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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142 發表於 2013-7-5 03:22 AM

和ヶ原聡司 -【打工吧!魔王大人.六】

本帖最後由 azure142 於 2013-7-24 09:47 PM 編輯

【封面圖】:



【作者介紹】:

    和ヶ原聡司

【內容簡介】:
   
    千穗發現自己擁有的神奇力量之後,為了更好地運用這些能力而向惠美和玲乃討教,身為聖職人員的玲乃答應為她特訓,結果卻將千穗帶到一家公共浴場進行一項特殊的訓練……

    另一邊,經過一番裝修之後,煥然一新的麥丹勞快餐店終於二度開業了。

    重新投入工作環境的真奧被分配到二樓的咖啡廳,接受新的職場考驗。

    為了更快掌握泡出美味咖啡的技能,真奧決定參加麥丹勞咖啡專家講座,一心跟隨他的千穗也一同報名了。

    然而在講座結束之後,一個自稱效忠魔王的惡魔擄走了千穗,逼迫真奧回歸魔界,重登魔王之座。

    面對如此強勢的部下,手無縛雞之力的魔王會如何抉擇……

【原日文書名】: はたらく魔王さま! 6

【原所屬文庫】: 電撃文庫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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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142 發表於 2013-7-5 03:26 AM

    序章

    紅色的天空朦朧的在眼前暈開。

    短暫的生命。他稚嫩的思維已經放棄一切。

    連手指都使不上力氣了,漸漸模糊的視野仿佛正在宣告他的生命即將消失。

    他並不畏懼死亡,因為他幼小得還不知道什麼是對死亡的恐懼。

    從種族上來說,他並非短命族。事實上,他的雙親就活了上千年。

    但是,他的生命在暴力的狂瀾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鮮紅,鮮紅,鮮紅,所有一切都被染成鮮紅。原本就是紅色的世界變得更加鮮艷,而且這片紅色即將把他吞噬。

    沒有恐懼,沒有悲傷,只有一種感覺。

    “......唔。”

    很不甘心。

    難道寄宿在這肉體中的靈魂,難道是為了被別人虐殺而存在的嗎?

    難道整個種族是為了死於非命,才一直延續至今的嗎?

    他已經可以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了,而且正好成長到開始記憶“自己”這一生足跡的年齡。但就在這時,他的生命就像天空飄散的浮雲和無聲的風,就像現在正在吸收自己血液的大地沙塵一樣,沒有任何價值地、自然而然的消失。

    為什麼自己的靈魂要讓這具身體具有生命呢?

    如果說靈魂本來就是忽然出現,忽然消失,那麼靈魂這種東西要寄宿在自己這句肉體中呢?

    紅色的天空漸漸暈開,模糊。

    這時,忽然他的眼中突然出現出了一種不同於滴落在紅色大地上的鮮血、非常透明的神奇之物。

    就這一瞬間,那個東西逼退了紅色的天空、紅色的大地、紅色的風,以及被鮮紅浸染的=的即將消失的生命,降臨在他的靈魂之上。

    無邊無際的漆黑天空中,忽然出現無數閃爍的光芒。

    其中漂浮著兩個非常巨大的圓形物體。

    他猜測,哪裡大概就是所有靈魂歸聚的地方。而且,那裡或許就是他即將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張非常舒服的顏色,散髮出難以形容的魅力。

    那種顏色與染滿他全身的血紅截然不同,他被那種顏色所吸引。

    但是他無法伸手,身體無法移動。明明那個可以讓他的靈魂和肉體得到安慰的地方觸手可及,他卻摸不到。
    浮現於虛空之中的光芒還在向外擴散。

    “.....哎呀,不過,老實說,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啦。我覺得‘理想鄉’這種理想化的地方根本不存在哦。”

    視野急速變回紅色。

    在席捲全身的劇痛和朦朧的意識中,他清楚地聽見了對方的話。

    “也許因為我們的立場不同,所以看問題的觀點也不同,其實我覺得這片紅色非常漂亮哦。”

    “......但是......紅色,很可怕。”

    “咦?可怕?可怕嗎!你嚇到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會哭泣的惡魔,而且真沒想到你會哭著說著這種支配魔界大半世界的顏色可怕。”

    無論是聽到的聲音,還是發現身邊突然出現什麼人,亦或是這句瀕臨死亡的身體只能毫無防備地躺在地上這件事,都令他感到恐懼。

    恐懼之心,就是渴望活下去之心,是渴望延續生命之心。

    在朦朧的視野中拼命尋找“敵人”的身影,結果卻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正站在聲旁,盯著自己。

    對方的體型與幼小的他不相上下,不,或許更纖細。

    從未見過的“敵人”勾起嘴角,說:

    “你想知道你看到的這種顏色叫什麼嗎?”

    聽到“敵人”的問題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沒有絲毫猶豫就點了點頭。

    靈魂中恢復了僅能點頭的力氣。

    於是,“敵人”的頭髮發出一種與他想知道名字的顏色非常相似的光芒。

    “那你就要認識這個世界,這樣才能知道你所畏懼的紅色還有另外的含義。”

    瞬間,身體被淡淡的光芒包圍,他感到全身的疼痛都在漸漸緩和。

    “你叫什麼名字?”

    “......撒旦。”

    這明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名字,但是“敵人”卻誇張地點了點頭。

    “真是一個好名字啊。”

    怎麼可能是一個好名字?這可是古代統治這片大地的魔王之名啊。對於一個弱小種族瀕臨死亡的小孩來說,只是一個名過其實的名字。他太辜負這個名字了。

    “從現在開始,我會教你了解這個世界的知識。這些知識會讓你發現,其實充滿恐怖的紅色也很美麗。”

    對方說出這句話時露出的笑臉,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靈魂。

    “你看到的這種顏色的名字其實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zure142 發表於 2013-7-5 03:47 PM

本帖最後由 azure142 於 2013-7-11 09:34 PM 編輯

    第一章  魔王,回歸職場

    從外表來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就算進行了大規模裝修,作為一間租借別人門面的快餐店,應該不可能對大
廈的外觀進行大幅度改動。
   
    與店面無關的外墻甚至都沒有重新刷過,看來根本無心隱瞞這棟大廈從奠基年份算起的建築年齡超過二十
年的事實。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失望啊。”

    他的上司背著一個塞滿不知道是資料還是什東西的大挎包,抱著胳膊,露出強勢的笑容說。

    “嗯,這個嘛,不是說要裝修得煥然一新嗎?所以我還以為外觀看上去會和以前稍微有點不一樣呢。”

    真奧把自己的愛車——城市自行車杜拉罕二號,停在熟悉的工作人員自行車停放處。

    今天是他的打工地——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裝修後重新開張的日子。

    撤走裝修時的腳手架和防塵布後,除了換上一塊標明今後全新營業形式的招牌(同時也是這次裝修的原因
)且所有物品都散髮出新貨特有的光澤外,其實並沒有什麼非常明顯的變化。

    不過這樣一看卻發現,以前招牌上企業象徵性的紅色變得比較暗淡。應為無法防止灰塵和紫外線等因素,
經年累月之後,這紅色就褪色了。         

    從這一點者來,果然還是新招牌的紅色燦爛生輝,一看就知道是新裝修的。

    面向正面走道的落地窗上還貼著保護玻璃不被塗料弄髒的塑料紙,所以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窗框的大小和
自動門的位置都和以前一樣,想必內部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吧。

  廚房的位置和客人入口處的位置都沒變,由此可以推測,為了不給客人的移動路線造成太大影響,座位分布等內部裝修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沒有太大變化。

  “還是等你看完以後再作評價吧。”

  真奧的上司一一店長木崎真弓信心滿滿地蹲在自動門前,打開地面的某個鎖。看來上鎖的地方也和以前一樣。

  “你先等一下,開門後四十秒之內如果不用專門的鑰匙打開防盜裝置的話,就會自動報警。嗯,到底是哪
把鑰匙呢……這把嗎?”

  木崎開鎖後,用於推開沒有打開電源的自動門不安地嘟噥著,然後從錢包中拿一大串鑰匙,跑進光線陰暗的店內。真奧也向的內踏人一步。

  這時店內深處傳來報警裝置啟動時斷斷續續的電子音。

  真奧忍受著現在還是無比猛烈的盛夏酷熱,等待某個瞬間的降臨。

  就這樣大約過了三十秒
  
  “!!”

  室內突然燈火通明

  這並非真奧迄今為止習以為常的燈光。

  燈光並非他熟悉的螢光燈。抬頭向天花板望去,只見天花版上布滿無數燈泡,形狀小得就像手電筒燈泡一樣,卻能發出明亮的強光。

  雖然每個光源發出的光線都明亮刺眼,但在白色與黃色的

  相互搭配下,落下的每一道光線令店內所有角落都被柔和的燈光照耀。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LED燈!!”驚訝的感嘆脫口而出。

  不僅如此、被照亮的所有東西都與以前截然不同。

  那些使用多年,已經有點褪色的中間色合成皮革沙發,統一變成了具有高級皮革的感覺、沉穩而又大氣的褐包。

  每次碰到堅硬的瓷磚地面就會發出刺耳的噪音,而且整理起來很麻煩的旋轉轉椅,變成了固定在墻壁上、位置較高的椅子。

  經年累月之下已經由粉紅變成類似膚色的墻壁,配合光線和其他物品的顏色,變成了沉穩的黃色淺紋瓷磚。

  “怎麼樣?還是令你失望嗎? ”

  木崎搖著鑰匙,從店內深處走出來。真奧馬上用力搖頭。

  “廚房設備已絞升級了,不過操作方法和以前基本一樣。

  夾板變成了主個,高峰期的時候應該會輕鬆一點。”

  “太好了!”

  真奧睜大眼睛。

  麥丹勞的漢堡分為被稱為“buns”的麵包、被稱為“patty”的肉餅,以及起司、蔬菜、沙司等好幾個組成部分。

  所謂夾板,就是可以同時烤熟肉餅正反兩面的專用鐵板“烤肉夾板”的簡稱。因為以前店面較小,所以夾
板只有兩個。

  照燒和魚類肉餅與普通肉餅在口味和氣味上都不同,有時候需要使用特別的調料。烤這類肉餅的時候,為了防止串味,必須把夾極清理一遍再使用。

  客流高峰期的時候,有些客人久等不到已點的食物就會詢問服務員,結果影響店內各項工作的流暢進行。

  多一個夾板,可以極有效地縮短工作時間,減小店員的壓力。

  “洗手間也稍微變大了一點吧?”

  “水龍頭變成自動的了。”

  “太好了!!”

  真奧打從心底感嘆

  對於真奧來說只要一擰開就能流出可飲用純淨水的出水口,也就是水龍主頭的在在本身,就是他當初剛來日本是時感受到的一大文化差異。

  不要說安特·伊蘇拉大陸,就連魔界都沒有可以流到每個家庭且自由開水關水的上水道。魔界的大部分水
管,從水源到排水,一般都只流過灌溉設施,只有極小一部分通過魔力向由開水、關水的上水道。

  看到手動水龍頭後已經深感震撼的真奧,來到日本後第一次在公共廁所看到了自動水龍頭這種連擰開的功夫都省去的驚人發明。

  現在他已經知道被無數人碰觸過的水龍頭比想象中更髒的事實,再加上麥丹勞又有每隔一小時必須洗一次手的規矩,所以自動水龍頭的存在可以說是非常實用。

  “總覺得,我們目標前進了一步!”

  真奧面對嶄新的機械雙眼放光。木崎用仿佛充滿慈愛的目光望著他說:

  “我經常發現,你在奇妙的地方很淳樸呢。”

  “啊?”

  “沒,沒什麼。對了,十號在那個角落。如上二樓的一共有三個。”

  十號是洗手間的隱語。

  在木崎的催促下走進廁所的真奧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了?”

  “阿,這個……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是不是太小了?” 眼前是一個座便器,但是與真奧見慣的坐便器有
所不同。

  “啊,這個是無水箱附暖便器的最新款溫水洗淨便座。還有這個...

  木崎指著一個類似遙控器、有很多按鈕的面板。

  “按這個就可以打開蓋子。”

  “啊啊啊啊?!”

  這令真奧大吃一驚。自動水龍頭還算可以接受,但是有必要通過遠距離操作打開近在眼前的馬桶蓋嗎?

  木崎好像覺得真奧的反應很有趣,繼續說:

  “順便告訴你,男人小便的時候,要按這個按鈕,把便座抬起來。”

  這個設計的本意是想節省大家抬起便座的時間,但好像反而變得更加麻煩,真奧對此實在難以理解。雖然他也知道,大家不願意直接接觸被很多人用過的“馬桶”,但是這樣做的結果只是讓接觸的東西從便座變成了
操作面板而已。

  “……那麼,這個‘小’和‘大’的開關就是用來……”

  “沒錯,就是用來衝水的。”

  在木崎的鼓勵下,真奧按了一下“小”結果只流出比想象中少得多的水流清洗先使器內側。

  “嗯,我家的廁所也快成這種便器的話,可以節約一點水費吧……”

  出笹塚站步行五分鐘,魔王城所在的樓齡六十年的木製公寓Wira·Rosa笹塚中的蹲式便器,衝水開關還沒
有“大便用”和“小便用”的區別。

  雖說小便之後只放一點水衝對水箱不好,但是每次看到大量清水源源不斷涌出對心臟也不好。

  “……那個,現在這種便器很普及嗎?”

  真奧暫且把家庭問題悄悄地收拾起來,向木崎問道:

  “這個,我家的廁所很舊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但是普通的公共廁所,無論什麼形狀,一般都有一個銀色
的開關。現在這個老年人他們會用?”

  “……原來如此,確實有這個問題。那麼一開始我們就貼張告示紙吧。”
  
  木崎讚許地點頭。

  “好了,到現在為止,你所看到的新東西還只是前菜,接下來就是完全重新裝修的二樓了。”

  “好的。”

  兩個人總不能一直待在廁所裡面談話。木崎帶真奧走上點

  餐廳旁邊的樓梯。

  “接下來就是你從未見過的未知世界,是考驗我們實力的全新戰場。除了我之外,你是幡之谷站前的所有
店員中第一個踏上二樓的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真奧深嘆一口氣,跟在木崎身後。

  他抓著樓梯上的扶手,一步一步地踏上鋪著與地板同款磁磚的樓梯。然後終於來到二樓……

  ※

   對於在異世界日本變成人形,通過打工賺錢生活的魔王撒旦,也就是真奧貞夫來說,這個八月上旬讓他度
過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日子。

  真奧等人從銚子“海之家”的工作返回之後,新的不安種子開始出現了—

  安特·伊蘇拉的局勢開始浮現出不安定的氣氛,還有安特·伊蘇拉的割據勢力也把手伸向了日本。

  來到異世界門本的惡魔真奧貞夫、蘆屋四郎、漆原半藏,對於他們不在魔界時前部下自己統一魔界,想推翻撒旦建立起來的魔界體制組建“新魔王軍”一事抱有戒心。

  另外,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勢力追著真奧來到日本,她們就是勇者艾米莉亞,也就是現在的游佐惠美,還
有聖職者克麗絲蒂亞·貝爾,也就足現在的鐮月鈴乃。

  她們本來肩負消滅魔王的使命,但是由於勇者的武器聖劍,與把魔王當成父親般依賴的嬰兒阿拉絲·拉姆
斯融合的這個家庭因素,令勇者無法當機立斷地處決魔王。

  還不等她們兩人解決這個問題,她們又面臨新生的魔王軍。

  綁架真奧等惡魔,計劃把他們推上統帥地位,從而令真正的魔軍在安特·伊蘇拉重生的重大危機。

  正因為如此,勇者和聖職者不得不充當魔王生活在日本時的護衛,保護本應該被她們打倒的魔王不被新魔王軍擄走。

  魔王和勇者本就非常複雜的關係這下變得更加複雜,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還有人讓他們的關係進一步複雜化,那就是天界的天使們。

  他們正在進行的某項與真奧和惠美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計劃,把日本唯一一個知道安特·伊蘇拉,以及魔
王和勇者真正身份的女高中生佐佐木千穗卷了進去。

  當真奧和惠美知道天使們令千穗魔力中毒甚至嚴重到要住院後,他倆首次自發地決定攜手作戰,保護日本不再受天使的破壞。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惠美得知本應被魔王軍殺害的父親竟然還活著。

  不僅如此,千穗從一個神秘人物那裡借到力量,英勇地擊退了天使拉貴爾。真奧和惠美發現有一個他們和天使都不明真相的力量在幕後活動。

  雖然如今千穗已經康復,但是真奧和惠美對於事態的發展越來越來摸不著頭腦。就這樣,在支配整個日本的夏季酷熱之中,終於可以開始感受到秋季的氣息。時節已經進入了孟蘭盆節後的八月下旬。

  縱然異世界已經風起雲涌、大變將至,但是真奧打打工的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裝修後重新開張的日子,依然將於翌日來臨……

  ※

  “該怎麼說呢,雖然不像麥丹勞了但是變得更好了,或者說是在不損壞麥丹勞原有休閒氣氛的基礎上,令
空間變得更洗練了!”

  雖然還未到正午,但是殘暴的陽光已經直射下來。在這樣的烈日下,身穿白色I恤,手戴著軍用手套,頭
裹著毛巾的真奧大聲高呼。

  “而且還可以看到車站前的那條路哦。雖然只是二樓,不過風景非常好。為了防偷窺還掛上了百葉窗,太
好了,我開始期待以後在那裡工作了!”

  “真奧哥真校猾,怎麼一個人去了!!”

  對興奮發言的真奧發出抱怨的,正是手上戴著和真奧一樣 的軍用手套、頭戴寬檐帽、上下身都穿著運動
服的佐佐木千穗。

  “沒關係,反正小千你很快也能排上班了。”

  “話雖如此!但真奧哥還是太狡猾了!!,

  千穗和真奧同為麥丹勞幡之谷站前所的打工人員,所以千穗也對重新裝修後的店面非常感興趣。

  “還有呢?那個叫什麼麥丹勞咖啡店的地方,到底與普通的麥丹勞有什麼不一樣?”

  一個正用T恤的下擺擦去從額頭一直流到下巴汗水的人這麼問道。他是真奧的心腹,惡魔大無帥艾爾西爾
,現在的名子叫蘆屋四郎。他和真奧一樣,手上戴著軍用手套,頭上綁著毛巾。

  “阿,既然名叫咖啡店,那肯定有很多類型的咖啡啦!咖啡歐蕾、拿鐵咖啡、現煮濃咖啡,都可以點!以
前只有白金碳烤咖啡一種選擇。此外,小吃中也增加熱狗啦,薄餅啦這些適合搭配咖啡的食物!!”

  真奧現在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工作了,說話時得意地鼓起了鼻翼。

  “艾爾西爾,不要在來幫忙的千穗大人面前露出肚皮,太難看了!魔王也不要光顧著說話,快點動手勞動
!!“

  對兩人發牢騷的是住在隔壁的聖職者克麗絲蒂亞·貝爾,也就是鐮月鈴乃。

  她穿著一貫的浴衣,背上搭了一條帶子,頭上搭著一塊手巾,戴著軍用手套的子上拿著一把一人高的掃帚。

  他們四人此時正在魔王城駐紮的公寓“Wira·Rosa”的院子裡。

  夏季所有種類的鳴蟬都聚集在院子中唯一一棵常綠樹上。在喧囂的蟬鳴聲中,大家在戶外必須扯高嗓門說話,不然就聽不彼此的聲音。
 
  “好的,好的。”

  “對,對不起!”

  真奧急忙開始勞動,蘆屋面紅耳赤地整理好衣服,為自己不謹慎的行為向千穗道歉。

  “沒,沒關係……真實我無所謂的……”

  千穗稍微有點臉紅,突然站起來,向真奧問道:

  “對了……咖啡歐蕾和拿鐵咖啡到底有什麼區別?”
  
  就在這個瞬間,真奧脹鼓鼓的鼻翼突然泄氣了。

  “……這個嘛”

  在記憶中搜尋答案的真奧仰望天空,不由再次停下手上的動作。

  “我想起來了,咖啡歐蕾裡面加了牛奶,拿鐵咖啡裡面也加了牛奶........咦?不過,雖然兩種都加了牛
奶,但是拿鐵好像有泡泡……對吧?”

  “總而言之,兩種都是牛奶咖啡吧?!現在不要動腦筋,給我動手!!”

  “牛奶咖啡……不行啊,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就覺得不像咖啡了,又不是公共澡堂……啊,好想洗澡啊……

  聽到鈴乃突然插進來的總結後,真奧隨口回應著想到自己身上已經大汗淋漓,於是他決定做完這份苦差後馬上去公共澡堂洗澡。

  真奧、蘆屋、鈴乃,再加上千穗,現在正在打掃“Wira·Rosa”笹塚的院子。

  原本打掃公寓並非真奧和鈴乃這兩名租客的工作,況且千穗本來就不住在這裡,與她更是沒有半點關係。

  但是,如果這件事能賺錢就另當別論了。

  凡事總有例外,故事要從因為有了一個神秘親戚而變得更加神秘的房東寄來的一封信說起。

  為了補上“Wira·Rosa”笹塚魔王城墻壁上的那個大洞,房東發揮她的權力,所有人都暫時搬出去。她通
知大家,搬離公寓那幾天的租金、可以從每月固定的房租中扣除,但事實上真奧和鈴乃他們搬離公寓的天數還不到四天。這本來是只要把房租算便宜一點就能解決的問題。不過別看房東志波平時打扮得獨樹一幟,又有一個渾身是謎的親戚,她在某些地方還是非常體貼的。

  “當初明明是我主動拜託你們去幫忙的,卻因為我侄女那邊的情況違反了一開始的約定,非常抱歉”

  也就是說,她想為了“大黑屋”工期縮短一事而道歉。

  作為補償,她讓真奧他們幫忙打掃今年夏季還沒有修整過的“Wira·Rosa”笹塚內院,這樣她就可以把房
租降得更低,以此補償真奧他們少賺的錢。

  然後房東在信中寫到,如果答應幫忙打掃庭院,就可以把八月份的房租降低一萬五千元,只交三萬元就行了。真奧和蘆屋得知這個消息後高興得舉雙手歡呼。

  他們本來在海之家打工賺的錢就沒有達到預期目標,前幾天又買了了電視機這個大家電。

  雖說房東是為了補償他們,但真奧一聽說可以減房租,當然沒有道理不答應。

  另外一個房間的租客鈴乃雖然減房租一事漠不關心,不過她說─
 
  “既然是自己住的地方,當然應該是自己打掃啦。”

  於是她主動接受了這項工作。

  因為關乎金錢利益,真奧和鈴乃分別作為兩個房間的代表,去不動產商哪裡申請了一下。最後工期終於定在真奧打工的麥丹勞重新開張的前一天,也就是今天。

  說來奇怪,本來住在這裡的某個人在此時不見蹤影,倒是沒有住在這裡的千穗與真奧他們一起,又是拔草、又是撿小石塊,忙得滿頭大汗。

  平時只有停自行車的時候才多看幾眼的院子,由於長時間無人打理,茂盛的雜草已經長到真奧的膝蓋處了。撥開草叢,還可以看到圍墻內側有不少路人隨手扔進來的空瓶子。

  蘆屋剛把所有垃圾都裝進垃圾袋並綁好,就聽見一個聲音。

  “咖啡歐蕾是拉丁語,拿鐵咖啡是意大利語。兩種說法廣義上指的都是‘牛奶咖啡’,咖啡和牛奶各一半
,但是拿鐵咖啡裡咖啡一般都是濃咖啡!!”

  這個聲音問答了真奧他們在炎炎夏日的閒談中引出的問題。真奧馬上望著別處的目光向聲源處移去。

  “既然你想在咖啡店打工為生,這種問題必須一口就回答出來啊!”

  眼前出現的是被熱得直皺眉頭、遠遠望著四個人的勇者艾米莉亞,也就是游佐惠美,還有――  
  “爸爸!”

  雖然酷熱把大人們都折磨得奄奄一息,但是被惠美抱在懷中的阿拉絲·拉姆斯卻未受影響,依然笑得滿心
歡喜。

  “你好呀。阿拉絲·拉姆斯。”

  真奧向躲在蟬鳴震天的樹下遮陰的惠美和阿拉絲·拉姆斯走去。

  “不要過來!阿拉絲·拉姆斯的衣服是新買的,你別弄髒了!”

  看到真奧戴著沾滿污泥的手套,穿著被汗水濡濕的衣服靠近,而且還伸出手來,惠美急忙抱著阿拉絲·拉
姆斯躲開。

  “啊,對不起,對不起”

  真奧非常疼愛把自己當成“爸爸”般依賴的阿拉絲·拉姆斯,

  在惠美的瞪視只好乖乖地退了回去。

  “你好,游佐小姐。”

  “艾米莉亞,對不起,這麼快就到時間了?”

  千穗和鈴乃打招呼。惠美舉手回答道:

  “還沒呢,我稍微提前了一點……但是,為什麼是千穗在這裡拔草啊?”

  為了不輸給蟬鳴,惠美扯開嗓門喊道,同時盯著真奧和蘆屋。

  “雖然我不細注詳細情況,但是你們最近太依賴千穗了吧?

  為什麼少了一個人?難道因為有千穗幫忙就偷懶去了?”

  惠美話中的“一個人”,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指的是魔王城的另一個住民墮天使路西法,現在的名字叫漆原
半藏。

  漆原一向過著遊手好閒的懶散生活,從不隱藏自己尼特族劣根性想必所有人腦海中都會浮現出“漆原不在
這裡就等於他在偷懶”的等式,但是――  “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來說,路西法絕對沒有偷懶。”

  令人意外的是,回答惠美疑問的人不是真奧也不是蘆屋,而是鈴乃,而且她用的是非常嚴肅的話氣。

  “只不過,他幫不上忙而已。”
  
  “啊?”

  “漆原中暑了。”

  聽到鈴乃的口氣後千穗一臉苦笑的說。

  “開工,還不到三十分鐘,他就兩眼發花暈倒了。如果他死了反而更麻煩,所以乾脆讓他回房間吹風扇休
息。”

  蘆屋用與鈴乃一樣的痛苦口氣說,然後望向二樓魔王城的窗戶

  惠美也跟他一起望向二樓,只是她實在難以想象,曾經摧毀了一個大陸的墮天使居然因為中暑而暈倒。聽到這麼悲慘的故事,惠美除了發呆之外不知該作何表情。

  “即使如此,也不能讓千穗幫忙吧?”

  “阿,沒關係的。”

  熱得滿臉通紅的千穗急忙擺手

  “是我自己想來幫忙的,而且……”

  說到這裡,千穗悄悄地瞥了鈴乃一眼。

  “這點小事,根本不足以回報大家。”

  “回報?”

  聽到與現狀完全不搭調的這個詞後,真奧和蘆屋歪起腦袋。

  “對了,惠美,小千,你們今天到底有什麼事啊?啊,不是說你不能來,小千能幫忙我很感激,很欣慰。


  真奧從麥丹勞會來的時候,千穗正好也來到公寓,還帶來了帽子和軍用手套,由此看來,她已經事先從鈴乃那裡聽說今天的事了。

  但是沒想到惠美也出現,真奧不由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對勁。

  “……”

  惠美和鈴乃都帶著複雜的表情彼此對視,一言不發。

  “這個……現在還是秘密!!”

  千穗如此問答。

  “是秘密,噓一一”

  也不知道阿拉絲·拉姆斯到底知道多少。

  “好啦!不要讓游佐小姐和阿拉絲·拉姆斯久等,我要努力工作!”

  千穗生硬地想轉移話題,於是拿起靠在墻壁上的另一把掃帚,開始清掃拔草後凹凸不平的地面。

  看到千穗的反應後,真奧更加覺得匪夷所思。“喂,魔王!艾爾兩爾!”

  鈴乃的吆喝聲令真奧驀然回過神來。他催促著蘆屋,兩人一起慢吞吞地開始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烈日下,位於城市邊緣部的公寓庭院中,聖職者、女高中生、魔王、惡魔大無帥勉強算是和睦友好地也正在一起除草。

  會沒站在樹蔭下眺望他們的身影,這時─

  “真是的……”

  “媽媽?”

  瞄囂的蟬鳴聲中,她低聲說出一句就連被她抱在懷中的嬰兒都聽不清的話。

  “我乾脆現在就直接從後面幹掉他,這該多輕鬆啊……唉。”

  她的雙眼注視著被汗水和泥巴弄髒而變色的白T恤的背部。

  ※

  “原來這裡還有公共澡堂啊。明明就在我家附近,但是我竟然不知道。”

  千穗仰望眼前的建築物,由衷感慨。

  這裡就是“Wira·Rosa”笹塚步行十分鐘的魔王城御用公共澡堂——笹之湯。

  外觀看來這裡只是一棟普通的混合建築,但是其中保留令人懷念的舊式公共澡堂,而且連富士山的掛畫也還健在。

  雖然很舊,但是浴池的種類卻很豐富,而且過引人了非常划算的優惠券系統,收費處的旁邊就是擺放著牛奶自動售貨機的男女混合公共休息處,而且還通過銷售香皂等自製商品的方法努力吸引新客人。可以從中感受到商家毫不懈怠的經商熱情。

  “這裡白天很早就開門,晚上就算我打工到最後一個走也還勉強趕得上洗澡,這裡的營業時間非常長哦。


  穿著拔草裝的真奧置換了一件T恤,抱著一套洗操用具,站在千穗身邊說。

  “笹之湯的浴池種類,還有可以站著沖洗淋浴室哦,正適合今天的千穗大人使用,當然,為了感謝千穗大
人幫忙拔草,千穗大人的錢由我來付。”

  說著鈴乃不知為何也鼓起了鼻翼。

  “什麼今天的小千?什麼淋浴?你們在說什麼啊?”

  真奧聽不懂她們的對話,剛一發問就聽到──

  “好了啦,快點進去吧。”

  “洗澡,游泳啦。”

  身後的惠美強行插入對話,把千穗和鈴乃往女操堂的方向推去。

  真奧並不在意拔草拔到一半時突然出現的惠美一起跟過來,但問題是,惠美居然也事先做好了洗澡的準備。

  惠美除了平時才背的那個挎包之外,還帶了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阿拉絲·拉姆斯的毛巾和換洗衣物。既然
如此,惠美和阿拉絲·拉姆斯肯定也要進澡堂。

  拔草的時候千穗和鈴乃好像早就知道惠美要來,她們三個女孩子大概約好要到什麼地方去吧。

  反正沒什麼好問的,真奧就沒有問。

  “你看,已經到,漆原也快點站好,真是的,你真麻煩……”

  “啊……我的頭還有點暈。”

  在他身後,蘆屋扶著已經漸漸從中暑狀態恢復過來的漆原,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雖然漆原幾乎沒有勞動,但如果所有人都去了澡堂之後,他一個人死在房間裡就麻煩了。為幫他攝取水分,直接扔到澡堂裡面應該有助於幫他復原吧?

  “算了,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自己小心吧。”

  真奧對惠美她們說完,就從自己的洗澡用具中取優惠券。

  就在這時——

  “真是的,真悠閑啊。”

  他聽到了惠美的一聲低語,於是下意識回過頭去。

  惠美卻不知道那句話已經被真奧聽見了,沒有回頭看真奧。

  不過———

  “爸爸不和我們一起嗎?”

  倒是阿拉絲·拉姆斯越過惠美的肩膀,投來熾熱的視線。

  “咦?”

  “啊?”

  這時惠美和真奧同時叫了一聲。

  “爸爸和媽媽,要去不同的浴室嗎?”

  “啊?”

  天真無邪的問題令在場所有人都凝固了。

  “啊,那個,阿拉絲·拉姆斯,你應該和媽媽一起洗……”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真奧勉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回答阿拉絲·拉姆斯,但是——

  “不要!爸爸也一起洗!”阿拉絲·拉姆斯卻並不罷休。

  “嗯,那個,阿拉絲·拉姆斯,爸爸和媽媽不能一起洗澡哦。”

  千穗代替至今仍然僵硬無語的惠美哄著阿拉絲·拉姆斯。

  “但是以前,在這裡,和爸爸一就洗過澡!還有艾爾西爾和路西法!”

  阿拉絲·拉姆斯頑固地不肯退讓。

  “阿拉絲·拉姆斯,成年男女必須分開洗澡哦,不要讓爸爸和媽媽為難了。”

  鈴乃也加入哄孩子的隊伍,但是阿拉絲·拉姆斯的嘴巴卻扁了下來。

  “我要和……爸爸洗澡……”

  扁著嘴巴的阿拉絲·拉姆斯低著頭,看樣子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你們,以前帶阿拉絲·拉姆斯來這裡洗過澡嗎?”

  終於可以開口的惠美向真奧問道。

  “是啊,阿拉絲·拉姆斯還在我家的時候帶她來過……這裡可以選擇熱水或者溫水的。”

  阿拉絲·拉姆斯與惠美的聖劍融介之前,曾在魔王城生活過一小段時間。當時真奧他們帶阿拉絲·拉姆斯來
過笹之湯。

  有時候是真奧帶她來,工作繁忙的時候就拜託蘆屋,有時候也會請鈴乃幫忙,所以阿拉絲·拉姆斯應該知
道到男澡堂和女澡堂的區別吧。

  “阿拉絲·拉姆斯很久沒和真奧哥一起洗澡了,大概是很想和真奧哥一起洗吧。”

  千穗看著扁著嘴巴,雙眼濕潤的阿拉絲·拉姆斯說。

  惠美也只能嘆氣問:

  “是嗎?”

  “……嗯。”

  阿拉絲·拉姆斯一邊輕輕揉眼睛,一邊點頭。

  “聽話哦,阿拉絲·拉姆斯。”

  “和爸爸……一起。“

  就在淚水決堤的前一秒,真奧平靜的聲音阻止了山洪暴發。

  “你一直都和媽媽一起洗澡嗎?”

  “……嗯。”

  “是嗎?那麼今天就暫時忍耐一下,不和媽媽一起洗,改成和爸爸一起洗好嗎?”

  “和爸爸一起?”

  “……”

  為了與阿拉絲·拉姆斯的目光對視,真奧蹲下身子。惠美皺起眉頭,一聲不吭的盯著真奧頭頂的發旋。

  “搬到媽媽家裡以後,學會自己一個人洗白白了嗎?”

  “唔……嗯,學會一個人洗了。”

  “是嗎?好厲害呀。洗頭呢?”

  “還不會。”

  這方面倒是很誠實。阿拉絲·拉姆斯的頭髮非常長,想讓 她學會自己一個人洗頭髮還早得很。真奧了摸阿
拉絲·拉姆斯的頭說:

  “既然如此,我們就秘密練習一下,把媽媽嚇一跳?”

  “……嗯,練習,我要練!”

  阿拉絲·拉姆斯總算不哭了,用稍做有點抱歉的眼神抬頭看了一眼惠美。

  “爸爸,要保密哦。”

  “……”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啦,相信我吧,不久之前還是找幫她洗澡的呢

  真奧這句話是對惠美說的。

  “小孩一哭大人就沒轍,你們洗完澡後還有安排吧?如果是的話,你們辦完事之前,可以把阿拉絲·拉姆
斯暫時寄放在找那裡。”

  “……”

  惠美交替看著真奧和阿拉絲·拉姆斯。身後的千穗和鈴乃不安地盯著他們。

  “……在這種事情上,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啊?”

  惠美惡狠狠地瞪著真奧,嘴巴裡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句什麼,

  真奧沒有聽清。

  她皺起眉頭,盯著伸出手來的真奧。

  “媽媽,好不好?”

  最終她還是輸給這句話,放棄所有堅持,無奈地垂下肩膀。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啦,真是的……”

  惠美不想讓阿拉絲·拉姆斯傷心。
  
  “……那就拜託你了。”

  “咦?”

  “咦?”

  “咦?”
  
  “咦?”
  
  “咦?”

  “……咦?”

  同一瞬間,除了惠美之外的所有人,就連主動提出要照顧阿拉絲·拉姆斯的真奧都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聽到五聲連續的疑問後,最後就連惠美都忍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

  “你們怎麼了……”

  莫名其妙的惠美把阿拉絲·拉姆斯遞給了伸出雙手、全身凝固的真奧。

  “和爸爸一起!”

  “……”

  “爸爸?”

  “惠美,你……”

  “怎麼了?”

  真奧一隻手穩穩地接過阿拉絲·拉姆斯,另一隻手忍不住放到惠美的額頭上。

  “你幹什麼!”

  “啊!”

  這次不僅是惠美 ,就連看到這幅畫面的千穗也叫了一聲。

  “你竟然會拜託我,太不可思議了吧?是不是發燒了?”

  “我,我才沒有發燒!別碰我!”

  她毫不留情地撥開真奧的手,從這一點看來,依然還是以前的惠美。但是──

  “鈴鈴鈴鈴鈴乃小姐,你,你,你看到了嗎?”

  “有,看到了,好奇怪啊。”

  身後的千穗和鈴乃驚訝地交換眼神。

  “ 可惡啊,艾米莉亞……肯定有什麼邪惡的企圖。”

  “……”

  看到剛才的情景後,就連蘆屋扣漆原也覺得可疑。

  他們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因為不久之前的惠美絕對不會讓真奧用手碰到自己。

  兩個仇人可以一起輕鬆悠閒地前往同一個公共澡堂,證明現在已經不會發生傷及性命的戰鬥了,但是惠美居然“拜託”真奧,而且被真奧碰了以後沒有暴力相向,這還是有史以來的頭一遭。

  真奧也感到周圍的氣氛有點奇怪。

  他不由回憶起以前想幫惠美療傷。結果卻被惠美果斷拒絕的事。

  “大,大家怎麼了……我,我哪裡奇怪?”惠美自己完全沒有察覺。

  其他暫且不提,光是從惠美口中說出“大家”這個詞,就已經在千穗心中埋下驚訝的種子了。

  以前的惠美,就算為了應付眼前的危機不得不求助於真奧他們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把真奧、蘆屋、漆原劃入自己的人際交往圈中,也就是“包含己在內的大家”的這個範圍中。

  在惠美心中,鈴乃以及安特·伊蘇拉和日本的人類才是“我們”,而真奧那群惡魔,還有與惠美為敵的天
使們,都應該劃分為處於對立面的“他們”。

  “沒事,沒什麼奇怪啦。”

  “千穗大人?”

  千穗露出溫柔的笑容,安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非常奇怪的惠美。

  而鈴乃卻覺得千穗也有點奇怪。

  “真奧哥,對不起,我和游佐小姐有點事情。請你幫忙照顧一下阿拉絲·拉姆斯。”

  “啊,好啊……交,交給我吧?”

  不知道為什麼,真奧的回答居然是疑問句。

  “阿拉絲·拉姆斯,那我們待會兒見啦。”

  “待會兒見!”

  阿拉絲·拉姆斯揚起小手,回應向她揮手道別的千穗。

  真奧也不禁跟著揮手,目送三名有點奇怪的女孩子消失在女澡堂。

  門關上後,真奧下意識看了蘆屋一眼。

  “到底怎麼了?”

  “看來魔鬼也有生病的時候。”

  “蘆屋,這句話不應該用在這個地方。嗯,不過她可能真的發燒了。”

  漆原終於恢復正常,即使臉色蒼白還是不忘吐槽蘆屋。

  “……可能是因為上次那件事吧。”

  真奧嘟噥說。

  他說的“上次”,就是八月上旬那起兩個天使利用電視電波引發的事件。就在那個時,大天使加百列把勇
者身份的真相特訴了她。

  惠美本以為父親已被魔王軍殺害,結果卻被告知他還活著。

  惠美一直叫囂著要殺掉真奧、已報殺父之仇,聽到這個消息後,她的心情一定作常複雜吧。

  即使如此,真奧覺得氣己沒必要過問惠美的事情。不過他後來又突然產生疑問,不知道千穗有沒有把她知道的真相告訴惠美。

  在那次事件中,千穗從至今仍然沒有露出真面目的第三方那裡得到了強大的力量,而且還幫第三方給真奧和惠美傳話。

  千穗一直沒說清楚到底有沒有把話傳給惠美,惠美當然不會坦誠地告訴真奧,而真奧也故意沒有追問。

  惠美的態度之所以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說不定正是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但是我覺得她對我們的態度不會因此軟化下來。”

  真奧把優惠券和阿拉絲·拉姆斯的門票錢交給笹之湯那位年過八旬的老闆村田豐後,走向男澡堂的更衣室


   “真奧。”

   “啊?怎麼了,老飯娘?”

   平時很少說的的老闆娘突然向真奧的背影喊了一聲。

   “那是你老婆?”

   老闆娘用下巴指了一下女澡堂的方向。真奧苦笑著搖頭。

   “雖然是孩子的母親,但不是我老婆。”

   “……嗯,只要孩子開心就行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出了什麼結論,總之她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閉上眼睛仔細聽著從前台陰影處傳來的廣播
節目。

  真奧偶爾有機會可以和老闆娘對的,不過大多如此而己。

  他重新抱好阿拉絲·拉姆斯,氣壯山河地宣告道:

  “好啦,阿拉絲·拉姆斯!我們要去洗澡啦!”

