有一個像是左輪手槍的彈倉一樣的部件,還伸出了三個圓筒狀的突起。

    腰上則是長有兩枚翅膀,翅膀由許許多多的小型羽毛構成,這一枚枚的小型羽毛既是整流板,又是用於進行熱交換的散熱片,還是短劍狀的利刃。人偶手上拿的武器是一把小劍——外表看上去雖然比智天使和蒂甘瑪的劍寒磣,但是卻有著遠比那兩個人偶的劍更加懾人的存在感。

    “……你如果是來這裡'避難'的話,我們願意收納你哦。”

    “還真是親切啊。不過呢,這種想法我可是半點都沒有。”

    “……如果你有投降的意思的話,我們也願意接受你的投降。”

    “這種想法,我也是半點都沒有。”

    視線與視線在半空中相碰,僅此就引發了一陣暴風,學生們都一起向後退了回去。直覺不錯的傢伙察覺到了現場險惡的氣氛,慌慌忙忙開始遠離舞台。

    阿修羅一邊提高自己體內的魔力,一邊把右手伸向因陀羅,嘀咕道

    “事到如今我也沒覺得自己能說服你,不過作為紳士還是警告你一下。別白白送死。你對下一個時代來說是必要的。難得到手的新型人偶,如果被破壞掉的話也就白費了。”

    “這番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別再乾這種蠢事了。發誓說你會否定女王的干涉,維持學院的自治吧。你這麼做的話,我們兩個也沒必要開打了。”

    阿修羅對此置之不理。對他來說,洛基的提議是不可能接受的。

    “到我們這邊來吧,阿修羅。全體學生都背叛的話,給予師團一記痛擊也是有可能的。”

    “……很遺憾,我貌似和你是意見不合啊。”

    “你放棄得還真是快啊。我所認識的阿修羅·歐文可是個對自己的口才相當有自信的傢伙啊,如果是那傢伙的話,一定會費盡口舌來說服對方的吧。”

    阿修羅給因陀羅輸送了更多的魔力。 ——意思是已經沒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魔力閃光四處飛散,兩個自動人偶同時動了起來。

    閃電與斬擊交錯,攻擊在兩台自動人偶擦身而過的時候各自掠過了對方,就在兩人交換位置的時候,洛基偶然看到阿修羅側臉上的表情,只見那表情比剛剛開朗了不少。

    4

    閱兵式開始了。

    皇太子在市民們盛大的拍掌聲以及國境警備隊整齊敬禮的迎接下,站到了講壇的上面。

    廣場上明明是熱熱鬧鬧的,大街小巷卻都鴉雀無聲。誰都沒有朝硝子所在的地方走來。在這裡的就只有云雀,金薔薇,以及獅子型的自動人偶而已。

    硝子嘆了口氣,自嘲道

    (……怎麼了啊,硝子。你該不會,是對他們抱有期待了吧?)

    “呼呼,好戲就要開演了啊!”

    皇太子在金薔薇那熱切的視線的注視下,開始了他的演講。

    “我與我的伯父引以為榮的,守護著帝國最前線的眾精英們啊。此刻,我的內心正被諸君那氣質高雅的容顏,勇猛的靈魂,以及耀眼的忠誠所填滿了。”

    廣場因拍掌聲與歡呼聲沸騰了起來。而硝子的內心的溫度則與那份熱情成反比地,降了下去。

    ——回想起了被榊逼著解剖死囚時的,那個時候的心情。

    為什麼,我會苟延殘喘地活到了今天呢。明明早就應該死掉了的。

    (……這是你的錯哦,夜夜。還有小子的粗心的錯。)

    夜夜她還活著。借助黑薔薇的幫助,仍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

    是我的話他們沒準會能救她一命。只要能闖過眼前這一關的話。只要能巧妙地騙過魔女,回到機巧都市的話。一直都這麼想著——結果誤了自己赴死的時機。

    金薔薇身上可鑽的空子,比想像中的還要少。 ……不對,正相反。因為她身上能鑽的空子實在是太多了,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個誘惑自己踩上去的陷阱一般,導致自己寸步難行。

    演講漸入佳境,聽眾們的情緒也越發高漲了起來。看來——現在,就是時候了。

    就在硝子把手伸入衣袖之中,打算行使最後的手段的時候。

    “吶,花柳齋啊。汝是為何,加入我等薔薇師團的啊?”

    突然被這麼問到,令硝子感到不知所措。為什麼現在,會問自己這種事呢?

    “是為了找人麼?而且現在你也還在繼續找”

    “……找誰?”

    “在前幾天的<茶會>上——汝看上去可是失望至極啊?是因為在茶會裡,沒有你想要見的——那個日本人對吧。”

    “……我搞不懂,您說的到底是什麼啊。”

    “你曉得麼。過去在極東,有一個了不得的人偶師。是個因為喝酒賴賬,而被奪走了慣用手的大蠢材哦。”

    ——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件事?

    “實在是,太遺憾了啊。妾身想著要是用<活人偶>的技術的話,就能夠無限地產生瘴氣,所以心中也是雀躍了一番的呢……。不管怎麼說,妾身和紫薔薇的利害是一致的,而紫薔薇,老是認為人偶使是阻礙呢。”

    ——榊他判斷錯了。不,也許判斷出的的確就是真相吧,但是那個判斷卻有著決定性的不足。

    狂士郎並非是死於軍隊的內部糾紛的。在背後還有個操縱一切的人在!

    金薔薇微微一笑。在她那美麗的笑容裡面,飄蕩著一股嗆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死亡的惡臭。

    “好了,花柳齋。讓妾身好好看看吧。看看汝——以及汝對薔薇師團的那份忠誠!”

    金薔薇示意了一下廣場。在告訴硝子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仇人之後,還逼迫硝子做這種事。她測試硝子測試到了極限。又或者說,其實她只是單純在耍著硝子玩而已。把硝子當作玩物一般……在愚弄她!

    硝子粗暴地吸了幾口氣,把自己心中的那團火焰壓了下去。

    然後把<王牌>從自己的袖中取出,靜靜地舉了起來。

    灰色的冬景映入了鮮豔的紅色。蘋果顏色艷麗,說明沒過多久它就會爆炸了。

    硝子手上的是——金薔薇製造的超級兵器。 <融合爆裂>的究極形態,金蘋果。

    ——印著它的影像的,水晶球。

    “水晶球……?裡面映著的……是真貨嗎!”

    金薔薇尖聲叫了起來,不過,與這聲尖叫相反,她的臉上卻露出了無比歡喜的表情。

    “果實已經成熟了啊。汝是什麼時候偷走的……。另外,起爆用的腐毒又是從哪弄來的——不,如果是汝的話,應該做得到吧。還能把妾身散發出來的瘴氣收集起來。”

    金薔薇一邊愉快地笑著,一邊撫摸著獅子型自動人偶的鬃毛。

    “妾身擁有萬物流轉的能力。光靠爆炸可是打不倒的哦?”

    “但願你逃跑的目的地沒有蘋果呢。”

    “……你把它藏哪了。”

    “儘管找去吧。謝謝你告訴了我這麼多的事呢。這下我便能了無牽掛地去死了。”

    視線交錯,火花四濺。兩人在這麼做的時候,蘋果也仍在繼續變紅。是爆炸的預感使然麼,附近的空氣感覺都冷得像是要把自己凍住一樣。

    金薔薇就像是在鑑別一樣看著硝子。映在水晶球裡的蘋果,到底被她藏到哪去了呢。如果是打算藉此來打倒自己的話,那應該是不會藏在離這裡太遠的地方的……。

    “如果蘋果是藏在附近的話,可是會令這條街道從地圖上消失,而皇太子也會死掉的哦?”

    “真不巧,我可不會去考慮他人的性命。”

    “總算露出真面目了啊。也就是說,你是要反抗妾身咯?”

    “是啊,就是這樣。那麼,您打算怎麼做呢?那邊快要結束了哦?”

    演說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硝子嗜虐地俯視著金薔薇。

    你就,儘管去煩惱好了。就那樣把時間全浪費掉,然後和我一起死掉吧。

    金薔薇半睜著眼睛,一臉無趣地回頭看向廣場。

    “……暗殺如果被當成是'結社搗的鬼'的話,就沒法引發戰爭了。至少也要被認為是民族紛爭啊。所以說,不能讓皇太子被蘋果所毒殺——扳機就由妾身來扣下好了。”

    金薔薇的嘴如同一條裂縫一般裂開,笑了起來。接著硝子的短槍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看來是停下時間藉此奪取的。金薔薇毫不躊躇地扣下了扳機,朝皇太子射擊了。

    硝子因為這完全沒有料想到的展開而大吃了一驚。一般來說子彈在這個距離下是不可能射中目標的,但那一發子彈卻是有魔女念動力控制的。子彈一邊微妙地修正著射擊軌道,一邊朝著皇太子飛了過去。在硝子的眼中,那一發子彈移動得非常緩慢,同時看起來也十分的渺小。

    帶領世界邁向滅亡的,就是這麼渺小的,區區的一發子彈。

    在經過了這讓人感覺長達永久的一瞬間之後,子彈被皇太子的胸口吸了過去——

    ——穿了過去。子彈射穿皇太子背後的牆壁,在牆上打出了一個缺口。血花並沒有四濺,皇太子也沒有被射倒。只見他揮舞著拳頭,仍然還在踴躍地發表著熱情的演說。

    有那麼一瞬間,市民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也僅此而已。他們好像連槍聲都沒有聽見。

    “真是了不起啊。你做出的<八重霞>”

    那聲音自己有印象。明明不想要回頭的,可頭卻還是反射性地回了過去。

    只見他一臉傻笑地坐在了賓館的屋頂上。

    “喲,硝子小姐。好久不見了啊。”

    “小——”

    現身的並非只有雷真。長著一頭淺藍頭髮的少女以及,另一名有著紅楓色頭髮的少女——兩台少女型自動人偶,都帶著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站在了他的身邊。

    雲雀手中的白刃一閃。距離得到了延長的斬擊在屋頂上砍出了一條大大的裂痕。

    但是,這道斬擊並沒有斬中雷真。 ——他並不在眾人看到的位置上。

    這一整個陽台,都已經處於<八重霞>的支配之下了。金薔薇佩服地說道

    “還真能干呢。不僅騙過了妾身的靈感,而且還悄無聲息地轉移到了妾身的身邊……不,難不成……你一直都在這裡等著……嗎?”

    “這可是和重要的人的約會啊。先一步過來等著的意義還是有的。”

    雷真滿不在乎地肯定道。金薔薇對此是興趣十足。

    “原來如此……真虧你能找到這裡呢。”

    “某個技術高超的狙擊手——告訴我說,想要狙擊廣場的話,就會選這裡。”

    “還真是個有夠厲害的小鬼呢。你是來幹什麼的?現在,妾身可稍微有點忙啊。”

    “是啊,我聽說了。你們是在忙這個吧,老婆婆”

    雷真從背後取出一個圓形的物體。那是一個,被鎖鏈一層一層地纏了起來的球體——

    不可以摘下來,就在硝子把這句話喊出來之前,雷真就已經把封印用的鎖鏈解開了。雷真開始用手把玩起這個,失去了限制其威力的封印,成為了名符其實的大範圍破壞兵器的蘋果。

    “要找到這玩意還真是費了我不少功夫呢。拜這所賜我今天可是睡眠不足啊——諾,接著。”

    雷真隨手把蘋果向著金薔薇拋了過去。金薔薇以腐毒迎擊,把蘋果消滅掉了。

    硝子的計劃,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付諸東流了。

    “小子……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嗎?那真的是,最後的……方法了啊。”

    “這如果是最後的方法的話,那我就更不能認可了啊。”

    雷真注視著硝子,平靜地說道

    “盡全力把你帶回去,像這種蠢話我已經不會再說了。我們要幫助硝子小姐你。然後,等著你自己對我們說一起回去。”

    雷真說出的這番話,就如同一顆子彈一般貫穿了硝子的心。

    ……這雙眼睛中的意志是多麼的堅定啊。就像是一把經過了千錘百煉的日本刀一般,給人一種寂靜,卻又強韌的感覺。

    他完全沒有懷疑自己,而且還說——要幫助這樣的自己。

    真是個蠢孩子。可是自己卻覺得他的這份愚蠢,十分地惹人憐愛。

    正因如此,自己在內心中也才會生他的氣。

    失去了蘋果的現在,硝子已經沒有打倒金薔薇的手段了。那現在又該如何從金薔薇的身邊逃開呢。而且,窩藏硝子的話,連雷真還有雪月花三姐妹都將面臨軍隊的搜查。硝子扼殺自己的心靈,把遭人怨恨的角色演到底,才總算做好的準備,就這麼全部都浪費掉了。

    硝子挑起眉毛,對雷真責備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呢……我明明都費了那麼大的勁來教你了,你卻一點都沒學到。你是想說你打算就這樣背負起一切嗎?背負起全世人的重荷?”

    “至今為止,我已經被許許多多的人說過了啦,這句話。”

    恐怕雷真對此已經是滿不在乎了吧,只見他毫不畏縮地回答道

    “我可是個自把自為的人,那種仿效神明的事我是做不來的。可是呢,我到現在也還是能靠自己的雙腳向前邁進,而在我快要跌倒的時候,也有願意伏我一把的人在。”

    言畢他回頭看了看伊呂利和小紫,兩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想我的背上呢,也還是留有一些空處的。既然是這樣,我就沒法阻止自己繼續去背負。況且,這還是硝子小姐你的包袱啊,那就更要去背負了。”

    雷真慢慢地站了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給人的印像已經變得如此高大了?

    就在硝子不知道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的時候。

    “也就是說,小鬼汝是要從妾身身邊把花柳齋奪回去是吧?”

    金薔薇讓瘴氣纏繞在自己的全身,抬頭看向雷真。雷真則是聳了聳肩膀。

    “是啊,這就是理想的發展了。”

    “沒問題哦。汝找出了蘋果,為妾身立了功。”

    “哎?真的嗎?你願意把硝子小姐還回來?”

    阿斯特麗德彎起自己長長的爪子,向雷真伸出了手。

    “只要,汝願意成為妾身的孩子的話。汝的話,有資格獲得薔薇的席位。”

    “我拒絕。”

    “——給我猶豫一下啊。不然至少也該吃驚一下吧。真沒勁。”

    “這我也拒絕。你的做法我已經從同伴那裡聽說過了。”

    “還真是遺憾啊。那麼,這筆交易——就是談崩了呢。”

    金薔薇升起了一陣瘴氣的狼煙。下一刻,在廣場看熱鬧的市民之中便產生了異變。他們的身姿就好像紙溶在了水中一樣潰散——潰散的身姿之下,出現了一些披著黑斗篷的人。

    是結社的魔術師。金薔薇好像是事先讓他們混到了市民之中。

    跑進廣場的犬形自動人偶施放出融合爆裂的魔術。爆炎和粉塵瞬間填滿了整個廣場,皇太子也被吞進了其中。

    “是麼……也就是說,就算我失敗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硝子以絕望的語氣低語道。雷真也擦了一把冷汗,說道

    “果然,是這樣啊……。那邊就拜託你了啊,老師。”

    “——!?”

    廣場上此時又出現了另一隊人馬。那是一隊披著黑色斗篷,正在保護講壇的魔術師。雖然他們的裝束和進行襲擊的一方非常相似,但雙方的任務卻有著決定性的不同。這隊人馬是來保護皇太子的。

    這場閱兵式,到底算得上是一場多大的鬧劇呢。趕過來看的市民裡面混入了恐怖分子,而國境警備隊裡面則是混入了協會的戰士。

    轉瞬之間雙方的魔術師們已經開始了攻防戰。無關市民都被嚇破了膽。開始四處逃竄。

    金薔薇一臉震驚地看向了雷真。

    “這是何等的無節操啊。汝應該是<魔王殺手>——被協會追捕之身吧?”

    “我可是個惡名昭彰的不良學生呢。每年都會做那麼幾件導致自己遭人通緝的壞事的啦。再說了,那個據說被我殺掉了的魔王——現在,還在倫敦大鬧著呢。 ”

    聽到這裡,金薔薇大笑了起來,高聲地,一臉痛快地笑了起來。

    “銀薔薇這傢伙……沒想到居然會被自己親手養大的魔王搶占先機……真是太悲慘了,哈哈哈!”

    金薔薇擦掉眼淚,一邊笑著一邊看向雷真。

    “還真是個有趣的小鬼。善哉,妾身就把你還有花柳齋一起收拾掉好了”

    “啊~,不好意思,金薔薇大人。”

    至今都一直保持沉默的某人,在這時一臉歉意地插嘴道。

    與他那輕浮的口吻相反,沉重的死之預感,壓到了在場的全員的身上。

    “由我來做。所以說,如果我能擊敗那邊的他,並且暗殺掉皇太子殿下的話,能懇請您饒花柳齋老師一命嗎。剛才的——是炸彈?那個行為,就請您當作沒看到吧。”

    “……還真是亂來啊,武士。汝是想要追隨妾身嗎?”

    “我可是花柳齋老師的護衛啊。我的職責就是讓她活下去——哪邊能讓她活下來的可能性高,我就會追隨哪一邊。”

    接著金薔薇露出了滿面愉悅的笑容。

    “準了,汝就做給妾身看看好了。”

    “——等等!雲雀先生,你給我等一下!”

    “哎呀,這我可做不到啊~”

    雲雀用拇指頂開了鞘口,響起了哢嚓,一陣給人危險感覺的清脆聲音。

    “從剛才開始我的血就在躁動著——不管怎樣做,都沒法鎮住這股躁動呢。”

    雲雀只是一瞪便切裂了空氣,確確實實地劃破了雷真的臉。八重霞的幻影瓦解,把雷真以及兩姐妹真正所處的位置暴露了出來。三人就在離硝子他們所站的位置數米外的地方。

    “來吧雷真。如果你能打倒我的話,我就給你<山王一刀流> <古賀無心流>免許皆傳哦。”

    “……這還真是讓人高興啊,不過還是算了吧。”

    雷真的臉上微微滲出鮮血,露出了異常懾人的笑容。

    “我已經,捨棄劍了!”

    5

    在學校裡面發生的戰鬥的情況,也傳到了位於運河沿岸的<藏身處>裡。

    火藥的爆炸引發了地動,閃光以及噪音煽起了一股險惡的氛圍。

    伊娃看了看從天花板上剝落下來的塗料,開口說道

    “那邊的戰況貌似非常激烈呢,伊歐奈拉大人。”

    伊歐奈拉帶著一副機巧式的護目鏡,正在搗弄著燒杯裡面的液體。

    “我們也只能祈禱大家都能平安無事了……啊~,果然還是不行!魔術迴路在這水里面是連不上的……!”

    伊歐奈拉把燒杯擱到一邊,開始胡亂地抓起自己的頭髮來。

    “這也沒辦法啊,又不是我自己做出來的!哎呀~真是的,為什麼我這麼笨啊!?”

    “請您冷靜下來。伊歐奈拉大人您的的確確是個天才。只是天才和笨蛋之間只有一紙之隔而已。”

    “最後那一句其實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哦!?”

    “您後悔了嗎,對於自己接受了那個魔女的誘惑。”

    伊歐奈拉沉默了下來。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一個月前——在嘗試對夜夜施行手術的時候,伊歐奈拉曾經一度陷入失敗之中。

    本來是計劃讓夜夜那相當於人類<免疫力>的能力下降,阻礙她的精琉進行自我修復。以便再稍稍拖延一點時間的,但夜夜的精琉的修復能力卻比伊歐奈拉過去在著作中學到還要更高,完全沒辦法抑制。

    伊歐奈拉當時已經無計可施,只能看著夜夜逐步邁向死亡了。然而就在那時,手術室裡卻張開了一個奈落之穴——

    “你當時的判斷是正確的哦。”

    站在位於兩人背後的監視器的前面的愛麗絲說道。

    “在那種狀況之下,就算對方是惡魔也還是會訂立契約的。如果當時我也在場的話,恐怕我就算不惜向黑薔薇下跪,也要求得那水吧。”

    愛麗絲一臉不高興地瞥了瞥監視器的畫面,畫面上浮現出一幅由鋼絲框架架起的地圖。憑藉投影在這張地圖上的戰況,他們得以實時取得情報。

    愛麗絲的策略正順利進行,成功地痛擊著敵人。可是,愛麗絲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滿意。

    “那個沒用的傢伙,現在該是飛出來的時候了吧。……乾脆真解僱掉算了。”

    學院現在,正陷入大混亂之中。被關在裡面的人要是想要逃出來的話,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可是,現在卻完全看不見她的自動人偶出現。

    “啊……不好意思,雖然好像並不是完全制御振動的人偶……”

    愛麗絲和伊歐奈拉,都同時因為伊娃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而回過了頭。

    “活體探測器有反應。有人過來了。人數為五名。女性一人,男性四人。自動人偶三隻以及,以集裝箱運輸的複數個小型火器——看上去他們是要運進來的樣子。 ”

    “來了啊。那我去接他們好了。不,以她那急性子來說,應該早就已經進來了——已經在了吧,索涅奇卡?”

    愛麗絲朝著入口喊道。大門發出“嘭”的一聲打開,一名長著直捲髮的淑女出現在眾人眼前。

    少女捏起蓬鬆鬆的裙子的下擺,緩緩地走了過來。四名看起來就很壯的黑衣人,則在她身後用手推車把集裝箱運了進來。

    “到得還真遲啊,只是勉勉強強趕上了不是麼。”

    愛麗絲親切地挖苦道。索涅奇卡取出扇子,掩住自己的嘴角笑著說道。

    “明明是你把我叫過來的,這話說得還真有夠大言不慚的呢。”

    “我覺得你內心裡是很希望我叫你過來的呢。畢竟你老是在波羅的海一帶慢騰騰地打轉啊。”

    “居然連舞會的邀請函都沒寄給我還真是讓我火大呢。而且,為時過晚……也沒到這個地步吧?依我看來宴會正值高潮啊。”

    索涅奇卡生氣勃勃地——不如說,是“喜不自禁”地,給黑衣人們發了個信號。黑衣人們打開了集裝箱,箱子被三個機械式的哥雷姆,俄國製的自動步槍,手槍以及彈藥,還有炸藥之類的東西塞得滿滿的。

    “光是再入境就費了我一番功夫呢。而且也有老家那邊的緣由。”

    “幫大忙了。那件東西你有好好地替我帶過來吧?”

    “當然了。——把那個拿過來。”

    其中一名黑衣人麻利地從集裝箱裡面取出了一個化妝盒。

    黑衣人在慎重地解開包裝之後,把化妝盒向索涅奇卡遞了過去。盒子裡面收納著一個直徑兩英尺的金屬球,金屬球的魔力在看到球體的瞬間就能感覺得到。

    伊歐奈拉最先對這顆金屬球起了反應,把臉湊到了索涅奇卡的手邊。

    “讓我看看!這個,該不會是……!?”

    “當然。雖然外觀上看不出來,不過這是貨真價實的魔術迴路。是應該要裝在<倒數第二>——現在應該叫他<魔王殺手>——的人偶身上的東西,不對嗎? ”

    也就是說,這是金剛力的魔術迴路。

    伊歐奈拉好像在看到的瞬間就明白了一樣,臉色都因為興奮與緊張而變得蒼白了起來。

    “接下來就看你了,伊歐奈拉教授”

    愛麗絲向伊歐奈拉拜託道。伊歐奈拉聽了之後害怕了起來。一臉躊躇地說道

    “等,等等……這個……如果……組裝失敗了的話……?“

    “不要太逞強了。我不會硬逼你去做的。其實為了保險,除了你之外我還找了另一個人。……不過如果被深愛的他知道了這件事的話,沒準會殺了我呢。”

    愛麗絲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微微地笑了笑。不過,她應該也有自己的信念吧。只見她換上一副堅決的表情說道

    “索涅奇卡。在出擊之前,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什麼事啊?我可是已經,忍到極限了哦。”

    索涅奇卡惱火地瞥了愛麗絲一眼。看來,她現在好像已經積了一肚子的怨氣了。於是愛麗絲苦笑了一下,一邊走一邊說道

    “麻煩你護衛我到前線去吧。我想去把我家那個無能管家給接回來。”

    “你說前線?哎呀哎呀,是這件事的話,小事一樁!”

    全員都快步走了起來,愛麗絲還有索涅奇卡,以及黑衣人們就這麼走出了藏身處。

    剩下的就只有伊歐奈拉跟伊娥留在了原地。

    伊歐奈拉則是鐵青著臉,慎重地抱起了裝有金剛力迴路的箱子。如果是平時的她的話,現在雙眼恐怕已經因為好奇心而閃閃發光,馬上開始進行觀察了吧……。

    “……在這種時候,我就會想自己要是個技術高超的魔術師,有著以納米為單位的操作精度,力量大得可以把整座城舉起來,還能讓我一個人就能演奏管弦樂的,超強的念動力的才能的話該有多好啊。”

    “你說的那……已經不是人類了。”

    伊娃搜索記憶數據庫,結果在她腦內浮現出的是一個千手觀音像。

    “如果伊歐奈拉大人你做不到的話,要不要試試申請增援呢?”

    伊歐奈拉稍稍找回了一些自我,開始積極地探討起人選來。

    “嗯……?對哦,如果拜託澤爾達醬來做的話……畢竟她也精通人體學。可是說到對迴​​路的把握的話還是艾米醬比較適合……話說,那兩個人都不在這裡啊!”

    伊歐奈拉抱著自己的腦袋,趴倒在桌子上。

    “不行了!能夠單獨完成這種事的,絕對是屬於那邊的人類啦!”

    “到底是屬於哪一邊呢?”

    “神明那一邊啦。如果能有一個能像我一樣了解生體機巧,又能像澤爾達醬一樣能夠釋放出高輸出功率的魔力,而且作為人偶師也有著豐富經驗的,了不得的魔術師在的話……!”

    那恐怕,會是一個凌駕於盧瑟福之上的魔術師吧。

    在伊娃的數據庫中,記載著一個,有這種可能性的人物。

    就在這時,伊歐奈拉突然發出了一聲狂叫。

    “——哎,怎麼回事啊?夜夜醬……剛才,是不是動了?”

    夜夜正靜靜地沉睡著。但為了保險起見,伊娃還是確認了一下水質。

    “……雖然還在誤差範圍內,不過的確檢測到了魔力的錯亂。可是心跳……有了!”

    心臟發出“咚”的一聲,開始跳動起來,血液則是漏入了水槽之中。

    “為什麼!?靈藥的效果正在劣化……!?可是,這種水,效力據說是可以維持一年——”

    在伊歐奈拉把話說完之前,夜夜便開始噗擼噗擼地吐起了氣來。

    夜夜在大吃一驚的兩人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的這股力量到底是從哪湧出來的呢,只見水槽中瀰漫出驚人的魔力,切斷了靈藥那魔術性的拘束。

    “夜夜醬……為什麼……!?”

    夜夜每在水槽裡面暴動一次,越來越多的血液就會洩漏出來,侵蝕著靈藥的性能。明明已經失去迴路了,可是夜夜的血液裡好像還是還殘留有金剛力特性。靈藥的效果由於魔活性不協和的原理,而在不斷劣化著。

    為什麼夜夜,會在現在重新啟動呢。

    像是要回答這個問題似的——溢出的魔力在夜夜的額頭上收束,結晶化了起來。

    “是嗎……夜夜醬你……是知道的呢。”

    伊歐奈拉的眼中湧出淚水,注視著正在痛苦掙扎著的夜夜。

    “知道有危險,正迫近雷真君——”

    夜夜額頭上的角,在此刻閃爍了起來。

    伊娃的檢測到了一股,彷彿要把探測器燒掉一般的強烈魔力。這代表靈藥的效果已經被完全無效化,而夜夜則終於將要得到解放了。水槽被整個彈飛,水嘩啦一聲全部溢了出來。

    “夜夜醬!?”

    伊歐奈拉高聲發出悲鳴,與伊娃檢測到那個,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警報結界產生反應——有誰——過來了!”

    入侵者們,好像是在這個最差的時機攻了過來。現場響起衣服摩擦特有的嘩嘩聲,兩人的背後出現六個人影。

    隨即,一名年輕人一邊踏過溢出的忘卻之河的河水積成的水窪,一邊走了進來。

    “……你是”

    他就是剛才伊娃從數據庫中導出的那個,“有這種可能性”的魔術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42 PM

十二章 你愛過的人偶#2

    1

    夜夜在做著一個不知是否是夢的夢。

    不知是什麼時候——在夢境之中,夜夜變成了硝子。

    在一所陰暗大屋的研究室的一個角落,硝子正望著玻璃的容器。

    容器裡的水閃爍著藍光,十分漂亮。突然,一個長相粗暴的白鬍子男人的樣子倒映在了容器上。硝子沒有回過頭,只是透過容器上映照出的樣子笑了笑。

    “聽說你因為獻上了朧富士的功績又得以升官了啊。恭喜你。”

    榊聽了以後表情變得扭曲了起來。是在對硝子生氣嗎?還是說,是對自己感到生氣了?