  “好!”

  “啊,這裡有回音,不要大聲說話。”

  “漆原,你不要泡熱澡哦!不然回去的時候又要麻煩我。”

  無憂無慮的婦女和部下,慢悠悠地走進男澡堂中。

  ※

  “哇!難道我們是最早來的?!”

  寬敞的更衣室比在外面看上去更大。千穗發現這裡沒有半個人影,不由發出開心的聲音。

  “是啊,大白天哪有人會來洗澡啊。這不是正好嗎?”

  鈴乃熟練地拿起裝衣服的籃子,走到櫃子前。

  “沒有其他人在場當然好,但是不用顧慮男澡堂那邊嗎?”

  聽了鈴乃輕鬆的發言後,惠美指著男澡堂方向的墻壁說。

  “應該沒問題吧,主要是千穗大人怎麼想。我們只要隨機應變就行了,而且……”

  鈴乃苦笑著望著千穗。

  “事關重大,總不能一直瞞著魔王他們,其實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他們事已至此,逼他們接受。他們又不是
笨蛋,只要好好說,一定可以理解的。

  惠美問得非常嚴肅,但是鈴乃卻不以為意,已經開始脫起浴衣了。

  “啊,那個……鈴乃小姐,游佐小姐,今天拜託你們了!”

  莫名覺得有點緊張的千穗行了一禮。

  勞動之後為消除疲勞的泡澡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千穗用非常嚴肅的目光看了兩人幾眼後,來到鈴乃的身邊,也開始脫衣服。

  既然千穗如此鄭重,惠美也不好繼續保持防線。

  “……好好說就能理解……嗎?”

  惠美下意識地看著剛剛還抱著阿拉絲·拉姆斯的右手。

  “我覺得自己就像笨蛋一樣……”

  “……那個,游佐小姐?”

  千穗停下脫上衣的手,擔心地看著惠美,說出一個疑問:

  “是,是不是,還是……不行啊?”

  惠美馬上搖頭說:

  “對不起,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不行的話,我就不會來這裡了,而且也不會把這東西帶來。


  惠美急忙收斂起憂鬱的表情,用非常開朗的聲音說,接著從挎包中拿出了一個東西。

  乍一眼看上去,那東西就像是市面上能買到的普通營養飲料。

  不過裡面裝的濃縮液體是地球上沒有的東西。

  “千穗,這就是我們在日本的力量源泉,聖維生素β。”

  千穗緊緊握住惠美遞給她的小瓶,嚴肅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要做的話,我和貝爾都會認真配合你,所以你也要認真,好嗎?”

  “好的。”

  千穗發出強而有力的問答。

  “雖然我不知道貝爾為什麼選擇澡堂,不過我們現在馬上開始幫助千穗學習法術吧……”

  事情的起因可以追溯到加百列和拉貴爾敗退後的第二天,也就是千穗出院的前一天。

  惠美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去醫院探望千穗。

  雖然經過多番檢查後確定千穗的健康沒有問題,但是醫院方面依然無法用日本的常識來解釋這個原因不明的昏睡,所以要求千穗住院觀察。

  “我覺得他們太誇張了。”

  “所有住院的人都這麼說哦,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你的身體就會負擔過重,所以你要好好休息哦。”

  千穗對不能出院略感不滿,不過惠美嚴厲地教育了她。

  千穗在docodemo、天空樹、東京塔三個地方展示的威力,怎麼看都知道不是一朝一夕就練成的力量。

  關於這件事,惠美有很多問題想問千穗,但是千穗可以提供給惠美的情報,就只有當初她告訴真奧的那麼多。

  也就是說,她只能告訴惠美她為什麼會得到不可思議的力量,當時進行了怎樣的交易,遇到惠美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關於把力量借給她的到底是什麼人這一點就......

  “結果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病床上的千穗歉疚地望著惠美。惠美搖了搖頭說:

  “沒關係,謝謝你,我大致有點眉目了。”

  “……是,是嗎?啊,那個。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我總覺得這句話應該要對你說。”

  “你怎麼說得含含糊糊的?什麼叫‘總覺得應該要對我說’啊?”

  “那個……因為我沒有告訴真奧哥……”

  千穗剛才就已告訴惠美,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並非自己,而是真曳小時候的一些記憶。

  “我覺得應該告訴游佐小姐你的是……”

  而除了真奧的那些之外,還有另一段記憶。

  “我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長著鬍鬚,頭髮不算長,在腦後約成一束,穿著中世紀歐洲農夫的衣服
,眼神上去很溫柔。

  至於地點嘛……好像是夕陽籠罩下的一片金色稻田……”

  惠美的心臟劇烈起伏。

  “然,然後呢……可能不是稻田,而是麥田吧。水韜成熟後穗子下垂,而麥穗一般都是直立的。”

  叫這樣的話,大概是麥田吧。旦是,背景我記不清了……那個大叔拿著劍,看著找……不,應該說是看著我所在的方向……”

  “咦,劍?”

  劇烈的心跳馬上變成不安的蠢動。

  “劍?真的嗎?”

  “是的,就是劍。”

  千穗不知道惠美到底在懷疑什麼,歪著頭繼續說:

  “我只記得這些了……記憶中殘留的畫面部分僅此而已,還有就是……”

  “僅此而已”這四個字令惠美難掩失望的神情,千穗繼續對她說:

  “阿西厄斯·阿拉”

  “……什麼?”

  “阿西厄斯·阿拉。那個男人說了這樣一句話。”

  “阿西厄斯·阿拉?阿西厄斯……大概是中央交易語言吧,我以後問問貝爾。”

  惠美把這句耳生的話牢牢地記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要把這句話告訴你……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惠美看著不安的千穗,陷入沉思。

  千穗不知道惠美曾經在東京巨蛋城遇到一位皮膚白皙的女子。所以猜不透答案,但是惠美已猜得八九不離十。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安隱瞞真實身份,但是她把耶索德的碎片交給千穗,又可以操控強大的聖法氣,蔑視漆原,反抗加百列和拉貴爾,而且還讓站在麥穗地男人出現在千穗的記憶中,會做這些事的人,只有一個。

  “謝謝你告訴我,我會記住的。”
  
  惠美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只是勉強,擠出的笑容。

  “……啊,那個,游佐小姐?”

  “嗯?怎麼?”

  惠美本想用更加開朗的笑容回應千穗的呼聲,但不知為何千穗卻嚇得縮緊身子。

  “你,你沒有生氣吧?”

  “咦?”

  “那個,那個,我已經向真奧哥道過歉了,我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實在不應該參加戰鬥,那個,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但是,那個,那個,我讓你們擔心了,那個……”

  雙眼含淚的千穗連珠炮似的進出一大堆道歉的話語。

  惠美忍不住用手抖住臉問:

  “……我的表情很明顯嗎?”

  “你如果然生氣了!”

  這還用問嗎?千穗更加害怕了。

  “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對你生氣啦。”

  “……咦?”

  表情終於恢復正常的惠美,安慰了千穗一句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這種想法在日本已經過時了,但是我依然覺得子女應該尊敬父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是無
條件地尊敬。”

  “咦,啊,的確是這樣沒錯……”

  “因為是父母讓我們有飯吃,有安全的家住,有機會接受教育,不是嗎?年紀越大,我對這些事的感觸就
越深。”

  “啊,是啊……”

  不明白惠美為什麼突然談到這個活題,千穗只能歪著腦袋繼續聽下去

  “……但是……凡事都應該有個限度。”

  “什,什麼限度啊?”

  惠美陰暗地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明明很美,卻令千穗背後惡寒奔流。

  “不知道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溜達,卻到處惹是生非,讓別人幫忙善後,而且還脅迫孩子的朋友,盡讓別人
幫忙傳一些無聊的話,重要的事情卻一個字都不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還要給異世界的人添麻煩……我真的受不了了!!”

  “游、游佐小姐,請,請你小聲一點......”

  千穗一邊環顧問周,一邊安慰不知為什麼突然抱頭髮飆的惠美。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找到我了,就是不來見我呢……”

  嘟噥了一句的後,惠美抱頭蹲在地上。聽到這句話千穗凝固了。

  因為這是在寂靜之中唯一可以聽到的聲音。

  “對不起我好像有點混亂。”

  “……沒關係……那個……”

  千穗擠不出半個字,痛苦地俯視惠美。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話題。”

  惠美長嘆一聲,似乎是為了冷靜下來,她伸手去拿腳邊的一個紙袋。

  “這是帶給你的慰問品。因為是阿拉絲·拉姆斯指名要買的,所以和一般慰問品不太一樣。”

  看到惠美從紙袋中拿出高級和式點心店出售的沙拉煎餅後,千穗的表情立刻舒緩下來。

  順帶一提,阿拉絲·拉姆斯在惠美丁作的時候一直大哭大鬧,剛剛才與惠美融為一體,現在則在熟睡著。

  “還是要謝謝,多虧你,我了解到很多情報。你要好好地把身體養好,現在暫時可以松一口氣了。”

  惠美同這句話結束談話。惠美抱著裝沙拉煎餅的紙袋,微微歪了歪了一下頭說:

  “那個,游佐小姐!”

  “恩?”

  “這次真的很抱歉,我的輕率行動給你添麻煩了……”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從結果上來說,不僅你平安無事,而且還幫了我們大忙……”

  千穗很少對已經過去的事情再三道歉。看著這樣的千穗,惠美剛告訴她不必在意,但是――

  “接下來才是我想說的重點!”

  千穗的語氣居然突然變強,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還睜大眼睛

  “雖然這次平安無事,但是再有下次,誰也不敢保證可以平安無事了。”

  “你,你,想說什麼?”

  奇怪的氣氛令惠美頓時產生不樣的預感。這時千穗的目光落到左手的戒指上。

  “我現在已經沒有那種力量了,如果從病房的窗戶跳出去就直有死路一條,因為這裡是二樓”

  好像還沒有說到重點,惠美暫時保持沉默。

  “真奧哥告訴我了,體內的聖法氣……是不是叫聖法氣來著?反正容量不夠大,容易魔力中毒,所以那種力量一定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暫時借給我的。”

  惠美不樣的預感越來路強烈。

  “但是,加百列和拉貴爾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萬一以後再遇到什麼危險,就算我暫時遠離真奧哥的公寓也不能倖免於難了……”

  “打住!打住!等一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惠美按住太陽穴說。

  “讓我猜一下你接下來要說什麼吧!‘請你們教我可以防身的法術吧’對不對?”

  “咦?你,你怎麼知道......”

  心思被猜透的千穗驚訝得睜大眼睛!但是對於惠美來說,猜出千穗的想法並不困難。

  “剛才你己不是說了嗎?那只是借來的力量。並非你自己的力量。你不要以為法術就是方便的魔法。用來防身和戰鬥的法術是一種需要對心靈、技術、體能進行長期訓練才能學會,而且伴隨著一定危險性的能力。”

  想說服有此念頭的千穗就必須先發制人,惠美滔滔不絕地講道。

  “你爸爸是警察,你應該很清楚吧?一個平時沒有訓練過的高中生,就算突然給他一把槍,別說是‘戰鬥’了,就連自保都成問題。就算他事先知道槍械的用法也於事無補哦。所謂‘戰鬥’就是無法冷靜地問語言溝通、無視一切規則的敵人,不擇手段企圖殺死我們的殘酷環境,你可以想象嗎?”

  “……這個……”

  千穗只能默默地看著口氣變得非常嚴肅的惠美

  “對於生活在和平之中的日本人來說,‘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異次元就是‘戰場’。你想學法術,就等於只拿著一把手槍就衝進槍林彈雨之中,到時候那些身處戰場之中的人就會認定你的手槍是‘武器’,而你是
敵人,殘忍地對你發動攻擊。他們不會手下留情哦。”

  惠美一口氣說道這裡,低聲嘆了一口氣。

  “現在你在天界、魔界、安特·伊蘇拉三方看來,都只是一個‘相關人士’而已。加百列和拉貴爾也知道東京鐵塔發生的事情並非你一己之力造成。但是,如果你拿著自己的‘武器’衝上‘戰場’的話,就會被當成‘必須除去的敵人’喔。如果這樣的話,就算我們可以救你也有心無力了。”

  說到這裡,惠美瞥了一眼病床旁邊的桌子。

  那裡放著千穗的母親拿來的、裝著千穗生活必需品的紙袋。裡遂在紙袋上寫著”換洗衣服裝在另外的地方”。

  “你母親真的非常擔心你。雖然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你是‘相關人士’的事實了,但是我們絕對不能讓別人對你抱有‘敵意’。關於這點,我想魔王應該也會贊同我的看法。”

  惠美故意搬出真奧的名號來說服千穗。

  但是,千穗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再次抬起頭來,她的目光中充滿另一力量。

  “謝謝你,你說得沒錯,我總算知道我到底應該做什麼了!”

  “啊?”

  惠美的本意是教訓千穗一頓,但是千穗卻對惠美的話做出了另外的理解。

  “爸爸總是說,經常登在雜誌啊什麼地方的防盜術、防身術,對於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人來說一點忙也幫不上,只會成為致傷的源頭。游佐小姐,你剛才的話就是這個道理吧?”

  “這個……嗯,算是吧。稍微有點不一樣,但是大意如此。”

  惠美不知道千穗到底想說什麼,露出困惑的表情。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像游佐小姐你那樣使用法術。”

  “所以,我剛才已經說了……”

  “我被沙利葉綁架的時候,手機被鈴乃拿走了。”

  “咦? ”

  聽到對話飛向未知的方向,惠美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睛。

  “但是我並沒有受傷,而且也沒有遇到生命危險,那是因為我不是‘敵人’而只是‘相關人士’吧?”

  “大,大慨就是這個道理吧,不過當時沙利葉還有很多卑鄙的想法……”

  那時候惠美也一起被綁架了,不太清楚實情。

  “當時多虧有漆原哥,真奧哥才能趕來救了我。但是,如果今後我被加百列或別的什麼人綁架到游佐小姐、鈴乃小姐,真奧哥都看不到的地方?而且手機又被拿走的話,那你們就沒辦法知道我在哪裡了。”

  “……是啊,沒錯。”

  千穗用力緊緊地握住雙手。

  “我爸爸經常說,感覺到犯罪逼近的時候,不要自以為聰明地自己應付,而必須及時報警。”

  “報……警……”

  惠美情不向禁地重複了一遍了千穗用力講出的詞彙。

  “所以……如果我再捲入安特·伊蘇拉的危險、或者有所頂感的時候,絕對不會自己想當然地處理,所以……”

  千穗帶著緊張的表情,直直地盯著惠美的眼睛。

  “為了讓我無論身處什麼地方,都能迅速向游佐小姐和真奧哥報警,請你們教我可以令兩個異世界的人彼此通話的心靈感應能力……也就是概念傳送!!”

  “概,概念傳送?!”

  “是的!”

  結果――

  “這,這個名字,你聽誰說的?”

  “最早是在真奧哥的房間裡,聽艾伯特說的吧。”

   惠美還是被千穗說服了。

  “唔……”

  惠美找不到藉口反駁千穗這個為了保護彼此的安全而學習概念傳送的想法

  惠美並沒有當場回答。而是回家的時候順便去了笹塚一趟,找鈴乃商量。

  當鈴乃聽說千穗想學習法術時,同樣面露難色,但這個遇到緊急情況及時“報警”的想法對於兩人來說,很有說服力。

  “Wira·Rosa”笹塚202號陷入好一陣凝重的沉默中。接著鈴乃突然說:

  “魔王曾經問過我,既然不想日本人捲入安特·伊蘇拉的事情中,為什麼不消除千穗大人的記憶。”

  “這……,這當然是因為......”

  惠美不由回想起鈴乃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與千穗發生爭執的事情。

  為千穗的安全,鈴乃想消除千穗的記憶,但是惠美庇護不願忘記真奧的千穗,還說:

  “把犧牲當成不得已而為之的藉口,對朋友的眼淚視而不見,我不是為了保護這樣的和平而戰鬥的。”

  鈴乃似乎也回想起了這件事,露出有點難過的哭笑。

  “從生命安全考慮,我們應該馬上消除千穗大人的記憶,消滅魔王城,返回安特·伊蘇拉。但是,無論是我還是艾米莉亞,我們都不能這麼做。雖然還有很多其他原因,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千穗大人是我們可以不用隱藏、坦誠以對的朋友,這就是最大的原因。”

  聽了鈴乃的話後,惠美點頭說:

  “既然這是她的願望,那麼我們……可以嗎?”

  “是啊,所以我們有義務採取一切手段,來保護這個朋友。”

  鈴乃說完這句話後便站了起來,從冰箱中拿出一瓶聖維生素β。

  “可能我不該這麼做……”

  鈴乃握著手中冷藏的小瓶微笑。

  “但是看到千穗大人積極的樣子,我單純覺得很開心。”
  
  “……是啊。”

  惠美受到鈴乃的影響,也跟著露出微笑。

  出院後的千穗在聽到惠美告訴她可以學習法術時綻放的笑容,美得就像鮮花一樣。她不停地向惠美道謝,反倒令惠美有點不知所措。

  今天正好就是惠美和鈴乃都有時間的日子,所以她們選定這一天為修行第一天。

  千穗過來幫忙打掃院子,其實相當於繳納的第一筆學費。

  “好了,千穗大人,在脫衣服之前先讓聖法氣進入體內吧。”

  鈴乃看了一眼聖維生素β,把解了一半的帶子重新系好,讓千穗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

  她打開聖維生素β的蓋子,交給氣千穗,然後牽起千穗的另一隻手,把自己的手掌蓋上去。

  “仔細聽我現,你把這個一點一點地含入口中,如果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就馬上停止。”

  “好,好的……”

  雖然是自己提來的,但是一想到要讓未知力量侵入身體。千穗依舊有些緊張。

  鈴乃拉著千穗的手,就是為了通過探測聖法氣的法術“聲納”來檢測千穗的身體狀況。

  千穗一點點地喝下補充聖法氣的飲料聖維生素β,把聖法氣控制在不超過肉體承受限度的範圍之內。

  待千穗把聖法氣補充到瀕臨肉體極限的時候,法術修行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所謂概念傳送,正如這個名字所示,就是一種可以令兩個以上的的人實現概念同步,進行遠距離通信,可以讓兩個語言不通的人進行無障礙交流的法術。

  雖然現在真奧和惠美都能講出一口流利的日語,但是他們剛剛來到日本的時候,依然通過概念傳送的方式令對方誤以為自己講的是日語。

  而且令千穗卷進天使們的詭計之中,發生魔力中毒,甚至住院的原因,就是惠美的戰友艾伯特的遠距離概念傳送口。

  萬一千穗捲入了安特·伊蘇拉的騷亂之中,而且弄丟了手機,無法聯繫惠美、真奧的時候,只要學會使用概念傳送,至少還有最後的一道救命符。

  “從沒有地球人可以使用法術這點就能推測出,千穗大人你對聖法氣的承受量肯定不大,所以一定要注意不能喝太多哦。”

  “……但是,她在東京塔的時候使用了非常強大的力量,那又是怎麼回事啊?”

  惠美看著她們的樣子問道。千穗歪頭不明所以,鈴乃卻一副理所當然得答道:

  “就像我現在做的事情一樣。現在千穗大人的體內有她自己補充進去的聖法氣,另外還有我通過聖法氣發出的聲納。聲納流經我的體內,進行環流。所以聲納說到底還是我的聖法氣,而不會對於穗大人的總承受量帶來影響。”

  鈴乃看了一眼千穗握著聖維生素β的那隻手上的某樣東西,低聲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使用戒指媒介的施術者,把千穗大人當成了聖法氣環流路線中的一部分來使用。直接了當地說,當時千穗大人已經變成了施術者身體的一部分”

  聽到鈴乃的分析後,惠美和千穗因為各自不同的原因而面帶苦色。

  “她到底把別人的身體當成什麼啊……”

  惠美對某個不在場的人發出抱怨。

  “這麼說,我還是被他操縱了呀……”

  千穗這才明白輕易就把身體交給未知力量的危險性,咬緊嘴脣。

  “嗯,幸好沒有鑄成大錯,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好了, 千穗大人,等一下,不能再喝了。”

   鈴乃拉住千穗的手。

  “喝得真不少啊,已經喝了三分之一了。”

  惠美看到千穗放到桌子的瓶子後,驚訝地說。

  鈴乃依舊握著千穗的手不放,看著瓶子說:

  “反過來說,這種聖維生素β的聖法氣濃縮量並非高濃度,哪怕喝下一整瓶,也不能讓艾米莉亞你恢復到全盛時期吧?”

  “這個,確實如此……”

  即使如此,艾美拉達依然嚴禁她們一天攝取兩瓶以上的聖維生素β。惠美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喝到兩瓶以上就會超過身體的承受量呢。

  “可能因為它是藥物的關係吧,其實這種東西還是自然攝取最好。保健藥物的注意事項上不是一般都會寫,不能用吃藥取代三餐|嗎?”

  “……原來如此。’

  千穗的話聽上去很有說服力,惠美鄭重地點頭。

  明明是可以自然攝取的東西,卻強制性地濃縮成可以保存的形式。如果弄錯了攝取量,可能反過來干擾自然攝取。

  “好了,體內的狀態、很穩定千穗大人,你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鈴乃終於放開千穗的手發問。千穗低頭在著自己的手和身體,答道:

  “我覺得好像沒什麼變化。”

  “我猜也是。但是,現在你已經做好使用法術的基本準備了。那麼第一步先進浴池吧。”

  鈴乃強勢地大聲宣布。

  “好,好的!”

  千穗挺直背脊,然後對惠美和鈴乃深深地鞠了一躬。

  “請,請你們多多指教!”

  千穗任何時候都是這麼乖巧聽話。讓人欣慰地彼此對視了一眼。

  惠美到現在仍然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澡堂學校法術,不過鈴乃再怎麼說說也是一個高級聖職者,這麼做一應有她的道理。而且千穗也熱情響應,惠美沒必要在這時候潑冷水。

  “接下來幹什麼?難道要在澡堂普及法術的基礎知識嗎?”

  “怎麼可能在澡堂教授冗長的法術基礎知識嘛。而且,並不是我不信任千穗大人,而是如果先講解基礎知識的的話,可能會涉及一些概念傳送之外的法術,所以我們的首要重點就是花時間掌握如何穩定地使用基本技能。”

  “聽,聽上去好難啊,我開始興奮了!”

  千穗的聲音變得有些僵硬。

  惠美拍了拍千穗的背,溫柔地安慰道:

  “不用太緊張,剛開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放鬆,所以貝爾才會選擇來澡堂啊。”

  “沒錯。難得今天我們是白天的第一批客人,首先讓我們消除疲勞,治癒身心吧。”

  “好的,”

  聽了惠美和鈴乃的話後,千穗心中的緊張終於微微緩解,

  雖然只緩解了很小一點。千穗熱情地回應了她們的提議,然而用手掀開T恤的下擺。

  幾分鐘後......

  “……”

  “咦……游佐小姐?鈴乃小姐?”

  擦得光亮的水龍頭前,惠美和鈴乃並肩而坐,一臉苦悶地任由溫水衝刷著身體和頭髮。在更衣在脫了衣服以後,她們一直都是這種狀態,千穗忐忑地望著她們,不知道怎麼回事。

  固定在水龍頭鏡子上方的蓮蓬頭向下噴灑熱水,為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落淚,惠美和鈴乃頹廢地低頭在已在水流中。

  “上次在銚子賓館洗澡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她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那,那個……”

  “在營養這一點上,我應該不會輸給她啊……為什麼會這樣……”

  “那,那個……”

  “但,但是貝爾你要明白,那絕對會妨礙戰鬥哦。”

  “是,是啊,因為她是非戰鬥人員,所以不怪她……不怪……她……”

  然後在僅有她們三人的廣闊澡堂中,響起一聲——

  “唉……”

  沉重的嘆息。

  頭髮最短的千穗最早洗完頭,卻不敢提前離開,不安的詢問兩人:

  “那,那個,你們到底怎麼了?”

  因為千穗的樣子太純潔了,以至於另外兩人無法嫉妒也無法糊弄過去,最後兩人只能扭頭望著頭髮上還滿是泡泡的千穗,異口同聲的大吼道:

  “你去問自己的胸吧!”

  “咦?!”

  莫名其妙的千穗無言以對。

  看到千穗依然不明所以、驚慌失措的可愛表情,異世界的勇者和聖職者開始反省她們幾秒鐘之前的行為。

  因為這根本不是千穗的錯。

  “居然嫉妒別人,這是身為聖職者的恥辱……”

  “居然可以讓我們嫉妒……千穗……太可怕了……”

  沉默的洗髮時間就這樣又持續了片刻,她們終終於把全身都洗乾淨了。

  “千穗大人,我們開始練習吧!”

  心智尚未成熟的聖職者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啊?咦?哦,好的,咦?”

  “別擔心,千穗,我們沒事。”

  惠美終於想開了,微笑著安慰淚光閃爍的千穗。

  惠美和鈴乃都用毛巾把長髮包了起來,千穗突然發現剛才洗澡的時候,鈴乃剛剛洗完頭就把慣用的簪子捏在手上。
  
  難道不怕沾到水嗎?

  “好了,千穗大人,到那邊的淋浴室去吧,把蓮蓬頭固定在比較高的地方。”

  “好,好的。”

  洗澡處旁邊就是淋浴室,淋浴室裡安裝的不是水龍頭,而是連接著軟管的普通蓮蓬頭。鈴乃把蓮蓬頭固定在高處,讓千穗在正下方站好。

  “對了,為什麼要選擇淋浴啊?”

  惠美在後面看著她們的樣子,隨口問道,鈴乃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是修行,當然要有瀑布啊!”

  “……咦?”

  千穗和惠美的動作一瞬間凝固了。

  嘩啦啦啦啪啪擦啪擦嘩啦啦嘩啦啦啦……

  千穗比這眼鏡,立直不動,感受著從頭頂灑落下來的熱水,

  心裡早就已經對鈴乃的訓練方式產生懷疑了。

  其實惠美也有同樣的疑問,她泡在正對行淋浴室的某個溫水浴池中,毫不掩飾地向鈴乃投去懷疑的目光。

  鈴乃有時候對日本文化抱有很大的誤解,還一本正經地沿著誤解的方向執行。

  雖然如此,千穗想起自己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關於瀑布修行的情節後曾經在溫泉和澡堂模仿過的陳年往事,心情不由的變得更加複雜。

  鈴乃並沒有把水量開到最大,而是把水量調節到正好一大柱落到千穗頭頂的程度,所以完全沒有沐浴的感覺。

  這時男澡堂傳來的聲音更是加劇了千穗的疑慮。

  “阿拉絲·拉姆斯!開始修行吧!”

  “魔王大人!那邊的淋浴很燙!如果想模仿瀑布修行就用旁邊那個,”

  那邊先是傳來真奧興奮的聲音,接著就是蘆屋急忙阻止他的聲音。聽到這些話後,千穗更加懷疑現在這種行為的意義。
  
  就在這時一一

  “就這樣聽我說,千穗大人,你的體力怎麼樣? “

  “和,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我是運動部的成員哦。”

  聽到突如其來的問題,千穗閉著著眼睛回答,小心不讓水落盡嘴巴。

  “在安特·伊蘇拉……使用法術的人稱為法術士,但是‘法術’與這個世界的‘魔法’截然不同。不僅是日本,可能全地球的人都覺得‘魔法師等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吧。”

  “……是啊,雖然我不怎麼打遊戲,但還是知道遊戲裡面 魔法師系的人物一般都不會直接用武器與敵人戰鬥……啊呸呸。”

  頭頂落下的熱水突然流進口中,千穗馬上陷入慌亂。

  “但是法術土不一樣。如果體力強大和體力弱小的人使用同一種法術,絕對是體力強大的人效果更大、威力更強。所以在法術的世界裡,無論某個人多麼才華橫溢,但是少年法術士是絕對不可能戰勝成年法術士的。”

  “貝爾,你昨天是不是看了那部外國電影?”

  惠美突然想起鈴乃和真奧一起買了液晶電視。

  而昨天晚上九點正好國外某人氣魔法師電影的第一部。

  “因為隔壁看得太熱鬧了,吵得我也有點好奇,結果不知不覺就看完了,害我今天早上睡了一點懶覺。”

  千穗閉著眼睛苦笑。真奧這個人非常喜歡看電影,雖然外表可能看不出來。

  “與此相對的,我還經常聽說一些年邁的法術士因為像年輕時那樣使用法術,結果身體不堪重負而過世哦。如果勤於鍛煉、毫不懈怠的話,不使用增幅器使用法術的最大限度年齡從十五歲開始算起,最多也只到四十多歲而已。”

  “就,就像運動員一樣呢……”

  “是啊,作過五十還可以不用增幅指使用法術的,已經是超人級別了對於艾米莉亞和千穗大人你來說,奧爾巴這個名字叫能會引起你們痛苦的回憶。但是像奧爾巴大人這種年近六十還保恃著全盛時期聖法氣和法術力的人,已經達到怪物級別了。

  “是啊..…他甚至可以用血肉之軀對抗惡魔形態的艾爾西爾。”

  惠美在浴池中舒展身體,回想起奧爾巴和艾爾西爾在倒榻的首都高速公路大戰時的場景。

  即使如此,奧爾巴在日本作亂時依舊使用手槍作為武器,大概是因為已經意識到不能再像年輕時那麼肆無忌憚地使用法術吧。

  “其實被稱為‘六大神官’的那些人,都是越老能力越強的大人物,但他們說到底只是例外。千穗大人,你剛才說像運動員,說的太對了。你可以把聖法氣的力量理解成由基本體力和肌肉力量綜合決定的。至於原因嘛……艾米莉亞,吸收聖法氣以後儲存在哪裡?“

  惠美的回答非常簡潔。

  “心臟。”

  “咦?!”

  千穗還以為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是寄宿在全身每個地方呢,沒想到答案卻是一個普通的內臟器官,不由大吃一驚。

  “理由很簡單。吸入肺部的氧氣通過血液流經全身。像水泵一樣令血液循環的器官就是心臟。使用法術的時候,只要把聖法氣輸送到必要的部位就行了,而並非全身。就像氧氣一樣,聖法氣也通過血液循環流向身體的必要部位。更準確的說,心臟就像聖法氣循環的終端一樣。現在你應該明白法術與體力密切相關的原因了吧?因此……”

  鈴乃接著往下說:

  “如果說得極端一點,令大量聖法氣在全身循環的終瑞――心臟,如果破裂了,而正在全身循環的聖法氣全部回歸心臟的話,還可以令心臟復活哦。這種難以想象的事情在理論上是成立的。

  當然,能夠造成心臟破裂這麼嚴重的後果肯定是在戰鬥之中,而能富否在戰鬥中保存如此大量的聖法氣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千穗聽到這個極端的例子後,依然後震驚得啞口無言。

  “正因為如此,現在千穗大人你的體內,聖法氣已經開始通過血液在全身循環了。除了使用法術之外,聖法氣很少被其他的代謝系統消耗掉。以前在安特·伊蘇拉的時候,聖法氣都是自然攝取的,所以我沒有感覺到,但是來到了日本以後才發現一件事,多虧了聖法氣……”

  說到這裡,鈴乃用手指輕輕模一下自己的手背。

  “聖法氣承受量越大,皮膚就越光滑,越有彈性哦。”

  “咦?!”

  惠美的驚嘆聲突然插入。

  “難,難怪……哇!!難怪鈴乃你沒有化妝皮膚還這麼好?!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事實後,千穗甚至忘記了頭頂的水柱,

  猛地睜開眼睛,不過又瞬間閉上。

  “當然,我依然很注意三餐的營養平衡,盡量不吃太剌激性的東西和零食,適度運動,早睡早起。”

  “……”

  不知道是誠實還是諷刺,在從容說出這些話的鈴乃面前,喜歡吃甜又經常熬夜的女高生,因為了經常忙碌而經常靠邊速食品和快餐果腹的白領女郎都啞口無言。

  “但,但是為阿拉絲·拉姆斯我最近都有好好做飯,應該……”

  不知道惠美到底在介懷什麼,她一臉嚴肅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背。

  開始自言自語,難道她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皮膚明顯沒有鈴乃好嗎?

  “艾米莉亞的代謝之所以沒有明顯變化,可能正是因為阿拉絲·拉姆斯。”

  聽了惠美的狡辯之詞後,鈴乃竟然嚴肅地表示贊同。

  “阿拉絲·拉姆斯與艾米莉亞融為一體,形成聖劍的進化天銀是艾米莉亞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不能否定阿拉絲·拉姆斯通過惠美攝取聖法氣的可能性。”

  “對了……難怪我最近經常肚子餓……”

  “游佐小姐?這可不是好現象啊……”

  惠美莫名其妙地陷入低潮,鈴乃把話題重新拉回一開始的話題。

  “總而言之,肉體的力量與法術的力量是成正比的,總之我想說的只有一句話,就是――使用法術以後會覺得非常累。”

  “原,原來如此。”

  雖然鈴乃為了得出這個結論而繞了很多不必要的圈子,不過千穗還是暫且銘記於心。

  “艾米莉亞和我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法術,正是因為有足夠的體力作保障就算身體受傷還可以透過流經全身的聖法氣作為治癒力,所以就算千穗大人的聖法氣到達我們這種程度,我們的行動依然比你靈活哦”

  “這麼說來,就算肩膀中槍或者胳膊被劍砍斷了,還可以繼續戰鬥呀……”

  “如果真傷得那麼重還是會很疼的,又不是拍電影。”

  至少在千穗面前,惠美和鈴乃還沒有在戰鬥中受過那種程度的重傷。

  “總而言之,在你習慣使用聖法氣之前會比想象中更加疲勞。首先要學會激活聖法氣,然後再使用具體法術,最後再學怎麼有效率地使用聖法氣……好了,淋浴就此結束。接下來輪到泡澡了。”

  “好,好的。”

  千穗走出浴室,撥去發絲上的水珠後,正想用毛巾包住頭髮,這時――

  “千穗大人,不要用毛巾包住頭。稍微擦一下,直接泡進去。”

  “啊,好,好的”

  千穗非常輕地擦了一下頭髮上的水,為了不讓頭髮掉進水中,小心翼翼地走進浴池。

  “把後腦勺放在浴池的邊緣部分……好的,盡最放鬆,就像身體漂浮在水面上一樣,然後想象聖法氣從自己的頭一直流量到腳趾。”

  對於千穗來說,這就像弓道部為了尋求精神統一的坐禪訓練一樣。她按照鈴乃的吩咐,在浴池中漸漸放鬆下來。

  溫水包圍著皮膚,令人心情舒暢。就算不用力,身體也能微微上浮。

  這時候,剛才淋浴時被一柱細細的水流衝刷頭頂的感覺,令平時很難把握的“頭頂”部位變得更加具體。

  正因為如此才要進行剛才的瀑布訓練嗎?千穗在心中稍微地向鈴乃道了一下歉,不該懷疑她剛才的做法。

  雖然至今仍然沒有感到體內寄宿了什麼不時思議的力量,但是涉足未知世界的興奮感令千穗無意識地流露笑容。

  雖說學習法術的動機認真至極,不過一想到可以學會迄今為止完全不懂的東西,她還是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期待感。

  “很好……沒有停滯,還在不斷循環。”

  “是啊,完全沒有混亂,循環非常安定。”

  驀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兩隻手分別在鈴乃和惠美的手中。她們正在監視自己體內的聖法氣流向。

  “好了,現在開始激活聖法氣。一開始還不能掌握如何少量使用必要的聖法氣,但是只要勤於練習,習慣以後自然就能削減不必要的力量。既然你是運動部的成員,這方面應該很有心得吧。”

  既然聖法氣是建立在肉體鍛煉基礎上的力量,那麼鈴乃的話就不難理解。

  “保持狀態、深呼吸、從鼻腔緩緩吸入,然後從嘴巴慢慢呼出,感受空氣和血液在自己體內循環“

  “我知道了。”

  像這樣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深呼吸後,千穗的身體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好的,做得很好,千穗大人,睜開眼睛,坐起來。”

  遵照鈴乃的吩咐起身後,因為水溫的關係,千穗的身體浮現一片緋紅。

  “好了,艾米莉亞,不好意思,你可以表演一個不需要用增幅器的法術嗎?”

  “不需要增幅器的法術?我只會使用要用破邪聖衣和聖劍的法術啊……”

  正在看千穗做準備運動的惠美突然聽到鈴乃的話後, 眨了一下眼睛。

  “啊,對不起,我想問問,什麼是增幅器啊?”

  不等惠美想出答案,千穗的問題就打斷了她的思路。

  “啊,忘了解擇,對不起,具體來說,就是發動法術時使用的必要道具。以我為例就是……”

  鈴乃緩緩取出放在浴池邊緣的發簪,在空中劃了一下。

  發簪發出強光,瞬間變成一把巨大的錘子。

  空無一人的澡堂裡出現一把巨大的錘子。萬一不小心被別人看到了,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呢。千穗嚇了一跳,急忙扭頭到處看有沒有其他客人進來。

  “以簪子為媒介,就可以像這樣使用法術。以後我再慢慢教你,總之增幅器就是方便使用聖法氣的一個道具。從結果上來說,可以提高聖法氣的效率,但是增幅器本身並非一種特殊的道具。”

  鈴乃的發簪雖然質量很好,但絕不是什麼特殊的法術道具,是她剛好到日本的時候,隨便買的一個物品。

  “嗯,那我給你看看這個吧,其實它本來應該和破邪衣搭配起來使用效果更好……夭無駿靴”

  說到這裡,惠美直接坐在浴池中,小聲念了一句,於是——

  “游、游佐小姐?!”

  惠美腳邊的浴池底部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惠美保持著端坐的姿勢浮了起來,最後完全浮出水而,飄到浴池的上方。

  大白天的澡堂裡出現拿著大錘的裸體女和飛在半空的裸體女,萬一被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肯定會被當成靈異現象,引發騷亂。

  “其實這一招本來應該配合破邪聖衣一起使用,現在效果不太好,不過這個法術不需要使用增幅器哦。”

  “啊,好的……哪裡效果不好呢?”

  千穗看惠美示範的的同時,不停用眼角瞥向入口處。在千穗眼裡看來,惠美這招就像電影中看到的魔法一樣美妙,但是鈴乃卻來到懸空的惠美身邊,指著光靴說:

  “你仔細看光的邊緣部分,是不是能看到像火苗一樣,非常明顯的波動?”

  “啊,真的耶。”

  千穗對比鈴乃的大錘看了看。

  鈴乃大錘上放出的光芒並沒有像惠美的靴子那樣激烈地搖動,而是像爐盤發出的火焰一樣,火力非常平均。

  “這是因為發出的能量不安定造成的。法術有很多種類,不能一概而論,但是在使用同一個法術的時候,有增幅器幫忙可以提高法術的效率,而且還可以增強法術的威力。”

  “呼……不用增幅器使用法術果然好累啊。”

  惠美慢慢從懸空狀態落回浴池中,鈴乃也把大錘變回了簪子,千穗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了,千穗大人,接下來我要提問了。我的法術和剛才艾米莉亞使用的法術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嗎?”

  千穗仔細在腦海中回憶鈴乃和惠美髮動法術的過程。

  “……鈴乃小姐的法術沒有名字?”

  聽到這個答案後,鈴乃佩服地揚起的毛。

  “難得你一次就答對了,當然,在法術的分類上,我剛才的法術也是有名字的,叫做武身鐵光。”

  “使用法術的時候沒把名字說出來,這是因為使用容易想象形狀的增幅器嗎。”

  “答案正確。”

  鈴乃滿意地點了點頭。

  “使用法術,簡而言之就是把想象具體化。想通過聖法氣達到想象中的效果,就必須具備激活聖法氣的知識和想象的能力。就像用橡皮泥捏一個東西出來一樣。總之,使用沒有增幅器的法術時,故意把法術名和放果說出來是增強想象效果的重要手段。事實證明,說不說名字對於法術的效果和效率有很大影響哦。”

  看到剛才的現象,再聽到這段解釋後,千穗再次深刻感受到惠美和鈴乃並非地球人。

  “但是‘激活聖法氣’這個概念一開始是很難想象的,因為這並非一個現實中的實際行動所以,在學習如何使用聖法氣之前,要先激活自己,先讓身體學會激活某種東西,這是最快捷的方法。艾米莉亞,對不起,你可以到更衣室那邊邊,引開前台老飯娘的注意力嗎?我會在入口和天窗張開結界的。”

  鈴乃用下巴指了一下,惠美點頭,從浴池中站起來。

  “咦,咦?為什麼?”

  “每個學習法術的人都要這樣練習,但如果在日本這樣訓練的話,別人可能會報警哦。”

  惠美話中嚴重的後果令千穗更加不安。

  “我,我們要幹什麼?”

  “很簡單,大喊大叫就行了。”

  “咦?”

  千穗下意識反覆地看了鈴乃和惠美兩遍。

  “不管你喊什麼,總之要從體內深處喊出來。”

  “這個……你說大喊……是在這裡大喊叫?”

  鈴乃毫不猶豫地點頭,惠美也沒有露出任何質疑的表情。

  “吼叫的時候,如果太用力可不行哦,因為這樣反而會發不出聲音,所以放鬆。”

  “那個,那個……”

  想象了一下鈴乃和惠美要求的那種吼叫,千穗的羞恥心在心中突然覺醒。

  再怎麼說這裡都是公共澡堂啊。就算沒有其他客人,但更衣室那裡還有守著前台的老婆婆,更何況男澡堂那邊還有真奧他們。

  鈴乃看出千穗的疑慮,認真說道:

  “放聲大喊的效果在安特·伊蘇拉和日本都已經得到科學證實。!哪怕只是一記直拳,無聲打出和大喊一聲打出去的威力也是截然不同的。情緒越高昂,細胞活性化就越強,而且還能產生心理仁的解放感,所以放聲大喊是非常有效的手段……但是!”

  鈴乃突然把臉湊近,千穗嚇得向後仰了一下。

  “無論訓練什麼東西,如果沒有勇往直前的精神就不會行任何訓練效果。如果擔心在放聲大喊被魔王聽到後難為情的話,那就別指望激活聖法氣氣了。”

  千穗的想法被鈴乃猜透了,羞得滿臉通紅。

  “但是,既然如此,那直接去KTV不是更好嗎……”

  千穗很少會這樣打退堂鼓聽到她的懇求後,鈴乃搖頭說:

  “克服矛盾和羞恥之後達到的心理解放感,比一般情況下的放果更大,只有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訓練成功。而且現在魔王就在隔壁,效果反而更好。”

  “道理這麼多,但如果有一點錯誤就會引起大麻煩,真是危險的理論啊。”

  惠美看到鈴乃教育千穗的樣子後,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哪怕說了這麼多,千穗依然滿臉涵紅、雙眼含淚。見狀,鈴乃只能搖頭說:

  “沒辦法,雖說在公共場所不要大聲說話是日本人的美德,

  但是也要看情況啊。我來示範吧,你跟著我學。

  “這,這個……”

  男澡堂除了真奧他們,說不定還有其他客人。千穗依舊難掩不安,但鈴乃卻毫不留情。

  “回答要大聲,消楚!”

  “好的!”

  “……既然如此,為了以防萬一有人進來打攪,我到外面去放哨。”

  惠美看了一眼進入斯巴達狀態的鈴乃和千穗,快速地走出澡堂。

  “我們開始吧!”

  “好的!”

  千穗的回答讓鈴乃感到滿意,接著她就像吸塵器一樣,深深地吸一大口氣。

  “好,我們喊出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好痛!!”

  正在洗頭的漆原突然聽到隔壁傳來鈴乃撕心裂肺的慘叫,

  嚇得手上的蓮蓬頭滑落下去,正好砸在大腳趾上。

  “剛、剛,剛才怎麼了?!”

  “有,有敵人?!”

  看到漆原狼狽的樣子,真奧和蘆屋都笑不出來。

  因為他們身處大澡堂之中,回音被重重回聲籠罩加強,那不亞於騎士團發出動總攻時的吼聲,把三個惡魔都嚇呆了。

  “哦哦哦哦峨哦哦哦哦哦!”

  “哇啊!!”

  緊接著,不知道為什麼,乖乖仰靠在真奧膝蓋上洗頭髮的阿拉絲·拉姆斯拼命睜大眼睛,張開小小的嘴巴,大聲叫了起來。

  與此同時阿拉絲·拉姆斯發出大量聖法氣,把真奧彈飛出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緊接著又傳來千穗震耳欲聾的慘叫。

  真奧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嚇得睜大眼睛,還以為千穗遇到什麼危險。他立刻把滿是泡沫的阿拉絲·拉姆斯交給蘆屋照顧,不忘在腰間包了一條毛巾後,用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速度,一口氣衝到更衣室外的前台處。

  “你幹什麼呀!你那什麼打扮!”

  結果真奧看到的是已經洗完澡穿著T恤,握著前台老版娘的手,滿臉通紅盯著自己的惠美。

  雖然平時老極娘就總是一副不知道睡著了還是醒著的樣子,但是澡堂剛才發出這麼大的響聲,她不可能沒有聽見。肯定是惠美用法術做了什麼。

  “喂,惠美?!你,你們在隔壁幹什麼?!”

  “我、我們做好防禦工作的,外面絕對聽不到!為了保險起見,我讓前台的老婆婆睡著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喂!你的毛巾快掉了! ”

  惠美機器明顯的把視線從真奧身上移開。真奧急忙把毛巾按住,同時發現一件事。

  剛才震耳欲聾的叫聲,一衝出更衣室就完全聽不見了。

  “喂,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哇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真奧歪著腦袋回到男澡堂,就在他剛剛把頭探進澡堂的時候,馬上再次聽到慘絕人寰的尖叫,真奧被嚇得踩到毛巾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魔,魔王大人,你沒事吧!你,你們在幹什麼啊,貝爾!不要在澡堂搗亂……”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擔心真奧的蘆屋去向女澡堂方向提出抗議,卻被鈴乃的叫聲擊退,猛地後退一步,沒想到正好踩到漆原掉落的香皂,眼看就要狠狠地摔倒一一

  “危,危險!”

  腳趾還在陣陣發痛的漆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蘆屋的身體傾斜倒下。

  “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好在他在半空中接住了與女澡堂一起發出尖叫的阿拉絲·拉姆斯。

  “哇啊!”

  蘆屋終於倒了下去,腦袋還差點撞上稍遠處的墻壁。

  不等真奧扶起摔倒的蘆屋,惠美就在外面敲了敲男澡堂的拉門。

  “你們沒事吧,怎麼叫得這麼慘?”

  “我才想問你們呢!鈴乃和千穗到底怎麼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與阿拉絲·拉姆斯有什麼關係……”

  “再用力一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惠美,你給我解釋清楚……”

  “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繼續保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月和千穗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毫不間斷,真奧和惠美只隔了一扇拉門,卻無法對上話。

  “爸爸啊啊啊啊啊啊!!”

  “阿拉絲·拉姆斯不要學她們!”

  發出聖法氣的阿拉絲·拉姆斯向真奧伸出於去。

  “喂,惠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別在這裡搗亂了!!”

  “我們已經張開了結界,其他客人進不來,沒關係的。”

  “什麼叫沒關係啊!你們這叫雙重妨礙澡堂正常營業!!”

  “結束以後我會向你解釋的,不要擔心“

  “喂,喂、你別逃啊!!”

  惠美完全沒有解答真奧的疑惑就想開溜。真奧追著她跑出澡堂,但是拉門被惠美緊緊拉住,一點縫隙都不留。

  “歡迎光臨一一!!”

  “不用在客氣一一!!”

  “這裡是餐館嗎!!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惠美!喂!開I快點開門!”

  魔王屆然被勇者關在澡堂裡,這種稀有畫面一直持續了大概五分鐘。

  但是,在反覆邊行了一連串“開門”、“不開”的爭執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

  真奧突然在故意發出的尖叫聲中聽到了一聲千穗的慘叫,馬上警惕起來。

  “就算坐牢找也不管!蘆屋!把肩膀借我!我要從中間的墻壁翻到女澡堂去!”

  “請,請你冷靜一下!如果真的翻到女澡堂去,魔王大人,你的人生就完了!!”

  “好吧,漆原!你應該沒問題!上吧!”

  “我要對你把我的人生視為垃圾的發言提出嚴肅抗議!!”

  “……那個,我已經把門打開了。”

  就在三個大惡魔爭論翻不翻墻去女浴室的時候,惠美愕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過神來才發現,千穗和鈴乃的尖叫大賽已經愜旗息鼓,

  漆原話中的阿拉絲·拉姆斯也安靜下來,好像什麼事部沒有發生過。

  “到,到底怎麼?!”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蘆屋仰望隔在男澡堂和女澡堂之間的那堵墻壁。

  “你沒發現叫?嗯,雖然只是很小一點,但不是不可能。”

  “啊?”

  “嗯?什麼?艾米莉亞在那裡,阿拉絲·拉姆斯在這裡,貝爾和……咦?”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漆原。

  他皺著眉頭、扳著臉,望著男澡堂在更衣室中背對他們而站的惠美

  “你們到底怎麼想的?這樣太不明智了。難道你們要為了保護派不上用場的戰鬥力而削減前線兵力嗎?這不是自取滅亡嗎?你們有餘力保護她!嗎? ”

  漆原展露前所未有的嚴肅。但是這些話不用他說,惠美本來就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自己也明白那些道理。”

  說實在的,惠美也不想教千穗法術,她的表情痛苦得就像咬到一隻苦蟲似的。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想學會遇到緊急情況時,向我或者你們‘報警’的能力。”

  “報警……難道?!”

  真奧終於明白怎麼同事,抬頭仰望兩個澡堂之間的墻壁。

  “那孩子自己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我們都相信她,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

  惠美看著啞口無言的真奧說:

  “為了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不需要過多的藉助你們的幫助,我們才決定教她法術。不管那孩子有沒有記憶,與我們的關係巳經不容忽略了。”

  對於惠美的話,真奧基本上是左耳進耳出,隨便擦了一下身子後急忙穿上衣服,跑到前台旁邊的休息處,盧屋和漆原也緊隨其後。

  只見鈴乃拿著公共澡堂提供的團扇站在那裡。

  “原因我稍後向你說明, 但是,千穗大人絕對不是一時興起才作出這個決定的這一點請你務必記住。”

  “真……真奧……哥……”

  穿著T恤的乾穗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氣地橫躺在藤街上。

  雖然她已經從浴池裡出來了,但是臉頰依舊紅得不同尋常。

  真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困惑的模樣。旁邊的漆原指著千穗的手說:

  “你們再這麼亂來,我可不管了。”

  急得大嚷的漆原所指的,正是千穗放在桌上的左手。

  “佐佐木小姐,難道你……”

  不敢置信的蘆屋啞口無言。

  千穗的那隻手上寄宿著金色的聖法氣,而且仿佛火焰一般激烈地明滅變化,就像失控一樣。

  但是那並非在東京塔看到的超常力量,而是完全用千穗一個人的力量發出的聖法氣之光。

  “我,我……我不想拖累大家,變成一個累贅……”

  快要喘不上氣的千穗拼命擠出笑容,看著真奧。

  “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可以自己逃走……不要總是等真奧哥你們來救我……鈴乃小姐,我終於成功了。接下來……就是……概念傳送的實踐了。”

  她已經到極限口。

  千穗的眼皮慢慢下垂,意識沉入夢境之中。

  “……你真是的。”

  真奧望著千穗筋疲力盡卻心滿意足的睡臉,認輸似的搔了騷頭。

  “你想太多了,我們都是來自異世界的怪物哦,其實不用管太多,只要把所有問題交給我們處理就行了。你才是無辜被卷進來的受害者者啊。”

  “千穗可不會那麼想,他想學的不是衝動應戰,而是可以‘逃走’和‘順利通知我們’的法術,她的想法太可愛了。”

  惠美笑著對真奧說,最後補充了一句:

  “在安特·伊蘇拉被你踐踏的那些生命中,一定也有像千穗這樣的孩子吧。”

  她將這句話的音量降低到只有真奧能聽見。

  “……”

  真奧下意識問過頭去,但是惠美一副什麼都沒說過的樣子,從容地走向千穗,輕輕擦去千穗額頭滲出的一點汗珠。

  這段時間惠美看上去已經快與魔王他們和解了,現在卻突然說出如此尖刻的諷刺。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

  沒有任何人聽見真奧口中叨念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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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142 發表於 2013-7-5 07:56 PM

本帖最後由 azure142 於 2013-7-6 07:28 PM 編輯

  第二章  魔王和勇者,為日常生活煩惱

  “歡迎光臨一—!”

  千穗的大嗓門迴盪在店內。

  聽到這洪亮的歡迎聲後,店內的好幾名客人都莫名其妙地盯著千穗,剛進來的客人也下意識停在門口,真奧以及其他員工全部嚇得抖了一下,回頭望向千穗。

  “嗯,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什麼事,有幹勁是好事情。”

  只有一個人完全不為所動,那就是站在千穗身旁的木崎。她把子放在
了千穗的肩膀上說道:

  “不過,你要注意不能打攪其他客人。你叫得那麼大聲,整個店內的客人可都聽見了。”

  “啊,好,好的,對不起……“

  情不自禁大喊起來的千穗面紅耳赤,馬上開始接待面前點餐的客人。

  這段時間真奧一直非常擔心千穗的情況。

  千穗接受惠美和鈴乃的聖法氣活性化訓練已經有一個禮拜了。

  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新裝修重新開業後,今天是身為學生的千穗第一天上班。但是自從第一天訓練後,千穗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像剛才那樣發出很大的聲音,帶來了很多不好的影響。

  雖然千穗也知道什麼場合不能大聲說話,但是自從那次慘叫大戰之後,她對音量上限的控制好像已經麻痺了,今天已經好幾次出現客人被她嚇到的畫面。

  “雖說有幹勁是好事,但是小千這樣子,暫時還不能讓她到樓上咖
啡廳工作呢。但是我們人手又不夠,真希望她能上來幫忙啊。”

  木崎有點遺憾地說。聽到這句話後,真奧非常著急,卻無計可施。

  千穗之所以會大聲說話,自然是為了進行聖法氣活性化的訓練。

  但是從現實狀況考慮,日本還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人放聲大叫,且不被任何人干涉。

  在自已家裡大叫,父母會生氣,而且鄰居也不高興。像千穗這種年紀的少女,如果敢在公園大叫,完全可以報警把她抓起來。當然,第一天訓練時的公共澡堂不在時論的範圍之內。

  即使如此,也不能每天都去KTV練習。

  結果只能選擇適當的時機練習大聲說話,但是因為千穗熱情度太高,結果本末倒置,給日常生活帶來不小的麻煩。

  聽惠美和鈴乃說了教千穗法術的原因後,以真奧為首的惡魔也勉強同意。

  現在無論千穗是否有記憶,都是真奧他們的阿基里斯之腱,在安特·伊蘇拉
和魔界暗暗作亂的奧爾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進攻這個致命弱點。

  在這種情況下,讓千穗保留記憶,並且學會可以馬上向真奧他們發出SOS信號的法術是最為有效的做法。

  但是對千穗來說,除了修煉法術之外,還必須應付學校和打工等日常生活。

  “小千,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看到客人稍微少了一點,真奧抓住時機,向千穗招了招手。

  “……對不起,是因為我聲音太大了嗎?”

  千穗也知道真奧為什麼叫她,低下了頭。

  “啊……”

  真奧也不想看到千穗露出這麼抱歉的表情。其實千穗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不再成為真奧和惠美他們的累贅而已。

  “你知道就好,要記住,日常生活也很重要,不要被這件事打亂哦。”

  “好的。”

  千穗用略帶疲憊的表情笑著說。

  “如果你還是這樣,木崎店長就不會讓你上二樓咖啡幫忙哦。”

  “我知道了……嗯,我會分清時機,該大聲的時候再大聲。”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真奧用力點頭,接著看到視線邊緣處的木崎也在滿意點頭的樣子。

  “但是……就算我學會放低聲音,也不想到上面去。”

  千穗很少表現得如此不自信,視線移向了斜下方。

  “啊……是啊,其實我也理解你。”

  真奧搔了搔臉,吞吞吐吐的同意了千穗的話。

  兩人話中的“上面”指的當然是二樓的麥丹勞咖啡店。這裡自裝修後重新開張己約過去一周時間了。

  考慮到在附近商業街上班的人通常會在孟蘭盆節過後的這段時期囊
中羞澀,所以其實新店初期經營狀況還算不錯。

  一來是因為這裡以前就積累了不少回頭客,二來價格比其他連鎖咖啡的都便宜一點,所以吸引了很多主婦帶著家人一起前來光顧。

  因為普通的麥丹勞和麥丹勞咖啡店在座位上沒有進行嚴格的區分,所以有的客人在一樓點了普通快餐後也會拿到二樓來吃。

  如何提高麥丹勞咖啡的業績將是他們今後的一大課題。由於這次時隔很久才重新開業,店長木崎從開店到下班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很快就把以前的熟客吸引回來了。

  其中有些人一直都是木崎的隱藏粉絲,還有人用手機給掛在二樓咖啡台後,貼有木崎照片的綠底負責人證拍照。

  剛開張的麥丹勞咖啡店的表現差強人意,而且現在不僅是對真奧和千穗,其他員工吉都沒有自信去咖啡廳工作。

  至於原因嘛……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泡出那麼好喝的咖啡呢?”

  真奧完全可以理解千穗的目光為什麼飄向遠方。木崎泡的咖啡太好喝了。

  就算是以前麥丹勞賣的普通白金碳烤咖啡,只要是木崎泡的,就與其他員工包的有著判若雲泥的差別。

  麥丹勞咖啡與普通的麥丹勞不一樣,裝咖啡的不是紙杯,而是馬克杯。

  雖說咖啡是主打商品,但是快餐店說到底就是一個為客人快速提供統一商品的地方。與白金碳烤咖啡不同,麥丹勞咖啡配有專門的沖咖啡器。

  這種機器並非類似飲料機那樣每次研磨大量咖啡豆,得事先準備好一定量的咖啡,到了規定時間就倒掉重泡,而是每次衝泡都要重新研磨泡製。這只是一種很簡單的機械,並不是專門的咖啡研磨器,所以的確有一定的個人發揮空間。

  雖然木崎會教上班的員工如何使用那台沖咖啡器,但不知道為什麼木崎泡的咖啡不遜色於普通咖啡店,甚至比普通咖啡店的咖啡更好喝。

  “明明用的是同一種指定的咖啡豆,而且倒的是同樣溫度的熱水,加的也是同樣的牛奶,不知道為什麼味道就是不一樣……”

  雖然真奧和千穗都並非經常喝咖啡的人,但是就連他們都可以嘗出自己嘗試著泡出的咖啡與木崎泡的有明顯的不同。

  喝過木崎咖啡的員工都達成一個一致觀點一一僅僅按照手冊上的步驟,不可能泡出和木崎一樣好喝的咖啡。

  “但是,總有一天我們也要學會才行,不然就沒法工作了。”

  因為現在店鋪剛剛新裝修後重新開張,木崎幾乎整個營業時間帶都常駐店內,但是身為正式公司員工的她,總有一天不能全天留在店內。

  到時候總不能因為木崎不在,就把咖啡店關了吧。

  “但是,木崎店長泡的咖啡和我們泡的咖啡,哪一種才是公司想要的咖啡呢?”

  “公司想要的咖啡?“

  千穗不明白真奧的意思,歪了歪腦袋。

  “這個,因為麥丹勞是連鎖店,每家店都要為客人提供統一的味道,但是木崎店長泡的咖啡,怎麼都不是‘統一’的味道吧?”

  “難道不行嗎?如果不好喝當然不行,但是,花同樣的價錢可以喝到更好的咖啡難道不好嗎?”

  聽了千穗的話後,真奧的目光移向放在點餐台旁邊的麥丹勞咖啡店宣傳單上。

  只有站在點餐台裡面,才能看到印在宣傳單背後幾種主要咖啡的價格,普通的咖啡歐蕾和拿鐵咖啡都是250日元。

  “表面看上去是好,但是反過來看,對於沒有喝到木崎店長泡的咖啡的客人來說,們花了同樣的錢,喝的卻是有所遜色的咖啡。”

  “……啊。”

  千穗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真奧的意思。

  “麥丹勞是大型連鎖店,如果所有店鋪的‘質量上限’不統一,就有悖於為客人提供統一商品的企業理念。如果想讓客人花相同的錢喝到更好的咖啡,店長自己偷偷掏錢買藍山咖啡豆不就行了嗎?但是,如果所有的店鋪都這樣做,那就不是‘麥丹勞的商品’了。”

  另一方面,雖說發揮不同地方、不同店鋪、不同店鋪、不同員工各自特色的連鎖店比比皆是,但這並非麥丹勞的經營方針。

  不過木崎並沒有無視公司的規定使用特殊的材料泡咖啡……

  “木崎店長用的是和我們一樣的機器,一樣的咖啡豆,以樣的牛奶,一樣的杯子啊。”

  “……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被千穗如此反問,真奧抱頭不解。

  說到底,只是真奧他們的技術還未到火候罷了。但是,既然嚴格按照手冊上的步驟無法泡出那麼好喝的咖啡,那麼到底什麼地方有所欠缺呢?真奧對此毫無頭緒。

  “雖然我沒學這個法術,但是我很想試著充滿愛心地對咖啡說一聲‘變得好喝一點吧’……”

  “你的心意暫且不論,但是想用聲音讓咖啡好喝,必須從咖啡豆種在田裡的時候就開始吧,不然肯定不行。”

  “讓木崎店長在我們泡咖啡的時候放莫扎特的音樂當BGM 怎麼樣?”

  “不行,而且莫扎特效果還沒有得到科學證明呢。”

  結果關於木崎泡咖啡為什麼更好喝的討論依然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晚飯時間結束之前,店裡的客人一直很多。晚上10點時,

  身為高中生的千穗準時下班。

  千穗換下制服後,從員工休息室走山來,真奧向她道別:

  “再見啦,路上小心哦。”

  “好的,你辛苦了。”

  千穗對真奧和其他還沒有下班的員工低頭告別。

  “如果遇到危險,就用鍛煉出來的嗓門大聲喊哦。”

  “咦?啊,這,這,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

  千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真奧在和她開玩笑,握緊手機,滿臉通紅。

  “嗯,總之你路上小心,對了…”

  “你還想說什麼啊!”

  千穗還有點生氣。

  “有句話一直忘了說,謝謝你為我這麼努力。”

  真奧用其他員工聽不見的聲音小聲說。這次的千穗因為憤怒之外的另一種原因而漲紅了臉。

  “我,我又不是只為了真奧哥一個人才學的!”

  但是,千穗壓沒有忘記剛才真奧的玩笑話,快步離開了。

  今天千穗好像背著一個對於她來說稍微嫌大的挎包,不過現在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去什麼地方訓練吧,說不定她白天已經到什麼地方訓練過了。

  真奧聳肩嘆一門氣,差不多該準備關店了。

  “啊……小千已經回去了嗎?”

  木崎從二樓走下來。

  真奧歪頭表示不解,因為千穗換衣服之前,應該已經告訴木崎她快要下班了。

  “關於她大嗓門的事情,後來談得怎麼樣了?”

  木崎問起千穗的事情?她很少像現在這樣霸氣全失,也得格外疲憊。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真奧在問答問題之前,先提出了這個問題。這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因為對於魔王真奧來說,木崎是他見過的最不知疲倦的一個人。身為店長的木崎,有時候一整天都不在店裡露面,有時候因為人手安排的問題,從早到晚一整天都在店裡,但是她卻從來不在其他員工面前露出疲憊的樣子,精神好得就像用過什麼法術一樣。

  但是這樣的木崎,現在眼睛下面卻出現了潑潑的黑色陰影,還用左手按著太陽穴,聲音中毫無霸氣,不得不令人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木崎聽到真奧的話後猛地抬起頭,很少見她露出如此驚慌的樣子,她匆匆環視了一圈店內的座位,因為某個真奧不知道的理由而鬆了一口氣,苦笑起來。

  順帶一提,現在一樓的普通麥丹勞座位上,只有兩桌貌似大學生的年輕人在聊天,其餘都是空位。

  “我算是竭盡全力了。但是,情況比我想象中更難應付,累死我了。”

  聽到這句話後,真奧更是驚訝。

  “竭盡全力”意思還可以戰鬥,但是“累死我了”叫這種透若柔弱感的發言一點也不像出自木崎口中的話。

  真奧抬頭看了一眼一樓點餐台角落裡的全新液晶監視器。

  這台監視器是為了能在一樓看到二樓空位情況而新安裝的。從監視器中看來,二樓現在已經沒有客人了。

  “你,你還好吧……”

  自從真奧在麥丹勞工作以來,今天還是第已次看到木崎皺眉揉肩的樣子。

  木崎只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一眼驚訝得連聲音都開始發抖的真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對了,小千怎麼樣?”

  “啊,這個,雖然有幾次差點出問題,但是那之後就恢復正常了。”

  “……是嗎?”

  木崎帶著奇妙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活動肩膀。

  “小千好像也找到新目標了啊。”

  “啊?”

  真奧猛地睜大眼睛。

  千穗現在的確正朝著某個目標邁進,練嗓門正是其中的一個環節。

  木崎若無其事地打開一樓收款機的結算畫面。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但真奧卻感到有點奇怪。

  一瞬間的呆愕後,真奧終於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

  “為什麼說小千‘也’找到新目標了呢?”

  “……唔?”

  真奧問完後,木崎小聲地倒吸了一口氣,但下一瞬間馬上有點後悔似的搖頭。

  “啊,我只是太累了,你別在意。”

  她的聲音很低微。

  真奧的好奇心可不會因為聽到這話就偃旗息鼓。

  但這好像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真奧與木崎的關係還沒有親近到可以追問的地步。

  “那我可以問另外一個我很感興趣的問題嗎?”

  “啊?”

  “這個問題我和小千都想不通,就是……為什麼用同一台機器泡出來的咖啡,我們泡的就是沒有你泡的好喝呢?”

  “啊?”

  “……我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恐懼感仿佛瞄準了真奧鬆懈下來的瞬間,突然襲擊過來。

  對於真奧來說,這是一個好學進取的問題,但是木崎的問答卻比剛才低聲散發出更加強烈的危險氣息,嚇得真奧的話尾越來越小聲。

  木崎用連魔王都覺得心驚膽戰的恐怖眼神盯著真奧。

  雖然在旁人眼中連一秒鐘都不到但是對於真奧來說,這一秒仿佛就是永恆。

  下一個瞬間,木崎的眼神突然發生變化,接著瞬間移開了視線。

  真奧只覺得今天發生太多令他驚訝的事情,有點吃不消了。與真奧對視的危險目光只持續了零點一秒就馬上移開,當目光再次轉回來的時候,真奧看到了不像是木崎會露出的誠懇、 沒有任何武裝的表情。

  “……對不起,你稍等一下。”

  木崎關閉當日的結算畫面後,誠懇地道了一聲歉,然後走進員工休息室。

  木崎大概已經看出真奧發現她內心的猶豫了。如果是平時的木崎,應該不會掩掩藏藏。

  僅僅五分鐘,真奧就看到了木崎好幾種不為人知的表情,這讓他感到茫然無措。

  真奧的目光無意識地移向休息室,裡面傳來舊式打印機運作的聲音,然後木崎從中抽出一張紙,再次走出來。

  做出房門的她正好與真奧四目相對,露出了有點不悅表情,真奧再次感到意外。

  “如果你有興趣,就去聽聽課吧?”

  木崎把手上的打印紙交給真奧。

  雖然真奧心中依然存在很多疑問,目光卻下意識地落在手中紙頁上。

  “麥丹勞Ballista? ”

  看到這個題目後,真奧不由歪了歪腦袋。

  因為看到“Ballista”這個詞,真奧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來的是架設在城墻和戰車之外的大型弓弩台。

  於是他不由得開始幻想把漢堡包架在弓上射得滿天飛的畫面。

  “你知道什麼是Ballista嗎?”

  “是不是……弓箭啊?”

  “什麼?”

  “不是不是……我沒聽過這個詞。”

  真奧非常誠實地回答了木崎的問題。

  “嗯,這個詞的確很少見。你只要知道這個詞在口本指的是‘有咖啡專業知識的人’就行了。”

  “咖啡專業知識。”

  真奧把木崎的話複述了一遍,目光掃過紙面。

  上前的內容看上去好像是從麥丹勞內刊中打印來的一段介紹。

  日本國內的麥丹勞總公司和各個分公司為了向客人提供更加高質量的麥丹勞商品,都會舉行面向工作人員的講座。

  講座大部分都面向正式員工,但是“麥丹勞咖啡專家”這個講座,只要有一定的實際工作成績,繳納規定的聽課費,就算是打工人員也可以參加。

  內容方面,總之就是一場講解麥丹勞咖啡製作方法的講座。據說通過一天的學習,可以學會如何使用咖啡機,以及如何磨咖啡豆等方面的專業知識。

  “公司有規定,凡是有麥丹勞咖啡店的店鋪,都必須擁有‘麥丹勞咖啡專家’資格的人。我是這家店的管理者,所以當然已經拿到這個資格了。”

  “原,原來如此……”

  這大概就是僅懂得按照使用手冊上的步驟操作機器的真奧等人與木崎的咖啡存在根本性差異的原因所在吧。

  先不論僅僅一天的講座能不能讓泡出的咖啡出現如此巨大的差別,但是就算沒有木崎咖啡的影響,光是“可以了解商品的專業知識”這幾個字,就已經擁有令真奧雙眼放光的魅力。

  “但是,Ballista 本來來並不只是咖啡方面的專家哦。”

  “咦?”

  正在查看講座時間的真奧,突然聽到木崎這句話,驀然抬起頭來。

  “Ballista,就是意大利話中的Barista,那些在意大利的茶餐廳中站在吧檯後面,與酒精類飲品的專家Bartender相對應的另一群專家,就是精通所有非酒精類飲品包括咖啡在內的專家Ballista了。雖然在日本還不普及,但是Ballista就像主廚、樓點師、侍酒師一樣,都是飲食界地位崇高的專業人士哦。”

  “原,原來是這樣啊。”

  突如其來的講解令真奧有點措手不及。

  “但是,實際上在茶餐廳工作的咖啡專家中,也有人不想被稱為Ballista。因為他們覺得自己不僅了解飲料,還可以負責用餐方面、店鋪用品補給、接客等全套工作,是獨一無二的綜合性服務專家。這些人會被稱為‘BarMan’,也就是說,他們精通整個酒吧的所有事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目標是根據店鋪的實際情況為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務。”

  “啊,這樣啊……”

  剛才的疲憊一掃而空,木崎的眼中充滿活力,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看到木崎瞬息萬變的表情,真奧只能發出含糊的回應,但是他沒有漏聽木崎慷慨陳述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目標就是成為Bar Man。”

  “咦?!”

  這恐怕是真奧第一次聽到非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的木崎店長,而是木崎真弓本人第一句發自內心的話吧。

  但是,這句真心話依然與工作緊密相關,不愧是木崎。

  “如果你能當上麥丹勞的Bar Man就出人頭地了。“

  這家的的日銷售額是去年的一倍,真奧也知道這個事實有多麼不可思議。

  真奧經常感慨木崎本來就不應該待在這個小地方,以她的能力,應該可以管理更大的店鋪才對。

  對於以成為正式員工為目標的真奧來說,木崎就是他的目標,只是他沒想到木崎還有更大的理想。

  真奧現在連征服世界的目標都快忘了,不由對木崎感到更加佩服,但是木崎帶著愕然的表情看著真奧。

  “你說什麼啊?麥丹勞怎麼可能……”

  “……咦?”

  “啊……”

  總覺得好像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了。

  木崎好像也注意到了。反正今天的木崎不太像平時的木崎。

  “……我身為店長不應該對你說這麼多私事。”

  想轉移話題的木崎尷尬地看著真奧手上的紙。

  “總而言之,如果想趕上我,就先去聽一下那個講座吧。你是時間段負責人,應該可以免費聽課哦。如果你想去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好,好的……”

  “好了,我回上面去了,下面就交給你了。”

  轉身走向二樓的木崎看上去與平常一樣,但是真奧總覺得她的語速好像變快了一點。

  他並沒有忽略木崎語氣中微妙的暗示。

  現在只能祈禱是自己想多了。

  ※

  “咦?”

  回到公寓的真奧看到二樓鈴乃的房間還亮著燈,不由疑惑地歪起腦袋。

  身為聖職者的鈴乃有著早睡早起的好習慣,真奧下班回家她家還亮著燈這種事發生的概率非常之小。

  “喂,鈴乃怎麼了? ”

  真奧向來玄關迎接他的蘆屋問道。

  “歡迎回來,魔王大人。剛才佐佐木小姐來了,她們兩個好像有什麼事。大概又要訓練法術吧?”

  蘆屋誠實流暢地回答。

  “小千來了?她下班以後沒回家嗎?已經十二點多了呀。鈴乃到底怎麼搞的?還不快讓她回去。”

  鈴乃居然把一名女高中生留到這麼晚,身為魔王的真奧絕不原諒。

  蘆屋正想阻止,真奧就已經重新穿好鞋,敲響了隔壁202號室的門。

  “喂,小千,你在嗎?已經第二天了哦,快點回去!”

  “吵死了,你這魔王。”

  鈴乃從門口露出不悅的表情。她身上穿的衣服比平時穿的浴衣更加簡單、大概是家居服或者睡衣吧。

  房間中,一臉抱歉的千穗望著真奧。

  “你以為你是監護人嗎?千穗大人已經得到她母親大人的允許了,今天晚上住在我家。”

  “……這,這樣啊?”

  “沒錯……對不起。”

  前不久剛在快餐店道歉的千穗,穿著睡衣向真奧低頭致歉。

  也就是說,千穗下班時背的那個大包裡面裝的都是今晚在鈴乃家借宿的必需物品。

  “這,那個,好吧,不過,你不要太勉強哦。”

  “好的……”

  “這還用你說?我會好好照顧千穗大人的。訓練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正在閨密秘話,沒有你的出場機會。”

  鈴乃說完後,不等真奧回答,就冷酷地關上了門。

  “……什麼閨密秘話啊。”

  真奧不滿地嘟噥了一句,悻悻地返回魔王城。

  “那個……佐佐木小姐剛才來這邊打過招呼,我知道她母親已經同意了……”

  蘆屋大概聽見了剛才真奧與鈴乃的對話,所以一臉抱歉地趕過來解釋,但是真奧卻揮揮手把他趕走了。

  蘆屋傷心地轉身去為真奧準備晚飯。真奧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就把視線落到木崎給他的那張“麥丹勞咖啡專家”介紹上。

  “‘日常’這個詞非常複雜呢。”

  “怎麼突然說這個?”

  耳尖的漆原聽到真奧的低喃後,急忙追問。

  “嗯……總覺得,大家,都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日常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是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緩緩地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

  “啊?你今天怎麼了?連你也變奇怪了。”

  聽到真奧不像魔王的感傷發言後,漆原付之一笑。

  “這樣不好嗎?如果真的一成不變才奇怪呢。”

  “……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好不容易感傷幾句,卻被一隻尼特族米蟲用一句話概括了,真奧心裡不是滋味。但是漆原毫不在意,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我倒覺得沒有人可以比我更了解這個道理。”

  “既然如此,為了便於你感受每天的變化,不如幫忙做家務吧?如何?”

  這時蘆屋端著梅子、鰹魚、紫蘇的飯糰和味增湯加人對話,真奧的感傷很快就捲入了食慾和家務分擔的爭執旋渦中,變得模模糊糊,消失在內新心的一角。

  ※

  “話雖如此,沒想到你只刷一周時間就可以把活性化練得如此穩定。可能已經可以開始概念傳送的基礎訓練了。”

  “真的嗎?”

  單手端著麥茶的鈴乃和千穗面對面地站在窗邊。

  兩人手上都拿著一面團扇,在從房間角稿中飄散來的蚊香香氣中,進行著與“閨密秘話”相去甚遠的對談。

  “社團老師說,只要進行肌肉訓練或者柔軟體操的時候,多注意什麼地方有訓練放果,就可以提高訓練的效率所以我大聲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有意識地感受體內什麼地方出現變化。”

  “話雖如此,但是並非每個人都可以做到! 能練得這麼好肯定與天生的資質有關。千穗大人,如果你在安特·伊蘇拉,可能會成為一名厲害的法術士哦。”

  鈴乃誠懇地表揚了千穗一番後,又故意用嚴肅的表情說:

  “啊,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教你概念傳送之外的法術哦。”

  “我知道,很開心能聽到你表揚我。”

  千穗喝了一口麥茶,輕聲嘆息,抬頭望著夏季的夜空。

  “我不著急,但是,還是想早點學會概念傳送,趁你和游佐小姐還沒有忙起來之前。”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每天都很閑哦。”

  鈴乃苦笑著說也在安特·伊蘇拉,她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聖職者,但是待在日本的她,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個不知道每天在幹什麼的無業人士。

  特別是麥丹勞幡之谷站前重新開張後,可以震懾魔界勢力的大天使沙利葉白天都在真奧附近晃。

  只要真奧待在沙利葉附近,就不用擔心有惡魔接近,所以鈴乃不用監視真奧,以至於一個人待在房間中的時間也變得更多了。

  雖說是待在家裡,但是還要監視和保護蘆屋和漆原。不過,這些工作還沒有讓她忙到沒有時間教千穗法術的地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

  千穗的目光在空中逡巡一會兒,努力組織語言。

  “上次在東京塔的時候,總覺得和以前的事情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啊啊?”

  鈴乃挑起眉毛,喝了一口麥茶。

  “以前沙利葉、加百列,還有銚子的那些惡魔來的時候,引發了很多問題,但事實真奧哥和游佐小姐都沒有直接對峙。”

  雖然他倆只要一見面就會不停鬥嘴,但是千穗的意思是,他們沒有真的刀劍相向,令彼此受傷。

  “但是,上次東京塔的事情之後,游佐小姐,好像變了一點。”

  “……”

  接著千穗對鈴乃說,真奧和惠美來醫院探病的時候,她把記憶之中‘並非’自己的記憶告訴了他們。

  “從那以後,游佐小姐和真奧哥就經常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鈴乃小姐,你不要生氣,好好聽我說哦。”

  “要看你到底說什麼。”

  鈴乃帶著冷靜的表情,開了一個小玩笑,催促千穗接著往下說。

  “真奧哥家牆加裂了一個大洞的時候,大家不是都來你家一起吃飯嗎?”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回想起來仿佛已經過了很久,但其實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鈴乃和千穗環顧了房間一圈。

  “任性地說,我希望大家可以忘記安特·伊蘇拉的一切,讓這樣的日常生活一直持續下去。漆原哥不務正業,蘆屋哥責罵他,鈴乃小姐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然後真奧哥溺愛阿拉絲·拉姆斯,游佐小姐抱怨他幾句,兩人開始吵架……我覺得必須是關係非常好的兩個人才能這樣……可能你覺得我很天真。”

  千穗回憶起以前與鈴乃的爭執,緊張地縮緊了脖子。

  鈴乃也記得當時的情景,但是現在完全沒有責備千穗的意圖。她不僅不責備,還對千穗的想法產生了很大的共鳴。

  “我也墮落了啊。”

  “咦?”

  “沒什麼。然後呢? ”

  放在靠近廚房位置的無扇葉風扇攪渾了屋內的空氣,讓蚊香的青煙慢慢地飄向窗外。

  “然後……真奧哥、蘆屋哥和漆原哥依然是令安特·伊蘇拉民不聊生的惡魔,游佐小姐和你還是要打倒真奧哥他們的人……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破壞現在的日常生活,引發悲劇,大家都會從我身邊離開,所以我一直非常不安……”

  “……”

  “東京塔的事情之後,游位小姐一直非常煩惱,大概與我說的那些話有關吧……見到真奧哥的時候,以前他總是反射性地和我說話,但是現在總覺得他句句前都經過了深思熟慮……”
  
  鈴乃靜靜地聽著,對千穗的觀察力深感佩服。

  通過千穗的描述可以猜到,真奧和惠美都沒有告訴千穗“那段並非千穗的記憶”的真相。

  但是,關心他們兩人的千穗卻敏感地發現那件事,正是令兩人產生改變的原因。

  “無論是安特·伊蘇拉的戰爭,還是魔界的惡魔分成了兩派,都是在游佐小姐和真奧哥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的,但是把力量借給我的某個人,寄宿在我腦海中的記憶,加百列和另外一個襲擊我的天使……這些事情部在一點一點地把游佐小姐和真奧哥他們強行拉回以前那個痛苦的地方。”

  不知不覺,千穗變成低頭看著榻榻米說話。

  千穗心中大概遠沒有完全把自己的感覺和想法整理出來,所以邊說邊想,還包含了一些自問自答的成分。

  “千穗大人,我覺得,我來到日本以後,自己心中的信仰好像漸漸變了。”

  “咦?”

  鈴乃突如其來的告白令千穗有些迷惑。

  “如果神是萬能的,如果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神創造的,為什麼世界上的人不是都像千穗大人這樣善良的人類呢。”

  “咦,這,這太過獎了。”

  突然被鈴乃這麼直白地表揚,千穗羞得手忙腳亂,差點打翻手上的麥茶。

  “在大法神教會流傳下來的神話中,有一個名叫‘霍羅克利薩斯的卷軸’的故事。講的是神命令一個名叫霍羅克利薩斯的男人保管一個卷軸,神嚴肅的告訴霍羅克利薩斯,絕對不能打開那個卷軸,但是霍羅克利薩斯經不住好奇心把卷軸打開了。裡面畫著這個世界所有的負面情緒。卷軸打開的同時,這些負面情緒全都變成語音鑽進了人們的心中。但是,卷軸中最後一還留下了唯一一個可以壓製住這些負面情緒的東西,那就是‘希望’。”

  “這個世界也有一個‘潘多拉之盒’的故事,也是相似的內容。”

  “仔細問想起來,我最早對神的存在產生懷疑,就是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後。如果神是萬能的,就不會有那些負面情緒了。生活在負面情緒之前的霍羅克利薩斯為什麼會產生違背神之命令的負面情緒呢?這不是很矛盾嗎?而且,明明是神的管理不周,卻要把責任推卸到人類身上,一想到就生氣。”

  雖然鈴乃口中吐出這些有失聖職者身份的抱怨,但是卻用溫柔的目光望著千穗。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不過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人需要宗教……或者說需要神,所以我不否定神。”

  “很少有人能做到堅持自己的意見,同時又包容了他人。從現在起,我就把你當成神來崇拜吧。”

  “你,你說什麼啊!”