    “但是啊,無論你來多少次我也是不會增產的。年​​紀變大了,要做大量生產可是很辛苦的。”

    “……別撒嬌了。你以為被人見識過力量的人,就不會被期望有下一次嗎?”

    “只會不斷纏著人喊給我更多,給我更多的人才是在撒嬌吧?”

    “你讓我們見識到了​​你的才能,軍隊方面已經為此轟動起來了。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再讓你為所欲為了。如果就算這樣還是要拒絕的話……就算是我,也不能再保住你了。”

    “哎呀,真是薄情啊。我們不是在同一條船的關係嗎?”

    “沒錯。所以如果我下台了的話你也會感到困擾吧。”

    “那麼,你就這樣和上頭說吧。『花柳齋因為專注於製作比朧富士更厲害的新兵器<雪月花>,沒有空閒再去管朧富士了』”

    就算不回頭,硝子也知道榊向前探出了身子。

    “那叫雪月花的——真的存在嗎?我可什麼也沒聽說過啊!”

    “因為我保密了嘛。本想嚇你們一跳的。”

    硝子淘氣地笑了。榊的眼裡卻閃現出了野心的火炎。

    “……那,是怎樣的人偶?”

    “要說的話……大概是我製造的最後的人偶吧。”

    “這可不能聽而不理啊。狂士郎的技術要由誰去繼承”

    “之​​後的事我可不管呢。但是,<神之子>就由我來製造。那個人真正希望的,夢想要得到的東西,就由我顯現在這個世上”

    視線與視線交錯,意志與意志互相碰撞,相互混雜在一起。

    “……雪月花,要多久才能完成?”

    “育成需要花4、5年。完成也要用上一年吧。”

    “我應該告訴過你關於<預見>的事了吧。能趕得上那個夜會嗎?”

    “我會讓它趕上的。最後的加工會在夜會上完成——這樣的話,你覺得上頭能接受嗎?”

    “我會讓他們接受的。”

    榊鄭重地作出承諾後,便離開了工房。

    榊離開以後,硝子再次陶醉地望向了玻璃的容器。

    那是現在才剛出生——不,應該說還沒有誕生,僅僅只是魔力與有機物的集合體。

    但是,硝子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將會在以後變成《生命》。

    “我說你們啊。因為創造主的任意妄為而被製造出來什麼的還真是可憐呢。”

    硝子對著還沒有耳朵和眼睛的對像說道。

    “人們一定會蔑視你們吧。會把你們當做既不是人類也不是人偶的怪物厭惡你們吧。而你們也會恨我吧。我彷佛已經能看到你們責備我為什麼把你們製造出來的場景了。”

    如果是沒有感情的朧富士的話,也不需要擔心這個了吧。

    “但是呢,在天道之下啊,不存在可以只靠自己便誕生的生命。大家都是因為雙親的任意妄為而被生下來的。所以啊,你們要是恨我的話可是搞錯對象了。”

    就像在唱歌一樣,硝子溫柔地說道。

    “與之相對的,我會給你們最棒的身體。給你們任誰都會被吸引的美貌。還有,給你們只要單人便可以打敗朧富士的——集合三人甚至可以消滅一個師團的,力量。”

    所以,你們姐妹之間要和睦相處。要懂得相互支持,互相愛護。

    偶爾吵架也可以。但是,決不能相互訣別。

    就算互有衝突,也絕不分離。那便是姐妹,那便是家人,那便是——人類啊。

    望著容器裡的三個心臟,硝子的心思飛向了即將出生的孩子們。

    “你們從我這裡得到了血肉。就像是我<懷胎十月>所生下來的一樣。所以,心懷驕傲地活下去吧。就算,會被世人所鄙視——”

    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啊。

    2.

    在雪霏霏落下的露台,雷真正和雲雀對峙著。

    在彷彿連呼出的空氣都要被凍結的冷氣當中,雷真感覺到了冷汗正從自己的背後滑落。

    ——雷真從沒有如此確實地預感過死亡。心跳加速起來,彷彿要撐破胸口一樣。

    這個男人,說不定不會殺掉雷真?

    雷真的生存本能告訴他,這只是天真的期望罷了。

    總是面帶笑容的雲雀,現在的樣子卻非常可怕。全身散發著貨真價實的殺氣。阿斯特麗德則是在雲雀的身後,坐在屋頂上,瀟灑地作壁上觀。而硝子則在夾著雷真的反方向,在欄杆的附近守望著事態的發展。

    在阿斯特麗德的腳下,石壁的背後,臥著一隻獅子型自動人偶。

    (那就是<萬物流轉>——)

    就在走神的瞬間,只見刀刃已經迫近到眼前。

    雷真向後一仰躲開了刀刃,並在向後翻身的同時順勢向上一踹。然而云雀僅以最小幅度的動作躲過了攻擊,然後企圖以收回的刀把雷真的腿砍下來——但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向後跳開。

    雲雀的反應力果然厲害。他躲開了伊呂利射出的冰槍,與雷真拉開了距離。

    “雷真大人,請給我魔力!”

    雷真回應伊呂利的請求,把魔力傳送給了伊呂利。下一個瞬間,附近一帶的空氣都凍結了。

    無論是立足的地方還是牆壁,到處長滿了冰柱,然後像機關槍一樣襲向了雲雀。但是,冰槍的攻擊全都被雲雀或是用刀化解,或是側身躲開了,完全不被當作一回事。 ——以前,洛基也曾經做過類似的事。

    面對擁有這種程度的認知能力的對手,直線攻擊很難命中。

    但是,伊呂利的目的也並不在於此。

    碎掉的冰槍融入到風中,不知何時,四周已經被濃濃的冰霧所覆蓋。

    “囚獄殺——霜雲”

    伴隨著冰冷的聲響,雲雀被冰塊凍住了。

    但是,被冰塊所困的雲雀——卻露出了笑容。

    沒有凍住他!雲雀用刀把冰棺砍碎,向伊呂利衝了過去——

    “劍士啊!<花>可不見了哦!”

    魔女給雲雀發出了多餘的警告,雷真和伊呂利,大概小紫也不禁嚇了一跳。

    不可視的某人降落到雲雀的背後。把雲雀的長發切斷了一小束,露出的後頸部飛出一條鮮紅的血絲。奇襲成功了——但是,由於事前已經被雲雀察覺到了,傷口近乎絕望性的淺。

    雲雀沒打算放過小紫落地瞬間的空隙,單憑小紫的身手,根本防不住雲雀的攻擊!

    所以,雷真也跑到了雲雀的身後。

    小紫只是佯攻,這邊才是真正的目的。乘著八重霞的效果,雷真向雲雀踢出了一記迴旋踢。雲雀看來也沒想到雷真他們會連續進行攻擊吧,雷真的腳踢正中了師傅的側頭部。

    雲雀被踢飛出陽台,掉落了四層。

    幹掉他了嗎?雷真懷著微小的期待向下望去。雲雀在下方的走廊跌斷了腿——什麼的果然沒有發生,雲雀正握刀擺出了下段姿勢(劍道中一種防禦姿勢,雙手握劍在小腹位置,劍尖向下),抬頭望著雷真。

    就在心裡一驚急忙躲開的雷真面前,刮過一陣藍白色的烈風。

    彷如衝破天際一般的斬擊。太刀猶如“壓碎”了一般摧毀了建材,製造出了一條約一米長的裂痕。這就是正宗的楸木太刀影。真是極其給人添麻煩的威力啊。

    雲雀輕捷地踢著崩塌下來的牆壁跑了上來。

    “……剛才的一腳,沒有奏效嗎?”

    “奏效了哦。我也稍微用力過度了。如果還活著的話,明天大概會感到肌肉痛吧。”

    看著哢嘰哢嘰地轉著脖子的雲雀,雷真毫無辦法,只好笑了笑。

    (都是些怎樣的怪物啊……這個人也是,師傅大人也是……)

    雲雀的強大和超一流的魔術師類似。格麗澤爾達、盧瑟福、魔女和馬格納斯——和他們一樣是毫不講理的強大。雲雀因為不會依靠魔術,反而讓這邊找不到什麼像樣的空隙,擬定不了對策。

    雖然知道這樣想也是無補於事,但是雷真還是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有夜夜在的話……)

    如果有夜夜的金剛力的話,剛剛的腳踢說不定就已經結束了吧。而且,在這三年來雷真一直是和夜夜並肩作戰的。因此兩人的默契好得像夫婦一樣。

    到了現在雷真總算明白了。自己可以胡來到現在的原因。

    (全都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啊……!)

    “怎麼了,雷真?想得還真久呢。”

    雲雀重新握好了手裡的刀,響了一下刀的護手。只是這樣,伊呂利和小紫就被雲雀的氣勢壓倒了。

    “在機巧都市就和你說過了。如果贏不了我的話,你就誰都保護不了。魔女也是,魔王也是,就連你的仇人也都比我還要強哦。”

    “……那還真是,有夠讓人頭痛的啊。”

    “雷真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伊呂利壓低音量問道。好像是有點感到膽怯了。

    冰面鏡的威力非常驚人,但是不知道為何卻被防住了。八重霞也是,以這個人為對手的話不能指望有什麼效果。發動攻擊的瞬間就會被察覺到,並馬上會受到反擊。

    雲雀只會對自己的身體——在攻擊與防禦上註入魔力。這種純粹簡朴正是他超人般強大的秘密。就沒有可以利用的空隙嗎——

    有!找到了,師傅的弱點!

    但是,那的確是一把雙刃劍。搞不好的話,先死的會是雷真……

    ——即便如此。

    “伊呂利,給我把整個城鎮都冰封起來。”

    “哎!?真……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在怕什麼?不就是你平時想都沒想就說要做的事麼?”

    “但、但是,這樣會對市民造成很大的傷害……協會的大家,還有硝子也會受傷的!”

    “不用管了。拜託你了!”

    “——變成怎樣,我都不管哦!”

    伊呂利釋放出冷氣,把地表的溫度都奪走了。

    一切生物,都在一瞬間停止了活動。

    所見之處都落下了冰霜。這比想像之中還要冷……動不了了!

    體力、五感還有行動自由都被奪去了。雷真勉強地挪動起自己的手腳,給小紫送去了魔力。

    小紫用八重霞把自己隱藏起來,在不可視的狀態下向雲雀揮動了銀劍。

    小紫那像疾風一樣劃過的刀刃——卻被師傅躲開了。

    還能動嗎!眼見雲雀在躲過攻擊以後把手腕一反,打算往上把小紫的身體切開。雷真馬上織出了紅翼陣的線,朝師傅射了過去。

    剎那間,在冰冷徹骨的靜謐的景色對面,雷真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

    (那個是——!)

    雷真射出的魔力之線被雲雀簡單地躲開了,沒能捕捉到師傅的身體。

    但是,這樣就好了。線朝著師傅的對面,朝著一名黑髮少女的身上伸了過去。

    搭檔在屋頂上一踢,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往這邊跳了過來。魔力之線連接著兩人,向少女的魔法迴路注入了動力。

    受猛烈的冷氣所影響,雲雀的動作和感覺都變遲鈍了。以現在的他無法應對的速度——

    夜夜的踹擊扎入了雲雀的脖子。

    3.

    西格蒙德噴出的光芒,成功裹住了格洛麗亞。

    但是,格洛麗亞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出現了一扇黑色的門,把光輝加農擋住了。從門上可以感應到有著很強的精靈之力,夏兒驚訝得睜大了雙眼。

    (這是,掌管物理現象的上位精靈……?還是說,是某人的……守護精靈?)

    不管怎樣,那都是足以讓人驚訝的存在。可以消滅萬物的滅元素,竟然被那麼簡單地防住了。迎著倒吹的氣浪,夏兒定睛看著前方,然後被出現在眼前的人所震驚了。

    在眼前的,是正浮在半空中的安麗!

    安麗巧妙地操縱著風,在空中靜止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學會了的化妝,安麗現在像貴婦人一樣漂亮的容顏讓人感覺判若兩人。受傷了的腳好像已經治好了,石膏也被拆掉了。

    ——氛圍不對。安麗看著夏兒的眼神,完全沒有姐妹間的親密。

    “看來,她沒法認出你來啊。”

    西格蒙德用著比起平時更抑制的聲音說道。

    “現在的安麗……有可能在精神層面被人為地修改了。”

    格洛麗亞一手抱著安麗的肩膀,一手親暱地撫摸著安麗的臉龐。

    “如你所見,安麗埃塔正在我的保護之下。你也是哦,夏洛特。如果你真的想復興比勞家族的話,現在就把魔劍還給我吧。”

    “————!”

    “明天,我就會即位成為女王。到時候無論是授予爵位,還是返還領地,對我來說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夏兒瞠目結舌。比勞伯爵家族……可以復興?

    “來吧,夏洛特。如果你也是英國人的話,可不能搞錯了應該奉獻忠誠的對像啊。”

    夏兒靜靜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接著便朝格洛麗亞怒吼道。

    “光輝加農!”

    西格蒙德張開下顎,在最近的距離朝格洛麗亞噴射出一發特大號的光輝加農。

    理所當然似的,夏兒她們的攻擊沒有對格洛麗亞造成傷害。暗黑色的門再次出現擋住了攻擊,保護了王妃。

    但是,這讓安麗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安麗搖搖晃晃地靠在了格洛麗亞的胸前。

    面對夏兒果斷的行動,格洛麗亞張口結舌。

    “你……是想殺掉自己的親妹妹嗎?”

    “恕我冒犯——別小看比勞家的驕傲了!”

    夏兒用肩膀把自己的金發向後一甩,用彷彿要貫穿對方似的眼神怒視著王妃。

    “我們是繼承伊萊恩大人的靈魂意誌之人——對吧,安麗!”

    安麗沒有回答。只是像機器人一樣,用不帶感情的眼神望著夏兒。

    “這場戰鬥,已經不僅僅是我們的戰鬥了。眾多的同伴們都在賭上性命戰鬥著。我怎麼能因為憐惜自己的親人而屈服於你的脅迫呢,這可是有違騎士道精神的!”

    “……你的這種性格,像極了伊萊莎。實在讓人喜歡不上呢。”

    “這還真是光榮啊。因為祖母正是我的驕傲。”

    “我認可你的骨氣。但是——你只是一個叛徒罷了。”

    格洛麗亞左手抱著安麗,右手朝夏兒揮劍。

    Strato Caster產生出的衝擊波朝西格蒙德飛了過去。巨龍的鱗片被割破,翅膀也被撕裂了。飛行機能出現了故障,使西格蒙德失去了浮力。

    “蘿忒!起風!”