  “我是在說,如果失去了信仰的某件東西,軟弱的人類必須尋找新的目標。”

  鈴乃一口喝乾杯中的麥茶,望著窗外。

  “現在的艾米莉亞,失去了目標。”

  “咦? ”

  “舉個例子來說,你為了考第一志願的大學每天廢寢忘食地學習。辛苦備考之後終於迎來考試當天,當你信心滿滿地邁進考場之後,卻發現只有那天的考試科目變成了插花比賽,你有什麼感覺?”

  “這是什麼例子啊?”

  話題轉換太快,千穗差點又把杯子掉到地上。

  “只是一個例子而已啦。怎麼樣?你為了通過考試而犧牲了一切,拼命學習,但是到頭來卻一點用處都沒有,擺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個次無的難題。”

  “嗯……”

  這個例子太飛躍,千穗完全跟不上節奏,但是仍然在努力思考。

  “我,我完全不懂插花,而且通過這種方法來判斷考生是否合格太奇怪了,也許我會不想再上那所大學了……”

  “ 但是通過插花也可以展現某方面的才能啊,考場為你準備了五顏六色的花,這樣也不行嗎?”

  “話是沒錯,但是總覺得……”

  “進了大學之後,依然可以學到你想學習的東西,這點沒有改變。但是,只有當天的考試科目從國數英變成了插花。”

  “那個,我大膽猜測一下,也就是說,某人一直為了某個目標而努力,卻因為某個意料之外的理由,對目標產生了疑惑。”

  “千穗大人,你真的很聰明。如果不開這樣一個玩笑,我擔心話題會變得非常沉重。”

  鈴乃笑著望向魔王城那邊的墻壁。

  “魔王,並非艾米莉亞想討伐的敵人。”

  “……咦?”

  千穗無法理解鈴乃那句短話的含義,不由發出一聲疑問。

  “不僅如此,艾米莉亞本來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被魔王軍殺了,現在卻得知他還活著。艾米莉亞當初就是為了幫父親報仇,才立志討伐魔王的啊。”

  千穗也知道惠美是安特·伊蘇拉的救世主,一直為了打倒魔王而征戰。

  “本來殺死魔王就能實現艾米莉亞的宿願,真正結束這段旅途,但是
艾米莉亞的父親還活著,所以她突然失去了日標。”

  “你,你說什麼……既然她的父親還活著,那就沒有理由討伐生活在日本的真奧哥了啊,直接去尋找父親不就行了嗎?”

  “那你為什麼討厭插花呢?”

  “……啊?”

  千穗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理解鈴乃這句的含義,回答:

  “是因為迄今為止自己做的一切,相信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變得毫無意義了嗎?”

  “她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雖然別人總是說什麼‘人生沒有虛度,凡是經歷過的東西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之類的漂亮話,但是當事人卻並不這麼認為。當聽說考試改為插花的瞬間,心裡就只能無可奈何地想著‘迄今為止所有努力都向費了’這件事吧。”

  “……”

  鈴乃仿佛喝了一口苦藥似的皺起眉頭說:

  “而且更糟糕的是,艾米莉亞還曾經被安特·伊蘇拉背叛過。”

  千穗馬上想起在隔壁魔王城聽到的,惠美朋友說的那件事。

  “那個,就是教會謊稱的游佐小姐已經死了的事嗎?”

  聽到千穗的猜測後,鈴乃點頭說:

  “正是,如果安特·伊蘇拉可以正確地對艾米莉亞的勇者行為作肯定,讓她沐浴在她應成得到的讚揚聲中,她應該不會違背大家的期望,而會為了聲張正義而繼續保持討伐魔王的意志吧,但是……”

  鈴乃陰暗的表情揮之不去。

  “現實卻恰恰相反。教會陰謀宣稱艾米莉亞已經死了,人民也都相信教會的說辭。包括教會在內的整個安特·伊蘇拉都被勇者所救,但是他們卻認為,現在沒有魔王軍威脅,已經不需要勇者了,於是艾米莉亞被背叛了。”

  後來,知道惠美還活著的奧爾巴和天界為了搶奪聖劍,畏懼討伐魔王勝利後的勇者力量,於是派來刺客,想把惠美秘密殺害。

  “但,但是,艾美達拉和艾伯特都在努力幫助游佐小姐恢復名譽啊。他們兩個不都是安特·伊蘇拉很有地位的人嗎?”

  千穗拼命挽救,但是鈴乃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什麼效果。教會的權威和信譽壓倒性地強大,就算是艾美拉達大人,礙於國內的反對勢力,也很難與教會正面衝突。其實我來日本之前,已經好幾次聽說要在艾美拉達大人身上烙下反對教會意見的叛教者烙印了。”

  “怎麼會這樣……說謊的明明是……”

  “是教會啊。但是,凡是教會發出的宣言,根本不可能撤回。只要教會把白的說成黑的,那麼白的就是黑的。說到底,西大陸就是一個這樣的世界。”

  鈴乃帶著一點自嘲的語氣說,重新倒了一杯麥茶。

  其實鈴乃一直就不太喜歡教會強硬的態度。

  她把麥茶放進冰箱,回到窗邊,轉換心情似的嘆了一口氣。

  “艾米莉亞之所以一直以勇者的身份戰鬥,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父親報仇,殺死魔王。但是,魔王卻並非她的殺父仇人她身為勇者,對魔王軍暴行的義憤,也被我們這些被他拯救的人類踐踏了。所以……”

  “迄今為止所有的憎恨和憤怒,突然變得毫無意義,但是又不能輕易捨棄。”

  “可是,如果不捨棄的話,艾米莉亞靠著人類被魔王軍蹂躪的記憶而喚醒勇者的鬥志,她心中又會出現新的悲哀和憎恨……”

  到那時,惠美和真奧將以怎樣的表情面對呢?雖然只是假設,但是千穗的胸口依然覺得緊窒到難以呼吸。

  “如果討伐魔王,艾爾西爾和路西法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但是現在的他們根本就不是艾米莉亞的對手。最後三個惡魔都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你會原諒她嗎?”

  “我……”

  不能原涼,但是又不得不原諒。但是,還是不能原諒。原諒誰?

  “游佐小姐……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艾米莉亞肯定也考慮到這種結果了,所以現在的艾米莉亞猶豫不決。父親還活著,本來對於艾米莉亞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們是她卻不能坦誠地高興,她肯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游佐小姐……為什麼不找艾美拉達和艾伯特商量呢……”

  “說不口啊,就算他們可以理解、接受艾米莉亞的真心, 但是,艾米莉亞可以對他們說‘因為我父親壓活著,所以我不用打倒魔王’了嗎?”

  以惠美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做。

  “艾米莉亞現在不知道應該取什麼顏色的花,什麼部做不出來,只能蹲在地上煩惱。”

  惠美之所以對真奧的態度變得奇怪,原來就是這個原因啊。

  心理上的動搖令她產生猶豫,知道是否應該與真奧保持迄今為止的敵對關係,因此心中非常痛苦。

  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迷惑而失去了目標。

  所以……她才決定教你法術。

  鈴乃突然看著千穗的額頭說。

  “為什麼?”

  千穗追問。鈴乃剛拿著杯子的手指了一下了千穗的額頭說:

  “你告訴艾米莉亞的那段記憶……站在麥田中的那個男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艾米莉亞的父親吧。還有那句‘阿西厄斯·阿拉’……”

  鈴乃露出痛苦的表情。

  “ 阿西厄斯·阿拉,就是安特·伊蘇拉中央交易語言中‘刃之翼’的意思。”

  “刃之翼?”

  “這個詞的含義找也不知道,但是,我們身邊的確有一個冠以‘翼’之名的存在。”

  千穗馬上就想到一個人,驚訝的抽了一口冷氣。

  “……阿拉絲·拉姆斯……好像就是‘翼之枝’吧?”

  鈴乃帶著複雜的表情點了點頭。

  “沒錯,阿西厄斯·阿拉十有八九就是一個與阿拉絲·拉姆斯或者耶索德碎片有關的東西。卡米歐不是說過有兩把聖劍嗎?”

  千穗曾經親耳聽卡米歐說過,所以馬上對鈴乃點頭說:

“耶索德碎片有關的東西,卡米歐不是說過有兩把聖劍嗎?”

  千穗曾經親耳聽卡米歐說過,所以馬上對鈴乃點頭說:

  “ 難道阿西厄斯·阿拉就是另外一把聖劍嗎……不對,也有 可能是寄宿在聖劍中的什麼東間的名字。如果這樣的話,對於艾米莉亞來說,父親還活著這件事、魔王城中的阿拉絲·拉姆斯、艾米莉亞自己的‘進化聖劍·片翼’、你手上的這枚戒指,全部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且這個人恐怕就是……”

  雖然鈴乃沒有說出最後一句話,但是親眼目睹在日本發生的所有戰鬥的千穗已經猜到了。

  “難道是游佐小姐的……母親?”

  惠美在醫院時,曾低聲說了一句: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找到我了,就是不來見我呢……”

  當惠美說出那句幾乎是從口中擠出來的話時,究竟帶著怎樣的心情呢?

  “沙利葉、加百列、拉貴爾、卡米歐、查理安特,甚至包括巴巴利提亞和奧爾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艾米莉亞的母親激活了他們。不對,也許可以說她帶來的影響已經波及整個安特·伊蘇拉。因為現在安特·伊蘇拉已經因為艾米莉亞的聖劍發動戰爭了。怎麼樣,千穗大人?”

  “什麼怎麼樣?”

  “如果你的母親也在你小時候離家出走,一次都沒有回來過,而且還到處播撒會在家人、朋友和別人的世界裡引起大騷亂的種子,然後把所有責任都交給你來承擔。”

  被這麼一問,千穗不由幻想了一下。

  自己的母親其實是別國的間諜,明明不愛父親卻與他結婚, 然後丟下自己不管,離開了日本。她也在全世界挑起了無數紛爭,令很多人因此喪命,某天天突然給白己發來一封郵件說“全世界的命運都掌握在你的手上”,然後就把自己丟進與企圖得到核武器的恐怖分子的戰鬥中。自己在戰受了大量嚴酷訓練精神麻痺後,變成了一般人不知道的美軍某特殊部隊中的一員,然後發現原來父親才是所有事件的幕後黑手。母親經歷了一系列血淋淋的慘劇之後回來報仇,為了阻止父親麗與父親決鬥,最後死在槍下。她倒在自己的臂彎中,把一切全都託付給自己後就撒手人寰。

  “只有我才能阻止我的父親……就算最後我們兩個同歸於盡!”

  “你在說什麼啊?你的父親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被鈴乃打斷後,千穗嚇得眨了一下眼睛,馬上從幻想中的好萊塢電影回歸現實。

  “嗯,總而言之……”

  沒想到千穗的想像力如此豐富,繼續說道: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艾米莉亞已經不能叫像以前那樣生活了。從這方面考慮,如果讓她教你學法術,除了可以讓你保護自己以外,還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所以我才沒有堅決反對。艾米莉亞如果知道我把這些事告訴你了,一定會很生氣吧。”

  鈴乃苦笑著說。
  
  “以前的艾米莉亞,只是單純在復仇心和使命感的驅使下行動,沒有精力和時間思考自己的生存方式。從結果上來說,來到日本以後艾米莉亞有了重新思考自己生活方式的機會。”

  鈴乃站起來,把自己千穗的空杯子放進流理台中,放水泡著。

  “現在最好還是讓艾米莉亞把視線從魔王身上移開。幸好麥丹勞重新開張,我和艾米莉亞都不用太注意魔王。”

  “咦,為什麼?”

  “你還記得那群侵入銚子的惡魔嗎? 以巴巴利提亞為首的惡魔與卡米歐分庭抗禮,在奧爾巴的唆使下,開始重新新進攻安特·伊蘇拉了。”

  “咦?!這,這不是很危險嗎?”

  魔界的惡魔沒有得到魔王真奧的命令就私下組建新的魔王軍隊,而且奧爾巴還在背地裡推波助瀾,這絕對是非常精糕的事態。

  “雖然事態不容樂觀,但是我和艾米莉亞都認為,比起他們進攻安特·伊蘇拉更可怕的是,他們把魔王和艾爾西爾綁架回去,重新把他們推上新魔王軍首領的地位。魔王好像並不贊同巴巴利提亞的行為,但是找們不能掉以輕心。”

  “啊,這樣啊……”

  聽上去如此危急的事態,為什麼和麥丹勞有沒有重新開業息息相關啊?

  千穗完全搞不懂。

  “沙利葉大人好就在對面的千德基。雖然天使們也在蠢蠢欲動,但是他們的行動與巴巴利提亞沒有關係。如果惡魔襲擊了工作中的魔王,勢必會波及到木崎店長,到時候沙利葉大人就不會坐視不管了。我單方面地把木崎店長當成了防禦機構,在這一點上對木崎店長略有歉意……”

  “啊……”

  “當然,沙利葉大人絕對不是魔王的戰友,但就算不是,惡魔察覺到魔王身邊有沙利葉這麼強大的聖法氣存在後,也會畏首畏尾,不敢妄動。無論是奧爾巴還是惡魔,都知道冒著把大天使卷進來的危險是有害無益的。萬一處理不善,還會讓天界把矛頭指向巴巴利提亞。”

  千穗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鈴乃為沙利葉設定的立場。

  簡而言之,她把與奧爾巴、巴巴利提亞沒有直接聯繫的沙利葉,當成可以一個阻止惡魔進攻的力量。

  而這個力量的導火線就是把沙利葉迷得神魂顛倒的木崎。

  千穗一瞬間認可了這個觀點,但是馬上想到另一件是脫口而出地說:

  “啊……那,那個,現在可能有點麻煩。”

  “什麼麻煩?”

  正在廚房的鈴乃回過頭來,歪起腦袋。

  “沙利葉……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可能不能戰鬥了。”

  千穗的這句話對鈴乃來說,無疑就是晴天霹靂。

  “你,你說什麼?”

  “其,其實,出發前往銚子之前……”

  千穗告訴鈴乃,當時沙利葉騷擾她時正好被木崎看到,然後被木崎下達禁止進入在麥丹勞的命令,因為打擊過大,如今已經完全陷入了廢人狀態。

  “那之後我好幾次看到沙利葉,但是他的表情陰沉到讓我忍不住佩服他已超越人類所能達到的失意之極限了。哪怕穿著千德基的那件鮮艷的制服走在大街上,還是完全沒有存在感,就像一根電線桿一樣,已經有小狗在他腳邊撒尿了。”

  聽到如此誇張的描述後,鈴乃簡直不敢相信,驚愕地也睜大眼睛。

  與此同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段不安的記憶。

  她想起上次在加百列和拉貴爾引起的騷動重,她通過在代代木docodemo塔上發射聲納的方法尋找聖法氣,後來返還回來的結果中混入了一個非常微弱的反應。

  “啊哈哈,這,這,這怎麼可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可是大天使哦。怎麼會這麼不中用……”

  鈴乃怎麼也不肯相信,反覆確認很多遍,但是千穗卻表情沉重地搖頭說:

  “撒尿的是一隻吉娃娃哦。”

  這句話不僅不能回答鈴乃的問題,而且還是她們談到現在為止最不重要的一個情報。

  ※

  “歡迎光臨,這裡有簡餐的菜單。”

  翌日,傍晚的千德基幡之谷店。因為還不到晚飯時間,店裡只有一半左右的客人。

  即使如此,店內的氣氛依舊熱情明快,點餐後面的女孩用非常開朗的聲音招呼千穗等人。

  剛剛炸好的雞塊就放在客人眼睛可以看到的點餐台後面,引得人食指大動,但是遺憾的是,剛剛走近來的三位女性關心的並不是雞塊。

  最後千穗、惠美和鈴乃點了三杯冰咖啡,占據了一張靠近點餐台和入口的桌子,迅速地環顧店內,尋找沙利葉的身影。

  “不在呢,可能在後院吧,或者在廚房或者二樓。”

  “如果他真的不在店裡還好……”

  惠美今天才聽說千穗告訴鈴乃的可怕情報,下班之後馬上趕來森德基。

  惠美原本也期待沙利葉可以成為對付魔王和安特·伊蘇拉勢力的殺手鐧,所以一聽說他被木崎甩後變成廢人的事情就不能置若罔聞。

  “不對,雖然存在感很微小,但他確實在店內。也許在桌椅的縫隙間,或者陰影裡。”

  又不是什麼家內害蟲,但既然鈴乃這麼說,惠美也更加留意了一下周圍的氣息。

  “真的耶……但是,靠得這麼近才只能感覺到這麼一點力量 ,看來他受到的打擊確實很大。”

  千穗完全不知道兩個人靠什麼力量判斷沙利葉的存在與否。

  “難道這也是一種法術?”

  千穗提問後,另外兩人閑擾地對視了一眼。

  “其實……並不是法術。”

  “只能說是感覺吧……對了,千穗大人,你還記得魔王上次在都廳變身時,你覺得喘不上氣的事嗎?”

  “啊,我記得。”

  上次與沙利葉戰鬥時,千穗無法承受真奧變身時釋放出的魔力而感到呼吸困難,幸好有鈴乃的結界保護。

  “就算不會法術、也會因為感覺到魔力而身體不適。這種感覺可以通過鍛煉和經驗變得更加敏感。”

  “這樣,你有感覺嗎?”

  惠美突然用手指筆直地指向千穗的眉間。

  千穗下意識的向惠美的方向望去,視線斜了一下,然後感到眉間那裡不知道是肌肉,骨頭,還是神經……總之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一種血液凝滯的奇妙壓迫感。

  “有,有,有感覺,酥酥癢癢的,啊。”

  忍不住的千穗用手揉了揉眉間。

  “聖法氣雖然對人體無害,但是這樣發射出去對還是可以感覺到的哦。我們只是根據這種感覺尋找方向而已……”

  “噓,好像來了!”

  聽了惠美的解說後,千穗忍著酥麻感點頭,這時突然聽到鈴乃的提醒主,抬頭望去。

  鈴乃視線的方向上,確實可以看到沙利葉穿著襯衣的嬌小身影。

  但是—

  “是灰色的……”

  “原來這就叫做沒有存在感啊。”

  沙利葉的臉色差到千穗和惠美都繃緊了臉。

  消瘦的臉龐和虛無的腳步都像幽靈一樣,一點也想像不出他是那種只要看到女人就上前搭訕的狂蜂浪蝶。

  雖說每次都吃麥丹勞對身體不好,容易肥胖,但是他反而瘦了下來,顯得非常不健康。

  “您辛苦了。”

  其他員工向他打招呼,也不知道沙利葉到底聽見沒有,半點反應都沒有就直接走出千德基。

  “怎麼辦?”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追啦。”

  “喂,追上了又能幹什麼?”

  三人慌慌張張地離席,追著沙利葉的身影跑出千德基。

  搖搖晃晃的沙利葉走得很慢,應該不用擔心會跟丟。

  “在遇到麻煩之前,我們應該做點什麼讓他快點恢復。”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麻煩了……真拿他沒辦法。”

  “我想盡量找個人少的地方和他談談,乾脆跟蹤他回去,直接衝進他家吧。”

  “是啊,最壞的情況就是打起來,但是阿拉絲·拉姆斯應該可以應付他的鐮刀。”

  勇者和聖職者的對話就像兩名強盜在商量如何入室搶劫一佯,千穗聽得滿頭冷汗這時才忽然想起什麼事,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啊……已經六點了……”

  聽到這句話後,惠美馬上看了一眼對面的麥丹勞。

  “對了,千穗,你還要打工吧。”

  “是的,對不起……如果我跟你們一起追過去,時間就來不及了……”

  “對不起,都是我下班拖太晚了。”

  “別這麼說,你也是因為工作關係嘛,沒關係,但是……”

  “別擔心了,我們先去看看情況,你今天專心工作就行了。”

  “好吧,對不起,沒有幫上忙。”

  “沒有啦,如果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邊那個笨蛋天使已經廢了呢,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惠美安慰情緒低落的千穗。

  在千德基門口與千穗道別後,惠美和鈴乃追在步履蹣跚的沙利葉身後離去。

  她們一邊使用超薄手機的GPS功能確認路線,一邊穿過商店街。

  經過一條步行街後,眼前出現一條古舊的住宅區。然後,再往前走,就看到一棟公寓。

  “就是那裡嗎?”

  在沙利葉的目標方向上,雖然還隔得有些距離,但是可以看出是棟外墻全新的公寓。

  因為土地利用限制的關係,這棟公寓並不是高層建築,不過光是從窗戶就可以看出面積比惠美住的地方都大。

  公寓正對著一條看上去車流量比較大的單車道公路,和其他市中心的公寓一樣,一樓還設有可以出租的商店門面。

  這裡有兩個出租店面,其中一個是可以買到生鮮食品的小型便利店。

  “雨天好像很方便呢。”

  鈴乃發表了充滿生活氣息的感想。

  另外一個店面還空著,掛著正在招租的牌子,從殘存下來的外部裝修看來,惠美推測這裡以前大概是咖啡廳之類的地方。

  沙利葉沒有發現惠美和鈴乃,穿過人行橫道,徑直走進那棟公寓,消尖在入口處。

  “看來就是這裡了,但是,這裡為什麼叫‘天國的宮殿’啊……”

  天國的宮殿·幡之谷。

  惠美對掛在公寓上的搞笑名字嗤之以鼻,就在這時一一

  “咦?”

  “怎麼了?”

  兩人為了不被沙利葉發現,故意沒有在剛才綠燈時穿過馬路。

  這時惠美突然發現某個有點眼熟的人,從沙利葉公寓下的便利店中走出來,頓時睜大眼睛。

  那個人沒有向惠美她們的方向走來,而是沿著街道離開了。

  如果面對面擦肩而過,是不是應戰打個招呼呢?惠美在那一瞬間思考著這個問題,目光緊追著那個人的背影移動。

  “怎麼了?”

  “她沒穿制服所以你認不出來嗎?剛才那個人,就是麥丹勞的店長哦,好像叫木崎什麼的。”

  聽了惠美的話後,鈴乃也隔著惠美的視線望去,但是穿過另外一條人行橫道的那個人,已經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

  “木崎大人……她為什麼來這棟公寓?”

  “……這個,我覺得她和沙利葉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但,但是,如果這樣的話,沙利葉就不會是灰色小人狀態了呀。”

  “是,是啊。”

  就在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

  “啊。”

  兩人正在等的綠燈已經出現,但當她們發現的時候,綠燈已約開始閃爍了。

  “……唔。”

  就在她們跨出一步,想搶時間闖過去的時候,交通信號燈就轉紅了,於是兩人無奈地把腳步收回來。

  “……不可能吧,木崎大人絕對不可能喜歡沙利葉。而且,按照千穗的說法,沙利葉就是被木崎大人甩了以後,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啊。”

  “是啊……雖然我幾乎沒有直接與木崎說過話,但是從魔王平日和千穗他們的話中聽來,她應該不會喜歡上一個被甩後就一蹶不振的男人吧。”

  惠美和鈴乃帶著複雜的心情討論了一會兒後――

  “算了,還是以後再想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沙利葉大人。”

  “從信箱應該可以查到房間號啊,啊,但是,萬一大門有自動鎖怎麼辦?”

  一般新公寓都有自動鎖,沒有租客開門,普通人很難混進去。如果只有沙利葉一個人,惠美她們直接闖進去不會有任何罪惡感,不過她們不想給其他租客添麻煩。

  就在她們思考是再有什麼不驚動別人進入公寓的方法時――

  “啊!”

  惠美和鈴乃同時叫了起來。

  目標人物沙利葉居然從公寓中出來了。

  剛才穿西服的時候還能勉強保持體形,現在換上運動衫和鄒巴巴的T恤,更加慘不忍睹。

  “著裝都不修邊幅代表他的內心已經荒廢了。”

  無可奈何的鈴乃發表感想。沙利葉看上去好像要到剛剛木崎出來的那家便利店去。

  “這樣看來,木崎並不是來找沙利葉的。”

  “是啊,馬上綠燈,艾米莉亞,好不容易等他出來,要趕緊抓住他……”

  鈴乃的話還沒有說完紅綠燈就綠了,兩人馬上拔腿衝過人行橫道就在這個瞬間――

  “!”

  沙利葉突然在便利店的門口停下腳步,

  “? ”

  難道被沙利葉發現了?反正她們本來就是來找沙利葉的,就算被發現也無所謂,但是沙利葉沒有任何想回頭的跡象。

  “沙利葉……大人……”

  呆若木雞的沙利葉直挺挺地桿在便利店門口,鈴乃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

  “……我的……女神……”

  “啊?”

  “我的女神剛才在這裡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利葉突然雙眼充血,一把抓住鈴乃的肩膀。

  鈴乃被沙利葉突如其來的暴行嚇呆了。

  “住手,你幹什麼!還不快放開貝爾!”

  “回答我,克里斯蒂亞·貝爾!我最愛的女神剛才是不是在這裡?!”

  “你,你冷靜一下沙利葉大人!什,什麼女人?難道是麥丹勞的木崎店長?”

  “她,她真的來了?!”

  沙利葉質問鈴乃聲音躁然變弱,他用直勾勾的目光來回看著鈴乃和惠美。

  “來了又怎麼樣!總之快點放開貝爾!我叫警察了”

  其實就算勇者把警察叫來也對付不了大天使,但是沙利葉還是老老實實地放開了鈴乃。

  “她……她一定來過……我知道。”

  聽到他悲痛欲絕的聲音後,就連剛剛被他抓住質問的鈴乃都不由心生憐憫。

  “這裡有我的女神留下的香氣……有她親手泡製的咖啡的香氣……”

  “噁心死了!”

  被惠美毫不留惰的一句話深深刺痛,沙利葉的身體慢慢下滑,最後做到地上。

  “啊……明明她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我卻沒有抓住……時間快點倒流吧……啊。”

  “喂,貝爾,我們該拿他怎麼辦? “

  “不知道。雖然不知道,但是就這樣丟下他不管,肯定有人會報警把他抓起來的。沙利葉大人,你還站得起來嗎?”

  “……啊,不好意思,我又心痛了,今天不買東西了,一想起女神的事情,就沒有心情買東西了。”

  惠美和鈴乃默默地目送沙利葉招搖晃晃地走回公寓。

  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確認沙利葉的狀態和他住的地方。雖然還想和他談談,但是現在的他大概已經喪失對話能力了。

  “原來住在302室。”

  惠美在公寓外從郵箱確認了一下沙利葉的房間,然後就打道回府。

  不過,沙利葉的狀態比她們想像中嚴重太多了。

  既然是因為被木崎甩了才變成這樣,所以只要讓木崎和他恢復以前的關係就行了。但是惠美和鈴乃與木崎只有數面之緣,實在不好開口讓他原諒沙利葉。

  但是,如生放任不管,沙利葉就完全喪失了防禦功能,可能會有惡魔乘虛而入。

  “……為什麼我們要為保護魔王傷透腦筋啊。”

  惠美用連鈴乃都聽不到的音量,懷著複雜的心情嘀咕了一句。

  ※

  “咦,今天木崎店長不來嗎?”

  千穗換上制服,正在填考勤表的時候,忽然發現所內沒有木崎店長的身影。

  向點餐台的前輩問了一下,對方回答說:

  “現在正好是休息時間,她出去了,好像還比較遠。現在真奧在二樓。”

  “是嗎?真好啊,我也想早點去二樓。”

  雖然前幾天與真奧談到此事時很不自信,但是千穗仍然很想嘗試一下站在新的點餐台後。

  然而前輩卻哭笑著說:

  “是嗎?我倒是喝過木崎店長的咖啡以後,就不想去二樓了。萬一客人抱怨我泡的咖啡和木崎店長泡的不一樣怎麼辦啊?”

  “是啊。”

  看來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千穗稚嫩苦笑。就在這時――

  “喂,抱怨什麼啊?是不是客人有意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脫去制服背心和帽子、披著防日曬披巾,單手提著便利店的塑料袋的木崎店長,已經站在她們身後。

  “啊,你回來了?好快啊。”

  “早上好,木崎店長,你剛才出去了嗎?”

  “有點私事,對不起,我要在休息室裡待一會兒,二樓沒問題吧?”

  “沒問題,真奧在上面看著。”

  木崎瞥了一眼二樓的監視器。

  “好的。不過,總有一天所有人都要上二樓哦,這樣才能輪班。”

  “對了,聽真奧說,麥丹勞咖啡店好像需要考取什麼資格?”

  “資格?”

  千穗對前輩的話稍感意外,扭頭看著木崎。木崎從容地點頭說:

  “並不是沒有資將就不能去麥丹勞咖啡店啦,不過,受過培訓的人會得到一張很帥的證書哦。”

  “證書……難邊就是二樓上有你照片的那個?”

  “是啊。那個可以用來裝飾店面,而且僅憑一張證件就可以讓客人知道這家店裡有專業人士哦。”

  千穗沒有仔細去看那張證書上的內容,原本還以為那張貼著木崎照片的證書是店鋪管理負責人的證書呢。

  木崎打印了兩張的前幾天給真奧看的介紹文,交給兩人。

  “麥丹勞咖啡專家……真奧哥要參加這個講座嗎?”

  “是啊!他已經火速申請參加這次的講座了。你們有興趣參加嗎?”

  “只要參加了這個,就可以像你一樣泡出好喝的咖啡嗎?”

  埋頭在介紹文的千穗隨口問道,木崎猶豫了那麼一瞬間,然後問答:

  “……也許可以稍微一點點接近我的水平吧。”

  “你太強了。”

  前輩看上去好像沒什麼興趣,把木崎的那句話當成充分自信的自負。

  千穗稍微考慮了一下,點了一下頭,然後抬頭問:

  “我也可以參加嗎?我看到上面可著需要一定程度的業務實績才行……”

  “只要店鋪管理負責人推薦一下就行了,不過,小千你和真奧不一樣,沒有當過時間段負責人,所以不能免費哦,可以接受嗎?”

  “看上去好像很有趣,我想去聽一下。”

  “好吧,那你把申請表蓋章之後帶來給我。現在應該緊緊湊湊還趕得及和真奧參加同一期吧。”

  “我明白了,謝謝你。”

  千穗小心翼翼地把申請表折好,向休息室走去,放到櫃子裡自己的包包中。

  作為麥丹勞的一名員工,她想磨練技巧和拓展知識的心情不假。

  不過,千穗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真奧哥,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她想找一個沒有惠美、沒有蘆屋、也沒有與安特·伊蘇拉有關的日本人的地方,問問真奧對現狀的看法。

  雖然千穗對真奧的告白還沒有得到回答,不是她自戀,她確實有信心相信真奧很喜歡現在這個有自己陪伴的日常生活。

  在鈴乃家借宿的那天晚上,聽說惠美對未來迷惘閑惑,當時千穗忽然很想知道真奧的想法。

  回想起來,真奧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惠美表現出敵意。

  雖然他曾經想消滅人類,征服世界,但是現在的真奧一點也不討厭日本人。

  其實千穗可以直去魔王城,把真奧約出來單獨見面,但是鈴乃肯定會覺得非常蹊蹺吧。

  惠美開始不再敵視真奧了。安特·伊蘇拉的惡魔軍在真奧不知情的情況下挑起戰爭,千穗開始學習日本沒有的法術――

  對於這漸漸發生變化的日常生活,真奧到底底作何感想呢?

  千穗想找一個兩人獨處的機會,單獨向真奧問清楚。

  兩人獨處……兩人獨處?

  “這,這難道是,約……”

  “你怎麼了?”

  “咿呀?!”

  突然出現的說話聲,嚇得胡思亂想的千穗彈簧似的站起來。

  回頭一看,目光正好與從後而走進來,坐在桌子邊,嘴裡咬著三明治狀態的木崎撞上。

  “我見你收好申請表後就一直嘰裡咕嚕地自言自語。不要忘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哦。”

  “啊,我,我真的在發呆嗎?”

  千穗漲紅臉,羞愧至極的她不停地用手掌拍臉頰。

  “你剛才的樣子呆得我都不認識你。”

  木崎苦笑著說,喝了一口瓶裝紅茶。

  “是不是因為暑假結束後學校要考試啊?”

  “咦,為什麼這麼問?”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千穗歪起了腦袋。

  “沒事,只不過覺得你最近看上去好像很煩惱。現在也是,反正從重新開店的時候開始,你就帶著一副苦大仇深的人特有的表情。笑的時候眉毛都不會動哦。”

  千穗平時就非常不讓煩惱表現出來,但是居然被什麼都不知道的木崎一眼看破,難道自己這麼不會隱藏內心嗎?

  “你太容易被看穿了,我現在也是,雖然身為店長不應該這樣,但心情就是很焦躁。正因為是在這種時期,很不可思議的,我才可以敏感地嗅出同類的氣味。”

  “你也會焦躁嗎?我想像不出來。”

  “喂喂,我也是人哦,當然會焦躁啦。嗯,不過我的確故意讓自己的行行動看上去好像過著沒有煩惱的生活。”

  木崎張大嘴巴,把三明治塞進去,然後就著紅茶一口吞下。

  “作為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人,我對花朵般十多歲的你有一句忠告。不要瞻前顧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個世上,除了性命攸關的事情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事情不能亡羊補牢的。”

  “真的嗎?”

  “如果不行動就不會失敗,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行動了不論失敗
也好,成功也好,情況部會有所改變。如果害怕發生改變的話,是無法在現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的哦。”

  “……我不是……害怕……改變……”

  看到千穗陷入深思,木崎輕輕點頭說:

  “如果你煩惱得無法迅速得到答案的話,應該首先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工作。現在你應該做好的是麥丹勞的工作哦。”

   “啊,是,是啊。對不起,我不該偷懶。”

  看了一眼時鐘,千穗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休息室煩惱將近十分鐘了。

  千穗急忙飛奔衝出休息室。木崎目睹她的背影消失後,突然打開抽屜,取出一份參加面試時填寫的履歷表。

  “嗯……”

  木崎看著千穗的履歷表,開始思考二樓真奧的事情。

  “小千也要參加那個嗎?”

  真奧從剛回來的木崎那裡聽說千穗也要參加麥丹勞專家的講座。

  “是啊,而且和你同一天聽講。機會難得,你們一起去吧。”

  “是啊,我們肯定一起去。”

  木崎俯視悠然回答的真奧,突然問道:

  “對,真奧,你知道小千的生日嗎?”

  “咦?這個,我不知道。”

  真奧聽到木崎唐突的提問後,帶著疑惑立刻回答。

  然後木崎的表情突然變成好像有點責怪真奧的樣子,真奧這才意識到剛才說錯話了。

  “不知道是你神經太粗,還是小千隱藏太深,真是搞不懂。”

  “啊?”

  聽到真奧呆愣的聲音後,木崎放棄似的搖頭說:

  “我只能告訴你,她的生日就要到了。不過我可不能直接把員工的個人情報隨口告訴你哦。”

  “這樣啊。”

  作為一個生活於日本的常識來說,真奧也知道生日應該慶祝一下。

  但是聽到木崎刻意強調後,才發現自己從未關注過任何一個人的生日。

  “看你們兩個現在的情況,總覺得最近都是小千在照顧你啊。作為她平時關照你的謝禮,你就發揚一下男士的精神吧。”

  “啊,這個……?”

  “反正小千最近的狀態有點奇怪,肯定與你有關,對吧? ”

  “!!”

  真奧反射性地抬頭盯著木崎的側險

  千穗當然不可能把實話全都告訴木崎,但是在木崎面前,就算是魔王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就算沒人告訴我,我也看得出來。麥丹勞重新開張以後,你們的關係明顯和以前不一樣了。”

  “……真的,嗎?”

  “這倒不是什麼壞事,人無論活到什麼年紀都會有煩惱,關鍵是煩惱時身邊是否有人可以商量。”

  木崎奸笑著用手肘撞了一下真奧。

  “你偶爾也幫小千解決一點問題嘛,這樣好感度會上升哦。”

  “木崎店長,你有時候好像老頭子哦。”

  真奧絞盡腦汁發的反擊,但是木崎卻無動於衷。

  “這是我的處世哲學啦。女人有時候裝得像老頭了一樣,就會少很多麻煩哦,因為不會有男人追。”

  這句話太難接下去了。

  “總而言之,如果你們拿到麥丹勞咖啡專家的資格,二樓就可以多幾個幫手了。雖然不難,但是你們要好好學哦。”

  “我知道了。”

  木崎好想看出真奧不知道該如何問答,所以自己接著往下說。

  “不過,禮物……到底選什麼好呢?”

  在真奧眼中看來,千穗的興趣比一般的同年齡少女要高雅一些,如果送她一些小女人的東西不一定實用。

  “如果從實用的角度考慮,就是二十斤米啦,沙拉油套裝之類的東西。”

  “你以為是過中無節嗎? ”

  木崎目瞪口呆。

  “不過她好像對小飾品也有興跑?書的話,如果是暢銷書,說不定她已經買了。 送花呢,好像意義太深了。”

  “是啊,你們的關係很微妙,確實不好選禮物。”

  木崎稍微幫忙想了一下,但是她不會直接說出答案。

  “嗯,說得極端一點,禮物這種東西,重要的是對方能用上。如果太花心思了,反而可能變得太沉重,關鍵是傳達心意嘛,你就用心去選擇吧。”

  這時有名新客人一邊向臉上扇冷氣,一邊走上樓梯。他沒有在樓下點餐,看來應該是麥丹勞咖啡店的客人。

  他的樣子有點眼熟,雖然沒有說過話,但確實是裝修前常來的一名熟客。

  時值盛夏,明明滿頭大汗,不過他每次點白金碳烤咖啡的時候郁不要冰咖啡,點餐時必定會說一句:“請加熱。”

  真奧在心中給他取了一個“熱熱先生”的外號。

  “歡迎光臨。”

  木崎和真奧一起恭迎他的到來。

  “卡布奇諾,中杯,熱的。”

  聽到他果然點了熱咖啡,真奧不禁露出微笑。

  “好的,請問還要點其他東西嗎?”

  真奧為對方點餐後,轉向木崎。

  “共計消費三百日元……收了客人五千日元,請你確認一下。”

  麥丹勞遇到客人用大面的鈔票付賬的時候,收銀員有義務讓另外的工作人員幫忙確認有沒有找錢。

  真奧扭頭向木崎看去,不知道為什麼,木崎正在用指尖按順序一個一個地觸摸咖啡馬克杯的底部。

  “沒問題。”

  木崎一邊摸馬克杯、一邊幫真奧確認找零。

  真奧把找零的鈔票和硬幣交給客人。

  “我待會幫您送過去,請您先坐下稍等一會兒。”

  領拿了號碼牌後,坐在新買的、坐起來很舒服的咖啡椅角落裡。

  真奧看清楚客人座的位置後,開始用眼角觀察木崎泡咖啡的步驟。

  木崎從預備的杯子正中取出一個杯子,不知處於什麼原間,開始用熱水洗杯子。

  把整個杯子都用熱水洗了一遍後,又開始用拇指撫摸把手的上方。

  她忽然認可了什麼似的點一下頭,然後根據客人的要求,打開沖咖啡器,設定為卡布奇諾用的咖啡豆,煮出濃咖啡,再用蒸汽牛奶機加入發泡的牛奶,一杯真奧曾經好幾次按照手冊上的步驟做出來的卡布奇諾就完成了。

  “嗯。”

  木崎滿意的點了點頭,親自端著咖啡向客人走去,取回號碼牌,把咖啡放在桌子上。

  真奧的視線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客人。

  休息中的熱熱先生正在看手機,在嘴脣碰到杯子之前,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但是一一

  “?”

  當他喝了一口咖啡,想把杯子放回桌子的瞬間,動作默然停頓。

  他的視線離開了手機屏幕,再次喝了一口那杯差點放回去的咖啡。

  這一次熱熱先做喝得更大口,品嘗得更仔細。看到這情景,真奧依
稀察覺到這杯卡布奇諾果然與自己泡的味道不一樣。

  “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呢……”

  不知道這個謎題在聽了麥丹勞咖啡專家講座後,是否可以揭曉一點謎底。

  看到木崎帶著滿意的表情走回來,真奧心中的疑惑更是盤旋不去,

  ※

  晚上十點,一大早就開工的真奧和千穗開始準備下班。

  好像有點開心的木崎把她倆送到門口。

  “我們回去吧 ”

  “好的。”

  千穗和真奧回家的方向一樣。

  千穗不知道真奧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如果早知道的話,就可以不用等到咖啡專家講座那天,提前和真奧談話了。千穗正這麼想著,突然――

  “……”

  從停車場取出杜拉罕二號的真奧突然盯著千穗身後,臉上露出一個就像喝道的不是麥荼而是醬油一般的表情。

  “哎呀!你們兩個一起下班啊?”

  “……我,我們可不是特意在等你們哦,不要誤會了。”

  這兩個滿臉不悅的人,正是鈴乃和惠美。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們不可能在這裡等真奧他們下班。

  千穗倒是可以猜到,她們兩人這時候還在這附近,肯定是與沙利葉無法恢復正常有關。

  畢竟她們正在監視真奧,提防來自安特·伊蘇拉的惡魔對真奧下手。

  但是真奧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讓惠美她們急著找自己商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

  “怎麼了?”

  “……不是說沒在等你嗎?”

  “……游佐小姐?”

  千穗忽然感到有點不對勁。

  雖然惠美對真奧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辛辣,但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同。

  “艾米莉亞說得沒錯,我們是為了千德基而來的,不過早就處理好了,正在閨蜜秘話。”

  “你好像很喜歡閨密秘話這個詞啊。”

  已經聽厭了的真奧把視線移向惠美,向她確認是否有事。

  “你覺得我們找你有事嗎?”

  聽到身為勇者的惠美這麼說,身為魔王的真奧只能回答:

  “是啊,我覺得有一大堆。”

  “……哦。”

  “啊?”

  如果是以前的惠美,就算說出“去死”之類的詛咒都不奇怪,但是今天卻有帶著一臉無趣的表情,只“哦”了一聲,就把目光移向別處。

  “那你覺得我們找你有什麼事?”

  “啊?!”

  完全出乎意料問法令真奧錯手不及,驚訝得睜大眼睛。

  千穗從真奧的眼睛沿著他視線的方向望過去,總算發現了一件事。

  今天的惠美不敢直視真奧的眼睛。

  一般情況下,惠美的視線、敵意、手指,全部毫不留情地直指真奧,但是今天,這所有的一切都從真奧身上移開了。

  “呀……這個,我怎麼知道。”

  或許真奧發現了惠美態度的轉變,困擾地援了搔頭。

  “因為我和小千一起問家,所以你們擔心我會非禮她?”

  “你在千穗母親面前連頭都不敢抬,還敢做這種事嗎?”

  “……那,你們擔心我在千德基和前面書店看不到的二樓做壞事?”

  “你那麼崇拜你的店長,有這個膽子嗎?”

  “那,你和以前一樣是專程來找茬的?”

  “你才找茬呢。”

  口氣越來越焦躁的惠美低著頭,用怨恨的聲音說:

  “為什麼勇者來找魔王就必須有理由啊?”

  “如果什麼理由都沒有就太奇怪了。”

  “剛才不是說了我們有事找沙利葉嗎?”

  “你怎麼了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真奧也越來越生氣,口氣變得生硬起來。

  “……哼!”

  聽到真奧嚴厲的回答,驀然抬起頭來的惠美眼中――

  “游,游佐小姐?”

  “幹,幹什麼……”

  “……”

  居然溢出了淚珠。

  已經多久沒有看到惠美流淚了?

  真奧多多少少可以猜到最近惠美的心情為什麼不好。

  大概是因為加百列告訴惠美她父親還活著的這個事實後,年輕勇者的決心就開始搖擺不定。

  真奧知道,因為家人之死時而喚起的復仇心就是惠美行動的原動力。

  作為勇者,惠美當然也有正義感,但是為了替死在真奧侵略戰爭之下的父親報仇也是惠美的一大目的。

  想到這裡,真奧不由回憶起一件事。

  魔王曾經見過一次勇者落淚。

  那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那時候的惠美一一

  “為什麼,要對我,對人類,對世界這麼溫柔呢!”

  為此而哭泣。

  “為什麼要殺我父親呢!”

  悲痛的叫喊中潛藏著無法掩飾的絕望,這個聲音在真奧腦海中回響。

  “喂,惠美,”

  “……幹什麼?”

  惠美拼命忍住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某樣東西。真奧溫柔地對她說:

  “果然,我還是比較適合征服世界吧。”

  “……阿? ”

  “真奧哥?”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就連靜觀其變的千穗和鈴乃都忍不住開口。

  “我可能真的不大適合待在人類的世界吧,而且現在有很多惡魔都在等我回去,如果我想回去的話,只要聯繫一下卡米歐,他就會來接我了。”

  “真,真奧哥?你,你認真的嗎?”

  聽到真奧平靜的發言後,旁邊的千穗震驚得連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 小千,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統一了上百個魔界部落,立於百萬惡魔
頂點,統領整個魔王軍的我,居然想學習人類的世界。”

  真奧的口氣依舊平靜從容,但這時鈴乃的眼中卻開始出現警惕的神色,她和千穗一樣,猜不透真奧的真實意圖。

  “魔王和勇者本就應該水火不容。為了征服世界,我會做盡十惡不赦的壞事,然後你再來殺我吧。這樣才是正常的吧。”

  “真奧……哥”

  “對不起,小千。”

  真奧拍了一下小千的肩膀,從三個女人身邊擦過,推著杜拉罕二號向前走去。

  “蘆屋應該會很高興吧。我要在大陸重建之前發起總攻,這次應該一口氣就能攻下來。”

  “……不會。”

  “我讓卡米歐多帶一點惡魔來迎接我好了,在日本大鬧一場,就當一道前菜開胃。”

  “……你明明不會。”

  胡言亂語的真奧背後,響起惠美的輕聲低喃。

  “……游佐小姐?”

  “艾米莉亞?”

  惠美沒有回應千穗和鈴乃的喊聲,而是抬起頭,用銳利的眼神盯著真奧,對著優尼庫T恤的背影歇斯底裡地大喊道:

  “你明明不能,也不會這樣做!”

  “ ……”

  真奧停下腳步,只有頭轉過來看著惠美。

  “你也不想……這麼做……”

  “你聲音這麼大,小心木崎店長衝出來哦。”

  “害怕被店長責罵的人,還敢說要征服世界嗎?”

  “任何人都有一個害怕對象吧。”

  “你,想幹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要征服世界。”

  “不是,我是問你征服世界以後想幹什麼。”

  “……”

  惠美的發言令鈴乃和千穗都大吃一驚。

  “魔界的惡魔只需要攝取魔力、不需要進食,而且根本不能適應人類社會。對於你們來說,人類世界的土地和財寶到底有什麼意義?就算支配了一個除了殺人之外毫無樂趣的世界又有什麼用?”

  就像鈴乃得出的結論一樣,魔界和安特·伊蘇拉的價值觀存在很大差異。

  “把人類趕盡殺絕,把絕望散布世界,這個答案怎麼樣?”

  “你居然問我,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的。”

  惠美帶著怪異的表情繼續說:

  “被馬拉庫塔侵略的南大陸卷起了一片血雨腥風,路西法軍對西大陸展開猛攻。但是……北大陸安德拉梅裡克軍與馬拉庫塔軍不同,只殺騎士團,不殺平民?在被惡魔軍控制時間最長的東大陸,統一蒼帝至今依然占據統治地位。”

  “……不愧是周遊山界的勇者啊,知道的事情真多。”

  面對魔王的諷刺,惠美含淚瞪著他說:

  “如果你……如果你是一個打從心底就殘暴不仁的魔王,我……我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游佐小姐……”

  “從你當著我的面說‘!要在這個世界成為正式員工’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到很奇怪了!其實你根本不想征服世界!只不過……”

  不知道為什麼,惠美突然瞥了千穗一眼,然後接著說:

  “只不過想讓別人承認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已吧?!”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真奧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表情,下一個瞬間,就連千穗和鈴乃都
可以看出,他眼看就要爆發出另外一種不同憤怒和羞恥的激動情緒。

  但是,下一個瞬間——

  “……嗯?!”

  “真,真奧哥?!”

  沒有任何徵兆的,真奧和自行車就在三人眼前突然憑空消失了。

  “什,什麼……”

  正在與真奧爭辯的惠美嚇呆了。

  剛才的真奧絕對想對惠美的話發表什麼抗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肯定正想吐出一些什麼話來否定惠美的觀點。

  惠美沒有感覺到任何真奧發動魔力的氣息。抬頭望望天空,再環顧四周,懷疑真奧是不是用了什麼超常方法轉移或逃走,但是很快就意識到根本不可能。

  “真,真奧哥?”

  千穗蹣跚地向真奧剛才站立的地方靠近。

  但是,真奧剛才站立的路面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真奧的痕跡。

  就算千穗站在剛才真奧站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為,為什麼會這樣?”

  夜晚的街道一如既往。

  加上街道上不停傳來車輛駛過的聲音,路人好奇地看著路邊狼狽的三人,走進麥丹勞。

  但是,只有真奧和杜拉罕二號就像變魔術一樣,從眼前消失了。

  “真奧……哥。”

  千穗下意識把手放在真奧消失前拍過的肩臍上。
  “喂,艾米莉亞,難道是……”

  “我一瞬間和你想的一樣……但是,這可能嗎?”

  鈴乃和惠美猜想的答案,大概是巴巴利提亞一黨把真奧綁架了。

  但是,無論是現在應是剛才,不要說魔力,就連聖法氣都沒有感覺到。

  “……魔王城沒事吧?”

  聽到鈴乃的這句話後,惠美倒抽了一口氣。

  沒錯,說不定蘆屋和漆原也遇到異常事件了。

  雖說是“異常事件”,但是惠美和鈴乃猜測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了,對於真奧他們來說,應該是“正常事件”才對。

  但是現在的狀況不容在這些地方較真。

  “我知道路西法的Skype號碼,如果他還像平時一樣在玩電腦的話該可以聯繫到……”

惠美拿出自己的超薄手機,開始呼叫漆原。

  但是不知道什麼,沒有聽到鈴聲。惠美察覺到有點不對勁,看了一下手機屏幕,結果發現信號顯示是“沒信號”,頓時瞪大眼睛。

  “咦,沒,沒有信號?”

  “把電話別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鈴乃從惠美手中搶走起超薄手機,打開自己的手機。

  “也是沒信號……”

  看到這幅情景的千穗急忙打開自己的手機,發現也是沒信號後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怎麼可能?我之前從店裡出來的時候,還會打電話告訴家裡我馬上就回去了呢。”

  盯著手機屏榕看了一會兒,信號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

  這時——

  “咦? 喂喂,喂喂,……啊!”

  從惠美他們身邊經過的一名年輕女子,皺起眉頭盯著手機屏幕。

  “咦,信號斷了。”

  那名女子立起手機在空中晃了晃,從惠美身邊走遠,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耳次把手機拿到耳邊講了起來。

  “那邊好像有信號。”

  那邊離這裡大約50米遠。        

  惠美和鈴乃馬上追著那名女子的方向跑去,就在女子把手機拿到耳邊的地方,突然發現手機屏幕上又出現信號了。

  “雖,雖然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但是好像可以打電話了。”

  惠美拍拍胸口,再次呼叫漆原,但是一一

  “?”

  鈴乃的注意力突然轉移到腳邊。

  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了,鈴乃後退一步。

  “真奇怪。”

  “咦?”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但漆原一直沒有接電話。焦躁的低頭看了鈴乃一眼,發現鈴乃正蹲在地上,專注的盯著地面。

  “貝爾,你在幹什麼?”

  鈴乃沒有回答惠美的問題,而是拿起路邊的一顆小石子,放在手掌上。

  “唔。”

  鈴乃小聲地用了一下勁,小石子就發出淡光。因為她向小石子中注入聖法氣。

  鈴乃用指尖把小石子向貼近地面的低空彈去。

  “咦?”

  惠美睜大眼睛。

  明明沒有任何東西,但是那顆注入鈴乃聖法氣的小石子卻被彈開了。

  與此同時,鈴乃的面前出現一道淡淡的藍色火焰微弱搖曳。

  “……是結界。”

  “結,糾界?!”

  惠美已經夠驚訝了,然而鈴乃卻帶著更加嚴肅的表情吸了一口氣說:

  “而且,不是魔力。這是……法術結界!魔王被吸進法術結界裡了!”

  “但是,難道說,這裡就是結界邊緣叫?為什麼我們可以自由進出結界呢?!”

  手機對面依然無人接聽,惠美只能切斷電話,正想好好問鈴乃,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就聽見――

  “……啊啊啊。”

  “貝爾,你在說什麼?”

  “我沒說話啊、不是你在說話嗎?”

  “……咕……唔唔唔!”

  “咦?!”

  兩人終於發現聲音從背後的空中傳來。

  “我的女神啊啊啊啊啊!!”

  沒人高興聽到的聲音從頭頂降落下來。

  “呀。”

  從空中飛落下來的東西,不用看就知道是沙利葉。他像冤鬼一樣瘦削的臉上雙眼血絲密布,那狠狠咬緊牙齒的表情扭曲得慘不忍睹。

  “我現在就去救你!!”

  鈴乃下意識的拿出了武身鐵光。

  “哇……啊……啊!!”

  沙利葉被毫不留情揮來的大錘打飛出去,滾落到地上。

  “唔哇!!”

  一直撞到路邊的路緣石才終於停下來,

  “……他,他沒死把?”

  看到堪稱使用增幅器的法師典範般耀眼的武身鐵光後,惠美驚慌地向氣息紊亂的鈴乃問道。

  “哈!”

  “起來了!”

  中招的沙利葉看上去沒事似的,精力充沛地彈起來然後一一

  “這,這是怎麼回事?”

  猛地揮了一下手,向惠美和鈴乃問道。

  就在這一瞬間,從沙利葉揮動的手上釋放出聖法氣的波動向前橫掃過去。

  就像剛才鈴乃用小石子做的實驗一樣,很明顯可以看到虛空中出現了結界的邊緣。

  寬闊的聖法氣力場呈半圓形籠罩在道路上。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還想問你為什麼在這裡呢……”
  
  “我的女神,女神沒事吧?”

  “木,木崎店長和剛才一樣,還在麥丹勞,應該沒事吧……”

  說著惠美和鈴乃又看了一下真奧消失的地方,和剛才一樣,依然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任何人……

  “啊,咦……”

  “千穗……大人?”

  千穗,不見了。

  明明剛才發現手機沒信號的時候,千穗還和惠美她們在一起的啊。

  “哇!”

  從地上爬起來的沙利葉後腦勺被惠美的挎包打了一下。但是惠美只顧著衝向千穗剛才消失的地方,全然沒有注意到沙利葉。

  到底怎麼一回事?和沙利葉不一樣,惠美和鈴乃並沒有被結界的邊緣彈開。

  剛才千穗所在地方現在已經空無一人。打開手機,依然只打這個地方沒有信號,但是向麥丹勞方向望去,卻可以看到工作人員照常工作,客人也在正常用餐

  “為什麼會這樣?!只是一個結界而已,為什麼會讓人消失呢?!”

  “不,不知道!如果是結界的話,我們雖然看不見魔王和千穗,但他們應該還在這裡……不,不對,如果是結界的話,我們為什麼可以在結界內外自由來去呢?“

  “這不是一般的結界!”

  下班回家向幡之谷車站走去的白領們對趴在地上大叫的沙利葉投去戒備的目光,故意走遠路從他身邊繞開。

  “是次元移相結界!就是我在東京都廳上空使用的那種。”

  “次無,移相?”

  惠美和千穗被沙利葉綁架的時候,沙利葉張開了一個把整個東京都廳都包用起來的結界。那個結界鈴乃看到了。

  但是,沙利葉的結界與現在這個不同,沙利葉的結界沒有明確的邊緣,只是讓整個都廳和周圍的人看上去都突然消失了。

  “我,我還以為是天界的陰謀呢。天界為逼我回去,想消滅讓我牽腸掛肚的女神,我必須拯救女神……”

  沙利葉的胡言亂語惠美和鈴乃聽到一半就自動屏蔽了,她們下意識背對背,警惕地環顧四周。

  雖然看不見,但是絕對就在這裡。

  “我們的……敵人。”

  麥丹勞、幡之谷的街景以及自己推的杜拉罕二號都沒變。

  但是,聲音消失了。人類的氣息也消失了。

  雙眸含淚闖入自己內心的惠美也消失了。

  真奧的情緒非常激動,但是這種激動並非因為看到眼前奇怪的現象,而是因為剛才惠美的一句話。沒想到僅一句話就讓他的情緒突然失控了。

  手心滿足汗珠,但並不是因為熱。涌上頭頂的氣血仿佛快堅直接變成兩隻角長歸來似的,全身充滿負面的力量。

  “現在,我很難保持冷靜。”

  “ ……”

  “剛才正在談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好像有點太激動了,可能會說出後悔的話。”

  真奧把杜拉罕二號架好,雙手放開車頭。

  “雖然的確防止了我口不擇言,但是我卻毫無反駁的機會。”

  從結果上來說,我現在還憋了一肚子怨氣沒有消化呢。”

  真奧用T恤的袖子擦去滿頭冷汗,轉頭望向站在車道中間盯著他的人。

  “你們是誰?簡單介紹、吹捧一下自己,滿意了就快滾吧,不然我就把憋在肚子裡沒消化的怨氣全都出在你們身上。”

  那裡站著兩個人影。

  兩人都是真奧從未見過的“人類”。

  其中一個是青年,穿著看上去就很熱的西服,頭髮梳成油光光的三七分髮型,而且還涂一層現在年輕人絕對不會用的髮蠟。臉上戴著一副很顯老的銀邊大眼鏡,但是從真奧所站的位置就能看出是副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

  西服的顏色是稍微有點明亮的深藍色,但是卻襯不出幹練的氣質再搭配上一個設計簡單的黑色皮革商務包,簡卓就像四十年前的日本工薪族一樣。

  不過他還算好的,因為另外一個遠不止是四十年前。

  少說也是兩百多年前全身甲冉的鎧甲武士,而且還是一個小孩。

  並非是漆原和鈴乃那種身材嬌小型的成年人。

  無論從肩膀和腿部骨骼,還是頭部和身體的比例,都可以看出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小孩。

  但是他全身都包裹在鮮紅的甲胄中,而且還戴著般若面具,看來這套鎧甲是他精心準備的。

  不僅看上去去很熱、很重,而且大概看不到前方吧。

  “你們兩個的打扮怎麼都這麼熱啊,到底是天使,惡魔,還是東西南北大陸的人?”

  “您好像一點也不吃驚呢。”

  昭和時代的白領開口 。

  “我很吃驚啊,對你們的打扮感到吃驚。這樣算及格嗎?連那些參加化裝節目的傢伙都比你們的打扮好看多了。”

  真奧趁機諷刺一下那個打著暑假特別節目的名號,讓觀眾化裝上鏡的老牌電視節目。

  “我對我的打扮很有自信。”

  “就算你有自信,但是,那邊的小孩大概沒有吧?”

  “我們並非每次都一起行動,魔王大人。”

  從剛才開始,穿西服的人就一直對真奧殷勤地使用敬語。

  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說,他的言辭太拘謹了,真奧不不由盯著那個穿西服的人問:

  “你是惡魔嗎?”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魔王撒旦大人。我名叫法法雷路羅,是馬納勃朗西族最末席的一名首領。”

  “果然是惡魔。”

  而且還是與侵入銚子海的查理安特同等地位的強大惡魔。

  但是,馬拉庫塔麾下所有將領的名字真奧應該都聽說過,然而他對這位青年的名字卻未曾耳聞。

  “法法雷路羅……對不起,我沒聽過。”

  名叫法法雷路羅的西服惡魔一點也不介懷,答道: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是在魔王大人率軍親征安特·伊蘇拉之後,才成為首領的。”

  “原來如此,那麼那邊世界的鐵甲人偶,你又是誰。”

  “不用管他,他只是一個來自安特·伊蘇拉的領路人罷了,不值得魔王大人操心……”

  “沒聽到我的話嗎?我不是問你,而是問那個小孩。”

  真奧打斷法法雷路羅的話,瞪著那個盔甲小孩。

  “……伊爾恩。”

  紅色甲胄的縫隙中傳來少年對真奧提問的回答,沒想到還挺聽話的。

  “伊爾恩,你是人類、惡魔,還是天使?”

  “……人類”

  “為什麼要和惡魔一起行動。”

  “……命令。”

  “是嗎?”

  真奧暫時放棄追問那位名叫伊爾恩的少年。

  現在就算問出這名少年的身份也沒有用,而且現在真奧根本無法判斷伊爾恩為什麼服從命令,以及命令背後的目的。

  “喂,化裝的惡魔和小孩你們找我到底什麼事?法法雷路羅什麼的,從你身上感覺不到魔力,難道你和我們一樣,變成人類的身體了?”

  “正是如此。查理安特總結了入侵這個國家失敗的原因後,得出是因為我們的形態在這個國家太突兀的緣故。此外……”

  法法雷路羅藏在眼鏡深處的雙眼環顧了一圈幡之谷的街景。

  “巴巴利提亞大人已經下令,禁止我們破壞這個國家。”

  “哦,我還以為馬納勃郎西族都是一群暴力狂呢。”

  “您說得沒錯,雖然身為首領的我們都不支持採用和平的方式,但是有一個人卻勸告巴巴利提亞大人不要破壞這個國家他說魔王撒旦大人對這個國家深有感情,不允許肆意破壞這個國家的事情發生。”

  真奧歪起鼻子,吐出一句:

  “是奧爾巴嗎?”

  “魔王大人英明。”

  能從真奧的行動中判斷真奧對日本的感情,並且返回安特·伊蘇拉的人,就只有艾美拉達、艾伯特和奧爾巴三個。而艾美拉達和艾伯特應該不會與敵對惠美的勢力有關係。

  “你真誠實呢。”

  “因為我奉命對魔王大人的疑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誠實是好事,不過,趕快人正題目吧。”

  真奧眯著眼睛,盯著法法雷路羅。

  “你底有什麼事? ”

  法法雷路羅的回答是自從聽到出現在銚子的卡米歐說巴巴利提亞分裂魔界的消息後,真奧就隱約有所預感的事情。

  悶熱的問服西服發出一陣響聲,法法雷路羅跪在其奧面前說:

  “在為魔王撒旦大人平安無事而感到高興的同時,我們馬納勃郎西族浴血奮戰,終於成功打贏了再次侵略去特·伊蘇拉的前哨戰。希望魔王撒旦大人可……”

  “不去。”

  “重返魔界,再次率領我們。”

  雖然法法雷路羅已經聽到真奧的話,不過,還是沒能及時停下來。他說到一半的時候,真奧的話只是從他耳中經過,當他的腦袋終於理解那句活後,馬上驚愕地抬起頭來。

  “啊?你沒聽見嗎?我不去,拒絕,駁問,你回去吧。”

  “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日語詞彙量不足……魔王大人,難道,你是在拒絕我嗎……”

  “沒錯。你趕緊帶上那邊那個一身邪氣的小孩回去吧。”

  那個一身邪氣的小孩,如果不問他詞,他就一直沉默無話。

  而且,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為,為什麼?東大陸的統一蒼帝已經發誓歸順我們了。我聽說魔王大人您還沒有放棄征服世界的偉大夢想。不僅如此, 你還想有朝一日把這個國家也踏在腳下啊。”

  “沒錯。”

  “既然如此,那就請您跟我回去,讓我們盡心為您放犬馬之勞!我們馬納勃郎西族將全力輔佐魔王大人實現偉業。”

  “哦。”

  “……啊,難道,是因為聖劍勇者就在附近嗎……”

  “不是‘附近’她剛剛就在這裡。這件事與她無關……其實也不是無關,不過不用管她。”

  “那,那麼……”

  “什麼那麼啊,這個國家的佛說過事不過三,我要說第三次了。我拒絕。你快回去。”

  “為,為什麼要拒絕啊!魔王大人。請告訴我理由。”

  法法需路羅臉色煞白地仰望真奧。

  真奧板著臉,用“這種事還用問”的話氣說:

  “你以為我……以為魔王撒旦就是一個會為了穿著別人的遮羞布去參加相撲比賽,最後被硬推上冠軍之位就開心的廢柴男嗎?”

  “……”

  法法雷路羅面對眼前這名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一一真奧樣放出的壓迫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真,真的非常抱歉,魔王大人。”

  “啊?”

  “別……別人的遮羞布,是什麼意思……”

  意料之外的問題突然飛來。

  “喂!!”

  看到法法雷路羅的反應與自己預料的截然不同,真奧頓時感到一陣乏力

  “你,你有沒有學過日語啊!”

  “請魔王大人息怒,我暫時沒有時間學習比喻和諺語之類的表現形式……”


  “但是你明明會用敬語啊!嗯,也就是說,遮羞布就是一種內褲,在日本傳統的格鬥比賽相撲中,身上只能穿一條遮羞布。”

  “只要破壞遮羞步就可以獲勝嗎?”

  “不能破壞!如果破壞了遮羞布,相撲比賽的直播就要取消了!穿著遮羞布……好像也不是‘穿’反正就是那樣參加比賽!總而言之,就是穿著別人的鎧甲戰鬥的意思。”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穿著一種名叫‘遮羞布’的防具,參加戰鬥的意思呢。然後再以‘相撲’這種形式來互相戰鬥。”

  “聽上去好像是這個意思,但是總覺得你的腦內出現了嚴重的誤會……怎麼搞的?為什麼我要像一個失敗的摘笑藝人一樣,拼命解釋自己說的梗呢!”

  “真奧哥!相撲穿的不是遮羞布,是兜襠布哦。”

  “咦?啊,是嗎?原來叫兜襠布呀!咦?那為什麼要說‘別人的遮羞布’呢?”

  “你,你是什麼人?!”

  “好像是因為以前就叫遮羞布吧。我是真奧哥的……嗯,是……是什麼呢?對了,我是後,後輩!”

  “沒錯,這女孩是我職場上的……咦啊啊啊啊??”

  都是為了解釋遮羞布,害真奧最關鍵的一句台詞,還有現場緊張的氣氛都煙消雲散了。

  “小,小千?你,你怎麼在這裡?!”

  就在這一瞬間之前,真奧根本沒有看到千穗的身影,但是現在她卻理所當然似的從天而降。

  不僅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都對憑空出現的千穗懷有警戒心,就連真奧都混亂了。

  法法雷路羅使用了一種可以把真奧和日本分離的結界術。真奧一進入這個結界,他便已經確認過惠美和鈴乃,當然還有千穗全部不在裡面。

  但是,現在千穗,卻毫無徵兆地突然現。

  如果是惠美和鈴乃破壞結界,那麼她們二個早就一起衝進來,但是現在並非如此。也就是說,雖然難以置信,但是答案只可能是千穗一個人用某種手段破壞了結界。

  出乎全員,意料之外、以颯爽之姿突然登上戰場的千穗,面對眼前身份不明的兩人組,聲音多少有些發抖。

  “你,你們不能把真奧哥帶問安特·伊蘇拉!真奧可在日本還有很多必須做的事情!”

  “小千,夠了!趕,趕快退下!”

  眼看千穗就要衝上去,真奧急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後。

  雖然現在法法雷路羅是人類的形態,但他畢竟是馬納勃郎西族,依舊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伊爾恩,外表看上去不同尋常,但既然馬納勃郎兩族的首領說他是‘領路人’,肯定不是一個一般的小孩,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您為什麼要保護那個人類?”

  法法雷路羅的眼中燃起陰暗的火焰。真奧頓時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沒有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是和那個名叫伊爾恩的小孩在一起?”

  “真遺憾,伊爾恩只是我們的僕人,與我們不是對等關係。”

  伊爾恩並沒有對法法雷路羅的發言作出任何反應。

  “魔王大人,那個人類說的是真的嗎? ”

  “什麼啊?”

  “那個女孩說您‘您在日本還有很多必須做的事情’。魔王大人在這個名叫日本的國家到底想做什麼事呢?我聽說您強大的魔力曾經甦醒一次,原本我們還暗自期待這個國家也會被納入魔王大人您的版圖之中呢。”

  法法雷路羅從頭到腳打量了真奧一遍。

  “只穿了這麼一件毫無威嚴的衣服就想把人類少女庇護在身後叫?魔王大人‘必須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

  快向優尼庫道歉!真奧很想竭盡全力這樣高喊,但是現在的氣氛實在不容許。

  “很遺憾地告訴您,馬納勃郎西族內部很多人都在私下議論魔王大人征服世界的雄心壯志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且您還不讓查理安特返回東大陸,在這個國家僅保存了一點魔力,難道魔王大人您正在進行什麼長遠之計嗎……抑或是……”

  法法雷路羅的眼睛沒有看真奧,而轉向了被真奧護在身後的千穗。

  “魔王大人,您已經拋棄我們惡魔……拋棄魔界了嗎……”

  “胡說八道!”

  真奧發出發自內心的怒吼,嚇得身後的千穗猛地抖了一下。

  “我……我沒有一刻忘記那些尊奉魔界的我為魔王,追隨我左右的戰友!!”

  “既然如此!”

  “不要說既然如此!如果你還沒有拋棄對我的忠誠,為什麼不聽卡米歐的命令乖乖等我回去。”

  “……唔。”

  這次輪到法法雷路羅啞口無言。

  “巴巴利提亞之所以分裂魔界,就是被奧爾巴那個混蛋唆使使的吧?我已經把進軍安特·伊蘇拉以後的魔界政務委託給卡米歐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就是代理魔王!一個不服從代理魔王命令的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但是!如果把大量魔王軍將士從魔界派到安特·伊蘇拉,並不能解決魔界的困局!如果魔王大人真的已經死了,那麼加緊派出第二軍和第三軍才是當務之急!但是卡米歐大人卻沒打這樣的氣概。”

  “氣概?!最強四天王大帥率領的精兵軍團,就算不算上弱者這個意外因素,結果還不是不到三年就失敗了!難道你們已經想好萬全之策保證不重蹈覆轍嗎!”

  “就算不能保證!!”

  法法雷路羅尖銳地反駁道:

  “那些死去的惡魔……也可以讓魔界長存。”

  “……咦。”

  身後千穗發出的小聲疑問並未逃過真奧的耳朵。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法法雷路羅。

  “這種想法太膚淺了,一點一點地向安特·伊蘇拉派兵有什麼用?!如果那些士兵一個戰一個地死掉,魔界也會慢慢走向滅亡!”

  “這也正是新魔王軍擔心的問題!我們馬納勃郎西族就算分裂魔界也是為魔界的大局著想。那個名叫奧爾巴的人,雖然是擊敗舊魔王軍的勇者的同夥,但是他並非不明事理。萬一遇到意外情況,也可以為我們提供必要的知識和情報,就算想殺了他也很容易!無論如何,請魔王大人隨我回去,繼續完成魔王的使命!”

  “你的思考方式有問題!”

  真奧用比法法雷路羅更加嚴厲的語氣反攻過去。

  “這樣根本沒法拯救那個被鮮血和暴力支配的世界!我們惡魔為了生存,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路西法、馬拉庫塔、安德拉梅裡克、艾爾西爾也無法維持統治,就連我都輸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我們己經把安特·伊蘇拉的東大陸納入麾下,挑起了人類之間的戰爭,讓我們再次向全勝界播撒鮮血和混亂,讓世界變成我們的樂土吧……”

  “愚蠢!”

  真奧的聲音力拔山河。

  “唔!”

  “ 呀!”

  “!”

  法法雷路羅完全被真奧的氣勢壓倒,噤若寒蟬。真奧身後的千穗發出驚叫剛才一直呆立不動的伊爾恩終於戒備起來。

  僅憑發言的氣勢,真奧就讓馬納勃郎西族的首領沉默了。那是因為即使他身穿優尼庫,也沒有喪失他王者的威嚴。

  “其結果就是這個!!”

  真奧敞開雙臂。

  “不知道‘征服世界’的意義,只知道一味地重複鮮血的教訓和慘劇,腦袋裡除了擴張魔界版圖之外什麼都不想,那就是王的末路!如果現在我回到你們身邊,擺在面前的道路依然是和以前一樣的毀滅之路。

  作為一個濫殺無辜、作惡多端的魔王我將再次被勇者討伐,這樣只會讓魔界走向滅亡!這樣只會讓世界變成從前魔界各部混戰的時代,回到那個天空、大地、海洋全部被自己的鮮血染成紅色的時代!”

  “……為什麼……為什麼您還是不懂呢,我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你以為只要避開老路,就可以走上新路嗎?我要告訴你!

  無論地圖重改多少次,現實的道路都不會變!如果沒有改變道路本身的覺悟,世界是不會改變的,”

  “真奧哥……”

  “……改變,道路本身……”

  對真奧的發言作回應的分別是千穗、還有伊爾恩。

  法法雷路羅現在仍然跪在地上,不過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真奧的話並未傳人他的心臟深處,他的眼中暗藏著幾分失望的神采。

  “我再說一次,無論奧爾巴說什麼你們都不許信。馬上撤離東大陸,返回魔界。查理安特會變成你們的窗口。卡米歐也不會處罰你們的。”

  “……果然如此呢。”

  法法雷路羅緩緩起身。

  “從奧爾巴那裡聽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他況魔王大人已經被這個國家絆住了,鋒芒已經被磨平了……現在我就在您面前,親眼見證這個真相,您可以了解我此時的痛苦嗎?”

  “你說什麼……”

  法法雷路羅慢慢地釋放出殺氣,真奧馬上做出防禦動作,把千穗嚴實地檔在身後。

  “如果這就是真相,如果再也不能重新喚醒魔王大人征服世界的雄心……”


  “……你想幹什麼?殺了我,擁護巴巴利提亞成為新的魔王嗎?”

  “當然不是,魔王大人現在變成了人類,所以才改變了心志。所以,只要讓魔界的力量在這具身體中復活,就可以讓魔王大人恢復從前的勇猛之心了。”

  法法雷路羅話音剛落,就突然伸手向旁邊伊爾恩的頭盔抓去。

  “?!”

  頭盔和面具凝聚成一團黑暗,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球體。

  “請您收下這個。希望您的身體和心靈都可以變回從前那個高貴的魔王撒旦大人。”

  法法雷路羅向真奧扔出黑色的球體真奧抬手揮開,球體落到地面。

  皮球大小的黑球滾到路邊的樹腳乾,停了下來。

  “……”

  頭盔和面具消失後,伊爾恩終於露出真面目。

  他果然是一名少年,大概還不到十歲。稚氣未脫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絲表情。

  紅色眼瞳明明看著真奧,卻沒有與真奧的目光交匯。

  “?”

  即使如此,真奧依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伊爾恩。

  “總覺得……他是不是有點像誰啊……”

  而且千穗也有同樣的感覺,她躲在真奧身後的陰影中,只探出頭來打量伊爾恩。

  柔順的黑髮中,有一縷與瞳孔顏色相同的紅髮發絲。

  “喂,這是什麼? ”

  真奧用目光示意停在路邊、由伊爾恩頭盔變成的那個東西。

  “那是擬態化的魔力。聽說這個國家會把作為主食的穀物捏成團子食用。比起擬態成盔甲,還是擬態成現在這樣比較容易掩人耳目。”

  “你,你說的是飯糰吧……等一下,難道說魔力是主食?”

  千穗的嘟噥聲傳入耳中,真奧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法法雷路羅身上。

  “你想讓魔王吃掉在地上的東西嗎?”

  “這是特殊情況,而且魔王大人應該不會不想恢復魔力吧I?“

  “……”

  魔力的擬態,也就是說,伊爾恩全身穿的都是這種東西嗎?法法雷路羅之所以變成了人類的樣子,大概就是因為他把自己的魔力全都抽出來,擬態成伊爾恩的盔甲了吧。

  也就是說、如果遇到意外情況,法法雷路羅就可以馬上釋放寄存在於存在伊爾恩身上的魔力,變回惡魔形態。

  無論是在查理安特,還是法法雷路羅,他們都擁有可以在日本維持魔力的能力。

  而那個名叫伊爾恩的少年,到底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好啊,那我就收下了。但是,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收下?您說什麼?請您現在馬上吞下去。隔了這麼長時 間,難道您不懷念魔界純正的魔力嗎?”

  “……我要回家洗過以後才能吃。”

  “難道就不能現在馬上吃嗎?如果您不滿意隨時都可以殺了我,有任何不適您都可以馬上治罪於我。”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著急?”

  “……”

  “找已經失蹤一年多了,現在多等一兩天有什麼關係?”

  “這個……”

  法法雷路羅非常明顯在地皺起眉頭,當他緩緩開口、正想說什麼的時候――

  “?!”

  伊爾恩突然抬頭望向天空。

  “要破了”

  “什麼?”

  聽到伊爾恩的話後,法法雷路羅不禁做出防備姿勢,真奧和千穗也下意識抬頭望向天空。

  “什,什麼?”

  天空出現了一道裂痕。

  空無一物的天空出現了一條直線。就在四人抬頭仰望的瞬間,裂痕逐漸變大。

  就在這時――

  “天衝光牙!!”

  金黃色的閃電攜著雷霆萬鈞之勢,劈落在真奧和法法雷路羅之間。

  “惠,惠美?!”

  “游佐小姐!!”

  來者正是睜大排紅色雙盹和披散著蒼銀色長髮的游佐惠美,也就是勇者艾米莉亞。

  “進化聖劍·片翼”釋放十強大的聖法氣。迄今為止,千穗只把它當成一把“閃光的強劍”,現在懂得操縱聖法氣後,才第一次發現聖飛劍中蘊含的力量,以及惠美本身的力量,已經達到她遠遠無法想象的異次無領域。

  這就是今天傍晚時,惠美和鈴乃說的那種“壓迫感”吧。

  手持大錘的鈴乃從天空結界裂開的破洞中降落,擋在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而前,保護真奧和千穗。

  “惠,惠美,鈴乃!”

  “……你們兩個還好吧?”

  雖然艾米莉亞還是沒有著真奧一眼,但是她背對真奧發出的聲音中卻夾雜著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艾米莉亞!貝爾!結界是那個小孩做出來的!!”

  接下來從天空傳來一個始料未及的聲音,真奧情不向禁地抬頭望去。

  居然是沙利葉。

  沙利葉張開翅膀,瞳孔中發出紫光,破壞了結界。

  “喂,你們怎麼能在大街上這麼做呢……”

  真奧緊張地向全身很多部位的顏包部明顯異於常人的艾米莉亞和沙利葉,以及揮舞著奇異武器的鈴乃喊去。

  “今晚是月夜,是沙利葉大人力量最強大的日子。在這層結界的外面
他張開了另外一層次元移相結界。所以即使破壞了這層約界,外面的人類最多只能感覺到手機沒信號而已。”

  鈴乃瞥了一眼天空裡裂開的大洞。

  “……剛才吵了一半,你就突然消失、在我憋了一口氣在心中不吐不快。”

  艾米莉亞的話氣依舊盡是抱怨。

  仔細一想,被關入結界之前他的確正在和惠美爭執,但是因為剛才與艾米莉亞發生的激烈舌戰,真奧已經忘了有這回事了。

  “算了,你不要想太多?破壞這個結界的時候我狠狠地發泄了一通,現在已經清爽多了。”

  “你說什麼啊”

  艾米莉亞的話聽似亂七八槽,但其實可以聽出她已經恢復正常了,真奧不由會心一笑。

  “喂……如果我們沒有猜錯,你是馬納勃郎西族派來想把魔王帶回東大陸的吧?”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些事?”

  穿襯衫戴眼鏡的法法雷路羅把手放在伊爾恩的盔甲上做好戰鬥的準備,質問艾米莉亞。

  “哎呀,原來你不認識我啊?你真的是惡魔嗎?”

  聽到艾米莉亞口氣輕蔑的自我介紹後,法法雷路羅馬上雙眉倒豎。

  “你,你難道是……”

  “我的心胸可沒有寬大到可以容忍惡魔昂首闊步地行走在人類的時界哦。你把勇者艾米莉亞·尤斯提納的名字刻在心上,然後去死吧。”

  “哼!你說什麼!”

  法法雷路羅想把伊爾恩的盔甲魔力化,他的微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可以神速移動的艾米莉亞雙眼。

  只聽到低微的腳步聲,下一個瞬間,艾米莉亞狠狠地一拳揍進法法雷路羅的心窩。

  失去魔力,變成普通人類身體的法法雷路羅毫無抵抗之力地倒在地上,艾米莉亞的高跟鞋鞋跟緊接著向他的背部踩去。

  “哇,啊,啊!”

  “只要你忘掉在日本發生的這一切,回到魔界老老實實地度過餘生,我就可以放你一馬。但是,如果你應想垂死爭扎,我馬上就讓你人頭落地。”

  “還是老樣子,怎麼聽都不像勇者的發言啊……”

  真奧心有餘悸的嘟噥著。這時艾米莉亞緋色的視線向他射來,他馬上乖乖閉嘴。

  另邊,法法雷路羅的回答:只有一句話。

  “伊爾恩!!”

  “?!”

  聽到法法雷路羅的喊聲後,伊爾恩馬上行動。

  他對準艾米莉亞直接用身體撞了過去。

  “停,停下來!”

  鈴乃從旁邊衝過來想攔往他,但是――

  “?!”

  鈴乃卻被彈飛去,從空中劃過。

  “鈴乃小姐!!”