    『辦不到! 』

    夏兒的腦內響起了沒出息的悲鳴。儘管如此,蘿忒還是絞盡力氣,讓夏兒她們軟著陸了。

    但是,她們著陸的地方正是機巧師團的中心。

    巨人撥開煙霧,朝西格蒙德撞了過去。西格蒙德的巨大身體被稍微掀了起來,被打中的部位發生崩壞,伴隨著閃光消失了。

    “咕——轉換形態!躲過去!”

    西格蒙德捨去了自己大部分的身體,縮小到像馬一樣的大小。西格蒙德的變形產生了強烈的發光現象,蒙蔽了周圍的目光。夏兒原本打算利用這陣強光把自己隱藏起來,以機動力甩開巨人的,但是在形態變化結束之前,便被格洛麗亞追上了。

    格洛麗亞猶如猛禽一般俯衝下來。衝擊波紛紛落下,把夏兒和西格蒙德叩擊在了地上。

    兩人渾身是血,像纏繞在一起似地倒在了地上。

    夏兒已經用盡了魔力,肉體也滿身瘡痍,已經不是王妃和巨人的對手了。

    (對不起,安麗……西格蒙德……)

    巨人想用手一把捉住夏兒。但是那隻手,突然被切斷了。

    有著猶如鐵壁的《魔防》的巨人,被不可視的斬擊輕易切斷了。

    手腕被切斷的巨人失去了平衡,倒了下來。發動襲擊的人,朝著另一個巨人砍出了第二刀。這一次那邊的巨人也不是毫無防備,利用魔防很好地接下了攻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防禦成功的巨人看起來有點得意忘形,結果被某人從下而上踢中了下巴。

    是一名女性。她綁著一條猶如狗尾巴似的馬尾。雖說看上去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美人,但她身上卻纏繞著極具攻擊性的可怕氛圍。那個人對夏兒來說是精靈術的師傅——

    “韋斯頓老師!”

    難以置信。格麗澤爾達只以肉身便用腳踢向了巨人的下巴,還讓其傾倒了。

    被彈飛的巨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格麗澤爾達以死神一般的眼神看向了對方。

    “……使用者只是個下三濫啊。就在那躺著吧,木偶!”

    格麗澤爾達將手指指向了巨人。魔力之線從她的手指飛出,穿梭著裝甲的縫隙,將線鑽入了巨人的身體裡面。體內的部件發出了嘰嘰的怪異聲響,巨人痛苦地在地上掙扎了起來。

    就這樣把巨人的行動封住了的同時,格麗澤爾達已經把自己的魔力——注入到了巨人頭上的白色大劍上。

    大劍在空中劃出了優美的弧線。伴隨著一陣爆風劈開了巨人的腦袋,使其沉默了。

    最開始被攻擊的巨人打算站起來。在魔王正想要把它也破壞掉而顯露出敵意的時候,格洛麗亞擠進了兩者之間,擋住了格麗澤爾達的視線。

    “……我好像是在做噩夢呢,我可愛的juggernaut,居然被學院的教授所傷。你為什麼,要與機巧師團敵對?”

    格麗澤爾達降落到了剛才被打倒的巨人的胸上,徒具形式地向格洛麗亞跪下了。

    “能夠拜謁您真是讓我受寵若驚,王妃殿下。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是將那把劍——Strato Caster獻給你的,韋斯頓男爵家的人。”

    “我當然記得你,迷宮之魔王。這是把好劍呢。”

    格麗澤爾達咬了咬牙。

    “那場戰爭還沒結束。至少,對住在那片土地的人們來說。”

    “這要是怨我的話可搞錯人了哦。那一切,可都是陛下決定的。”

    “……當然,我不會怨您的。現在的話我甚至可以向您道謝。”

    大概是沒能理解格麗澤爾達說的話,格洛麗亞皺了一下眉頭,浮現出像是侮辱對方一樣的微笑。

    “那個時候,在這個國家裡沒有一個人肯去聆聽我的父親,我的叔父,還有市民們的訴求。但是現在,托您的福——享譽盛名的王立機巧學園成為了我的戰友。”

    在格洛麗亞的背後,一條光束射穿了巨人。

    產生了彷彿龍捲風橫向倒下一般的強力空氣漩渦。地上的石板被捲了起來,附近的士兵也都被打倒了,這陣龍捲風把前進路上的一切都粉碎了。

    那樣做的話不是會出現死者的嗎?在感到戰栗的夏兒的頭上,巨人的身體向她倒了下來。巨人的身體有著與三層樓高的建築物匹敵的大小——要被壓扁了!

    但是,夏兒腳下的地面突然像水面一樣泛出了波紋,把她從巨人的影子底下送了出去。

    伴隨著地震般的聲響,王妃引以為傲的超兵器全部被放倒在了地上。

    把巨人一擊放倒的,是一個身穿閃閃發光的盔甲,給人感覺很懶散的年輕人。

    “雖然有夠麻煩的——但是放著不管也很麻煩啊。”

    是維隆!那麼,救了夏兒的是——

    “放棄得還真早啊,夏洛特。那時候打敗我的威勢去哪了?”

    “不要說這麼壞心眼的話啊。我可是對她有很高的評價呢。現在的暴龍,是比起奧爾嘉你更值得我去挑戰的對手啊。”

    果然,是奧爾嘉。索涅奇卡也在。奧爾嘉站在了維隆的旁邊,索涅奇卡則橫著腿坐在大蛇的頭上。在索涅奇卡的大蛇口中,正叼著暈了過去的安麗。應該是趁著維隆剛才的攻擊,從師團那邊奪回來的吧。

    韋隆的大招——《霸者的一點》招來的陣風,把附近一帶的霧都吹散了。

    視野變寬廣以後,夏兒發現周圍已經被完全包圍了。

    但包圍她們的並不是機巧師團。他們的裝束並不統一,有穿著一身白衣的人,也有穿著褶皺的西裝的人,還有穿著滿是油漬的工作服的人。

    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明確的敵意,格洛麗亞笑了出來。

    “我想,應該要表揚一下你們吧?讓孩子們掌握了足以把師團當猴子耍的本事的——學院優秀的教授們!”

    “不勝惶恐。光榮之至啊。”

    伴隨著裝傻的聲音,強烈的魔力震撼了大地。

    一個大塊頭的魔術師邊動搖著士兵的士氣,邊帶著自己的秘書走了過來。

    盧瑟福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向格洛麗亞殷勤地作出了問候。

    “貴安,我們偉大的格洛麗亞王妃殿下。”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您真會開玩笑。我是負責管理這所王立機巧學院的人。在學院是理所當然的。如果說還有別的理由的話——那便是來慰問陛下的吧。”

    “你說……慰問?”

    “回溯歷史,諸如『三日天下』和『一日天下』的事例多不勝數——但是,沒想到在即位的前一天就作廢了,哎呀,我能體諒您此刻的心情。”

    盧瑟福舉起手指向天空。像是算好了時間一樣,場地裡的喇叭、軍用無線設備、市裡的公共設施,全都一起播放出了相同的聲音。

    『告知聽到此聲音的全體國民。我是喪服之王愛德蒙德。 』

    對於從喇叭裡聽到的特別突出的單詞,夏兒和西格蒙德都吃了一驚。

    “黑皇子?剛才……他說自己是『王』了……?”

    “安靜聽好了。到謝幕的時候了。”

    在夏兒後方不遠處,看上去是樹木的東西,突然變軟改變了姿態。

    像是惡作劇成功了一樣,愛麗絲閉著一隻眼出現了。

    “愛麗絲……什麼時候——”

    “從你沒出息地從天空掉下來的時候吧。好了,繼續聽下去吧。”

    『負責執筆之人,還有其讀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我被誹謗成叛徒,至今受盡各方指責,甚至連性命都受到了威脅。還被冠上了佔領機巧都市,殺害父王這樣子虛烏有的污名,讓我嘗盡了苦澀。但是,我在這裡斷言』

    這個叛徒要說什麼呢?大家都豎起了耳朵,等待著接下來的發言。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繼母格洛麗亞的陰謀。 』

    師團的士兵們受到了打擊。槍聲停止了,戰鬥的聲音從都市裡消失了。

    『給我一點時間,現在正是說出真相的時候——前些日子,被魔術師協會處決了的罪人布朗森,他其實是王妃的情夫。 』

    “……胡說八道。這樣的蠢話,有誰會相信?”

    格洛麗亞不以為是地笑了。但是,演說還在繼續。

    『在D社取得飛躍發展的背後總是有著各種不好的傳聞。被邀請參加軍隊主力比賽,籌集到大量不明出處的資金,在機巧都市數公里範圍裡進行大規模的人體實驗,上述的事無論哪件都是王室人員參與其中才可能實現的。事實上,《白神子》量產計劃的全部內容就是通過溫莎才得以壓制下來的。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是現在,請各位回想起來。 』

    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過了良久以後王子才繼續說道。

    『策劃這場即位騷亂的,是一群自稱《白》之勢力的人。他們的真面目是怎樣大家可否知道?他們的主導者是沃爾特·金斯福德的事呢?他和他的伙伴們,在機巧都市犯下了怎樣愚蠢的過錯呢?大家,已經忘記了嗎? 』

    被提及到過去的傷疤,夏兒心裡不禁感到一陣痛楚。

    『更重要的是,格洛麗亞打算讓自己登上王座! 』

    面對就像猛摔向自己的話語。士兵們都感到了些許畏縮。

    『她無視我迪蘭王朝的血統——無視表兄弟與叔父他們,企圖自己得到王冠。我們認為這便是她野心的顯露。因此,我將代替父王,把格洛麗亞認定為叛國賊,定她的罪。把復仇的刀刃變為法律的製裁吧——把她捉起來! 』

    受皇子威風凜凜的演說影響,動搖在機巧師團當中擴散了開來。那已經是用肉眼便可以看出的程度,狼狽不堪的樣子像海狼一樣一波一波地擴散開去。

    在劣勢的戰場上,王妃的權威被動搖了。雖然是足以致命的情況,但格洛麗亞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自己才是正統的王一樣,保持著威嚴大笑了起來。

    “真是愚蠢之極。像你這樣的妄語,有誰會去相信——”

    “容我冒犯,這將由我來給大家證明。”

    盧瑟福一臉目中無人的樣子,插嘴說道。

    “是誰給金斯福德和格蘭維爾在背後撐腰,學院方面還是可以作證的。”

    這番話語,比起格洛麗亞,夏兒更加感到了戰栗。

    學院已經完全,打算站在愛德蒙徳那一方了嗎……! ?

    “這樣的話,前威靈頓伯爵比勞的沒落,看來也是內有隱情啊。你曾經,和埃德加過從甚密……哎喲,這只是喜歡醜聞的人粗俗的胡亂猜測而已,還請你不要介懷——銀薔薇大人。”

    盧瑟福投下了最後的炸彈。夏兒已經完全跟不上了,整個人都呆住了。

    銀薔薇?一國的王妃居然是結社的薔薇?而且剛才,他說了父親的名字……?

    “……這樣毫無事實根據的牢騷,還真虧你敢說出來。要說證據的話,盧瑟福,你所做的壞事的證據倒是齊全——”

    格洛麗亞話說到一半猛然醒悟,望向了盧瑟福的秘書。

    艾薇兒遵守禮節地低下了眼睛,擺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難道說,這個人……從最開始就是……你的……”

    格洛麗亞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恐懼。

    “……你瘋了嗎,盧瑟福。要把國家……託付給那隻瘋狗?”

    “比起既不成毒又不成藥的人,還是猶如劇毒的人要來得更好些吧。”

    “最後的最後,你愚弄我格洛麗亞……!”

    “這還真是失敬了。但是,姑且,請你先把瓦爾普吉斯的校舍還給我吧。”

    在盧瑟福的背後,教授們加強了自己的魔力。在他們的對面,是一臉狐疑的機巧師團。格洛麗亞輕輕一笑,向格麗澤爾達問道。

    “迷宮之魔王啊。想必燒卻之魔王,也參與到你們那邊了吧,”

    “哈……!?那男人的事,我哪知道!”

    “也是。萊科寧中將閣下他,正於帝都守在王的身邊。——想必這對於師團的各位是喜訊吧。燒卻之魔王還活著!”

    盧瑟福的這句話,把機巧師團的戰意徹底抹殺了。

    格洛麗亞抬頭望向天空,閉上了雙眼。

    “……在機巧都市長期逗留反而適得其反了嗎……不對,應該說是被『將計就計』了才對。”

    如果在上個月,王子就那樣把白金漢宮得到手的話,格洛麗亞就能指揮全軍去進攻他了。但是,王子卻在中途改變了方針,把自己藏了起來。結果導致倫敦變成了潛伏著叛國賊的危險地方——使格洛麗亞的回歸變得困難了。

    現在回想起來,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被計劃好的吧。

    格洛麗亞嘆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然後把聖劍刺到了地上。

    “在社交界,我格洛麗亞以四個詞名揚社交界。年輕、美麗、熱情以及精於算計……這次,我就認輸吧。”

    格洛麗亞放開了手中的劍。戰鬥結束了,盧瑟福帶走了王妃。

    望著遠去的父親,愛麗絲想要把他叫住。但是,還用不著問,那個她想知道的《答案》,現在正擋在了自己眼前。

    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的男人,低著消瘦的臉,很抱歉似地向愛麗絲行了個禮。

    “非常抱歉,大小姐。雖然盧瑟福的管家十分優秀,但是並不是完美無缺的。偶爾——也是會遲到的。”

    不知道是玩笑,還是認真的,但男人一本正經地這樣說道。

    愛麗絲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只是不停地張合著自己的嘴巴。

    大概是看不過去了,在遠處的盧瑟福回過了頭。

    “作為沒用的父親的禮物,這還算識趣吧?”

    “這種話……你怎麼能,自己說出來嘛……!”

    察覺到愛麗絲的聲音有點哭腔,夏兒和奧爾嘉兩人都笑了。

    從索涅奇卡那裡接過安麗以後,夏兒和西格蒙德一起抱住了她。

    安麗正在睡夢當中。雖然還不知道被王妃乾了些什麼……但無論怎樣,總算平安地把安麗奪回來了。

    大概是因為放鬆了的緣故,夏兒感覺到了一陣甜美的睡意。在奧爾嘉和索涅奇卡,還有愛麗絲的支撐下,夏兒閉上了眼睛。

    夏兒聽到了遠處呼叫自己夏兒、夏洛特大人的聲音。

    夏兒心懷著對母親所取的名字的驕傲,安心地睡去了。

    4.