  衝進未滿十歲的少年和艾米莉亞之間的鈴乃,就像被汽車撞去一樣連一瞬間都沒能攔住伊爾恩就直接被撞飛了。

  “唔……嗯”

  鈴乃在空中調整姿勢,重新站起來,但是落地時的巨大衝擊力令她跪倒在地。

  “什,什麼?!”

  伊爾恩依舊徑直向艾米莉亞衝刺過去。

  鈴乃的功夫可是不輸給天兵連隊的一流戰士,就算她大意輕敵也不至於直接被撞飛出去。看到剛才的畫面後,惠美不禁緊張起來。

  即使如此,艾米莉亞依然沒有移開踩在法法雷路羅背後的腳。她發動破邪聖衣的盾牌,做好準備迎擊可以撞飛鈴乃的強烈衝擊。

  伊爾恩連眉毛都沒皺一下,筆直的衝向艾米莉亞的盾牌!

  “啊!!”

  艾米莉亞從法法雷路羅身上被得撞飛了出去,一邊倒退好幾步

  艾米莉亞已經變身成勇者,全面啟動了“進化聖劍·片翼”和破邪聖衣,而且看到鈴乃被撞飛後不敢有絲毫大意。

  即使如此,艾米莉亞依舊被撞得渾身刺痛,下意識做出反擊,舉起聖劍向伊爾恩刺去。

  就在這時,發生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

  “什麼?”

  伊爾恩居然用手臂接住了聖劍的劍刃。

  他並不是用法法雷路羅擬態化的鎧甲接住了聖劍,因為聖劍的劍刃輕而易舉就砍斷鎧甲的手甲以及下面布衣的袖子。

  但是,袖子下面的皮膚,卻毫發無傷地擋住了聖劍的攻擊。

  “伊爾恩?!”

  這時艾米莉亞的腦袋裡突然響起一個意外的聲音。

  “媽媽!伊爾恩!不行!不要打架!不要欺負伊爾恩!”

  “咦?咦?”

  沒想到阿拉絲·拉姆斯會在這時發出抗議。

  “等,等一下?!你幹什麼?”

  阿拉絲·拉姆斯居然無視惠美的意志,自己就讓聖劍消失了。

  “不要欺負伊爾恩!求求你。”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與沙利葉對戰的那次之外,迄今為止聖劍從來沒有無視艾米莉亞的意志而自動消失。

  “嗯!阿拉絲·拉姆斯!!”

  這時,伊爾恩就像聽見了艾米莉亞腦海中的聲音一樣,與艾米莉亞拉
開了一大段距離

  不僅如此,剛才伊爾思還喊出了寄宿在艾米莉亞聖劍中嬰兒的名字。

  “ 你,……到底是誰……”

  “啊啊啊,你們磨磨蹭贈的到底在幹什麼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頭頂急速降落下來正是沙利葉。

  “墮天之邪眼光!”

  等得不耐煩的沙利葉向伊爾恩發出可以消滅聖法氣的“墮天之邪眼光”、

  “唔!”

  伊爾恩正面受到邪眼光的攻擊後,當場跪在地上。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魔力鎧甲的原因,看上去比當初艾米莉亞中這招時威力小得多。

  即使如此,伊爾恩的臉上還是露出了與真奧、鈴乃、艾米莉亞對峙時未曾流露過的憤怒表情,惡狠狠地瞪著沙利葉

  “伊,伊爾恩……我,我們走……”

  “!”

  旁邊傳來法法雷路羅的一聲大喊,伊爾恩臉上的憤怒瞬間消失。

  他向後飛遠,與艾米莉亞拉開很大一段距離,橫著揮了一下手。

  這時艾米莉亞他們突破的結界消失了,於此同時,可以感覺到沙利葉張開了一個更大的結界把他們包圍。

  “魔,魔王大人…-總有一天,我還會再來迎接你的。”

  “被一個小孩扛在肩上還有臉說這種話啊?”

  被伊爾恩扛在肩上的法法雷路羅說出這句話,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威勢。

  看著慢慢遠去的伊爾恩和法法雷路羅,沙利葉驕傲地宣稱:

  “你們以為可以逃出我的結界嗎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沙利葉到底花多大力量張開了那個結界,總之伊爾恩輕而易舉地穿過去。

  伊爾恩靈活的跳躍完全不像一個肩扛了成年人的少年,

  眨眼功夫就已消失在真奧他們的眼前。

  “……真,真沒用。”

  “你,你說什麼?!”

   真奧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出言反駁的沙利葉稍微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大概他自己也沒想到對方可以輕易突破自己的結界吧。

  “不過,這次多虧你幫忙,應是要謝謝你。鈴乃,你沒事吧?”

  “嗯……骨,骨頭應該沒事……剛才那一招太強了。”

  “真虧你和他正面相撞都沒事。”

  艾米莉亞摸了摸拿著盾牌的手。

  剛才被伊爾恩撞了之後,手上到現在還有點痛。

  “對了,阿拉絲·拉姆斯,這樣可不行哦,不能隨便把劍……咦?”

  “怎,怎麼了?”

  正在腦海中與阿拉絲·拉姆斯對話的艾米莉亞突然不吭聲了。千穗感到一些奇怪,忍不住發問。

  “格拉布……那個名叫伊爾恩的孩子?”

  “怎麼了?”

  聽到真奧的問題後,艾米莉亞難掩臉上驚訝的表情,說:

  “伊爾恩……好像和阿拉絲·拉姆斯一樣叫……”

  “咦?”

  不僅是真奧。

  連鈴乃和千穗,甚至沙利葉部吸了一口氣。

  “阿拉絲·拉姆斯說得不太清楚,我也不是很確定……”

  沙利葉的結界中,寂靜無人的幡之谷之夜,雖然是夏季,但是所有人的皮膚上都莫名貫妙地傳來一股寒意。

  “那個名叫伊爾恩的孩子……好像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之一,格拉布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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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142 發表於 2013-7-6 07:22 PM

本帖最後由 azure142 於 2013-7-7 01:23 AM 編輯

  第三章  魔王和勇者,踏出全新的一步

  “好!再來一次!”

  “那,那個,沙利葉對不起,我有點累了……”

  “你說什麼!時間不等人!快點,貝爾!電話,電話”
  
  “啊,好的……千穗大人,你還好吧……”

  “喂,等一下。小千不是說她累了嗎?已經連續訓練兩個小時了,讓她休息一下!”

  “閉嘴,軟弱的魔王!極限不是自己決定的!”

  “自己都沒有衝破極限的人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你的極限之低,已經快令我達到忍耐力的極限了。”

  “艾爾阿爾,不要欺負路西法。”

  “阿拉絲·拉姆斯,不要袒護路西法。”

  “喂,話不是這麼說的吧?是不是說反了?我需安阿拉絲·拉姆斯袒護嗎?”

  “快點,佐佐木千穗!現在再來一次發自肺腑的高喊!來 巴!“

  “可,可不可以先讓我喝一點水……

  “你夠了吧、笨蛋天使!你想殺了小千嗎!”

  “如果連這點苦頭吃不了,以後才會被別人殺掉!今天的努力會造就未來的成功,而且還可以讓我的女神再次降臨!快點,拿出全力再來一次!”

  “沒人說要殺了誰啊。”

  “那,那個,沙利葉大人,還是稍微讓她休息一下吧……”

  寬敞的體育館內,正在接受斯巴達式教育的千穗快要扛不住了。

  從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步行大約十五分鐘,沙利葉的公寓附近,有一個名叫幡之行運動中心的地方。

  其中包括從田徑比賽的跑道到地下溫水游泳池、格鬥場等多種設施都可以租借給市民舉辦活動或者開設運動教室。

  真奧他們租下了其中最大的一個地方,是足足有兩個籃球場大的體育館,一到六點為止。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千穗完全學會概念傳送。

  “哇啊啊啊啊……咳咳,唔……”

  “沒辦法!那就休息十分鐘!”

  在沙利葉不近人惰的強求下,千穗勉強發出大叫,咱們是很快就嗆到了!見狀,沙利葉這才不情不願地同意讓她休息。

  “太短了!讓她休息三十分鐘!”

  “閉嘴,魔王!你以為你是這女孩的監護人嗎?!啊?”

  “現在這個地方我就是她的監護人!我有義務對小千的安全負責!”

  “你們兩個,現在這麼熱,想吵架的話請你們到一邊去吵好不好?千穗,你沒事吧?”

  “啊……咳……咳咳。”

  千穗強大精神以笑容回應,但是喉嚨依舊澀啞。

  “佐佐木小姐,你辛苦了。這是水和毛巾……”

  惠美身邊的蘆屋給她遞去毛巾和瓶裝水,千穗嗚咽接了過來。

  “不好,手機快沒電了。艾米莉亞,借一下你的充電器。”

  “咳咳,……啊……我也要充電……咳咳。”

  休息了一下後,鈴乃和千穗都開始給手機充電。

  “喂!充電十分鐘時可充不滿!”

  “既然如此,在充完電之前先進行精神統一的基礎訓練……”

  “你太過分了!”

  提出在體育館訓練概念傳送的人正是沙利葉。

  得知千穗基礎訓練的內容後,他提出在體育館裡不僅可以大聲喧嘩,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即使發狂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還可以讓兩名法術者保持一定距離,非常適合進行訓練。

  最初真奧並不相信,但是聽鈴乃說從道理上來講的確行得通,才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不過時值盛夏,體育館裡熱得就像桑拿場一樣,真奧他們光是站在原地就已經大汗淋漓。

  更別說聖法氣修煉還未夠火候的千穗,必須集中精神,練習放聲大喊。就算她是運動部的成員,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她的疲勞程度可想而知。

  沙利葉又提出通過手機進行想像訓練,從而掌握概念傳送。

  概念傳送的基本概念,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就是概念的發送和傳達。這個法術最關鍵的地方就是”心和身體都要相信不開口就可以把自己想的東西傳達給別人”。

  普通人一般都認為不說話、不通過某些特定的動作就很難讓對方正確理解向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衝破這種一般觀念的束縛就是最難的地方。那種已經烙進靈魂中的固有觀念,不是想衝破就能衝破的。

  正因為如此,一般在進行訓練時,兩名法術者要用額頭抵著額頭,通過這種動作來暗示腦海中的思想正在彼此交流,沙利葉卻利用手機代替這種訓練。

  雙方不見面,只通過手機進行的對話,其實有時候很難傳達真實的情報。

  但是另一方面,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手機可以完成類似概念傳送的功能,即滿足概念傳送的三大基本元素:“連接特定的對象”、“在彼此看不到的遠距離”和“傳達情報。”

  所以,先讓千穗和鈴乃用手機保持通話狀態。

  然後把距離拉開到平常說聽不到的程度,把手機放在耳邊,讓兩人都產生已經連線的實感,讓法術過電波傳遞。

  其實惠美以前就用手機的概念傳送和艾美達拉聯繫過。

  千穗平時就很注意訓練,輕輕鬆鬆就激活聖法氣,連沙利葉都大吃一驚。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練成法術。

  因為這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心靈感應,而是要把聲音注入法術。沒有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現在,雖然千穗可以激活體內的聖法氣,但是一旦想運用到法術上,哪怕只是從體育館的一頭到另一頭這麼短的距離,還有已經連線的手機幫忙,仍然很難發動法術。

  “真,真奧哥,沒關係。我,我會努力的……”

  “你聽!這可是她自己說的哦!魔王,你可不要打消人類的積極性啊!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坐到一邊去,好好懺悔自己以前的罪行吧。”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啊?!”

  “好啦好啦,沙利葉難得說對一次,你就不要多嘴了。”

  “爸爸,小千姐姐要努力,你不要欺負小千姐姐。”

  “那,那個我沒有欺負小千啊……喂,不要拉我的衣領,都被你拉長了!”

  看到真奧被惠美和阿拉絲·拉姆斯拉走,千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

  “新的――清晨――來臨!充滿――希望的――清晨!”

  她突然開始唱歌。

  “啊?”

  “嗯,原來如此。”

  沙利葉和漆原有點佩服地看著千穗。

  “無論使用什麼方法,只要叫以解放心靈就行了。”

  “說得沒錯。不過我可真沒想到。“

  正在歌唱的千穗體內發出不勝於大叫時發出的聖法氣而且比起大叫的時候,還稍微有一點點更加洗練的感覺。

  “我會用教會的讚美歌訓練,但是……我們還沒有教她吧?”

  揪住真奧衣領的惠美問道。鈴乃點頭說:

  “不過……”

  雖然她對千穗自己琢磨出用唱歌來訓練的這個辦法感到佩服,但是依然不解地皺起眉頭。

  “為什麼……要唱廣播體操的歌呢?”

  “啊,鈴乃小姐,你也聽過嗎? ”

  唱完第一段的千穗驚訝地看著鈴乃。

  “我立起床的時候,MHK正好在放這個叫好像是暑假的特別節目。”

  “我非常喜歡這首歌。我喜歡無憂無慮、開朗活潑的歌詞, 而且總覺得廣播歌曲很適合現在這種訓練。”

  “新的清晨……”

  被歌聲吸引的真奧低聲呢喃,惠美憋了一眼他的側臉。

  “那首歌已經唱完完了嗎。”

  “還有第二段。嗯……”

  千穗略微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歌詞,然後接著唱了起來。

  意想不到的是,多虧剛才兩個小時的發聲練習,千穗的歌聲優美的迴盪在體育館中。

  “在這個新的清晨,閃耀的綠色。輕輕舒展四肢,在土地上踏步。健康的身體隨著廣播一起運動。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伸展,一,二,三。”

  千穗用快樂的歌聲唱出了廣播體操的第二段。

  “原來如此,還不錯。“

  “是吧!但是我其他朋友都說好土,不好意思唱啦……”

  得到真奧的認同後,千穗顯得非常開心。

  看到起千穗的笑臉,惠美和鈴乃,還有真奧和蘆屋的心情都稍微變得有些沉重。

  千穗純粹為可以獲得新的力量感到高興。

  但是真奧一方和惠美一方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不能讓千穗捲入安特·伊蘇拉的事端之中。現在發生的事情有可能將打破這一不成文的規矩。


  更何況他們還讓沙利葉幫千穗訓練,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現在這個結果是真奧和惠美共同選擇的結果。後悔的心情,以及對真心幫助大家的了千穗表示感謝的心情混雜在一起,令他們的內心更加複雜。邂逅了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兩人組的那天晚上,魔王城進行了一場談話會,沙利葉也參與到其中。

  三更半夜家裡來了一大群不速之客,嚇得蘆屋一身冷汗,隨後他在真奧的命令下板著臉為所有人泡茶。

  蘆屋給真奧和千穗倒的是冰鎮後的加水綠茶,給包括漆原在內的其他人倒的則是熱茶,大家可以從中感受到大元帥的愛憎分明。

  “啊,真好喝。”

  喝了一口涼茶的千穗感覺到舒爽愜意,但是因為暑熱和人口密度過高,房間中彌散著沉重又痛苦的氣氛。因為在這個六帖榻榻米大的房間中,擠了兩個惡魔、一個大天使、一個墮天使、勇者、聖職者和女高中生。

  單從陣容和職位上看來,就算說這是一場決定宇宙歷史的會議也未嘗不可。

  身材較為高大的蘆屋最後乾脆不坐了,直樓站在廚房裡。真奧把幡之谷站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告訴了蘆屋和漆原。
  順便梳理了一下整件事的經過。

  其中令他們最感意外的一件事,無疑是那個名叫伊爾恩的少年居然和阿拉絲·拉姆斯一樣。都是從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中誕生的。

  其次,伊爾恩居然被惡魔法法雷路羅當成僕人一樣帶到日本來,所有人都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迄今為止,除了耶索德的碎片之外,其他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都與安特·伊蘇拉的事情沒有關係。

  硬要說的話,海邊小店“大黑物”的店主大黑天禰曾經說過“畢那”,但是天禰只是謎一般的人物,並非潛伏在真奧他們周圍伺機而動的黑幕。

  所以,大家推測是不是阿拉絲·拉姆斯弄錯了。

  “但是,阿拉絲·拉姆斯應該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弄錯。她還特意把聖劍收回去了哦。”

  現在已是深夜,惠美懷中抱著酣睡的阿拉絲·拉姆斯說。

  “如果他不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就算那一劍多麼弱,他都不可能徒手擋下連杜蘭德爾都可以砍斷的聖劍。”

  “是啊,雖然我不敢相信,但是如果伊爾恩就是格布拉的話,剛才戰鬥中很多奇怪的地方都可以解釋清楚了……好痛啊啊啊……”

  鈴乃捂著被伊爾恩撞飛時扭傷的胳膊說。

  “果實布拉格的對應數是‘5’,寶石是‘紅寶石’,礦石 ‘鐵’,顏色是紅色,行星是‘戰火王之星’。司掌神之力,守護天使是瑟米愛爾。他白頭髮是黑色的,那是守護礦石的顏色,其中夾入一絲紅發,這個特徵與阿拉絲·拉姆斯一樣。”

  從守護礦石為白銀、守護色為紫色的耶索德中誕生的阿拉絲·拉姆斯就是銀發再加一絲紫發。

  “既然阿拉絲·拉姆斯是嬰兒,那麼其他果實當然也有可能具有各自的人格。伊爾恩就是肯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另一種類型吧。但是問題是……”

  “問題是他變成了惡魔的僕人,對吧?”

  “正是如此。”

  對沙利葉說話時,鈴乃依舊習慣他用敬語儼表情凝重的她突然意識一件重要的事情,臉色霎時間白了一層。

  “不,不對……沙利葉大人,你對阿拉絲·拉姆斯……”

  因為發展過程太自然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沙利葉原本是以惠美聖劍為目標的敵人啊。  

  當初他看到木崎拖著一個嬰兒的時候大受打擊,那是因為當時他還不知道阿拉絲·拉姆斯就是從卡巴拉生命之樹果實耶索德中誕生的。

  真奧和惠美殺氣洶洶地瞪著沙利葉,沙利葉卻鼓起瘦削的腮幫,小聲地嘆了一口氣說:

“我都知道了。加百列之前來過我的店,說搶奪艾米莉亞聖劍的任務失敗了,還發了一通牢騷,我誤以為是女神孩子的那個嬰兒,現在已經與艾米莉亞的聖劍融合了。”

  當初聽過沙利葉告解的鈴乃和其他人都沒有告訴沙利葉關於阿拉絲·拉姆斯的事情。

  “老實說,只要她不是女神的孩子就行,我只要有女神就夠了……好燙!這,這茶怎麼問事!天氣這麼熱還泡這麼熱的茶!”

  沙利葉的發言完全聽不出他是企圖搶走惠美聖劍的天界一員,就在他低頭毫無防備地想喝一口蘆屋泡的茶時差點被燙昏過去。

  “你的腦袋裡只裝著木崎店長啊。”

  看到沙利葉遲鈍到連把茶端在手裡都沒有發現杯子裡全是熱水,千穗不由發出這樣的感想。

  也不知道沙利葉到底有幾分認真,但是如果還想繼續討論伊爾恩的話,就不可能把阿拉絲·拉姆斯的事情瞞著沙利葉了。作出這樣的判斷後、真奧、惠美和鈴乃暫且放下戒備,重新坐下來。

  調整好心情後的鈴乃重新說道:

  “如果阿拉絲·拉姆斯和伊爾恩性質相同,那麼伊爾恩也應該是從格布拉的果實或者碎片中誕生的。但是……”

  “……至少我從天界來到這裡之前,沒有聽說格布拉有什麼異常。”

  沙利葉低頭替鈴乃說出她正想說的話。

  說到底,阿拉絲·拉姆斯是耶索德碎片分散後誕生的特殊情況,但是如果就這樣一口咬定伊爾恩也是同樣的情況,未免太武斷了。

  “最簡單的推測就是天界也參與了這件事。”

  真奧從容地說。

  “是啊,天使這種生物都……”

  千穗不禁把目光移向沙利葉。

  “你什麼意思?”

  “看什麼啊?”-

  “啊,沒,沒,沒什麼,對不起。”

  急忙把視線壓低。

  “佐佐木小姐的想法我完全了解。現在凡是自稱天使的人,百分之百都是豈有此理的混蛋。”

  對漆原和沙利葉毫不客氣的蘆屋果斷乾脆的說出結論。

  “唉,就算我們的話沒有說服力,我還是要說。”

  “喂,路西法!”

  “閉嘴,總而言之,雖然我不敢保證整個天界都沒有參與其中,但是瑟米愛爾這個天使應該是置身事外的。”

  “為什麼這麼說?”

  聽到惠美發問後,漆原在回答之前先看了鈴乃一眼。

  “瑟米愛爾……就是‘神的絕對正義’吧?”

  “沒錯。”

  漆原點頭,沙利葉也不反駁。

  “格布拉的守護天使瑟米愛爾和加百列、拉貴爾不一樣,是一個非常保守、一絲不鉤的天使。就像他所標榜的絕對正義一樣,除非是遇到關乎天界存亡的危機,否則別說他利用格拉布,就是他本人,就是他本人也不會有所行動不過,一旦他採取行動,其影響是其他天使望成莫及的,他本人應該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贊成路西法的看法。守護天使沒那麼容易離開天界。”

  “但是為什麼那個叫伊爾恩的少年會和巴巴利提亞一夥一起起行動呢?”

  蘆屋的疑問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對於這個問題,墮天使和大天使全部沉默以對。歸根結底就是不知道。

  “那個,蘆屋哥。”

  “怎麼了?”

  蘆屋聽到千穗的聲音後,馬上轉變成與對待漆原時截然不同的柔和表情。

  “那個,也許我不該現在問這個,但是……蘆屋哥你有沒有想過回到魔界,或者安特·伊蘇拉?”

  千穗不問則已,一問就是一顆地雷。

  惠美和鈴乃聽到這個問題後不由緊張起來,但是千穗卻有一個把握。

  那就是蘆屋絕對不會與安特·伊蘇拉的馬納勃朗西族同流合污。

  “說實活我然很想回去,但是……”

  蘆屋用比平時更加嚴肅的表情,憤怒地抱著胳膊說:

  “違背魔王的命令,擾亂魔界子民的生活,蠻橫地竊取我們在東大陸建立起來的權威,那群卑鄙的馬納勃朗西族竟然敢以魔王軍之名自居,我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就算不該說我也要說,哪怕沒有人類煽動他們,我和魔王也不會欣然返回。而且……”

  蘆屋說著從冰箱中拿出真奧從法法雷路羅那裡得到的魔力飯糰,怨恨地瞪著它。因為現在是夏季,所以蘆屋細心地包了一層保鮮膜,再把它冷藏在冰箱裡。

  “這種卑賤之輩的魔力,就算有用我們也不屑使用。”

  “這樣啊。”

  雖然與千穗想像中的原因稍有偏差,但是蘆屋和真奧一樣,都不贊同馬納勃朗西族的行動。

  於是乎,千穗更加確信真奧和蘆屋都不會接受法法雷路羅的邀請返回魔界了。

  “……嚇得找出一身冷汗。”

  “啊,真是的。”

  惠美與鈴乃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然而把視線轉移到眼前的熱茶上。

  “……嗯。”

  “啊,喂!那杯我剛才喝過了……”

  鈴乃直接喝下冒著熱氣的熱茶,而惠美用手帕擦去額角的汗水後,竟然一把搶過旁邊真奧那杯冰鎮過的涼茶,一飲而盡。

  “如果我中暑了,阿拉絲·拉姆斯可能也有危險哦。”

  把杯子裡的茶喝完後,惠美才隨手把杯子還給真奧。

  “不,不是這個問題啦……”

  “蘆屋哥!”

  “咦,什麼事!”

  坐在真奧另一邊的千穗表情僵硬,對廚房的蘆屋露出乾巴巴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蘆屋竟然下意識端正了姿勢。

  “請給游佐小姐也倒一杯涼飲,拜託你。”

  “好,好的,馬上就倒。”

  這次輪到蘆屋和真奧直冒冷汗了。

  “怎,怎麼了……”

  看到三人的反應後,造成這一幕的原凶惠美卻不明所以地歪起腦袋。

  “大概除了艾米莉亞之外所有人在都知道是什麼事吧。”

  聽到漆原的這句感慨後,惠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同時,蘆屋不知道為什麼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千穗的動靜,然後給惠美和真奧都拿了新杯子,並把惠美剛才喝過的杯子撤走了。

  “你們到底怎麼了?”

  “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哦。”

  千穗依舊笑容滿面。但是在笑容的深處,卻令惠美感到股莫名其妙的壓力。

  “嗯,總而言之,只要知道魔王你們都不會接受巴巴利提亞的邀請就夠了。”

  “是啊。”

  不明狀況的惠美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但是,明顯聽出千穗的聲音還很生硬,應該不是錯覺。

  千穗的問題確實就像惠美剛才總結的一樣,但是真奧的決定並不意味著法法雷路羅就會就此放棄。

  “……嗯,但是,我剛才的行為可能太草率了。”

  如果繼續糾纏剛才的問題,千穗會變得很恐怖,所以真奧喝了一口新杯子裡的涼茶,接著惠美的話說。

  “剛才我情不自禁地檔在小千面前。法法雷路羅如果不是笨蛋,肯定已經看出小千與我們有關了,而且還知道她和惠美、鈴乃不一樣。”

  “他已經猜到我沒有戰鬥力嗎?”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抓你當人質。”

  千穗順著真奧的思路說出後半句,這時沙利葉不顧自己以前的罪行,若無其事地開口,除了漆原之外的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面對大家不約而同向自己投來的責難目光,沙利葉泰然若素地說:

  “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很有效嗎?我就是處於這種考慮才付諸行動的。”

  沙利葉以前搶奪惠美聖劍的時候,順手襲擊了沒有戰鬥力的千穗。雖然是一段不愉快的回憶,但他的話並非沒有說服力。

  “不過,仔細一想,千穗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就闖進法法雷路羅的結界了呢。”

  惠美問千穗,千穗搖頭說:

  “我也不知道。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真奧哥站在前方不遠處。”

  “我倒是有一個推測,……這個推測可能與伊爾恩為什麼可以輕易穿過沙利葉大人的結界有關,那就是因為伊爾恩和千穗大人的戒指都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

  “為什麼總是到處惹事……”

  鈴乃的推測的確很有說服力,但是聽到鈴乃得出結論的瞬間,真奧和惠美發牢騷的聲音分毫不差地重疊了。

  “……你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呢。”

  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都意識到現在不是為了異口同聲就吵架的場合,只好強忍下心中的不滿,移開視線就在他們正想喝茶的時候――

  “……”

  兩人同時發現杯子是空的。在同一個時間點、試圖用同一種方法進行掩飾,這種協調性令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魔王大人,我幫你斟滿。”

  發現情況不對的蘆屋急忙把瓶子裡的涼茶倒進真奧的玻璃杯中,而對惠美則是說了一聲“你自便吧”,就把杯子放在被爐上不管。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這還用嗎?當然是千穗的事情啦。”

  鈴乃把目光移向千穗。不知道為什麼,千穗同時盯著真奧和惠美,腮幫微微有些脹鼓鼓的。

  “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法法雷路羅認定千穗大人是與我們有關的‘相關人士’,那我們應該怎麼保護千穗大人呢? ”

  “我和你輪流當保鏢吧。”

  惠美怨恨的瞪了蘆屋一眼,然後不客氣地傾斜裝茶的瓶子,往自己的玻璃杯中倒滿涼茶。聽惠美說得這麼輕巧,鈴乃搖頭說道:

  “正是因為不能這樣,所以我才問你們。”

  “咦,為什麼?”

  這是千穗的聲音。事以至此,千穗還沒有愚蠢到會拒絕保鏢的保護。

  以真奧為首的惡魔還沒有恢復從前的力量,所以自然而然就聯想到由惠美和鈴乃兩個人輪流保護千穗的安全,但是……

  “艾米莉亞,你可以幾天不上班?若要確保千穗大人的安全,如果我方不同時出動兩人以上的戰鬥力,可能會輸哦。”

  “因為那個叫伊爾恩的人吧?”

  聽到沙利葉的話,鈴乃點頭。

  “沒錯。伊爾恩的能力看上去與法法雷路羅不相上下,而且說不定還在法法雷路羅之上,但是伊爾恩卻又對法法雷路羅唯命是從。而且,那個結界不是用魔力,而是用法力張開的次元移相結界。如果,在結界外面,艾米莉亞和我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阿拉絲·拉姆斯還會出狀況……”

  伊爾恩的力量強得不合常理。

  仔細一想,其實阿拉絲·拉姆斯全力以赴之後,也可以輕易打敗加百列。

  惠美就算沒有聖劍,還可以使用艾伯特教給她的格鬥技巧和法術,但是如果想與卡巴拉生命之樹果實的化身和馬納勃朗西族的首領為敵,而且還要保護非戰鬥人員一邊作戰,她不敢保證可以克敵制勝。

  “最壞的怕況就是,如果對伊爾恩拔劍相向,阿拉絲·拉姆斯可能會阻攔。”

  像這次,阿拉絲·拉姆斯就不顧主人惠美的意志,私自令聖劍消失。

  雖然阿拉絲·拉姆斯的行為算不上太嚴重,但反正是不可能用聖劍當武器了。

  與阿拉絲·拉姆斯斯融合後“進化聖劍·片翼”就不再是惠美的所有物了,而是一個具有人恪的生命體。

  “但是這麼一想,我們不是無計可施了嗎? ”

  真奧自言自語般說。

  “那個結界可以輕易從外部進入嗎?”

  聽到真奧的問題後,沙利葉抱起胳膊回答:

  “老實說,這完全是由施法者的心情決定的。我在都廳張開的那層去界移相空間很大,放鬆了抵擋外部攻擊的防禦能力,同時加強了不讓別人看到結界內部的性能,因此邊緣部位的力量並不怎麼強。所以你們才闖得進來,不是嗎? “

  “是啊……確實如此。”

  千穗被沙利葉和鈴乃襲擊後,真奧知道那裡有敵人才硬闖進去。

  與剛才惠美他們遇到的情況截然不同,也就是說,到底能不能發現結界就是能突破結界的關鍵。

  從道理上理解了剛才發生的現象後就會發現,雖說那法術的性能強得令人驚嘆,但是並沒有跳出法術的基本規則。

  “但是,從你們發現我失蹤到你們闖入結界花了很長時間吧?萬一只有小千一個人被困在次元移相結界中,那就全完了。”

  “……”

  壓抑的沉默籠罩了整個魔王城。

  “啊,終於談到核心問題上了……對、對不起。”

  漆原的閒話非但沒能緩解現場氣氛,反倒令空氣變得更加凝重。

  “既然如此……”

  就在這時,蘆屋為了調節氣氛,指著千穗說:

  “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按照當初的計劃,佐佐木小姐學會自衛的法術。”

  “為什麼?”

  沒想到蘆屋竟然會提出這個建議,千穗深感意外。

  “那個名叫伊爾恩的人,看到艾米莉亞用劍指著法法雷路羅的脖子都不為所動,在法法雷路羅發命令後才開始行動的,不是嗎?”

  “確實如此……”

  蘆屋繼續對點頭的惠美說:

  伊爾恩自己並沒有主動與我們為敵。也就是說,只把伊爾恩當成法法雷路羅的一件武器,那就容易理解了。”

  “伊爾恩是武器?”

  “等一下,難道你的意思是,阿拉絲·拉姆斯也是武器……”

  “聽到蘆屋的觀點後,惠美忍不住豎起眉毛發難,真奧卻制止她說:

  “你安靜聽他說。蘆屋不是那個意思。”

  “……”

  看到惠美乖乖閉嘴後。蘆屋繼續說:

  “首先,伊爾恩不能單獨行動。我推測,即使是遠距離操作,法法雷路羅也必須待在能看伊爾恩的地方。”

  “為什麼?伊爾恩也有自己的意識哦,只要嚴肅他下達命令,他就會執行任務吧。不用別人在一邊看著:

  蘆屋對鈴乃的疑問嗤之以鼻,說:

  “你們可能很難理解,但是對我們來說,變成人類的樣子就等於你們人類裸體在街上走來走去一樣可恥。佐佐木小姐,對不起。”

  “……你說什麼?”

  蘆屋剛才直言不諱地侮辱全人類,卻只對千穗一個人道歉,鈴乃對此非常不滿。然而蘆屋卻繼續說:

  “但是法法雷路羅為了服從‘不要傷害不相關的日本人民’的命令,竟然甘心變成人類的樣子。這樣一個忠於任務的男人,我覺得他可能在沒有自己監視的情況下使用卡巴拉生命之樹果實這麼強大的武器。”

  “雖然你舉得例子讓人火大,但是道理卻沒錯。”

  惠美點頭。

  “另一方面,他看到主人遇到生命危險卻無動於衷,直到接到命令後才行動,這一點就是他反應能力低下的證明。如果讓這樣的伊爾恩單獨行動,很有可能會引發法法雷路羅計劃之外的事情。所以伊爾恩不可能脫離法法雷路羅而單獨行動。”

  “原,原來如此。”

  真不愧是在安特·伊蘇拉指揮惡魔時間最長的司令官。

  “請大家注意,法法雷路羅是我們進攻安特·伊蘇拉之後才被撞升為首領的。也就是說,在馬納勃郎西族的首領中,他屬於缺乏實戰經驗的類型。如果正面交鋒,艾米莉亞應該不會輸給他吧。無論多麼厲害的機器人兵器,如果無人驅使,就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

  “也就是說,不用管伊爾恩,直接打倒法法雷路羅就行了?”

  “當然不行,如果這樣就能成功的話,就不必教佐佐木小姐法術了。”

  蘆屋搖頭回答惠美的問題。

  “啊,對了,蘆屋哥,你剛才說要教我法術呢。”

  蘆屋的長篇大論害千穗差點忘了一開始的主題。

  “如果我們只殺了法法雷路羅,百分之百還有第二批敵人過來。這樣下去就有無窮無盡的煩惱,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新首領死了就要派第二軍過來?還不如在查理安特和上千個馬納勃朗西族落敗的時候就趕緊派過來呢。”

  “愚蠢。”

  “什麼?”

  蘆屋生硬地截斷惠美下意識的反應。

  “如果只消滅法法雷路羅,伊爾恩就被單獨留在這裡了。就算他來歷不明、就算他腐爛了也還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只是一塊碎片就可以讓勇者壓倒性地戰勝大天使,你覺得巴巴利提亞會把這麼厲害的果實丟在日本不管嗎?”

  蘆屋環顧了在座所有人一圈,說:

  “為了解除後顧之憂,最好的辦法是讓伊爾恩和法法雷路羅自己理性的回去。”

  “如果這麼簡單我們就不用傷腦筋了。現在的重要問題是,就算法法雷路羅回去,也會帶著有關千穗大人的情報一起回去哦,說不定還會惹來第二波攻擊。”

鈴乃指出蘆屋結論中在缺點,然而蘆屋卻從容的說: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讓佐佐木小姐早日學會法術,你還不懂嗎,克麗絲蒂亞·貝爾?”

  “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

  鈴乃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真奧好像已經猜透蘆屋的計劃。

  “但是,會不會太冒險了?行不行得通啊?”

  “我們只能放手一搏。不過,如果其他方法都不行的話,再來嘗試這個最壞的辦法也不遲。也就是說……”

  為讓除了率先猜到謎題的真奧之外的其他人理解自己的意思,蘆屋望著千穗說:

  “我們只要讓他們相信魔王大人正在日本穩步實現自己的野心,而佐佐木小姐就是計劃中的一個重要環節就行了。東大陸的馬納勃朗西族依舊忠於魔王大人,所以只要騙過法法雷路羅,讓他乖乖回去,就可以有效減少巴巴利提亞打擾我們了。”

  “也就是說,要把千穗劃入惡魔一黨……嗎?”
  
  惠美嚴厲地揚高了聲音。

  如果官方承認千穗是魔王的戰友,並非這次事件落幕後就可以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如果安特·伊蘇拉的人類知道這件事,說不定下次安特·伊蘇拉人類世界的勢力就會把千穗當成敵人看待了。

  “萬一這個誤會再也解釋不清楚了怎麼辦?現在誰也不知道這個謊話要說多久啊。”

  聽到惠美的話後,千穗反射性地抬起頭,但是不等千穗開口,蘆屋就毅然發言道:

  “不能因為擔心以後的事情就止步不前。與其瞻前顧後,還不如向前走一步看看。而且……”

  蘆屋依次看著惠美和鈴乃說:

  “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到底是相信侵略東大陸的馬納勃朗西族的話,還是相信勇者和大法神教會訂教審議官的話呢?只要你們全力維護佐佐木小姐,就可以避免佐佐木小姐被人類世界敵視了。這對你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吧?“

  聽到這句話後,惠美和鈴乃全部悶不吭聲

  鈴乃的最終目標就是嚴肅整頓教會紀律,勇者艾米莉亞的功績作出正面評價,以及讓勇者艾米莉亞成為擊退魔王軍後新世界的主導。

  只要可以達到這些目的,保護異世界人類千穗不被安特·伊蘇拉敵視的確只是小菜一碟。

  想不到惠美和鈴乃竟然被蘆屋說服了。

  “沒想到她們居然挺好騙的。”

  漆原看到她們的表情後,用無人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總之就像蘆屋說的那樣,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在這這裡遙遙無期地討論根本於事無補。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點一點地做好眼前可以做的事情,哪怕那些事只有一丁點可以改善當前事態的可能性。

  “居然然讓惡魔教育我不要瞻前顧後……我的人生完蛋了。”

  惠美小聲的一句話,終於把計劃敲定下來。

  “好吧,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就對千穗大人進行正式的法術訓練。但是,我決不允許你們害小千大人遇到危險。”

  鈴乃悶悶不樂地點頭說。

  “嗯,反正和我無關,總之你們努力吧,我回去了。”

  這時,一直靜觀事態發展的沙利葉豁然起身。

  “好像變得很棘手,但是只要我的女神沒有危險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想打攪你們了,你們加油努力吧。”

  真奧等人原本就沒有希望沙利葉幫忙,所以沒人阻攔他,但是――

  “等一下!”

  走到玄關剛想穿鞋子的沙利葉聽見有人叫了一聲。

  “ 嗯?”

  “那個 ……沙利葉先生,求求你?你可以幫忙嗎? ”

  居然是千穗。

  “你幹什麼啊,千穗?”

  “……你沒開玩笑吧?”

 聽到千穗意外的請求後,惠美頓時緊張起來,沙利葉也用詫異的目光回望千穗。

  “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我本來就是你們的敵人哦,就算不是敵人這件事也和我沒有關係。”

  “但是,你眼睛發出的光線阻止了伊爾恩。”

  “那又怎麼樣?卡巴拉生命之樹果實體內含有聖法氣,所以墮天的邪眼光確實可以對他發出有效攻擊,但是就因為我會用這招就要我幫忙嗎?我沒義務,也沒道理幫你們。”

  “我知道。我並不是要你戰鬥,只求你在我學習法術的這段時間幫忙就行了。”

  “你說什麼啊,千穗,有我和貝爾不就夠了嗎……”

  “也許很快就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那些惡魔也有可能會拖很久才行動。我們不知道事情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游佐小姐總不能一直請假吧?”

  惠美看到千穗突然對日常生活嘮叨起來,大吃一驚說:

  “你說什麼啊,現在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

  “現在就是。就算我們成功度過這次危機,游佐小姐下個月的工資就沒了,說不定還會因為請假太多而被開除了,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你不用相心,千穗大人,以我的儲蓄,就算多一兩個同居人也不在話下。萬一艾米莉亞被開除,以艾米莉亞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了……”

  “萬一把新公司的朋友也卷進安特·伊蘇拉的事件之中,那你們就應付不過來了。”
    “!”

  鈴乃突然想起買電視機時真奧說的話,隨即沉默下來

  擴展非必要的人際關係,對於現在的惠美他們來說,並非一件好事。現在真奧和惠美只與一個地點的人類發生關係,相對來說這個比較狹隘的人際關係非常安定。

  “就,就算如此,但是……”

  惠美怨恨的瞪著沙利葉。差點忘了,惠美曾經慘敗給沙利葉,自尊心被深深地傷害過。

  所以惠美心中壓根就沒有拜託沙利葉指導千穗的選項。

  當時千穗也在場,非常了解惠美對沙利葉的不信任。

  “當然,沙利葉先生也有工作,不能一直幫忙。但是,如果你能肯幫一下游佐小姐和鈴乃小姐的話……”

  正因為如此,千穗使出了殺手鐧。

  “我不敢說馬上,但是,如果沙利葉先生你同意幫助我們的話,我們可以幫你修復和木崎小姐之間的關係……

  “好了,已經充好電了吧!去吧,貝爾!你快點去那邊,快點!”

  “充好了。”

  “好……”

  結果就是這樣。

  雖然沙利葉和木崎從前的關係是否好到需要修復的程度還是一個謎,但是當時的沙利葉卻能量全開地釋放太陽般璀璨的聖法氣,以至於讓好不容易發表了一次軍師演講的蘆屋一瞬間昏倒在地。

  ※

  “喂,你們整天都在這麼熱的體育館裡一直訓練啊?”

  下班後才趕來的惠美無聊地眺望著訓練的場面,不過訓練法本身沒有問題,所以她找不到藉口抱怨。

  “每次都像剛才那樣,一說休息小千就說要繼續努力。”

  “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說不定今天就能學會一種法術了哦。千穗真有天賦。”

  “你不要這樣表揚她哦,也要告訴沙利葉不要多嘴,不然小千可能會自己發明什麼法術。”

  “你說得沒錯。嗯,不過也沒有那麼簡單啦。”

  “小千姐姐好強。”

  阿拉絲·拉姆斯好像也可以本能地感覺到聖法氣,目光一直鎖定在進行訓練的千穗身上。

  “對了。”

  “嗯?”

  “……你知道怎麼修復關係嗎?”

  “……不知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暫且不論,所有人心中最大的不安其實就是這個問題。

  雖說要讓木崎和沙利葉修復關係,說到底原本就是沙利葉單戀木崎,毫不隱藏每頓飯都吃麥丹勞的動機就是為了見木崎一面,為此花了不少錢,但兩人的關係也僅此而已。

  “但是木崎店長也忘了要把沙利葉當成一名客人看待。”

  真奧認為“讓木崎和沙利葉恢復關係”就是“解除不讓沙利葉進麥丹勞的禁令”。

  如果只是這樣,倒不是沒有辦法可想,就是不知道沙利葉是否甘心。

  現在沙利葉表面上看起來正在兢兢業業地當教練,但是一旦發現結果與他想像中的“恢復關係”不一樣,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為什麼偏偏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連梨香也突然出狀況呢……”

  “話題為什麼扯到梨香身上了?”

  “雖然算不上是破鏡重圓,我原本想問她一下關於修復普通男女之間的關係有什麼意見的。她很喜歡這種閒話哦,但是,唉,那個……”

  惠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背對他們、正盯著千穗訓練的蘆屋。

  惠美的同事鈴木梨香不知道惠美他們的真實身份,卻與真奧、蘆屋、千穗和鈴乃都有交流,而且現在無法自拔地陷入了對蘆屋的單戀之中。

  “她說‘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所以就不想談這些女人之間的戀愛話題了。”

  惠美的另外一個同事清水真季現在偶爾還會問起“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的原因,都被惠美敷衍過去了。這就是惠美公司的日常風景。

  “……你覺得這樣好嗎。”

  “什麼?”

  “那個。”

  真奧也學著惠美剛才的樣子,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蘆屋。惠美聳肩說:

  “貝爾已經告訴我了,你自以為是的對我們的人際關係發表的看法。”

  惠美突然抬眼瞪了真奧一下。

  “我沒有自以為是,不過我的確說了你們不反省自己,卻想讓鈴木梨香離開蘆屋的行為太自私了。”

  “這難道這不夠自以為是嗎?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

  “我才不想了解勇者的心情呢。”

  為了避開惠美瞪過來的目光,真奧聳了聳肩。

  惠美就這樣一直盯著真奧的下巴看了一會兒,最後好不容易才移開視線。

  “……我也一樣。”

  “啊?”

  惠美把下巴放在膝蓋上,望著在沙利葉的指導下氣喘吁吁的千穗,喃喃說道:

  “我也‘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沒有權利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

  “……”

  今天的惠美太溫柔了,真奧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連自己的事情也搞不定啊……”

  所以最後只能重複了一遍惠美的話,打算以此糊弄過去。

  為了轉移惠美的注意力,他再次望著千穗那邊說:

  “嗯,她已經把激發聖法氣的方法掌握得很好了,還差一步就成功了……”

  就在這時,沙利葉正好想到什麼事情,又對鈴乃大聲喊道:

  “改變方法,貝爾,現在你來發信!只要抓住收信的感覺、也許就能舉一反三地掌握發信的方法!”

  “我知道了。”

  對面的鈴乃抬手回應。千穗開始集中精神。

  “不過,到底要說什麼呢?”

  接到指示的鈴乃陷入沉思。

  “通過收信反過來掌握發信的感覺……如果這樣的話,比起發送單個音節,還是發送有意義的話過去比較好”

  鈴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撥通了千穗的手機。

  “要說一句讓千穗大人可以聽懂的內容具體的話,而且我也要打開回路,讓她想傳達的思想逆向回流過來。”

  為了讓鈴乃也能順利收到千穗發出的信息,最好是一句可以令千穗敞開心扉的話。

  “……啊!”

  “怎麼了,貝爾?快點!廣播體操的歌就快完了。”

  鈴乃最後得出的結論令她猶豫不決,以至於慢了一拍才對沙利葉的喊聲作出回應。

  “啊……對不起。”

  鈴乃把手機放在耳邊,咳了一聲。其實沒有咳嗽的必要,不過這是她發出難以的齒的問題前的習慣。

  鈴乃盯著千穗和千穗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連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進行概念傳送。幸好真奧沒有站在自己身邊。

  “千穗大人想和魔王結……不對,想嫁給魔王嗎……”

  因為羞恥心作祟而刻意迴避直言質問的鈴乃,結果問得更加直接。這句話發送過去的效果非常直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啊!”

  下一個瞬間,強烈的情感和狼嚎般的意識通過於機電波瞬間在鈴乃的腦內轟然炸響。

  其中包含的情感和迸發出的音量差點把鈴乃震成腦震盪,使她眼前瞬間漆黑,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不小心把於機部落到了地上。

  “怎麼,貝爾?!”

  惠美髮現鈴乃的情況不對勁,立刻擔心地站起來。

  再看一下千穗,不知道為什麼,她滿臉通紅,腮前鼓得就像氣球一樣,一會兒呼吸過長,一會兒又呼吸急促。

  “喂,惠美,她們沒事吧?”

  真奧也很擔心,鈴乃的反應明顯非常奇怪。

  她抱頭跪在地上,“啪啪”地在體育館的地板上磕頭,還時不時用自己的身體和手機敲地板,一兒手緊緊捂住頭部,滔滔不絕地說:

  “我、我知道,是,是我不好,是是是我不好!你,你冷靜一下……”

  “小千?!”

  “啊啊啊……”

  就在鈴乃痛得忍無可忍的時候,千穗突然也把手機掉到地上,當場癱倒在地。

  真奧急忙跑過去,抓住她的肩膀大叫:

  “喂,喂,小千,你沒事吧… …”

  與真奧目光對視的瞬間,千穗本就睜得很大的眼睛更是睜到極限。

  “魔魔魔魔魔魔魔王魔魔魔王啊啊啊啊魔魔魔魔王魔王魔魔魔。”

  千穗已經無全陷入癱瘓狀態,只知道不停重複“魔”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乃好像被“魔”字的子彈擊中,配合千穗的聲音開始在地上痛苦翻滾。

  “這,這怎麼搞得?!到底怎麼回事?!”

  “貝爾!貝爾,你振作一點!”

  千穗和鈴乃仍然冷靜不下來。

  “啊……吵死了。”

  沙利葉從真奧旁邊伸出子來,放在千穗的額頭上。

  “魔魔魔魔……呼……”

  千穗昏迷似的,突然綿軟地倒在真奧懷中。

  下一個瞬間,被惠美扶著的鈴乃好像突然從什麼折磨中得到解放一樣,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重新站起來。

  “貝爾好像叩開了一扇很厲害的門呢。”

  沙利葉呆愣的俯視千穗。

  好像陷入昏迷的千穗很快就慢慢張開了眼睛。她的樣了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但在認清真奧臉孔的一瞬間,又立刻把頭扭開了,從別人看小到的角度怨恨的盯著鈴乃。

  “看來已經突破最困難的一層墻了。貝爾已經順利收到佐佐木千穗的概念傳送了。”

  “!!”

  聽到這句話後,最吃驚的人就是千穗自己。

  然後另一個人提供了有力的證明

  “而且非常、非常大聲。”

  鈴乃一臉疲意地說。

  ※

  晚上七點多,體育館的使用時間截止,今天的訓練也告一段落了。

  即使如此,大家都不知道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什麼時候會出現,所以最好還是集體行動,所有人那按照離運動中心由近及遠的順序依次回家。

  “你沒事吧,小千?”

  “我,我,我沒事!”

  雖然是偶然,但是千穗也是第一次成功使用法術,感到非常疲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地與真奧保持了一段距離,從運動公園出來後就一直躲在惠美的陰影中。

  鈴乃一開始還腳步搖搖晃晃的走不穩,現在總算可以自己行走了。

  “那麼明天的同一時間再接著訓練吧?”

  沙利葉站在自己的公寓前,向千穗詢問明天的安排。

  “啊,好的,不過我明天傍晚要打工,不能像今天練這麼久。”

  “魔王,那你們呢?”

  “啊……我白天有工作,讓蘆屋和漆原去吧。”

  “我也是,就拜託貝爾了……可以嗎?”

  惠美也有工作在身,下班之前只能委託鈴乃照顧千穗。

  剛才鈴乃的頭部被千穗歇斯底裡的慘叫直接攻擊,現在還有點昏眩不清,不過她依然點頭表示沒問題。

  “好吧,那就明天下午一點到四點,大家都……”

  沒問題吧。話還沒有說完,不知何時已經變成老大的沙利葉突然盯著夕陽西沉、繁星剛剛開始閃爍的夜空,毫無徵兆地凝固。

  “嗯?喂,怎麼了,沙利葉……”

  真奧自然而然地順著沙逆儀的視線望去。

  “……咦?!”

  “……啊?!”

  和真奧一起轉過頭的千穗和惠美看到出現在身後的某人時,都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是你們啊,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來人穿著襯衫,背著裝滿文件和工作用品的清爽系挎包,由於腳上穿的是高跟鞋,所以連真奧都必須抬頭看她。

  留著一頭美麗黃昏色長髮的麥丹勞幡之谷店店長――木崎真弓,面帶驚訝站在眾人身後。

  “木,木崎店長,你怎麼在這裡……”

  真奧和千穗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到木崎,無法掩飾內心的驚訝。

  另一方面,惠美和鈴乃確信上次在這裡看到木崎並非偶然,她們兩人交換一下眼神。

  “有幾張生面孔呢,是你們的朋友嗎?”木崎看著蘆屋和漆原問真奧。

  漆原平時基本上不出門,蘆屋只在真奧剛去麥丹勞打工時去過幾次,所以無怪乎木崎不認識他們。但是當木崎的目光來到他們兩人之間某個男人的身上時,親切的表情眨眼之間就變得危險起來

  “……你為什麼在這裡,猿江三月?”

  “啊,啊……那,那個,那個。”

  “這這這,這是因為,這個。”

  千穗和真奧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好的藉口,結結巴巴地繞圈子。

  “難迫你又來找麥丹勞的客人和我手下員工的麻煩?”

  木崎看著惠美、鈴乃和千穗,撥開真奧幾人,質問沙利葉。真奧和千穗都不知道該怎麼勸架。

  因為他們親眼見證了沙利葉被木崎宣告禁止他進入麥丹勞的瞬間。

  這樣下去,不要說修復關係,還會無端增加沙利葉的搗亂嫌疑,說不定會導致木崎的態度進一步強硬。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沙利葉到底應該如何回應……

  “這,這,這裡,這裡是我住的公寓。“

  “……什麼? ”

  推動事態發展的是沙利葉戰戰兢兢的一句話。

  “這裡?”

  “是的,那個……”

  訓練時的活力四射和居高臨下的態度蕩然無存,再次變回當初那個每天都抱著玫瑰花來麥丹勞吃飯、唯唯諾諾的沙利葉。

  “你住多久了?”

  這時木崎出奇不意地把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沙利葉驚訝之餘,一五十地回答:

  “從千德基在幅之谷開張我就住在這裡……”

  “你一開始就住在這麼好的公寓裡嗎?”

  真奧不滿地一個人嘟噥快起來,不過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猿江三月。”

  “是,是的!! ”

  突然被木崎突然點名的沙利葉馬上回應。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住進來的時候。那邊的店鋪已經空嗎? ”

  “啊?”

  又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沙利葉顯得茫然無措。

  “到底有沒有?”

  木崎又重複問了一遍,沙利葉馬上端端正正地回答:

  “我,我來的時候好像有一家飲食的看上去還比較新,不過我搬來還不到一個月就倒閉了……”

  聽到這個答案後,木崎的眉毛稍微動了動 然後――

  “唉……”

  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的含義並非憤怒,並非驚訝,而是無奈。

  “算了,我就知道是這樣。”

  “那個……!到底怎麼了?”

  發問的不是沙利葉,而是真奧。

  “自從麥丹勞咖啡開始營業以後,木崎店長你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或者說是比以前更加拼命了……”

  不知疲倦的木崎竟然說出“累死了”這種話,而且上次給熟客熱熱先生泡咖啡的時候,也沒有按照手冊上的規矩來泡。

  “我的目標就是成為Bar Man。”

  還說自己的夢想是成為餐飲服務業的專家Bar Man, 這樣的木崎竟然
專門來調查以前是餐飲店的空門面。

  要真奧由此推導一個結論並不困難。

  “你以前說過在麥丹勞很難成為一個Bar Man,對吧?”

  “……是啊。”

  木崎是真奧想在麥丹勞出人頭地的目標,他發現自己一直

  尊敬的木崎竟然有異心,忍不住加大音量問道:

  “難道……木崎店長你要離開麥丹勞嗎!!”

  糾結在真奧腦袋中的想法被木崎用一疊文件打斷了。

  “笨蛋,你想太多了。”

  “好痛啊,文件紙也是有角的。”

  面對勇者的聖劍面不改色的魔王,居然被的店長的文件角戳得淚眼迷離。

  看到真奧可憐的樣子後,木崎無奈地嘆氣說:

  “唉……這也難怪,我最近狀態不好,對不起大家。可能因為我在麥丹勞學到的東西變多了,所以以前的夢想也忽然以奇怪的形式重新甦醒了。”

  “以前的……夢想?”

  真奧捂著腦袋上的痛處,抬頭看著木崎。

  “是的,特別想讓小千知道,其實成年人也有將來的夢想哦。”

  木崎微笑著說:

  “我在東京同期入職的社員中,成績是類拔萃的。”

  這一點事實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她的視線沒有停留在沙利葉或者真奧身上,而是望著大家身後寂寞的空門面外掛著的那張“門面招租”

  “但是,我最近忍不住想嘗試一下,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戰鬥到什麼地步。”

  “雖然你現在不會辭職,但是將來打算獨立是嗎?”

  “嗯,正是如此。”

  惠美小心翼翼地提問,木崎倒是很在爽地作出問答;正是因為太直爽了,以至於令真奧吃驚不小。

  “當然,我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應該這樣做而已,但是還沒有採取任何具體的行動哦。”

  “你已經來看店面了,這難道還不算具體行動嗎……”

  “這就像隨便翻翻打工雜誌,明明還沒有開始工作,就已經想著拿到錢要怎麼花,只是隨便想想而已啦。”

  “呃。”

  “嗯……”

  “這個……”

  或許是被戳到痛處了吧,真奧、惠美、千穗都小聲地發出回應。看到三個年輕人誠實的反應,木崎微笑說:

  “不過這也是很好的工作動機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木崎走到空門面的窗前,藉著夕陽的光芒,眺望陰暗的店內。

  “同期入職的那些人都稱讚我的業績,但我仍覺得我和他們沒什麼不同。至少幡之谷站前店的業績比以前翻了一倍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

  “不,不是的!我們店從來沒有人偷偷講店長的壞話,也沒有人偷懶講喪氣話,每個客人都能得到熱情的服務,這全都是木崎店長你的功勞啊。”

  千穗激動地反駁但是木崎沒有回頭,只輕輕搖頭說:

  “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但遺憾的是,真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只在這家店工作了一年半。雖然很少有店長可以駐守一家店這麼長時間,但是在我赴任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有人為我提供了供我發展的土壤。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木崎盯著窗戶上映出的沙利葉的眼睛, 一動不動的問道。

  “……你說的是前任店長嗎?”

  聽到沙利葉的問答後,木崎皺起眉頭。

  “虧你整天‘我的女神’這麼不知羞恥地叫我,像個跟蹤狂一樣,卻一點都不了解我。”

  木崎嚴肅的發言令沙利葉變得消沉。

  “真奧,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已經明白吧?你來公布正確答案吧。”

  “你說的是麥丹勞……這個品牌吧?”

  真奧運不遲疑地揭曉答案,木崎點頭說:

  “我是麥丹勞的一員,這是我的驕傲,我從麥丹勞學到的東西令我感激不盡。所以,就算我朝著麥丹勞的頂點奮鬥,也只是沿著別人開闢出來的道路繼續前進罷了。我之所以可以帶領我們的店取得那樣的成績,也都是因為一開始就有麥丹勞好這個系統。”

  “是這樣嗎?”

  惠美小聲發疑問。木崎不置可否,但是微笑卻更深了。

  “你是……游佐小姐吧?你下班回家後,會用粘毛滾筒在外套肩膀上滾一滾嗎?”

  “咦?這,這倒不會……”

  惠美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搖頭回答。

  “那麼在洗澡的時候,會一直把肥皂抹到手肘附近,所有的指甲都用刷子刷乾淨再消毒嗎? ”

  “我,我只用肥皂就夠了……”

  說到這裡,木崎緩緩地把自己皮膚柔嫩得可以與當手模的手放在夕陽下。

  “剛才說的都是長期以來浸透所有麥丹勞店的傳統做法。除了麥丹勞之外,其他地方很難讓所有員工都遵守這些衛生習慣。從這方面來說,那家店裡沒有一樣東西是我自己創造的出來的。”

  說到這裡,木崎終於把視線從空門面轉開,回頭望著真奧他們。

  “當然,現在麥丹勞還有很多我能做的事和想做的事,前段時間我自以為是地按照熟客的口味沖泡咖啡,不過那樣太累了,這次還與不太正規的不動產商談生意,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看來要實現夢想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啊。”

  “原,原來你那麼認真啊?!”

  就在木崎第一次向疲憊認輸的那天,真奧沒想到她會在二樓做出那種一般人塵莫及的事。因為當時剛剛開店,客人談不上很多,但也絕對不少。光是熟客就已經占了大多數,難道她記住了所有人的喜好,然後按照每個人的喜好沖泡咖啡嗎……”

  “這,這麼說,難道你給我們泡的咖啡也是……”

  “啊,那個我要道歉,我用了一點狡猾的辦法,因為想稍微加強一下店長的威嚴。”

  木崎調皮地笑著說,還眨了一下眼。

  “我可不是為了收買人心或者腦子發暈才請你們喝咖啡的哦。真奧喜歡不會太熱和太苦的咖啡,小千是只加大量牛奶的無糖派,對吧?”

  只要達成了當天的目標營業額,木崎就會請所有員工喝一杯白金碳烤咖啡。不過沒想到她卻用這種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麥丹勞咖啡,通過過長時間的觀察,終於掌握了所有員工的喜好。

  “……”

  真奧和千穗只能啞口無言。

  “即使如此,你們不要以為麥丹勞咖啡專家的講座沒用哦。通過加深對自己現在負責商品的了解,就能以此為基礎,學到新的知識和技術。無論什麼夢想,都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實現的哦。”

  木崎說到這哩,一邊思索一邊繼續說:

  “現在我在麥丹勞的工作很穩定。有你們這些優秀的部下,而且業績也在穩步增長,相信總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的,但是……”

  由於肩膀上的挎包太重了,木崎把它取下來提在手上。

  “一個人從不零開始書寫屬於自己的歷史……一點一點地進步,這個夢想一直以來都潛藏在我的心中。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不想沿著前人畫好的地圖前進,也不想只是補充前人技術上的不足,而是自己開創一張屬於我自己的地圖。”

  娓娓道來的木崎目光中露出少女般的天真。

  真奧和千穗所崇拜的精明能幹的麥丹勞店長,就這樣說出連千穗那個年紀的少男少女都很少討論的未來夢想。

  想成為提供全盤服務的Bar Man。

  這就是木崎的夢想。

  沒想到幡之谷站前店咖啡業務後,竟然重新點燃木崎心中的夢想火種。

  正因為精明能幹,所以木崎不滿足於現狀,一直在計劃未來。再來她已經具備足夠的能力,可以通過努力來讓自己擁有憧憬未來的資格。

  “夢想可能會隨著個人心境和眼前的事情而改變,一個人可以有很多新想法。不過能不能順利實現就說不定了。”

  木崎聳了聳肩膀,拍著沙利葉公寓的那間門面說:

  “這家店的外觀原本就很時尚吧?”

  “應該……是吧。”

  沙利葉在記憶中搜尋答案。木崎點頭說:

  “設施暫且不論,看到租金竟然這麼便宜,我就覺得有問題。”

  說到這裡她用鼻子哼了一聲。從她的話語中可以聽出,她並不僅僅只是來看一下,而是實際與不動產商談過了。

  “但是為什麼會倒閉呢?這家店在公寓下面,住在公寓的人應該會來光顧,而且附近又沒有其他飲食店,沒有競爭……只要配合公寓的風格,外觀裝修得時尚一點,應該不會沒有客人吧……”

  聽到真奧的疑問後,出言反駁他的是迄今為止一直沉默無語的蘆屋。

  “……聽上去好像沒錯,但是仔細一想,剛才說的全都是缺點。”

  “請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素不認識,所以木崎對蘆屋的態度非常客氣。惶恐的蘆屋抬頭望著沙利葉的公寓說:

  “看起來這棟公寓裡面住的人並不多。就算咖啡店很近”
  也不可能所有人每天都在同一家飲食店吃飯。一旦覺得膩了,客人就不會來了。店租的話,既然位於幡之谷這個地段,應該會高於平均水平。店租高出來的部分肯定會反應在商品價格上中。假設一杯咖啡五百日元,想買到這個價格,除了咖啡本身的質量之外,肯定還需要什麼附加價值,不過……”

  蘆屋環視了周圍一圈繼續說:

  “我們一大群人站在這裡沒有擋到別人的路,這條車道直又是沒有岔道的單車道直線道路,從這裡開過的車輛不會注意到路邊的餐飲的,所以不能指望交通量帶來多大的客流量。而且再往前而一點就是商店街和開著各種商店的國道了。”

  這時蘆屋有抬頭看著公寓的居住部分說:

  “這裡離街道和商店街都很遠,而且附近又沒有商店。‘沒有競爭店’聽上去很好,但是沒有其他店也就意味著沒有人會來這附近消費,所以咖啡店才沒有客人。如果說要吸引過往路人,但是這附近都是住宅區,只有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這家店的存在,可以吸引到的客人太少了”最致命的一擊咱就是旁邊的便利店吧。”

  木崎心悅誠服地聽著蘆屋的分析。

  “這附近家庭型的公寓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單身公寓。離獨門獨戶的位宅街還有一段距離。住單身公寓的人喜歡咖啡店還是便利店這就不用我多說了,而且現在的便利的還會賣月巴克和怒濤流咖啡,再聯想一下單身族的生活形態,他們很少有客人來拜訪,就算有,所有的活動也都在家裡舉行從這點上來說,旁邊
的便利的占絕對優勢……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你覺得呢?”

  蘆屋發表完長篇大論後,一想到聽的人士是木崎,馬上戰戰兢兢地詢問她的意見。

  聽到一半的時候,木崎就把手放在美麗的下巴上,閉著眼睛聽。最後她不是看著蘆屋,而是看著真奧說:

  “你有一個值得信賴的軍師呢。”

  “你過獎了。”

  間接接受到表揚的蘆屋深深地彎腰行禮。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這家店只有外觀和設備好,但是作為一家飲食店卻沒有任何可以吸叫客人的條件。從地理位置憂上考慮,這裡最好開一家理髮店或美容院。了解這些就夠了,今天不虛此行了。”

  木崎笑著點頭。

  “對小起,為了這些小事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我要去店裡了,你們要回家嗎?”

  “啊,是的,要回去了。”

  真奧點頭問答木崎轉頭望向惠美等人。

  “這樣啊。對不起,連游佐小姐你們都來聽我嘮叨夢想了。作為謝禮,下次來麥丹勞咖啡的時候,我請你們喝一杯特製的咖啡歐蕾吧。路過的時候一定要X來哦。”

  說完木崎擁爽離去。這時木崎身後……

  “……啊……”

  傳來一個小小的、畏畏縮縮的聲音。

  這個聲音輕得幾乎被高跟鞋的聲音埋沒,卻依舊沒有逃過木崎的耳朵。

  “……你最近看上去精神不好,應該不是因為店裡的業績不好吧?”

  木崎沒有回頭,但是這句話還是對剛才發出小聲的沙利葉說的。

  “不,不是……這個……那個……”

  但是,如果沙利葉實言相告肯定會令木崎更加幻滅,所以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不過木崎並沒有就此放過他。

  “聽說是因為我對你下了禁制令的關係?”

  “唔!”

  就連與麥丹勞和千德基沒有直接關係的惠美和鈴乃都從千穗口中聽說了原委,木崎說不定早就知道了。

  “沒想到你這麼脆弱,我還以為你第二天肯定會若無其事地繼續捧著紅玫瑰加看上去就很熱的大丁草在過來突襲呢。”

  “如,如果真的這麼做,那就變成跟蹤狂了……”

  沙利葉小心翼翼地進言木崎聽後嗤笑一聲,聳肩說:

  “你以前的那些舉動,如果不是我心胸寬大,一笑置之,早就被當成跟蹤狂了。我不知道你從哪裡打聽到我的年齡,居然按照我的年齡送玫瑰,不過現在就算不這樣畫蛇添足,也足以構成性騷擾了。”

  “你,你居然還做了這種事?”

  “太糟糕了,這個大糟糕了。”

  “哇啊,恥辱啊,就是因為你做了這些事,我們的股票才會下跌。”

  聽到千穗、真奧和漆原譴責後,沙利葉無言反駁。

  “我至今仍然堅信禁止你進入麥丹勞是正確的決定,你要對騷擾我身邊女性朋友的錯誤全權負責……但是……”

  木崎皺起眉頭,稍敢向沙利葉的方口轉了一下頭。

  “這樣下去,就好像利用你對我的愛慕之心貶損千德基一樣。商業上的敵人就該通過商業來一決勝負,不然就是Bar Man的恥辱。”

  “……但,但是……”

  木崎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把臉重新轉回去,背對沙利葉說:

  “與其看到你失魂落魄到被狗撒尿的地步,還不如看到你在我們店裡胡鬧,至少看看上去陽光一點。從明天開始,你想來就來吧。”

  沙利葉此時的表情變應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忍受著嚴寒的小企鵬,一睜眼就看到雲層露出的陽光,頓時感受到生命的意義一樣。這就是沙利葉的心境變化,仿佛連靈魂改變了顏色。

  “但是!”

  木崎嚴肅地插進一句話:

  “不要再送玫瑰了。我們店其它和的店一樣,想在店內擺設植物類裝飾品必須向管轄事務所提出申請。每次都申請太麻煩。你要記住下不為例。如果再給我們店的員工和客人添麻煩,我就永遠禁止你進入麥丹勞。不許提出異議。”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木崎不等沙利葉作出回應,馬上快步在黃昏的幡之谷街道上走遠了。

  “……這,這算是歪打正著嗎?”

  “也,也許吧。”

  看到一個大麻煩以意料之外的形式得到了解決,惠美和真奧都呆住了。

  “嗯?沙,沙利葉大人?!”

  “沙利葉,沙利葉!你振作一點!飄,飄,飄起來了!!”

  沙利葉就像古墳上出土的陶俑一樣,臉上帶者幸福的笑容,呆呆地目送木崎遠去。內心充盈的喜悅之情令他無意識地通體發光,而且還從地面浮了起來。

  好在這條路上行人很少,但是要讓沙利葉恢復冷靜、把他從精神上和物理上從飄浮狀態中糾正過來,大概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

  到了週末星期六。

  今天就是麥丹勞咖啡專家講座的日子,天氣好得簡直不可思議。

  木崎取消了對沙利葉的禁止令後,就真奧看到的情況,千穗的法術好像沒有太大進步。

  真奧和惠美不可能隨時隨地守在千穗身邊,不過蘆屋和鈴乃匯報的情況和真奧看到的差不多。

  那晚之後,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再也沒有出現,看來是一場持久戰。

  上午九點,真奧來到與千穗約好的笹塚站。還沒有完全升起的太陽,仿佛鼓足勁想把夏季最後的光線全都發射出來似的把氣溫烘熱。在這樣的天氣中,真奧等待著格外期待今天這場講座的千穗。

  雖然是暑假,但是勤奮的學生依舊很忙。除了學校的社團活動和打工之外,其餘空閒時間都在專心訓練。

  千穗在七月份就完成了全部暑假作業,真的非常符合她的作風。對於讓
她卷進超乎日本常識的非凡事件中,真奧感到很抱歉,心想要借今天講座結束後的機會犒勞她一下。

  就在這時,手提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怎麼了?真奇怪,遲到嗎?”

  為了今天的講座,真奧很難得地在手提袋中裝了文具。他從手提袋的小口袋裡拿出手機,剛剛把手機放到耳邊的一瞬間――

  “真奧哥,我在後面。”

  “哇啊啊。”

  突然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差點把真奧嚇得跳起來。

  “啊、對,對不起,我嚇到到你了嗎? ”

  千穗穿著水藍的連衣裝、背著一個大跨包,正站在手握手機的真奧身後。

  “你沒事吧,我本來想稍微嚇嚇你……對不起,”

  認出是千穗以後,真奧心臟的激烈躍動還是無法及時平靜。

  千穗深感抱歉地低頭認錯。

  “啊,這個,沒關,不過,剛才那個難道是……”

  真奧發現千穗手上沒有手機,眨巴了一下眼睛。

  “是的! 就是概念傳送。”

  “你,你學會了嗎?”

  千穗沒有因為使用聖法氣而出現混亂或者疲憊,剛才令真奧大吃一驚的聲音也是直接傳到真奧腦袋裡的。

  “其實還沒有完全掌握。剛才,真奧哥你的手機響了吧?”

  “啊,是響了。”

  真奧說著凝視著打開的手機,看了一下通訊記錄。

  “未知號碼?我明明已經設定未知號碼不接聽了啊……”

  真奧以為剛才的電話是千穗打來的,所以沒有看號碼就接了,現在一查通話記錄,才發現顯示的是“未知號碼”這幾個字。

  “以我現在的力量,不藉助增幅器的力量還無法使用法術我自己好歹算是可以不用手機了,但是對方必須拿手機才能接到我的信息。”

  “對於我們這比用慣了概念傳送的人,反而覺得你那種方法更難…”

  “鈴乃小姐和沙利葉也這麼說。”

  千穗苦笑起來。

  “也就是說可以用聖法氣打電話嗎?這樣不就不用交電話費了?”

  “我始終不明白怎麼直接連接對方的腦部,但是我知道手機只要撥打特定的號碼,發出特定的電波,就能打給對方,所以找嘗試著記下鈴乃小姐的手機號碼……沒想到就成功了。”

  “成功了?”

  雖然千穗說得若無其事,但是這種方法肯定就連使用電話與艾美拉達拉進行概念傳送的惠美都想不到。

  一般增幅器都由施術者本人攜帶,但是千穗居然自己不帶而讓別人帶,這到底怎麼回事?

  “……就算我們想學你那招,但我們現在魔力小得可憐,想學也沒辦法。”

  真奧現在還不知道惠美和鈴乃究竟如何補充法氣。

  漆原不知為什麼知道了,但是――

  “就算知道我們也無能為力。”

  他只這麼說了一句,而不告訴真奧真相。

  如果千穗和惠美她們補充聖法氣的方法一樣,今天說不定什麼地方可以看到那個瞬間。

  “嗯,無論如何、現在可以發出SOS就行。收發範圍有多大。”

  “截止到昨天,半徑一百米之內勉強都可以收到。”

  “半徑一百米啊?作為初學者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不知道夠不夠,伊爾恩的結界甚至可以屏蔽手機的電波。雖說法術應該不受電波影響,但是還是盡最把收發範圍擴大一點比較好。”

  說到這裡,真奧一改剛才嚴肅的表情說:

  “不過,今天一天我們都在一起,你不用擔心。”

  “……嗯。”

  聽到真奧隨口說的“在一起”,千穗小聲地吸了一口氣。

  “好,好久沒有真奧叫兩個人單獨這麼長時間在一起了…”

  千穗費力地擠出這句話後,真奧回憶了一下說:

  “啊……是啊, 上次還是在新宿地下通道的時候吧……真不敢相信只過了三個月。”

  過個話題談到這裡就宣告終結。

  “……唉。”

  雖然是意料之中,千穗依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的出發吧。”

  真奧說著拿出事先買好的車票,往檢票口的方向走去。

  “……好的啊,等一下,我還要買票。”

  千穗有點遺憾地崛起嘴,慌慌張張地向售票機跑去,然後買了下一站的票,與真奧兩人一起走向檢票口。

  而此時此刻,有三雙眼睛正在柱子的陰影處盯著魔王和女高中生。

  “我們為什麼要像間諜一樣監視別人約會啊?”

  “沒辦法啊,就算千穗大人學會了概念傳送,魔王還是沒有一丁點戰鬥能力啊。”

  “為了保護女神員工的安全,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變臉變得太快了吧今天不上班嗎?”

  “這還用問,女神不是說了嗎,人無論何時都要朝著新的夢想前迸!
  當然,為不讓女神蒙羞,我沒有翹班哦,已經請了帶薪假了。”

  他們正是惠美、鈴乃和沙利葉。

  當然,她們最初決定跟蹤是為保護真奧和千穗的安全。意外的是,沙利葉非常關注千穗的安全。

  木崎取消禁止令後,惠美他們還以為沙利葉不會再幫忙訓練呢,沒想到沙利葉對千穗訓練投入的熱情卻有增無減。

  而且他對真奧和惠美的態度好得近於肉麻,在千穗學會使用增幅器穩定地發動法術之前,一直都是他支付訓練場所的租借費用。

  聽說今天真奧和千穗要去參加麥丹勞的講座後,明明沒人求他、他卻自告奮勇地一大早就一起跟來。

“唉,只要你不搗亂就行了……我們快走吧,不要跟丟了。”

  三人追在真奧和千穗身後趕到檢票口,一邊監視著站在前往,新宿方向的列車頭候車處的真奧和千穗,一邊小聲談話。

  “你剛才說‘人無論何時’……難道你們真的是人類? ”

  惠美抓住機會,為了確認加百列告訴她的情報真假,直奔重點地問沙利葉。

  從前幾天開始,沙利葉居然能夠善意地與惠美交流,這種情況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了,而且這奇跡的創造者還是麥丹勞的店長?現實真是比小說更小說啊。

  “是加百列泄密了吧?”

  沙利葉不僅爽快地承認了,而且還正確地推斷出讓惠美產生這個疑問的原因正是加百列。

  “這麼說,你們果然……”

  “這個嘛,至少我自己不覺得自己是多麼非凡的存在。雖說是天使,但不只比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壽命更長,在知識、 體力、聖法氣容量、外表、天賦等方面更強一點而已,只能算是超常人類吧。”

  “阿……我聽見我的信仰之心的崩潰的聲音了……”

  鈴乃在兩人身後自言自語。

  “你說話的口氣真討厭……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想問我喜歡的女性的類型嗎?就是我的女神”

  “我知道啦,他本人也不喜歡你把她掛在嘴上的吧?這樣太累了、你省省吧。”

  惠美用手帕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

  “天界的社會構造是什麼?”

  “這個問題太寬泛了,如果要解釋清楚,我們就可以從這裡坐到京王八王子站一個來回了。”

  沙利葉歪著腦袋,說出與新宿反方向的終點站,判斷這個時間的長短

  “ 那天……天兵連隊呢?”

  “嗯? ”

  這次不是惠美,而是鈴乃小聲發問。

  “他們的武器遠不及沙利葉大人的鐮刀和加百列大人的杜蘭德爾,只是一些粗製濫造的貨色。嚴格區別於天使和大天使的天兵連隊,到到底是什麼人?”

  在代代木docodemo塔之戰時,天兵連隊折斷的武器碎片現在還保管在鈴乃的房間中。

  那些低純度金屬鍛造出來的武器,鈴乃一腳就踢斷了,作為自稱天使之人使用的武器來說,實在有辱天使的名聲。

  “啊,天兵連隊以前其實是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可能是他們自己鍛造的吧?!或者是直接從以前的地方帶來的?”

  “啊?!”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後,連惠美都發出驚訝的叫聲。

  “天兵連隊是安特·伊蘇拉的人類!”

  “是的。”

  沙利葉肯定的答覆再次令兩人瞠目結舌。

  “聖典和神話中不是經常出現人類被晉升為天使的故事中嗎?那些故事很多都是真的哦。”

  “但,但是,教會有名的聖職者還有被教會稱為聖人的人,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被被晉升到天界呢……”

  這時前往新宿方向的電氣列車正好到了,於是談話轉移到有空調的車廂中繼續進行。

  “我們也有選擇的權利啊。教會中的權力鬥爭連綿不斷,把那些只知道動歪腦筋、醉心於權利名譽的大叔大媽拎過來有什麼用?最後只會變成禍害而已。我們都是從民間選人的“

  “民間……”

  “像是戰爭孤兒啦,被大國虐待的奴隸啦,從這些人當中選出合適的人組成天兵連隊。他們在天界擔任各種各樣的雜務,是又便利又重要的人才哦。他們都是從社會底層被救起來的真正有純潔信仰心的人,所以絕對不會背叛我們。如果你們想進入天界的話,還俗以後的希望肯定更高啦。”

  這才是真正“露骨的揭示真相”,幾乎全盤否定的教會。

  “當然,並不是說教會一點用都沒有。它作為一個教導人類有要信仰心的機構,還是非常優秀的。”

  就連可以通過理論和理性區別教會信仰功能和政治功能的鈴乃,聽到這些話後都要抱頭。

  “當然,這也不是一定的,只要是對天界有用的人才,就算有點問題我們也會採用。不過這樣的例子不多。奧爾巴·美亞應該就屬於這個範疇吧。”

  “別胡說了。奧爾巴的所作所為只會令安特·伊蘇拉陷入新的慘劇。無論如何,如果天界承認他的做法,把他招到天界的話,我覺得有必要把整個天界都消滅了。”

  看到惠美緊繃的臉,沙利葉聳肩說:

  “真可怕啊……”

  電車離開笹塚,駛上高架軌道,然後降到地下。只要進入隧道,新宿就快到了。

  “不過……加百列那樣的’第一世代’,還有我和拉貴爾那樣的‘第二世代’所掌握的情報量大不一樣。第一世代隱藏了一些東西,要說不滿的話,我確實有點不滿。”

  “第一世代和第二世代?”

  “咦,你還沒發現嗎?迄今為止,現在你們面前的天使有兩種哦。”

  “……啊。”

  鈴乃突然拍了一下手,凝視著身旁沙利葉的眼睛說:

  “有紫色眼睛的天使和紅色眼睛的天使兩種……”

  “沒錯。紅色是第一世代,紫色是第二世代。天兵連隊暫且不論的話,天使大致就分為這兩個種類。”

  “也就是說,路西法是第二世代?第二世代還能和加百列同等級嗎?”

  “嗯……關於路西法,其實我對他的解也不多。不過生活態度方面,好像和以前相差不大。”

  沙利葉搖頭。

  “我有記憶的時候,路西法已經不在天界了。不過,我在第二世代裡,算是前輩了。我之前的第二世代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第一世代和第二世代有什麼區別呢?難道第一世代有父母?第二世代沒有嗎?”

  聽到鈴乃的問題後,沙利葉大幅度點了一下頭說:

  “啊,我正沒有告訴你們啊,第一世代和第二世代的分界線就是――”

  就在這時,電氣列車正好進入新宿站地下換線的地方,車廂劇烈地指晃了一下。

  “我們到了。”

  雖然心裡還惦記著沙利葉的後半句話,但是絕對不能把真奧和千穗跟丟了。

  三個人在不算太擠的年內向門口方向移動。

  就在抵達終點新宿站的廣播響起的同時,沙利葉說出看真相。

  當時的惠美和鈴乃並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反正我聽說到的是,‘大魔王撒旦的災厄’之前出生的是第一世代。之後出生的是第二世代。”

  寬敞的會議中,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台全新的咖啡機。

  為了參加今天的“麥丹勞咖啡專家”講座,位於新宿西出口的麥丹勞總公司大樓中,包插真奧和千穗在內,一共聚集了一百名左右的工作人員和公司人員。

  看到除了自己之外,應有這麼多人為了磨礪麥丹勞咖啡的技術而齊聚一堂,真奧的胸中不禁涌起一股熱流。

  “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天的麥丹勞咖啡專家的講座。首先,在正式開始之前,請大家檢查一下申請書上的編號和桌上的編號是否一致。接下來再檢查一下派發下去的資料是否齊全……”

  麥丹勞總公司產品管理部的員工擔任主持人,禮貌地督促大家完成講座開始前的準備工作。

  “好了,現在先讓我們來看一段20分鐘左右的DVD,了解一下麥丹勞咖啡店的實際業態。然後,我們會進行具體的講解。”

  會議室中光線變暗時,會場的大屏幕上出現作為教材專門剪輯出來的視頻。

  “雖然內在平平談談的,不過淺顯易懂。”

  真奧一邊思索著這段視在剪輯上與電視節目的差異,一邊專心看著DVD做筆記,就在這時――

  “……這是什麼?”