    阿修羅和洛基的攻防戰,就算在能力已經有所提升的芙蕾看來,也是不同次元的東西。

    雷擊直直地​​打向了看台,揮舞的大劍帶著殘影。無數的閃電與劍劃過的軌跡不斷在戰場上交錯,讓人眼花繚亂。

    天使與鐵甲每次交鋒,都會讓舞台上的某處變得粉碎,從圍觀的學生那發出了悲鳴。加姆它們也感到了膽怯而在芙蕾的周圍徘徊了起來。

    “把它縫住,吉卜利勒”

    洛基剛下達命令,吉卜利勒的羽翼就消失了。大劍變透明了——不對,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轉移了。就像要把阿修羅圍住一樣吉卜利勒實體化了,從全方位一起朝他降了下來。

    阿修羅雖然好像也大意了,但是他還是看穿了射線,用因陀羅的橫掃攻擊解圍了。

    洛基用著厭惡的表情怒視著阿修羅。

    “……你那知覺和認知能力,並不普通啊。是叫《心眼》的東西嗎?”

    但是,感到驚訝的反而是阿修羅。

    “剛才的是《風之劍舞》——那個自動人偶……為什麼……!?”

    從躲在座位後面觀戰的學生當中,傳出了少許的喧嘩。

    “餵,剛才……!”“為什麼……?”“魔活性不協調的原理哪去了啊!?”

    雖然不知道是誰發出的提問,但那正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如果可以確實做到絕緣的話,人偶就可以收納複數個魔術迴路。就像魔術啃食者曾經做過的那樣。

    但是,絕緣越是做得周密,在實戰中再鏈接的難度就越高。由於只要有一點兒魔力洩露就會馬上互相抵消掉,所以是沒有可靠性可言的系統。

    與其依靠這樣的東西,還不如準備兩隻人偶更好,這樣用途也能更廣。這既是合理的結論,也是魔術的常識。本應該是這樣的……

    大概是感到了威脅吧。阿修羅一副下定決心了的樣子,閉上了雙眼——然後睜開了。

    阿修羅的眼睛發出了金色的光芒,生成了讓加姆犬它們也不禁一起後退的強大魔力。

    難以呼吸。就算是被稱為《契約之子》的姐弟,竟然也在總量和輸出功率上輸給對方!

    可以媲美雷真的紅翼陣的輸出功率,就這樣簡單地生成了。附近的石頭都擅自浮了起來,相反地每當阿修羅向前踏出一步,石板地便下沉,出現了裂痕。

    重力異常——那是擁有強大魔力的證明。存在本身就會擾亂四周的空間。

    利用那充沛過頭的魔力,阿修羅讓因陀羅的魔術迴路全速運轉。因陀羅的身體變成了蒼藍的閃電,與阿修羅融合了——阿修羅把自己變身成了雷電的怪物。

    下一瞬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就像是神話裡頭的兵器,猶如神之雷霆一樣。

    如果軍方的部隊在這條射線上的話,會有數百人因此死掉吧。看到攻擊再展開魔防的話根本趕不上。那並不是人類的反射神經可以跟得上的速度。

    所以,洛基事先便做好了準備。他讓機械天使變成了大劍,噴出火焰讓閃電的撞擊偏離了自己。

    在遠處,阿修羅感到了愕然。智天使又使用了別的魔術迴路!

    阿修羅還是瞄準了洛基發動攻擊。化成了雷神的阿修羅的力量是壓倒性的。只需要揮拳便會產生落雷,奔跑的話四周便會被燒焦。抱著感到害怕的加姆,芙蕾想道。阿修羅的力量,是不是已經迫近歷代魔王了?

    在那雷神的暴威面前,洛基卻依然活著。

    那是如履薄冰的戰鬥。每當雷擊出現,洛基便用火炎將其化解。是讓人聯想到鬥牛士的技巧一樣的爭鬥。當然,這也是伴隨著隨時都會可能死亡的風險。一次假動作,一次預判的失敗都會導致被刺穿吧。但是,洛基依舊保持著冷靜,確實地躲開了雷擊。

    誰都無法介入,在場的數百名學生只能一臉呆滯地觀望著事態的發展。

    觀看著閃電與火炎的舞蹈,芙蕾察覺到了決定性的違和感。

    本來讓人以為是無底洞的阿修羅的魔力,逐漸變弱了。

    ——原來如此。因陀羅的那個魔術,並不是普通的人類可以用得來的。

    就算阿修羅有著那樣壓倒性的魔力,也受不了長時間的使用。要說和威力相符的話也的確如此​​:阿修羅被強行消耗掉的魔力……大概數百倍於軍用的量產迴路吧。

    感覺上閃電產生的間隔,變得越來越長了。另一方面,變成了大劍的吉卜利勒所噴出的火炎越發旺盛,隨著洛基的意志在空中飛舞著。

    為什麼,洛基的魔力沒有耗盡?阿修羅總算察覺到了答案。

    『那把劍的魔術……並不是《熱風操作》……! 』

    “答對了。是《永劫之火》。”

    洛基揮了一下魔具的刀片,當面給吉卜利勒送去大量的火炎。沐浴了智天使的火炎,吉卜利勒全身纏繞著爆炎之衣,熊熊烈火遮蓋了天空。

    阿修羅停止了動作。看來是戰意被挫敗了。如果鳳凰如同傳說當中所說的一樣,那剛才每一次的交鋒,雷電那強大的力量都被奪走了……

    “在你的國家裡,開啟了《心眼》的人好像是叫做《悟道》吧?”

    突然,洛基這樣說道。

    雖然阿修羅對此感到有點詫異,但是他大概是覺得這正好可以趁機調整自己的呼吸,所以回話了。

    『……順序搞反了。但是,到達悟道境界的高僧毫無疑問都擁有《心眼》。 』

    芙蕾回溯自己的記憶,想起了東洋思想史課上講過的內容。悟道是佛教用語。通過直觀的感覺掌握宇宙真理,能夠到達這個領域的魔術師極其罕見。

    “在我上過的課裡面,說悟道了的人會從俗世的煩憂中解放。但是,現在的你,不如說是在迷茫吧。”

    芙蕾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洛基的意圖——洛基是想要說服阿修羅。

    至今為止的洛基,一直都是毫不猶豫地把敵人斬殺。吉卜利勒所搭載的,也正是這種敵人的魔術迴路。所以,芙蕾一直覺得洛基是個“堅強的孩​​子”。和自己是不同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變得冷酷無情。

    但是,有可能——他也有過後悔的時候吧?

    “你那《金色之眼》,是蘇美爾人的特徵吧。”

    圍觀的學生變得喧鬧起來。說起蘇美爾,有一種說法是他們是魔術師的起源,是真正擁有力量的血統。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阿修羅那龐大的魔力總量以及輸出功率也說得過去了。

    還有,阿修羅不把這力量用於夜會的真正原因也清楚了。

    在英國,蘇美爾的存在本身就是禁忌——

    “為什麼,蘇美爾(你)會去幫助英國?”

    『……為什麼?你問得真是奇怪。我是英國人啊! 』

    阿修羅變得激動起來。從高電壓的身體上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蘇美爾什麼的,兩千年之前就已經滅絕了吧! 』

    “不對。那是在半個世紀前,被英國所滅絕的。為了統治印度——”

    『別說了! 』

    “我認識一個,和你有著同樣遭遇的傢伙。”

    阿修羅的怒火稍有緩和。在他的腦海裡,一定也浮現出了同一個人吧。

    “那傢伙既傲慢、又自私、既魯莽、又容易得意忘形、自我意識過剩,而且腦袋也不好,想法膚淺又毫不客氣,是個讓人極度不愉快的混賬傢伙。”

    雖然在說著對方的壞話,但是此時的洛基眼裡不可思議地浮現出了溫柔的目光。

    “和你完全相反啊。你並沒有去複仇,而是為了世界和平,為英國盡心盡力。但是,你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只是對王妃有益而已。另一方面那個大笨蛋,盡力保護著自己身邊的人,讓他們振作起來,讓他們得到了幸福。”

    洛基仰視著阿修羅,尖銳地說道。

    “和你相反啊。”

    從阿修羅金色的眼睛出迸發出了雷電。說不定,那是他流露出痛苦的表現。

    『……我,想要拯救這個世界。 』

    “那就去拯救吧。但是,你的做法錯了。”

    『並沒有做錯……我作為英國人,作為一個人,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

    “你只是在扮演女王的傀儡而已。”

    『都讓你說別說了! 』

    達數億伏特的雷電之箭射穿了洛基。

    不,最後還是被火炎誘導射向了別的地方。

    閃電在遠處的天空停下了。這時,吉卜利勒已經完成了變形。既不是劍,也不是盾,是長筒型的——像《大砲》一樣的東西。

    龐大的魔力在砲筒內壓縮。白色的裝甲變成了銀色,繼而變成藍色,最後變成了半透明。危險的預感支配了整個空間,學生們都被嚇得向後退去。

    炮筒內存蓄著遠超洛基自身擁有的魔力總量的力量。洛基將這些魔力——

    “射穿他吧,搭檔。《雷霆神器》。”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阿修羅雖然以閃電般的速度試圖逃跑,但是從大砲射出的閃電就這樣沿著阿修羅逃跑的軌跡,把他吞沒了。

    雷電與雷電互相碰撞,結果會是怎樣?讓人揪心的數秒過後,渾身是血的阿修羅掉了下來。洛基用念​​動力減緩了他掉落的速度,讓阿修羅躺在了舞台上。

    阿修羅嚴重燒傷。大概是被電麻了吧,阿修羅看起來還不能很好地活動身體。

    “……就算將肉體變成雷電……粒子間的聯動還是沒能切斷啊。”

    像是對自己感到失望了一樣,阿修羅乾笑了起來。

    “如果依靠外力……把它們之間的關聯切斷的話……肉體的結合也會被瓦解……”

    “沒錯。這正是《疏與密》的致命弱點。”

    芙蕾嚇了一跳。利用了對方的這個弱點——還能把威力控制在不殺死對方的程度?

    到底要有多精密的魔術控制技術,才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呢?雖然在魔力總量上是阿修羅壓倒性的勝利了,但在魔力控制方面洛基更勝一籌。明白了各自的優劣之後,阿修羅自虐似的笑了。

    “這世界……還真是不合理啊。一直告誡著自己要有高潔的人格……要拋棄私心的我……卻受盡痛苦……淒慘地……在地上苦苦掙扎……”

    阿修羅那像牢騷一樣的話語,洛基默默地聽著。在觀眾席上也鴉雀無聲,如今已經超過八百人的學生們,全都安靜地傾聽著阿修羅的敘述。

    “而充滿一己私慾的他……則變得越來越光芒四射,吸引著周圍的人們……那麼多的強者……全都成了他的伙伴!”

    “……你誤會了。還是一個非常丟臉的誤會。那傢伙光芒四射?別開玩笑了。那樣的傢伙,說他傻氣四射就足夠了!”

    洛基突然變得不高興起來,把臉轉向了一邊。

    “在地上苦苦掙扎的是那傢伙。正因為他是那樣痛苦不堪,慘不忍睹。所以我們才會——想要稍微地幫他一把。”

    洛基動了一下下巴,示意阿修羅望向舞台的一角。

    “從這方面來說,你也算是乾得不錯。”

    學生們走上了舞台。全部人都一臉警戒地怒視著洛基。

    ——他們是想要拯救,有著禁忌血統的阿修羅。

    就算魔術師都是以實力來說話的,就算年輕的一代都沒有了偏見,但單憑這些還是無法說明他們的行動。

    “訴說夢想的人,是要負上相應的責任的。我雖然既謙虛又寬容,但是也沒到會認可一個只會空口說白話的人的程度。”

    洛基向阿修羅伸出了右手,說道。

    “總有一天你要拯救這個世界,阿修羅。”

    阿修羅望著洛基的手,然後——

    用左手遮住了泛著淚光的眼睛,以右手捉住了洛基的手。

    學生們喧嘩了起來,最後那聲音變成了歡呼。看著從被敵視轉為被喝彩所包圍的弟弟,芙蕾內心感到了相當的驕傲——

    為了撲向弟弟的後背,芙蕾和加姆一起跑了起來。

    5.

    由於眼前的景色過於缺乏現實感,硝子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像台球一樣,雲雀被彈飛到對面的建築物上。把動能都傳遞乾淨了一般的某人輕輕地在空中翻了個跟斗,降落在了滿是積雪的露台上。

    小紫手中的銀劍掉落到地上。伊呂利則在說完“啊……”以後,便沒再出聲。

    沐浴在暗淡的陽光下,黑髮閃爍著光彩。和服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被血弄髒了。但是,本人的傷口看來已經癒合,看上去非常健康。

    在霏霏落下的雪花當中,雷真慢慢地向少女的背後靠近。

    “你……總算……不會是……在做夢吧?這……”

    就這樣觸碰她的話,是不是會就這樣壞掉呢?這樣想著而顯得有點遲疑的手,輕輕地碰到了少女的肩膀。少女就這樣一動不動,顫抖著肩膀——

    然後終於忍不住了一樣,回過頭來說道。

    “請把內褲脫了!別的事情一會再說!”

    雷真失去平衡,滑到在了冰潔的地面上。

    “餵,給我看看氣氛啊!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現在正是時候!在夜夜睡著了的時候,雷真是不是和狐狸精一個又一個地……!”

    夜夜的眼睛裡失去了光輝,變得漆黑一片。夜夜微微一笑。

    “有一個月時間的話……已經足夠平均排卵一次了哦……?”

    “排了又怎樣!別說得那麼露骨啊!”

    “好了請脫下來!不能確信是否清白的話,可做不了夫婦間的共同作業!”

    “雖然你說的我也不是不懂,但首先我沒有和你結婚啊!再說,在這裡脫掉的話會凍傷的吧!”

    “不用擔心!為了不讓其凍傷,夜夜會用嘴含住的。”

    “含什麼?含哪裡!?”

    兩人激烈地爭吵著,但是慢慢地兩人的言語都變得柔和起來,最後一起笑了出來。

    兩人的視線自然地重合了。雷真把夜夜的頭拉了過來,抱在了胸前。

    雷真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夜夜。彷彿要溫暖各自凍僵了的身體一樣。

    “謝謝你,拍檔。來得正好。”

    夜夜的眼睛濕潤了。夜夜把額頭靠在了雷真的肩上,十分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就算是地獄的盡頭,夜夜也會趕來的。只要是有雷真在的地方,無論哪裡。”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

    “就算是和狐狸精正在親熱的床上也是。”

    “我沒有做過也沒有做的預定!”

    “真是的~~~~~~~總之請先把內褲脫了!”

    “餵、餵夜夜!你這個……蠢材!給、給我分清楚時間地點啊……”

    伊呂利雖然也想介入到兩人當中去,但早已泣不成聲。小紫撞了一下無法坦率的姐姐的後背,把伊呂利推到了夜夜的面前。

    就像纏在一起的團子一樣,三姐妹抱在了一起——邊哭邊笑了起來。

    三個人互相緊靠著對方的身體。那正是她們誕生之前,硝子便在腦海裡描繪的風景。

    硝子的視線變得朦朧了起來,過去的記憶重疊在了眼前。

    那或是,是在某個春日的暖陽下——

    硝子坐在廊下看著庭院,小紫面朝上地睡在一旁。

    小紫像小貓一樣對硝子撒著嬌,天真無邪地問道。

    “吶~有母親是怎樣的感覺呢?是像硝子一樣的人嗎?”

    “……會是怎樣呢,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啊。”

    “是嗎?這樣啊……”

    小紫的表情有點暗淡。一副在後悔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了似的表情。

    硝子輕輕地撫摸著小紫的臉龐,像是為了讓她安心似地說道。

    “但是,有孩子會是怎樣的感覺,我覺得我還是知道的。”

    “呃?為什麼?”

    “因為我有著盡是要人照顧的孩子啊。”

    硝子胳肢著小紫的肚子和她嬉戲了起來。小紫高興地在硝子的膝蓋上哈哈地笑了。

    那或是,在秋天的書齋裡——

    “主人。去了森繼大人的房子以後,我察覺到了。”

    剛結束跑腿回來,伊呂利便馬上一本正經地說道。

    “主人平時的生活實在太糜爛了!”

    “……突然間說什麼呢?哪裡糜爛了?”

    “例如這個墮落至極的房間!”

    伊呂利一一指出了房間的不妥之處。五花八門的書籍和工具散落一地,上面鋪滿了灰塵。已經好幾年沒有打開過的壁櫃裡,可能已經長滿了菌類。

    伊呂利眼睛變成了三角形,嚴厲地繼續說道。

    “打掃只會偶爾做一下,伙食都是靠外賣,洗好的衣物也不收回來——不肖我伊呂利,一直都認為這對人偶師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在森繼大人的房子——”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伊呂利彷彿看見了世界末日似的,誇張地仰頭望天。

    “真是何等悲哀……已經夠了。以後,所有的家事都由我來做!”

    “如果你那麼在意的話,我請個女僕吧。你也不會做家務吧?”

    “我去學。我有主人授予的智慧嘛。”

    伊呂利用漂亮的笑容這樣說道……但是,在她大張旗鼓地買好了碳、網子和炭爐等東西以後,經過一番苦鬥燒出來的第一條秋刀魚,漂亮地燒焦了。

    與垂頭喪氣的伊呂利一起,以燒焦的秋刀魚當下酒菜時所喝的酒,硝子覺得那真是格外的美味。

    那或是,在冬季將要結束之際——

    “硝子!請讓我藏一下!”

    夜夜不打一聲招呼便把拉門完全拉開,逃了進來。

    然後就這樣逃進了儲物間,還沒等她把頭髮收好,伊呂利便已經追了過來。

    “主人!剛才,夜夜來過這裡了嗎?”

    “剛才從大門那跑出去了。大概是去夜遊了吧。”

    “夜遊……!?怎怎怎麼辦,這個時期,可是有很多滿腦子都在做春夢的男人啊。如果夜夜因為自暴自棄而徘徊在花街柳巷,讓惡棍們作踐自己的話……我會把附近一帶都變成嚴冬的……”

    “拜託給我住手。難得開始變暖了。”

    “那個笨孩子……!真是的!夜夜她——真是的!”

    伊呂利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慌慌張張地離開了書齋。聽見伊呂利的腳步聲遠去以後,像是放下了心頭大石似的,夜夜從儲物間爬了出來。

    “謝謝你硝子。得救了。”

    “你別做會被責罵的事就好了嘛。”

    “因為!夜夜才沒有那麼壞……是姐姐大人太囉嗦了啦”

    “那種姐姐,還是沒掉比較好麼?”

    刁難般問道,對此夜夜語塞起來,耷拉下腦袋。

    我是知道的。夜夜之所以反抗伊呂利,是因為一點都不被認可。

    那隻是,另一種感情的反面。

    “……要是夜夜比姐姐更早被造出來就好了。”

    硝子笑了出來。被取笑的夜夜則變得面臉通紅。

    “也不是因為她是姐姐所以才了不起吧。每天做飯的是伊呂利,負責打掃的是伊呂利,洗衣服的也是伊呂利。”

    “是那樣,沒錯啦……”

    “夜夜!你果然在這裡嗎!”

    伊呂利回到書齋,夜夜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了。

    “就算再逃也是什麼也解決不了哦!今天不會再放過你了——”

    “姐、姐姐大人甚麼的最討厭了!”

    所謂窮鼠囓貓。夜夜破罐破摔的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伊呂利的心。

    從石化了的伊呂利身旁穿過,夜夜逃走了。

    看著兩人逗趣的你來我往,硝子又再笑了出來——

    那時間安穩地流淌而去的日子。

    是那麼的無可取代,現在,硝子深切地感受到了。

    硝子本來已經有了那段日子不會再回來的覺悟了。但是現在——這些孩子們為了她來到了這個遠離了那棟房子的,位於東歐的鄉下城鎮裡。

    為了奪回硝子,代替硝子在戰鬥著。

    “呵呵……還真是壯觀的景色啊。”

    俯視著三姐妹,金薔薇高興地笑了。

    “既美麗,又強大。如果她們有一打的話,可能就可以把我壓倒了吧。”

    “這還真是天大的誤會啊,老太婆。”

    打斷了金薔薇說話的人,是雷真。

    “正因為她們是世界上僅此一人——所以才會那麼強大啊。”

    這句話,在三姐妹心中的感覺是怎樣的呢。

    姐妹三人都各自綁緊了神經,為了保護雷真而擺好了架勢。那一瞬間,硝子全身所感覺到的氣勢,比起面對七台朧富士的時候更為強烈,也更為溫柔。

    “知道了的話,就趕緊給我滾。是我們贏了。”

    雷真指向了閱兵式的會場。在那邊,明顯已經被協會方面挽回了狀況。

    穿著代表結社的黑色斗篷的人們被擋了回去,甚至捨棄了自動人偶開始後退。至於為什麼他們捨棄了自己的人偶,那是因為它們都不能動了。

    自動人偶發出了嘰嘰的奇怪聲響,訴說著自己的狀態不良。

    ——汽油被凍住了。齒輪也被凍結了起來,無法正常運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伊呂利的力量使附近一帶已經變成了嚴寒地獄。

    “好——冷!”

    小紫興奮得跳了起來。那像小狗一樣的行為,讓硝子心裡感到一絲溫暖。

    “原來如此……但是,現在就以勝者自居還太早了。我的《完全之獸》還能動——而且你看,你的導師也還健在啊。”

    轟的一聲瓦礫被彈飛了出去,雲雀在對面的建築物那站了起來。

    雲雀的後頭部全是血。但是,看上去……只是稍微擦傷了表皮而已。

    硝子驚呆了。這怪物簡直讓人想要解剖了研究研究啊。

    但是,雷真沒有動搖。而且看上去還有點從容,雷真很抱歉似地說道。

    “對不起啊師父,全都到齊了。現在開始——可要比之前強十倍哦。”

    “這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

    雲雀跳了起來,在空​​中揮下了刀刃。可能把金薔薇也牽連進來的真空太刀刃飛了過來,石造的扶手粉碎了,碎片像水花一樣在空中飛舞。

    金薔薇感到很痛快似的拍起了手。無論是金薔薇那喜歡戰爭的喜好,還是雲雀那劍術白痴,對硝子來說都是難以理解的。但是,雲雀與三姐妹的衝突,的確值得一看。

    夜夜把雲雀的斬擊或​​是擋開了,或是躲開了,看準機會便以腳踢進行了反擊。那威力雲雀也是清楚的,雖然一有機會他便企圖把夜夜的手腳給砍下來,但是紅翼陣、讓金剛力有了顯著的強化,就算是魔靭之刃也無法切斷夜夜的手腳。

    不僅如此,夜夜還會頻繁地隱身。本以為她要攻過來了,但其實只是幻影。到剛才為止還能輕鬆應付的八重霞,也因為夜夜參與而增加了危險度。結果,雲雀變得無法盡全力去進攻,變得被動了起來。畢竟,一旦放鬆了的話——

    巨大的冰刃在空中生成,從雲雀的頭上砸了下去。

    ——就會像這樣,被伊呂利的大招襲擊。

    千鈞一發躲過了攻擊的雲雀臉上雖然還留有笑容,但是已經變得僵硬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姐妹的呼吸和雷真變得一致了。夜夜配合著雷真,而伊呂利和小紫則配合著夜夜。籍由夜夜這個司令塔,三姐妹得以和雷真同調了。

    強十倍,看來並不是唬人的。周圍的冷氣奪走了雲雀的體力,讓他的行動變得遲鈍。終於伊呂利的冰刃擦傷了雲雀,鮮血撒在了雪地上。

    ——是時候了結了。雷真從兩手釋出了傀儡線,給三姐妹提供了龐大的魔力。

    夜夜猛烈的腳踢襲向雲雀。在急忙躲開的雲雀腳下,無數的冰筍拔地而起。雲雀看也沒有看一眼,便轉而準備應對小紫——但是,原本預想的追擊並沒有出現。

    作為交換,另一個人貼近了雲雀。

    “果然,是這樣啊。”

    雷真把肩膀靠近了雲雀,捉住了師傅兩拳之間的刀柄。

    “師傅的《心眼》——如果對手沒有殺氣,就不會有反應了吧?”

    在至今為止與雲雀的戰鬥中,雷真看穿了這點!

    在那一瞬間,師徒間流淌的感情,是怎樣的呢?

    大概——和硝子與師傅間流淌的感情是一樣的吧。

    雷真利用金剛力,輕輕一反手,把雲雀扔了出去。

    雷真把雲雀砸向了石板地的同時,用剛才奪走的刀刃指向了他的眉間。

    “這樣就一勝了,對吧?”

    雲雀破顏一笑,舉起了雙手,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漂亮。人生初次啊!苦練八年!對戰過大約十萬次!第一次獲得一勝呢。”

    “別給我強調啊!雖說是這樣沒錯!”

    “傀儡師,不容小看——我徹底輸了。”

    三姐妹的臉上恢復了表情。就在小紫抱住了雷真的脖子,夜夜額頭浮現出了青筋,伊呂利準備責備兩人的時候,金薔薇的笑聲響徹了四周。

    “哎呀哎呀,漂亮!真是乾得漂亮!讓​​人挺愉悅的嘛,小鬼們。”

    ……沒錯,還什麼都沒有結束。真正的敵人是這個魔女以及薔薇師團。

    金薔薇邊撫摸著獅子的鬃毛,邊以刁難人的聲調向硝子說道。

    “那麼,紅薔薇。你策劃的暗殺以失敗告終了。你要怎麼收拾殘局?”

    “你說‘怎麼’——是?”

    “如果你有這個意思的話,我就既往不咎的意思。我挺喜歡你的。能造出這種程度的人偶的巨匠,無論是給別人,還是失去都很可惜啊。”

    硝子看向了三姐妹。看向了用深信著自己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她們。

    如果硝子接受了金薔薇的提議,魔女是否會放過她們呢?

    感覺到了硝子的猶豫,夜夜怯生生地走了上前。

    “那個,硝子……我有話想要告訴你。”

    “……什麼話?”

    “在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時候……我似夢非夢地看到了硝子的過去——我知道了。硝子是懷著怎樣的想法,造出雪月花的……”

    竟然有記憶?怎麼可能。那個時候,她們連胎兒也不是啊。

    “……如果那是真的,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是怎樣造出朧富士的。”

    硝子把凍僵了的雙手抽了出來,自嘲似地說道。

    “這雙手沾滿了鮮血。我真的是,就算被協會追捕也是沒辦法的女人啊。我觸犯了人偶師的禁忌。從還留有體溫的人身上,取出了零件——”

    “但是!就算這樣夜夜……和姐姐她們……也有話一直想要告訴你的!”

    夜夜抬頭直直地看著硝子,把所有的思緒匯成了一句話。

    “謝謝你……把我們製造出來!”

    夜夜的叫聲,被積雪所吸收,輕輕地在四周迴響。

    ——硝子用拇指擦了擦眼角,轉向了金薔薇。

    “金薔薇大人。能聽一下我的請求嗎?”

    “說說看。”

    “【請給紅薔薇我休假吧】。直到——人類停止戰爭為止。”

    金薔薇的眼神變得銳利。有著彷彿被人用榴彈砲瞄準了一樣的氣勢。

    硝子毫無畏懼,把薔薇之印章從手指上摘了下來,扔給了金薔薇。

    “嗯……你是想要返還薔薇之名對吧?可以,我心胸廣闊嘛。就讓你活下去吧。如果你能把雪月花各給我送來一打的話。”

    “我拒絕。這些孩子並不是物件。我可沒有打算把她們送給這樣對待她們的人。”

    “……明明這邊已經妥協了,但你還是那樣不行,這樣不行。也太任性了吧?”

    “你沒有聽說過花柳齋的傳聞麼?我啊,可是個很隨性的人哦。”

    “你已經,回不了日本軍了吧。協會也會追捕你的。”

    “是呢。還真是前程堪憂啊。”

    “不把我幹掉,就想要逃走了嗎?不是曾經想過要和我同歸於盡的嗎?”

    “現在回想過來,那還真是蠢得嚇人的想法啊。再說,亡命生活也不壞——比起讓這些孩子們傷心,這樣做明顯更好啊。”

    三姐妹對自己的感情,硝子就算是背對著她們也能清楚感覺得到。雖然因為感到有點羞恥而沒有回頭。但是,現在她們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就算不回頭硝子也是知道的。

    現在這一刻,我們的心都是串連在一起的。

    “呵呵,是這樣啊,那麼,我也總算——忍無可忍了。”

    金薔薇從手腕釋放出了塞特的腐毒。如果吸進去的話可不會沒事,但硝子也沒有吸入的機會。

    伊呂利的吹雪把腐毒擋住了,夜夜趁機救出了硝子。

    小紫利用幻覺把逃走的兩人隱藏了起來,雷真則注入了更多的魔力。

    對方的力量更勝一籌。瘴氣膨脹了起來,把伊呂利的吹雪推了回去。

    到了現在硝子才醒悟到。魔女釋放出的腐毒能夠把整個城鎮都消滅掉——還是在沒有魔術迴路的情況下!

    在感到戰栗的硝子眼前,腐毒的霧氣被魔力之線切開了。

    紅翼陣的線把瘴氣掃開了,讓魔女與獅子從毒氣當中露了出來。瞄準了這個空隙,雷真再次放出了紅翼陣的線。金薔薇咧嘴一笑,發動了萬物流轉——

    ——但發動失敗了。

    魔女的表情僵住了。那一瞬間,對硝子來說彷彿被延長了數十秒一樣。

    萬物流轉的獅子,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浮到了空中。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陷入了獅子的身體,讓其浮了起來。獅子的身體被旋轉的質量所粉碎,邊散落著大量的碎片邊撞到了旁邊酒店的外牆上。

    過了一會才聽見了槍聲響起。那是——從遠距離的狙擊嗎?

    並不是普通的子彈。用眼帶對殘骸進行靈視以後,可以發現那是應該叫做《砲彈》的魔抗銀的子彈,在中彈後的衝擊下如變形蟲似的擴散開來,把內部破壞殆盡了​​。

    如果這是瞄準金薔薇的狙擊的話,在事前就被察覺到威脅了吧。但是,自動人偶並沒有第六感。獅子變成了一堆廢鐵,不動了。

    (這是小子的計策……?在哪裡有他的同伴……!)

    如果要狙擊的話就選這裡,雷真開頭便這樣說過。聽了雷真建議的狙擊手,一直虎視眈眈地等待著機會。等待著金薔薇最沒有防備的,那一瞬間。

    金薔薇咂了一下嘴。雷真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她的頭上方。

    雷真拿著剛才從雲雀那奪過來的刀,擺出了右上段的姿勢。像是揮舞高爾夫球桿似的,扭動著全身,朝金薔薇的肩頭砍下了下去。

    就算是魔女這次也被捉住了空擋,反應慢了一拍。金薔薇急忙伸出來的左手,馬上變成了瘴氣,瘴氣變換成了魔力,形成了一堵厚實的牆。

    以自己的肉體作為祭品,金薔薇展開了多重的魔防之壁。在這堵防禦牆面前,刀劍什麼的應該都會像牙籤一樣簡單地折斷,但是雷真手中的刀發出了青白色的光輝,並沒有折斷。

    金薔薇視野的末端映照出了雲雀的身影,彷彿——看見他得意地笑了。

    從雷真的背後飛出了血霧。真紅的雙翼在被雪覆蓋的古都裡顯得格外奪目,格外嬌豔,格外美麗。

    “雷真——!”

    夜夜吼叫道。彷彿被這聲音推動了一般,雷真吸了口氣——

    “這就是,《破卻水月》……啊!”

    雷真解放出了第二階段的力量。單憑瞬間爆發力,就對勢均力敵的狀態造成了衝擊。

    魔防之盾被貫穿,刀刃從肩頭一直砍到了側腹。內臟從傾斜的斷面處溢了出來。

    “什……!?”

    明明已經沒有了腹腔,金薔薇到底是怎麼說話的?金薔薇的頭髮出了呻吟,無力地飛向了空中。然後就這樣翻著白眼——變成了一團黑霧消失了。

    雷真維持著揮劍後的姿勢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把刀放了下來,但刀身已經完全粉碎了。

    “雷真大人……?敵人……是逃走了嗎?”

    伊呂利邊環視著四周,邊問道。三姐妹都沒有感到勝利的餘韻。

    大家都了解魔女是非常可怕的敵人。誰都無法確信是否已經贏了。

    “姑且,還是有砍中的手感。”

    “就算是被逃掉了,我想也已經不在附近了吧。”

    雲雀用輕浮的口吻說道。雷真則很抱歉似的

    “抱歉,師傅。從你那借來的刀,被我弄斷了。”

    “是你奪走的刀呢。與其說是弄斷了,不如說已經變成鐵砂了吧。”

    “單論威力的話還是夜夜的踢腿更強。果然,刀對我來說是多餘的啊。”

    “這句話,先等你達到劍術的頂峰之後再說如何?”

    雲雀解開了腰上的另一把刀,遞給了雷真。

    “師傅……這是……?”

    “借給你。下次要更加珍惜它,在真正重要的關頭才使用。”

    “……我以前,可是很喜歡劍術的啊。”

    雷真拔出了刀,把刀身面向太陽舉了起來。

    “看上去是個行將就木的老爺子其實是個高手什麼的,對方明明擺出來的姿勢滿是破綻但還是超強之類的事也發生過。那時候無論是對打,還是枯燥的練習……我都感到十分快樂。”

    ——正因為喜歡,才會捨棄掉嗎。這種心情……硝子也有點明白。

    自己也已經好幾年,沒有認真去碰過三味線了。

    “那我就心懷感激地借走吧。但是,師傅你呢?這樣的話你就沒有佩刀了吧。”

    “我暫時就先用一下洋刀吧。我啊,就算徒手也是很強的嘛?”

    “……我已經親身領教過了。謝了,你一直在保護硝子小姐吧。”

    雲雀露出了驚訝的樣子。

    “你要向我道謝嗎?就算遇到了那樣的事?”

    “如果你是認真的話,在白金漢宮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真是的,你這個人啊每次都是這樣,明明只要用說的就可以了,卻全都要用身體來告訴別人。”

    “哎呀?你有過光靠語言就理解了的時候嗎?”

    雷真浮現出了一副苦澀的表情。

    雲雀的指導方針雖然既殘酷又超乎常識——但這次,就算是硝子也覺得無可非議。在這場身處絕境的實戰當中,雷真就如他所想的一樣,發揮出了那樣強大的力量。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不是有很多話要和花柳齋老師說的麼?”

    “……不。我並沒有什麼要說的。”

    雷真在背後推了三姐妹一把。三人在猶豫了一會兒後,互相點了下頭,朝硝子跑了過去。

    但是,途中她們又感到了害怕,停下了腳步。

    三人不安地抬頭看著硝子。硝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這些孩子,我應該說些什麼好呢?

    曾經背叛了她們,想要捨棄她們的我,事到如今應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她們……?

    但是——這世上也是有著不可思議的事。

    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硝子的眼裡與三姐妹的眼裡,都泛著同樣的淚光,和四周的雪花一起,在光線的反射下閃閃發光。

    “……主人。”

    伊呂利向前踏出了半步。不斷地眨著眼睛,用含淚欲哭的聲音說道。

    “非……非常抱歉。明明已經被說不需要了……但我們還是來了。”

    “真是的……你們幾個……”

    心頭一緊。硝子再也忍不住了,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堂堂花柳齋,居然會這樣——

    “都是些不聽話的……淘氣包!”

    ——顧不上別人的眼光,哭了起來。

    硝子放聲大哭。三姐妹都爭先恐後似地投入了她的懷中。

    硝子也用兩手緊緊地抱住抓住自己不放的女兒們。

    彷彿要讓彼此,不再分離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45 PM

終章 搭檔

    “臭小子……我要用手插進你的屁股……把睪丸給扯出來……!”

    一邊傾吐著詛咒的言辭(咒罵),魔女阿斯特麗德一邊在地上打滾。

    用開始再生的上半身爬著。頭暈目眩,逐漸失去意識。

    “實在是……命懸一線……。但是……這裡是……?”

    轉動眼珠環視四周。天花板上現代的鋼筋(構成)的房梁延伸出去,牆壁上是鮮豔的彩繪玻璃。

    雖然是會讓人聯想到聖堂的空間,但現代美術的影響也很濃重。 ——當然,是認識的地點。

    “水晶宮麼……可惡!”

    “呵……真是了不起的魔術呢。還真的回到這裡了”

    愛德蒙德靠在背後的椅子上發出意外的聲音。

    “延遲魔術的轉移應用……麼。雖然一下子從大陸飛過來很讓人吃驚,但是好像不能改變目的地呢。竟遠離了根據地,真可憐啊!”

    正如其所說,只能飛向儀式預先指定的地點。為了能在世界大戰爆發後立刻回來,而設定在了英國,結果卻適得其反。

    “哼……趕上好時機了呢……用你的部下,製造瘴——”

    然而頭被狠狠的踩住,停止了說話。

    埃德蒙德居然高傲的踩著阿斯特麗德。

    “哎呀,今天真是一生中最好的日子呢。得到了令人放心的同伴,正式奪得了王座,而現在,正要把眼中釘碾碎”

    愛德蒙德掰開阿斯特麗德的手指,奪走了薔薇的印章。

    “這下我就可喜可賀地,成為金薔薇大人了”

    冰冷,刻薄的微笑道。但是,明顯是興奮起來了。

    “你本該更珍惜朋友一點的呀,老婆婆。因為得意忘形讓薔薇的數量減少了,結果誰也不會來救你了”

    “叛徒……你會遭……報應的……!”

    “哈哈,這種下三濫的台詞。雖然最後有點無聊——不過永別了!”

    腳後跟用力踩下,刺穿了腦袋。

    阿斯特麗德失去了原型,成了黑色的液體,在地上擴散開。

    朧富士匆匆忙忙跑來,在愛德蒙德面前跪下。

    “恭喜您,<黑衣帝>陛下!”

    “啊啊,感覺不錯。再加上銀薔薇的繼母垮台,我成為了正式的國王。無論結社,還是英國,等於是我的了——趕緊開始爭霸天下吧”

    “太出色了陛下!如果可以的話也請征服我的下半身吧!”

    “像這樣麼?”

    將膝蓋踹入她的下腹部。朧富士的身體折成く型,顯得一臉陶醉。

    “啊咕……!非常感謝,陛下……(心)”一抖一抖。

    愛德蒙德像是被噁心到似的往後退去,就這麼快步離去。

    而朧富士像小鴨子一樣跟了上去。

    兩人走後,冰冷的石質地板上,依舊粘附著黑色的污垢。

    先是欺騙,繼而謀殺了國王的稀世惡女格洛麗亞——

    盧瑟福作為將她打敗,並奪回了學院的英雄,凱旋學院了。

    雖有不少人認為此舉疑點重重,但這次歸還姑且還是被欣然接受了。既然盧瑟福回來了,那麼夜會將不會混亂了吧。

    正因為敏感地察覺到如此的氣氛,市民和學生們都洋溢著勝利(戰勝)氣氛

    “真沒節操。為女王準備的慶祝酒杯,卻為我而舉起了”

    在化作廢墟的學院長府邸中,盧瑟福臉帶譏諷的揚起小鬍子。視線的前方是,不畏寒冷,依舊大吵大鬧的學生們。

    “嘛,別這麼說。他們的內心應該也很複雜的。”

    老教授帕西瓦爾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盧瑟福輕輕點頭,

    “和老人們的交涉,很抱歉推給你去做。拜你所賜我又成為了學院長了”

    “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呢。我這種老傢伙還是比較適合充滿藥臭的研究室啊”

    “就你說的而言,是個好消息。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為何如此斷言?又是你這傢伙的直覺——”

    “那個時機近了”

    勤務室被沉默所支配。甚至外面的喧鬧也變得遙遠,充滿寂靜。

    過了一會兒,帕西瓦爾嘆了口嘶啞的氣息。

    “居內甚的縮退反應正式開始了麼?”

    “是啊。……看來只靠馬格納斯君的話,有點人手不足呢?”

    “換做其他人的話會被王妃覺察到吧。那小子在這一個月間,幹的很不錯。欺騙了魔女,一直保護著居內甚——縮退進程怎麼樣了?”

    “一半吧。溢出的怪物正蜂擁而出。至於重要的剩餘時間——據聖日爾曼判斷,只剩十多天左右”

    帕西瓦爾的仙人眉下,凹陷的眼窩中閃著詭異的光芒。

    “好快啊。如果遵從教父的預見,那麼必須在那之前決出夜會的勝負啊”

    “正是如此。如果我們無法察知神性機巧誕生,居內甚只會成為怪物——成為全人類的威脅也未可知”

    帕西瓦爾一邊嘆氣,一邊費勁的站了起來。

    “一旦立刻開始夜會,又會是一場騷亂哦。曾一度被王妃主導解決的,現在又要將之推翻。新聞,作家(bookmaker)又會鬧騰起來哦”

    “抱歉。那邊就靠你了”

    “說的輕鬆,你這個十九世紀最大的問題兒童。參加資格怎麼辦?”

    “阿修羅及其同黨開除學籍——本應如此的,但是以保留學籍為條件,剝奪參加資格”

    “嗯……阿修羅應該會接受。其他人如何都無所謂了”

    沒了阿修羅,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和雷真一派的魔術師相比,有著實力上的差距。只要阿修羅棄權,他們也就不會再戰了。

    “要盡量避免馬格納斯君對戰其他所有人的情況。馬格納斯君的實力有目共睹,即使作為下注的對像也是最大的優勝候補。因此,進行<挑戰者>選拔賽(決定賽)如何?”

    夜會是為了選出同時代最強的才能而存在。所謂世界公認公正的選出方法,應該就是一對一的戰鬥。因此,選誰和馬格納斯一戰好呢。

    “排除掉重傷者,洛基,芙蕾,日輪·土門,夏洛特·比勞,索涅奇卡·斯尼特金娜,以及雷真·赤羽——在這六人中選擇。這次準備進行BATTLE ROYALE。他們至今以來就是這麼做過來的,應該不會有意見”

    “對索涅奇卡來說是不是太嚴苛了點。其他人全是雷真一方的”

    “雖然我認為不會——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所謂。把這個規則傳達給執行部看看”

    “嗯。教授會這邊沒有異議”

    “學生會貌似很麻煩。但是,學生總代表應該能搞定他們”

    方針已經決定。兩人看著窗外,學生們點起的煙火。

    “那麼,在這十日間——”

    “誰能坐上魔王的寶座,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到底,神性機巧誕生與否。如果誕生了,又會落入誰手呢。兩位魔術師一致保持沉默,俯視著搖曳的火焰

    *

    雷真從愛麗絲的來電中獲知成功奪回了學院的報告

    “這樣啊……那麼,大家都沒事吧?夏兒,洛基也是——”

    越過聽筒,宏大的嘆息聲刺穿鼓膜。

    “給犯傻的你一個忠告,你要做好最先關心我的安危的習慣為好哦。你還想要活著渡過多佛爾海峽吧”

    “讓我過去啊!?別把船弄沉了啊!?”

    根據愛麗絲的解釋,機巧師團已經決定立刻收兵,學院的人事回到了一個月前的狀態——就是這樣。但是,愛麗絲沒有說特別重要的事情——格洛麗亞垮台的理由,以及怎麼把夜夜修復好的,

    “想知道的話,等到了機巧都市後會全部告訴你哦。在枕邊”

    就這樣,被巧妙地擺脫掉了……。

    雷真道了再見後掛了電話,對背後說道。

    “……那麼,你打算保持這樣到什麼時候?”

    “到夜夜滿意為止(愛心)”

    夜夜從背後抱住雷真,如同考拉一般死纏著。

    她正高興地笑著。雷真明明是在跟愛麗絲打電話的,但是她卻依然一副笑臉滿溢的狀態。看來是剛才被雷真抱住讓她非常高興吧。

    “我說你啊,那個……身體的狀況……怎麼樣了?”

    “夜夜隨時做好容納的準備”

    “容納什麼啊,什麼啊!”

    “當然是愛啊(愛心)真是的~雷真你想成什麼了呀?”

    只得苦笑。一邊想著真是無可奈何的傢伙,一邊覺得這種爭論很可愛。

    “雖然想聽聽談話的具體經過……不過,算了”

    “啊,我也這麼認為,不過硝子那邊好像有話要說”

    突然緊張感驟升。是的,不得不問的事情堆積如山。

    “這樣回想起來,會讓我不禁擺起架勢呢……對了,你不過去嗎?”

    “是的。太過和雷真黏在一起的話,姐姐大人會加倍慪氣的”

    寧靜地露出老成的笑容。 ……感覺夜夜有點,成長了。

    “你……有點變了。變得成熟了”

    “這是身為正妻的從容哦(愛心)”

    “……可沒和你結婚啊?”

    “哦呵呵。如果在硝子的房間里幹出寡廉鮮恥的事情,我就用正妻的權限切下來哦”

    “就算只是嘴上說說也別開這種玩笑啊!”

    夜夜一邊揮著手,一邊啪嗒啪嗒的向走廊跑去。

    不知為何覺得寂寞了,驚訝於如此感想的自己。

    平復情緒,順著螺旋階梯而上。這裡是協會在澤蒙市準備的宿舍——硝子的房間是最上層的套房。

    硝子的房間溫度適中,點著讓人大腦發麻的淡淡香味。

    “請進。到裡面來吧”

    硝子打了招呼。雷真著魔般,搖搖晃晃地走了進去。

    寢室裡只有硝子一人。站在窗邊,優雅的吸著煙管。

    背對月光的她,美得驚心動魄,雷真一時看得入迷了。

    對上硝子的視線。雷真覺得害羞,立即錯開了視線——便察覺到床上並排放著兩隻枕頭。

    再次看向硝子,發現她只穿著一件貼身襯衣的身姿。這難道是,在誘惑……。

    (不行不行。思想被夜夜毒害了)

    “要喝什麼麼?”

    硝子把臉靠近了。神聖的乳溝探出來,緩緩飄起淡淡的香味

    (咦?這果然是在誘惑我——不對不對不對!)

    我自己快給我適可而止!如此狠狠斥責自己,雷真保持嚴肅。

    “免了。比起這個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有什麼話要說?”

    “真性急呢。那麼,就進入正題吧”

    硝子伸出潔白的手——就這麼,讓雷真把自己拽到了床上。

    雖說完全是疏忽大意,但對自己而言如此輕易也太過滑稽了。在其他戰斗方面就連武藝頂尖的雲雀都能打趴下的自己,卻抵擋不住女子纖細的手腕。

    雷真被拉上床,陷進了硝子的胸部裡,窒息了。

    (這,這是什麼……沉下去了!?被埋住了……要淹沒了!)

    全身從各種意義上變僵硬起來,從各種意義變成了棒子。

    硝子雙手抱住雷真的頭,用手指劃過他的脖子

    電流般的快感沖向腦袋,思考麻痺了。大腿巧妙地分開雷真的膝蓋,就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各種東西已經崩潰了。

    男女之間的情動,並非如雷真夢想的那麼抒情,倒不如說是粗暴的,激烈的。雷真暫時的忘乎所以

    “……怎麼了?想幹什麼就乾吧”

    硝子詫異的問到。雷真保持著手指陷進球狀物體的狀態,冷汗不住地往下滴。就像是正在融化的冰雕一樣。

    “還是說,害羞了?”

    “才不是……”

    “我想也是。少年郎,是想慢慢的欣賞吧”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雷真閉上眼睛,抬起下巴,默默忍耐壓制慾望。

    “說真的……現在……淹沒在……硝子小姐之中”

    那是,像瘋了一樣的衝動。但是,無論如何——不時浮現。

    之前見到的,搭檔的臉。或者,未婚妻的臉。甚至,還有夏兒的臉。

    姑且不論會不會被切掉,還是會覺得……非常不妙

    慾望和理性對立衝突,變得不知所措。再說,也不知道上了床後該如何動作。看著煩惱的雷真,到最後硝子笑了出來

    被取笑了,對此滿臉羞紅。硝子把雷真的胸口推到一邊,一下子從底下擺脫出來,再次用貼身襯衣蓋住了神聖的豐滿

    “小子,讓女人蒙羞什麼的可不值得讚賞喲”

    “太……丟臉了……”

    在床上正坐起來。說來說去,真正蒙羞的可是這邊。

    “下次再繼續吧。等小子身上的東西,變得更雄偉點再說吧”

    傳來嬌媚的視線。雷真面紅耳赤,急忙遮住前面。

    “話說,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突然做這種事,這樣很奇怪吧!”

    “唉呀。相對的,你也猛撲過來了不是麼”

    “撲!?才才才沒猛撲呢!那樣的,猛撲什麼的——”

    ——並非沒有。怎麼說,好兇殘啊。一個詞形容就是——涅槃?

    由於回想到之前的感覺(觸感)使得氣氛又變得奇怪了。雷真急忙驅散邪念。

    “總之那啥!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麼!”

    “是想要感謝一下啦。還有就是,請求原諒”

    硝子從床上下來,跪坐在地上,伸首,垂頭

    “等……你這是乾嘛!別這樣!”

    急忙地想要扶起硝子,但是她頑固的不肯抬起頭。

    “……還記得麼?小子和我交換的,賭注。”

    雷真的腦子裡,想起了初次見面的那個夜晚的情景。

    “打倒赤羽天全的話一切都好。打不倒的話,就拿走小子的身體”

    一旦贏不了天全,就要提供雷真的肉體。是這樣約定的。

    “從一開始,賭博就是作了假的啊。我只是利用了小子的複仇心。……你已經知道夜夜身體的秘密了吧?”

    “是說吸收我的生命這件事麼?嘛,從伊娥那裡聽說了”

    “這三年中,夜夜一直在奪取小子的生命。修行的時候也是哦?”

    “即使這麼說了還是不明白呢。所謂的生命到底是什麼?”

    “魔力之源,這麼說能明白麼。精神,活力,諸如此類的東西”

    硝子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如等待審判的受刑者一般,溫馴的說話。

    “來到學院,自從被我解除束縛開始,夜夜吸收的速度更快了。所謂的束縛既是,束縛住夜夜體內飼養的<怪物>”

    “怪物……?”

    “在夜夜前額的光輝結晶——那個,就是我說的怪物喲”

    和伊奧涅拉的說明有微妙的差​​別。在伊奧涅拉的說明中,那是生命力結晶化後的產物,憑想像也只能得到類似於

    電池的印象。

    “不只是小子。總有一天連夜夜的肉體,也會被它吞噬殆盡”

    “你說……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但是,在緊要關頭,保護了小子和夜夜不是麼?”

    ——說的沒錯。多虧了它,雷真才能生存至今。

    如果沒有那種力量,對上魔法舔食者的時候就已經完蛋了

    “那是夜夜的魔性,類似於高利貸。不斷奪取生命。雖然在困境中也能給予借貸,但是在返還的時候會加上利息——就是這樣的系統”

    “……靠這種借貸,夜夜她……才治好了我的傷是嗎?”

    硝子點點頭。頭髮垂到地上

    雷真深呼吸一下,用冷靜的口吻說道“把頭抬起來”。

    硝子抬起頭。眼神寧靜,露出默默待死(接受死亡)的殉教者般的表情。並沒有用鐵拳打在那張臉上,雷真雙膝併攏,注視著硝子

    “聽了這些話,我想對硝子說的,就只有一句”

    “……說吧”

    “謝謝。我能走到這步,多虧了硝子小姐”

    硝子的眼眶裡,好像緩緩的流出了眼淚。

    “被夜夜救了好幾次了。性命什麼的,做為代價簡直太便宜(我)了”

    “……是哦,明明好幾次叫你別戰鬥了,卻一次都沒聽從過”

    “哎!?這是我要被說教的節奏麼?”

    因為這句玩笑話,硝子嘴邊終於露出了微笑。

    硝子現出憐愛的目光,輕輕的搖頭(否認)。

    “已經不想責備你了。小子庇護夜夜的事也好,夜夜想還小子一命的事也好,這都是你們兩人羈絆的證明”

    硝子端正坐姿,三指觸地,再次低下了頭。

    “謝謝。那麼地珍惜夜夜。”

    “所以說,把頭抬起來啊……”

    “因為小子亂來我才能得救哦”

    “不對。我還沒有救出硝子小姐”

    不止有協會的(問題),還有日軍的(問題)。現狀是不論哪邊的問題都沒解決。

    但是,硝子用乾脆的語氣,明確的說道。

    “已經足夠了。我是天下(無雙)的花柳齋,還是稍微有智慧的。我會想方設法朝不會讓那些孩子悲傷的方向動動腦子的。再說還有可靠的小子在呢?”

    “……你能這麼想還真是謝天謝地。那麼,這樣就解決一樁事情了”

    讓硝子站起來,自己則在床上坐下。

    “——就剛才所說的,那是怎麼辦到的?魔力啦生命啦,魔術師是可以送給人偶,但反過來是不可能的吧?”

    也許是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突然,硝子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到底到什麼地步是人偶,到什麼地步又是人類呢?”

    “……劃分麼?確實,這很難劃分呢”

    雖然夜夜無論在外觀還是機能上基本都是人體,但還是人偶。德意志的機巧士兵全身由人類的部件構成,說成改造人也不為過,但因為他們也內置了<伊芙的心臟>,所以還是人偶。

    即使使用人造心臟,只要不是伊芙的心臟,又另當別論。洛基和芙蕾肯定是人類,就連身體的一半已經機巧化的愛麗絲也是人類。雷真自己,在接受硝子治療的時候,肌肉的一部分(也)被替換成了精瑠。

    人偶不能釋放魔力,無法使用其他的自動人偶。但是,如果存在供給魔力的魔術迴路——總覺得已經有了——那個人偶應該(算)是人類吧?

    “自從成為著名人偶師的弟子——搭檔開始我就一直在煩惱。人類和人偶,兩者的分界線在哪裡呢。但是,某時某人對我說了。”

    瞬間,看向了雷真。

    “『人類和人偶都是一樣的』呢”

    那正是雷真自己所說過的話。

    看著雷真的硝子的眼神中帶起了熱情

    “真是不可思議呢。很早以前就已經放棄執著於此,明明已經調整好情緒——但小子說是人類的時候,確實是開心的。還有一點點的煩惱就是,以前的自己感覺唄一笑了之了……心裡覺得舒暢了”

    ——為什麼硝子會開始說這些呢?

    “小子你知道嗎。有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聞,說花柳齋製造了真正的<人類>”

    “恩……好像有在哪裡聽過這樣的傳聞。但是,那是故弄玄虛吧。如果真的製造出人造人的話,那不就是神性機巧嗎——硝子小姐?”

    回過神來,發現硝子背轉身姿。解開襯衣的帶子,脫掉了衣服。

    想到這可能是繼續之前的事,讓雷真大吃一驚。立即用手遮住自己的臉,但還是不禁從手指的縫隙間偷窺,畢竟雷真也是健全的男子啊。

    硝子大方的露出裸體,讓雷真看她的後背。

    美得讓人窒息。描繪出優美的曲線,緊緻的肌膚。光滑的後背潔白無瑕。纖腰極具誘惑力——

    然而注意到它的存在,雷真睜大了眼睛。

    腰骨的上方,有著與墨水寫就的字體一般的刺青。作者名——

    讀作花柳齋。

    在有月光射入的窗邊,硝子妖媚的微笑道。

    “我,就是那個<人類>哦”

    說不出話來。在張口結舌的雷真面前,硝子突然說起饒舌的話。

    “在生物機巧的最後到達的,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可是製造了人類之後,機巧與人體的兩相對立就無法抑制了。明白麼?創造人類是神的偉業,但那僅僅只是模仿而已。光靠模仿,人類是沒法成為神的”

    “稍等一下。請用我能聽得懂的語言——慢慢說”

    “夜夜把生命還給小子,對於人偶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不是這邊的現象,而是那邊的現象哦。那邊是比這邊更高次元的存在,這邊難以實現的事,那邊卻很容易做到。因為那邊可是神明的領域啊”

    為了製造神——忽然回想起的詞語是誰的台詞呢

    “即使是我的身邊也有為了喚回深愛的人而依賴神的人存在。如果能造出神之子的話,那人肯定會成為神的代名詞吧”

    硝子所說的話對於成績吊車尾的雷真而言完全無法理解。

    但是,雷真並非理論上的而是直觀的知道了夜夜引起的<奇蹟>的答案

    “夜夜,就要……做到了麼?”

    “有這個可能性——不,本來是有的”

    有別於之前的衝擊充斥了雷真全身。

    一邊感受著腳邊塌方了一般的恐怖,一邊問道

    “夜夜的剩餘時間……還有……多少……?”

    “十日後”

    硝子輕輕地閉上眼睛,祈禱般喃喃自語。

    “已經得出,答案了吧”

    於是,夜會再次拉開了帷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1-13 11:47 PM

後記

    大家好,這裡是海東零兒。

    就如大家所見本書為上卷後續。我不會再說什麼了。所有要說的話都在故事裡說完了……雖然這麼耍帥但是後記只剩1P了啊啊啊啊啊!

    平時自信滿滿地說著“我擅長精簡化”的煩人的海東零兒也在看到超過四百頁的原稿之後臉色都發青了。而且還拖了兩週的稿啊啊啊啊啊!但是,我再怎麼說都是職業作家,這種情況也能好好解決才叫有技術——那你最起碼別給我拖稿啊。機巧少女的關聯情報因為在卷末情人高效地總結了,所以請大家確認一下那邊吧。特別是畫集情報!終於要出了好棒!像我們這種るろお先生的粉絲是must buy的!

    這次也在大家的幫助下,成功出版了。一直都是在大家幫助下完工的。接著,在此為等待此書的各位獻以最高的感謝。那麼下回再見,終於要到夜會最終戰——“了嗎?”的13卷,請大家接著閱讀吧!

    2013年8月 海東零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