  突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真奧驚訝地扭過頭去。

  回過神來的時候,會議在只剩下真奧一人,因為申請時間不同而沒有坐在一足的千穗也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竟然坐著身穿盔甲的伊爾恩。

  “……法法雷路羅不在這裡,不過他在附近的大樓電監視我的舉動。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

  看到真奧驚慌失措的樣子,面無表情的伊爾恩安慰他似的說道。

  “你,你一直隱藏在結界之中監視我嗎?”

  “我得到命令,要找機會襲擊你,但是周圍的人太多了,我沒法下手。”

  誠實得不可思議的問答。

  大銀幕上還在繼續播放教學用的DVD。

  一想到現在這超現實的狀況,真奧忍不住笑了一聲。

  “法法雷路羅還說,讓我監視你到底有沒有為了征服世界而行動。這是什麼視頻?對征服世界有幫助嗎?”

  這時間面上現的是外國的麥丹勞員工使用比幡之谷站前店那家咖啡機大得多的設備製作麥丹勞咖啡。

  麥丹勞咖啡店最初出現在澳大利亞,後來被美國的總公司採納,在這一業態終於進入日本了。

  一個怎麼看都不像麥丹勞員工的盎格魯,撒克遜族壯男,正在給卡布奇諾的泡泡上畫心形、樹葉的圖案,這幅畫面看上去有點搞笑。

  “當然有幫助。可以說我現在做的所有事情,對征服世界有幫助。”

  “咦,真的嗎?”

  “……你真老實啊。”

  聽到伊爾恩佩服的回答,真奧稍微亂了分寸。

  “法法雷路羅他們說要用武力和恐怖征服世界。這段視頻是在製作提高武器的藥物嗎?”

  而且伊爾恩比真奧想像中多話。看來法法雷路羅真的不在附近。

  “嗯,是的。從某種方面上來說確實如此?你知道什麼是‘產業’嗎?所謂產業,就是各地彼此合作,多樣性地、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只要泡出好喝的咖啡,就可以提高產量、振奮士氣、從而生產優良的兵器和武力。”

  “產業?我不懂……”

  伊爾恩帶著非常茫然的表情歪起腦袋。

  “我也不懂,所以才來這裡學習。”

  “學習?”

  伊爾恩仍然歪著頭明明連“征服世界”都懂,卻不懂“學習”這麼簡單的單詞。真奧試著向他解釋,但是——

  “……太簡單了,我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稍微遲疑一會兒,真奧突然發現DVD畫面上出現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南美咖啡豆田。

  “啊,對了,所謂‘學習’就是從不知道到知道的過程。”

  “那個……學習,產業?這樣就能征服世界嗎。”

  伊爾恩好像仍然不太明白,就像阿拉絲·拉姆斯一樣,把記住的單詞全部陳列出來,並以此提問。

  “是的,我們魔王軍還不知道‘國家’要如何統治‘人民’。我正在這個國家學習這方面的知識,為了征服世界而準備。這是一個重要環節,我的……”

  視頻中正在講述以後如何在日本發展麥丹勞咖啡店的商業夢想。

  “下一步……就是以新的形式征服世界,實現夢想。”

  “新的,夢想。”

  這兩個詞仿佛在他口中翻轉,他慢慢地重複了一應,然後――

  “好像很有趣呢。”

  留下這句話後,突然從真奧的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真奧的視野又恢復成最初大量聽課者盯著

  大銀幕學習的風景。

  真奧偷偷看了千穗一眼,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異常。

  而且她應該也沒有被伊爾恩拉入結界中。

  “喂,喂。”

  “嗯?怎麼了?”

  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很小的聲音,肩膀被拍了拍,真奧回頭一看,發現身後坐著另外一家店的的男性員工。即使會場光線很暗,真奧也能看到他臉色蒼白地盯著自己。

  “你,你,你剛才一直,坐在這裡嗎?”

  原來如此,雖然千穗沒發現!但是對於坐在真奧正後方的人來說,被伊爾恩關進結界的真奧就像幽靈一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

  真奧稍微考慮一下,然後小聲問答:

  “啊,那個,我剛才筆掉了,找了一會兒。”

  “……啊,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對不起,我不該問奇怪的問題。”

  男人看上去依然心存疑慮,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算了,反正的確很奇怪。”

  真奧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自語,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講座的DVD上。

  “啊!是不是結束了!”

  “總算結束了,等死我了!”

  “又要出去啊……唉。”

  勇者、聖職者,持和大天使在麥丹勞東京總公司大樓旁邊的一家月巴克裡,一邊開無聊的茶會一邊等了一二個小時。就在夏季陽光最猛烈的時候,麥丹勞大樓裡突然走出很多人。

  他們基本上都穿著輕便的私服,所以幾乎可以確定他們不是公司員工,而是來聽講座的人。

  “魔王和千穗在哪?”

  “這裡看不清……”

  一共有將近百人,很難從中找出真奧和千穗的身影。

  後來這個集團三三兩兩地散開後,終於――

  “是不是那個?”

  沙利葉發現正門玄關前還剩下一個男人。看上去正是真奧,但是他正在東張西望,而且還把手機放在耳邊。

  看到他這副樣子,惠美和鈴乃心都涼了一截。真奧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正在找人。

  難道……

  “魔王!!”

  惠美飛快地衝去,跑到狼狽的真奧身邊。

  “啊,惠,惠美!”

  真奧看到惠美突然出現大吃一驚,但是在他詢問惠美為什麼在這裡之前,嘴裡首先蹦出一句話是:

  “你看到小千沒有?!”

  果然。

  惠美暗暗咬緊牙齒。

  “千穗大人不在了?!”

  “真是的,你搞什麼啊。”

  “你,你們也來了?!”

  接連登場的鈴乃和沙利葉另真奧更加驚訝。

  “什麼時候不在的。?”

  “不到十分鐘前,離開會議室的時候我們還在一起。”

  “是不是去洗手間或者其他地方了?”

  “啊……可惡!我太大意了!都是我的錯!如果當時再多問那混蛋幾句就好了……”

  真奧追悔莫及,這件事的責任以後再追究吧。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果你和我們都沒發現,極有可能是被伊爾恩抓到結界中了。你和我都沒收到她的概念傳送,說不定她已經昏迷了。”

  惠美的分析很有說服力,真奧急得團團轉。

  “可惡……怎麼辦……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冷靜一下!你著急有什麼用!”

  惠美抓住真奧的背搖了一下,但是真奧完全無法恢復鎮定。

  會議室中發生了什麼?真奧剛才說“太大意了”,難道他早就發現伊爾恩的行蹤了嗎?

  “他和我說話了……”

  “什麼?!”

  惠美沒想到兩人居然能這麼近距離接觸到,不由瞪大眼睛。

  “到底怎麼回事啊,魔王!你在搞什麼,現在他是敵人啊?!”

  真奧抱頭說:

  “……太像了。所以,我才會大意。他和我說完話就消失了,所以我才……”

  “像?像誰?”
  
  聽到這個問題後,皺起眉頭的真奧盯著惠美的眼睛說:

  “像阿拉斯……拉姆斯……一樣想更加了解,這個世界。伊爾恩……那樣的表情就像我們一樣,但是被他利用了,不是好人。”

  “好像很有趣呢。”

  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伊爾恩,他當時的表情就像每次接觸新事物就會很開心的阿拉絲·拉姆斯一樣。

  雖然真奧毫無根據,但是看到那個笑容後,他立即確信伊爾恩是阿拉絲·拉姆斯的同類,都是從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果實中誕生的。

  第一次看到他時之所以覺得眼熟,正是因為他像阿拉絲·拉姆斯。

  “就算如此,但是現在的伊爾恩被惡魔利用了。忘記這點是你的失誤,不過你的想法對不對直接關係到我們現在應該採取什麼行動。”

  “……惠美……”

  惠美真誠的抬頭看著真奧。

  第一次聽到惠美如此直接的鼓勵,真奧的心漸漸恢復冷靜。

  “是啊……是啊。”

  急促的呼吸終於恢復正常,真奧開始分析現狀。

  “準確的說,講座剛剛結束九分鐘。就算伊爾恩把千穗擄走了,但只要沒用門逃走,肯定還在西新宿的什麼地方。”

  “原來如此,我來幫你們找吧。”

   令人意外的是,聽了真奧的分析後點頭說話的居然是沙利葉。

  “佐佐木千穗的左手戴著含有耶索德碎片的戒指吧。這樣的話,只要沒有逃的太遠,以我的力量應該可以找到她。”

  “怎,怎麼找?”

  “你忘了嗎,艾米莉亞?”

  沙利葉揚起嘴角壞笑。

  “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你的位置然後發動攻擊的?雖說有奧爾巴提供的情報,不過我也該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堪比GPS所向披靡的搜敵能力了。

  只要搜索聖法氣和果實碎片,我就能手到擒來!”

  沙利葉皺起眉頭望著升到中天的烈日,好像在天空尋找些什麼。

  “有力。”

  真奧和其他人都向沙利葉視線的方向望去。眾人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艱難地凝望天空,終於發現蒼穹之中漂浮著一個淡淡的白色圓形物體。

  “使用遠距離增幅器的法術可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假以時日,佐佐木千穗說不定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法術士呢。”

  沙利葉仰望大白天懸掛在天空中的月亮,讚賞的說。

  “不過還贏不了我。”

  就在這一瞬間,沙利葉的眼睛中發出紫光。

  接著,不知道怎麼回事,真奧他們看到的白晝之月,突然開始發光。

  “你,你在幹什麼?!太引人注目了吧……”

  不僅是新宿,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到月亮,如果月亮突然變色的話,這影響也太大了吧。

  惠美的憂慮不無道理,但沙利葉不以為是的說:

  “這,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這不能放心吧!!”

  看到惠美在不該放心的時候放心了,真奧仍不住插嘴吐槽。

  雖然大白天發現天空有月亮,並且抬頭看的人也應該不多,但是在新宿這廣闊的範圍內,不敢保證沒人發現。

  萬一被拍照發到網上去,引起小騷動怎麼辦?就在真奧就此擔心的時候——

  “就算騷動,也只是電視山播出的尖叫視頻特別節目而已。地球的大白天月亮是不可能變成紫色的,大家最多只是覺得奇怪,僅此而已。”

  沙利葉用真奧覺得耳熟的話安慰他,但是真奧依然不能放心。

  “好了,你先安靜下,注意周圍的情況。”

  這是沙利葉用手擋住天空的月亮,開始集中注意力。

  真奧和惠美當然都想知道千穗的行蹤,但同時也都提心吊膽,擔心有人偶然路過,看到這幅畫面。

  眼睛發光,把手伸向天空,只怕還不等他搞清楚情況,就已經被圍觀了。

  沙利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怪異,所以在啟動法術的時候,用很小的聲音念出法術的名字:

  “月天鏡。”

  僅僅過了兩三秒,沙利葉就失望的終止了法術。

  “什麼啊,很近嘛。”

  “真,真的嗎?!”

  沙利葉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真奧,若無其事的點頭,然後抬手指著某種大樓。

  “真是命中註定啊……那棟大樓的屋頂上有結果。”

  “什麼……那裡不就是……”

  鈴乃抬頭望著那棟大樓的瞬間抽了一口冷氣。

  “真討厭,不要剽竊我的創意嘛。”

  那裡正是與在場四個人都關係深遠的一個地方。

  那就是東京都第一廳舍大樓的屋頂。

  “怎麼辦?上次那個惡魔好像在。如果硬闖過去肯定免不了一場大戰。使用次元相移結界雖然可以讓人類避難,卻保護不了建築物。如果我們四個人全力以赴,應該可以對付那個叫伊爾恩的小鬼,但是會造成很嚴重的損壞哦。”

  “沒時間考慮了,只要小千和法法雷路羅在那裡,我就必須去。”

  “你想幹什麼?”

  根據以前的經驗,真奧很有可能有勇無謀的直接突襲過去,惠美對此深感不安,然而真奧卻在這時說出了一句大家意想不到的話。

  “……惠美、鈴乃,對不起,可以請你們幫忙嗎?”

  “什,什麼?”

  沒想到會從真奧的口中聽到要求,不對,應該是懇求,惠美和鈴乃驚訝的目瞪口呆。

  “蘆屋說的沒錯。如果不能說服法法雷路羅回去,以後小千還會遇到危險。為了保護小千,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說到這裡,真奧又做出惠美她們意料之外的舉動。

  “求求你們。”

  他竟然低頭求助。

  為了保護一名少女,惡魔之王竟然向勇者和聖職者低頭了。

  “……真是的。”

  惠美盯著真奧的髮旋,談了一口氣說:

  “你好像從來都不考慮我們的立場和感受呢。”

  話雖如此,但是她的口氣卻意外的溫柔。

  “因為我是魔王,不為別人考慮這點沒人可以贏過我。”

  “別稱威風了。”

  鈴乃聽到這些意想不到的發言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有勝算嗎?你們說的那個‘最好的辦法’到底有多少勝算?”

  “我有勝算。但是,我強調一下,必須藉助你們兩個的力量。”

  真奧仍然低著頭,繼續說。

  惠美和鈴乃彼此對視一眼。

  “沒時間考慮了。”

  “誰讓千穗大人有危險呢。”

  “我會記住你們的恩情。”

  真奧抬頭,面向沙利葉說:

  “可以像上次一樣,在伊爾恩的結界外面在做一層結界嗎?”

  “可以啊,你想幹什麼?”

  “你只要盡可能的把結界做的更大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說到這裡,真奧從手提袋中拿出一個漆黑的球體,緊緊地握在手中。

  “你到底想幹什麼?”

  法法雷路羅向眼前的少女問道。

  這位名叫佐佐木千穗的少女,被伊爾恩綁架後沒有絲毫反抗,甚至可以說是主動跟來的。

  伊爾恩可以輕鬆完成“在不被魔王發現的情況下綁架千穗”這麼複雜的任務,可以說全是靠被害者佐佐木千穗的乖乖合作。

  “因為我不想因為抵抗而受傷或者陷入沉睡。”

  “原來如此,看來你比外表看起來更有膽量呢。”

  “因為我已經遇到過很多危險的事情了。”

  苦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千穗,的確比普通人類更有膽量。

  若非如此,被伊爾恩用纖細的手臂抱著從麥丹勞總公司大樓直接跳到都廳屋頂的時候,就不可能不嚷不怕了。

  “好吧,讓你見識一下這個。”

  說著,打扮成白領模樣的法法雷路羅摸了一下伊爾恩的盔甲。

  突然,伊爾恩的盔甲散髮出黑色的霧氣,匯聚到法法雷路羅的肉體上。

  “呀!”

  千穗急忙抬手擋在臉上,捂住了眼睛。

  一瞬之後,瘦弱的白領就變成了可怕的惡魔。

  惡魔張著蝙蝠般的翅膀,四肢上都伸出一根巨大的指甲。不過,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面孔倒是很接近人類。

  雖然剛才千穗反射性的捂住了眼睛,不過還是下意識的從指縫間偷看。

  “啊,原來盔甲下面還穿著衣服啊。”

  看到伊爾恩身上麻布做成的內衣後,千穗終於安心的放開擋在臉上的手,拍了拍胸口。

  “……怎麼,你看到我的樣子一點都不害怕嗎?”

  不存在於日本的惡魔突然在眼前現出原形,千穗卻更關心伊爾恩的有沒有穿內衣,這讓法法雷路羅感到顏面掃地。

  而且千穗看到法法雷路羅的真是面目後,居然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那個,對不起,其實我覺得你的變身變得很好。”

  “……”

  發現法法雷路羅也有點生氣,千穗稍微有點驚慌地說:

  “那個,絕對不是不害怕!我,我覺得非常害怕,非常酷哦!

  但,但是,那個,我看過真奧……不,魔王和艾爾西爾真正的樣子所以已經免疫了吧。"

  不但不害怕,而且還反過來安慰自己,法法雷路羅的面子更是掛不住了。

  “……算了,說實話,剛才我突然想殺了你。”

  “啊,對,對不起。”

  雖然不太明白情況,但是千穗依然誠懇地道歉。

  “不過……你剛才說你見過魔王撒旦大人的真面目?什麼地方,什麼情況?"

  “咦?啊,就在這裡,還有就是在離我們上次見面那裡步行大約二十分鐘的地方。”

  "你就在他的旁邊拜見尊顏嗎?”

  “嗯……就像現在你和我的這種距離。”

  “……”

  法法雷路羅的臉上雖然沒表情,但是,心中早已慌亂不堪,雖然他聽說過魔王曾經在日本變回原本的面目,但他不敢相信一名普通的人類少女可以在旁邊看到那一幕。

  普通人類只要靠近魔王撒旦的魔力,基本上都會因為受不了那種黑暗的力量而當場暈厥。

  “難道……難道你就是艾美達拉·愛德華?”

  “阿?!”

  突如其來的誤會令千穗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聽說輔佐勇者艾米莉亞的最強人類法術士,是一個嬌小的女人。難道你是以佐佐木千穗這個名字生活在日本?”

  "不,不是啦!我認識艾美達拉小姐,但我不是她。"

  這個誤會也太大了,不過法法雷路羅沒有直接與勇者時代的惠美等人交過手,難怪他會認錯人。

  "就算不是你,但是你認識艾米莉亞和艾美達拉而且可以承受魔王大人的魔力。證明你並非等閒之輩。難道的你真的是讓魔王大人留在這個國家的重要原因嗎?”

  好像已經解釋不清楚了。

  其實只學到了一些簡單的法術,但好像眨眼間就被當成了保護地球和平的女英雄。

  "不過……說到原因,可能確實如此。都是因為我,撒旦大人和游佐……不,艾米莉亞有時會遇到危險。"

  “?”

  “法法路雷羅先生。”

  “是法法雷路羅。”

  “對不起!”

  弄錯對方的名字太失禮了。

  “真奧哥……撒旦大人,真的沒有放棄征服世界的夢想。”

  “撒且大人不論在日木學習什麼,都是為了征服世界做準備……”

  “就是‘學習'吧!”

  不知道為什麼,伊爾恩用然用清脆的聲音接下話。

  “是,是的……總而言之,他在好好學習,想有所作為。因為沒有錢,所以工作占據了他大量時間,但是撒旦大人每時每刻部惦記著魔界,請你一定要相信這點。”

  人類少女沒有絲毫畏懼,真誠的眼睛直直盯著對方。

  對於堅信人類都畏懼惡魔,不會真誠與惡魔對話的法法雷路羅來說,也第一次看到千穗這樣的雙眼。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

  “所以……請你告訴我,魔王為什麼要進攻安特·伊蘇拉?!”

  聽到這個問題後,法法雷路羅把千穗當成傻瓜的大聲回答:

  “愚蠢的問題。如果不征服安特·伊蘇拉的話……”

  “……”

  “我問的是為什麼一定要征服安特·伊蘇拉?!”

  “……”

  "法法路雷羅先生,你上次不是說‘死去的惡魔可以讓魔界長存’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法法雷,路,羅!!”

  法法雷路羅已經累了,無奈地垂下肩膀

  “你知道了又怎麼樣?”

  “這還用問嗎?”

  千穗突然挺自背脊,高聲宣布:

  “我要從中尋找為什麼不能順利進行的原因,幫助撒旦大人實現夢想。”

  “小千!”

  終於抵達都廳腳下的真奧突然發現手機響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未知號碼”四個字後馬上猜到是千穗發來的概念傳送。

  “看來她沒事!我們走!惠美!鈴乃!讓法法雷路羅知道我們的厲害……”

  “等一下,魔王。”

  “我在等啊!”

  “……這到底是什麼啊”

  真奧出師未捷被攔住了。惠美和鈴乃也像真奧一樣,凝視著自己的手機畫面。

  三個手機上都顯示的是“未知號碼”四個字。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各自按下自己手機的通話按鈕, 把手機放在耳邊。

  “……幫助撒旦大人實現夢想!”

  三人的手機中都傳出千穗堅決的聲音。

  “什麼……”

  聽不懂千穗說在什麼,法法雷路羅歪了歪腦袋。

  “撒旦大人最近常說,以前自己的做法錯了,但是好像又不知道怎麼做才對……我想盡可能地幫助撒旦大人,雖然我很弱,又沒有戰鬥的能力,但一定有我可以派上用場的地方。”

  “……你真的是人類嗎?”

  “我是人類啊!”

  “既然是人類,為什麼要幫助身為惡魔的我們……”

  把真奧和惠美都當成重要同伴的千穗打從心底覺得這個問題不值一提。

  “是惡魔還是人類都無所謂!”

  “是惡魔還是人類都無所謂!”

  千穗的意念沒有通過手機就直接在三人的腦海中回響。

  “……喂,小千還可以使用一對多的概念傳送嗎……”

  “肯定不能啊。一對多比一對一難多了,而且截止到昨天,
她才只能與我進行幾秒鐘左右的連接而已。”

  聽到真奧的問題後,鈴乃閑惑地搖頭說。

  “那麼剛才的話是千穗無意識傳來的?”

  “只有這個可能了……”

  惠美和鈴乃吸了一口氣。

  千穗的意念繼續傳來:

  “既然現在可以……以後一定可以一直這樣!”

  “既然現在可以……以後一定可以一直這樣!魔王和勇者可以攜手共同征服大家生活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日語理解能力有問題。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撒旦大人絕對會征服世界的,現在他每天都為此努力。但是這個征服不同於他來到日本……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魔王撒旦'心目中的‘征服’。”

  “那到底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後,千穗在夏季的陽光下露出快樂的微笑回答道:

  “魔王和勇者……惡魔和人類,為了明天有飯吃而一起工作的‘征服'。”

  “……胡言亂語。”

  法法雷路羅聽到千穗異想天開的發言後驚呆,甚至對剛才居然認真聽她說話的自己感到惱怒。不知道千穗是否看出了法法雷路羅的情緒變化,依舊無畏說道:

  “現在他們就是這樣哦,以後也一定可以繼續保持下去!”

  “愚蠢,惡魔絕對不可能和人類共存……”

  “可是現在已經共存了嘛。”

  區區一個女高中生,僅憑語氣就讓馬納勃朗西族的首領無言以對。

  沉默的法法雷路羅呆呆地俯視自己的身體。

  “魔王和勇者這一對天敵現在已經可以和平共處了。他們還和孩子一起一家三口去遊玩哦。既然如此,普通的人類和普通的惡魔為什麼就不能共存呢?”

  其實千穗也知道魔王和勇者只是特例,但是——

  “如果你不信的話,就由我來實現。”

  千穗清楚果斷的說:

  “真奧哥和游佐小姐好像都不想讓安特·伊蘇拉的事情中,覺得很對不起我。但是我覺得他們完全沒必要這樣顧慮,因為……”

  千穗露出可以說是所向無敵的笑容,堂堂正正的宣告:

  “我覺得反而是我把真奧可他們卷進了我的事情!為了能讓撒旦、艾米莉亞、克麗絲蒂亞、艾希艾爾、路西法,以後每天都可以和阿拉絲·拉姆斯還有我一起吃飯一起喧鬧。為了能過完今晚還有明天,為了實現這樣的世界征服,我會努
力幫忙的!”

  千穗堅決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法法雷路羅。

  “……完今晚還有明天,為了實現這樣的世界征服,我會努 力幫忙的!"

  “……”

  三個人再也聽不下去了,把手機從耳朵上拿開。

  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表情,全都漲紅了臉。

  “千……千穗……”

  尷尬的沉默中,惠美下意識吐出一句話:

  “比,比我想像中……更,更厲害呢……”

  “我的……信仰,以某種奇怪的形式重新構建起來了……”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

  大家都發表了各自的感想。先是惠美和鈴乃,最後是魔王。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衝上去?現在看來佐佐木千穗應該沒事。"

  “原來你在啊!!”

  就在旁邊帶著複雜去情盯著三人的沙利葉突然發言。

  真奧唾沫四濺的吐槽,不過卻顯得得沒什麼氣勢。

  “……你張開結界吧。”

  真奧依然紅著臉,仰望都廳。

  “為了實現理想,我必須具備擁有一定說服力的力量才行……惠美,鈴乃。”

  “我,我上去以後、說,說不定不敢直視千穗的臉了。”

  “我好像越來越崇拜她了”

  “……別說了,快去吧!拜託你了”

  說到這裡,真奧緩緩地跪趴在她們面前。

  “我從沒見過有人發號施令做出這麼羞恥的動作。”

  沙利葉苦笑著,從白晝之月上降下來的結界籠罩了東京的中心地帶。

  “所以請你告訴我,撒旦大人為什麼不惜犧牲眾多惡魔和人類的性命,急著征服世界呢……只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有可能找到別的方法了。"

  身為馬納勃朗西族首領的法法雷路羅,居然無法直視區區一名少女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被迫移開了視線。

  完全沒有概念,法法雷路羅完全無法想象千穗描繪的世界,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氣勢上輸給了這名少女。

  “……這是因為……”

  他終於認輸似的開口,但是就在這時――

  “法法雷路羅!結界!”

  伊爾恩突然仰望天空大叫起來。

  千穗和法法法雷路羅同時順著的有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天空懸掛著一個染成紫包的白晝之月。

  “來了,比我想象中更快嘛、他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仿佛為了避開千穗的視線一般,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一起

  仰望天空。這時,突然有幾個意想不到的物體闖入了他們的視視野。

  “那,那是……”

  “真奧哥!游佐小姐!鈴乃小姐!”

  千穗也看到法法雷路羅他們看到的東西,大叫起來。

  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會讓千穗回憶起曾經穿著一條內褲、手握一個拖把降臨的王子大人

  現在這名王子大人,或者應該說是被兩名女孩分別提著領口和褲腰帶,趴著身千懸吊著從空中飛來

  哪怕脖子快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真奧依舊怨恨地瞪著法法雷路羅,手上還握著一個黑色的球體。

  那就是法法雷路羅凝縮的魔力球。

  雖然這次是千穗為了解答疑問,主動跟伊爾恩來到這裡的。

  但是在真奧看來卻是法法雷路羅性急地綁架了千穗。

  難道這兩個惡魔要在這裡大戰一場嗎?

  擔心事態一發不可收拾的千穗情不自禁地向真奧喊道:

  “不是這樣的!我也有責任!法法路雷羅沒有傷害我!”

  “算了,我懶的糾正了。”

  千穗到現在依然無法正確說出法法雷路羅名字,而他本人也已經麻木了。

  提著真奧的惠美和鈴乃一邊防備著法法雷路羅的突然襲擊,一邊把真奧丟在屋頂上,然後她們自己也跟著降落

  “嘿喲……啊……領口又被拉大了,蘆屋會生氣的。”

  被丟下來的真奧平穩地落地、心痛的看了一下被拉大的T恤領口,抬頭面向千穗和法法雷路羅。

  “……你沒事吧?”

  “沒,沒事……那,那個……”

  為了逃避千穗的視線,真奧望向法法雷路羅。看到那巨大的身體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似乎就平靜下來了。

  真奧站在馬納勃朗西族的巨大身體前,冷酷地問:

  “你想幹什麼?”

  “對不起……我只想從第三者的口中打聽一下魔王大人在這個世界的生活軌跡。”

  結果從人類少女的口中聽到了可怕的野心。但是伊爾恩和法法雷路羅都不知道真奧他們己經聽到剛才的對話了。

  “對了,小千,你剛才說你也有錯,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那個,我,我非常想知道真奧個你征服安特·伊蘇拉的原因……如果直接問你或者蘆屋哥,你們可能都不會

  告訴我……”

  “啊……是嗎?”

  這個話題在三人剛才聽到的慨念傳送中並未出現。因為在對話進行到這裡之前,他們就因為不好意思而掛斷了電話。

  真奧搔了搔頭,認真的望著千穗和法法雷路羅開口:

  “你們啊……”

  說著他叫拇指指著自己的胸膛宣布:

  “這種事情應該直接問我本人啊!我就站在這裡!不會逃也不會躲!”

  “對……對不起。”

  千穗沮喪的道歉。

  “小千……我有很多的話想對你說……不過現在……”

  真奧想到剛才的概念傳送,帶著尷尬的表情地走到千穗身邊,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好痛”

  “說教時間,我先預約了”

  “嗯……哦, 好的。”

  千穗捂著被敲的地方,向惠美和鈴乃的身邊走去,結果又被惠美和鈴乃敲了兩下。

  用眼角看到這幅畫面後,真奧扭頭望著法法雷路羅說:

  “我說你啊,你聽了小千的話以後,對我有什麼看法呢?”

  “……老實說,我很難作出判斷,剛才聽到一些意料之外的話,但是我依然覺得這個國家沒有支持魔王大人完成霸業的東西。”

  “不是啦,撒旦在學習產業哦。”

  “你這麼敷衍了事地總結,別人會以為我沒有認真學習的。”

  聽到伊爾恩幼稚的話語後,真奧苦笑著把手伸進口袋、然後居然拿出一個錢包。

“好吧,我來解釋一下。這個同家……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可以解救魔界於閑境的東西不必流血,也不比付出生命。那個東西……就是這個。”

  真奧說著從均價一百日元的塑料錢包中取出一張紙他恨慢地把那張皺巴巴的紙展開。

  “……你好歹買一個不用把鈔票折起來放的錢包啊,都什麼年紀了也不覺得害臊。”

  以前被魔王這種皺巴巴的紙救過一次的惠美,不高興的抱怨起來。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不過安特·伊蘇拉的人類世界也有這種東西。”

  在法法雷路羅的眼中看來,那只是印刷著人類頭像和複雜繪畫的一張薄紙而已。

  “這是……"

  “只要有這個,就不需要這個東西了。”

  說著,真奧把剛才為了取錢包而夾在胳膊裡的黑色球體,也就是擬態化的魔力球毫不留戀的扔了出去。

  “那一張紙擁有比魔力更強大的力量。”

  “不是‘擁有’而是可以‘讓我們擁有’。”

  真奧高高舉起印刷著日本偉人野口英世的一千元紙鈔。

  “我們可以改變世界隨著和平的到來、魔力的作用將漸漸淡化,取而代之的就是這種可以在魔界流通的有價資產……也就是錢。只要改變思考方式,世界和現象也會隨之改變,這就是找在這個世界學到的東西。”

  “錢……我聽說過,就是人類進行商業活動時使用的紙張或者金屬板吧。這種東西在力量的面前到底有什麼用?”

  “現在還沒用,但是,以後會有用。只要有這個東西,就可以創造一個讓想殺我的勇者轉過來幫助我的世界哦!還可以不用殺任何人就醞釀出悲劇哦!”

  “為,你不要說的好像我是被金錢收買才幫助你似的。”

  無法繼續保持沉默的惠美是嘮叨了一句,但還是走到真奧身邊、把手搭在他的的肩膀上。

  “雖說為了獲取報酬而勞動是人類社會的基本原理,但是你剛才的話讓我心裡不太舒服。”

  鈴乃的手搭上了真奧另外一邊肩膀。千穗猜不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小千”

  真奧扭過頭說:

  “快點唱歌。惠美和鈴乃忙不過來,你激活聖法氣保護自己吧”

  聽到這句話後,千穗頓時恍然大悟。

  千穗用手擦去剛才被責罵而從眼角流出的淚花,調整呼吸讓心情平靜下來。

  “你們要對得起一千日元的工資哦。”

  “換算成我的時新還不夠一個小時的工錢呢。不過沒辦法,這次便宜你了。”

  “我們上吧。不過這樣的做法太冒險了,你可不要死啊。”

  惠美和鈴乃在喊話的同時,開始從兩邊肩膀向真奧體內注入大量聖法氣。

  “你,你們幹什麼!”

  法法雷路羅嚇得大嚷起來。

  兩個人全力向撒旦的體內注入聖法氣。她們就不怕這樣會

  把變成脆弱人類的魔王淨化嗎?

  “不要動!!”

  然而,制止法法雷路羅的正是表情痛苦的真奧本人。

  “嘿,嘿嘿、別,別害怕……看好吧,我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你,你沒事吧?”

  雖然真奧自信滿滿,但是惠美和鈴乃都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

  真奧保證過絕對設問題,拜託她們當著法法雷路羅的面把所有聖法氣注入進來。

  兩人心想這麼做應該不會危害到千穗,所以才勉強同意,但是現在怎麼看都覺得底正在自取滅亡。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剛被注入了一會兒聖法氣的真奧――

  “……唔”

  “你,你沒事吧?!”

  “喂,喂!”

  直接翻白眼昏過去了。

  惠美、鈴乃、法法雷路羅全都猜不透真奧到底想幹什麼。

  就在這時――

  “新的清晨來臨,充滿希望的清晨。”

  非常意外的,千穗居然才開始唱歌。

  他唱的是廣播體操的歌。伴隨著歌聲,千穗體內的聖法氣開始活躍起來。

  失去神智的真奧軟綿綿地以膝蓋跪地惠美急忙從旁邊扶住他。

  “快樂地敞開胸膛。”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地發生變化。

  “仰望天空”

  真奧的肚子凹了一塊進去,就像被誰揍了一拳似的

  “呀!”

  “哇!!”

  扶著真奧不讓他倒下的惠美和鈴乃忍不住從旁邊跳開。

  突然,真奧的體內開始迸發出黑色的光芒。

  “健康的身體隨著廣播一起運動。”

  光線越來越強大,最後真奧貞夫的肉體都被染成了黑色。

  “這,這個……難道是……”

  奔流的黑光下,法法雷路羅用手擋住眼睛,但是視線依舊直直地盯著真奧。

  “在清新的風中舒展身體,一”

  首先出現的是一隻野獸的腳。

  “二!”
  
  接著是巨大的身軀。

  “三!”

  然後是被勇者砍斷的右角,以及健全的左角。

  “太危險了,剛才居然昏迷了一會兒。”

  這句嘟噥令現場所有人的緊張感全部消失無蹤。

  “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其中最驚訝的要數惠美。

  誰能相信向惡魔體內注入聖法氣可以喚醒魔王呢?

  鈴乃也被這意料之外的發展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能呆呆地仰望魔王撒旦的威儀。

  “你們不要這麼害怕啦……小千,你知道這是怎沒回事。?!”

  “嗯,大慨知道……”

  雖然她已經學會如何激活聖法氣,但是在毫無防禦地感受到撒旦的魔力後,依舊覺得身體不適。

  即使如此,千穗依然勉強擠出微笑,馬上猜到撒旦的心思。

  在東京塔騷動之前,千穗因為過量攝入聖法氣,體內出現了魔力中毒。

  那麼如果發生在“人類真奧貞夫”身上會怎麼樣?

  答案就在眼前,現在這個差點把優夷庫T恤和休閒褲撐爆的魔王就是答案。

  “好大啊”

  只有一個人對眼前的劇變充滿興趣,那就是伊爾恩。他正帶著微笑抬頭仰望撒旦的模樣。

  “魔,魔王大人……”

  法法雷路羅反射性地曲起起單膝,跪在地上。

  魔王軍覆滅後才被升為首領的法法雷路羅,還是第一次直接拜見撒旦的尊容。一旦目睹魔王的真容後,才發現自己的疑問有多麼愚蠢,胸中充滿無限悔意。

  魔王撒旦健在,身上也依舊隱藏著法法雷路羅他們望塵莫及的、強大得仿佛來自異次元的力量,時刻準備君臨世界。

  而且,還把過去的敵人變成了朋友。

  “怎麼樣?你現在服了嗎了?”

  從遙遠高處落下的聲音,令法法雷路羅發自靈魂地臣服,平伏在地。

  “都怪我杞人憂天,我竟然懷疑魔王大人的聖心。懇請魔王大人治罪於我。”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

  跪在地上的法法雷路羅已有所覺悟,就算自己的生命之燈突然熄,也不足為奇。

  “誰要懲罰你啊。”

  誰料魔王說出的話卻並不嚴厲。

  “一開始我不是說了嗎?我有我的想法,你們不要搗亂, 乖乖給我回去讓巴巴利提亞,也從東大陸撤退。我要在新世界得到新力量,重新征服世界。你們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謹遵聖命……”

  “不過,光這麼說巴巴利提亞,可能不會聽話吧。你回去以後,向他介紹一下你在這個國家看到的‘真正'的新生魔王軍四天王大元帥。”

  “咦?”

  “啊?”

  “咦?”

  撒旦突然說出千穗、惠美和鈴乃前所未聞的事情。

  “艾爾西爾和路西法你都知道吧,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勇者艾米莉亞,說不定她比我更強哦,她可是戰鬥專家啊。

  “喂!!”

  “還有那邊的訂教審議官它克麗絲蒂亞·貝爾。她以前是教會外交宣傳部的成員,是一個掌握了安特·伊蘇拉所有情報的軍師。”

  “什,什麼!!”

"還有就是找的輔佐宮,她可以讓曾經的敵人回心轉意為我所用,掌握了控制人心的秘訣。她就是麥丹勞專家佐佐木千穗。以上幾位咱就是我重新組織的新魔王軍的四天王大元帥。”

“是五個吧!!”

惠美和鈴乃發出異口同聲的高喊。

  “不,不是這樣的!為,為什麼我變成魔王軍大元帥了啊,不要信口開河!!"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在詆毀我的名譽!我要你收回前言、切腹謝罪!!"

  惠美和鈴乃齊聲吐槽人數問題後,馬上歇斯底裡地反抗起來。

  “什麼是麥丹勞專家啊,你想讓千穗遇到更危險的事情嗎……"

  “麥丹勞專家……”

  “咦?”

  “啊?”

  關於勇者、訂教審議官和麥丹勞專家的說法!撒旦只想把她們的稱謂統一起起而已。然而法法雷路羅倒是毫不懷疑地接受了,而且――

  “麥丹勞專家……輔住王的高級弓兵、原來那位少女是弓兵啊了”

  “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他居然還對那個麥丹勞商品了解程度的稱號產生奇妙的誤會,惠美完全無法用理解他的思維。

  “不過,我有資格當大元帥……”

  完全不受周圍氣氛的影響,剛才注難忍著痛汗的千穗,現在激活的聖法氣更加活躍,露出會心的微笑。

  “喂!千穗大人你有什麼好開心的啊!”

  鈴乃忍不住吐槽,但是她卻比惠美更了解法法雷路羅誤會的原因。

  “麥爾麥丹勞……侍奉王的主教……真是的,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啊。”

  聽著鈴乃的低喃,法法雷路羅滿意又驕傲地發言:

  “總有一天,我也要跟隨新魔王軍再次征服魔界和世界,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些人都不是我們的敵人。”

  “哈哈!”

  “忘了吧!我們就是敵人!!”

  惠美悲痛的叫喊無法傳入法法雷路羅耳中。

  “接下來……”

  發現法法雷路羅已經心悅臣服後,真奧點了一下頭說:

  “我把這個還給你。”

  他抬起降在地上的魔力球,用指尖捏著;灌入了一點念力。

  “唔。”

  稍微用了一下力,撒旦的身體便瞬間被黑色的火焰包圍。

  “魔,魔王大人?!”

  法法雷路羅嚇得大叫一聲,下一個瞬間——

  “……快拿著”

  眨眠之間,擁有巨大力量、軀體和威嚴的魔王撒旦,變成一個穿著全身上下都皺巴巴的T恤的人類青年。

  “應該可以幫到你吧。你拿回去自己吃也好,分給別人也好,隨便你。”

  真奧貞夫說著把魔力球扔給法法雷路羅。

  魔力球的外表看上去雖然是一個普通鐵球,但是其中蘊涵的魔力,幾乎是聖法氣激發出來的魔王撒旦的全部魔力。

  “但 ,但是魔王大人你……”

  撒旦僅保持了很很弱的一點魔力,變成人類弱小的樣子。法法雷路羅認為,為了今後的霸權,不應該現在把魔力交給他。

  “你看到了吧,只要我想變,隨時都可以變成剛才的樣子,而且……”

  真奧苦笑著,臉色蒼白地回頭看著怒火攻心的惠美和鈴乃她們兩個太恐怖了,所以我還是稍微老實一點比較好好,法法雷路羅來回看了一下真奧和他身後的兩個女人,只能乖乖閉嘴。

  “魔~王!”

  兩個女人用比魔王更具魔王威儀的聲音和魄力,向魔王的背後逼近。

  “魔王!你快撤回前言!五個人怎麼當四天王!”

  “這有什麼關係,四天王啊,八王子啊,都無所謂啊'”

  “你還想繼續增加人數嗎?什麼八王子啊!對了,這不是人數的問題……”

  “新的四天王再加上魔王大人學到的新文化……魔界子民的氣氛會更加振奮吧。”

  “你完全搞錯了。”

  惠美和鈴乃悲痛的慘叫、法法雷路羅深有感觸的發言、因活躍的聖法氣而微微浮起的千穗以及魔王撒旦無視抗議的敷衍聲,都交錯在新宿上空。

  “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看到真奧那群人因為各種原因而尖叫嘶吼的樣子,伊爾恩一個人佩服地拍手歡呼然後還有一個人――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啊?如果用不著,我就把結界解除了。"

  沙利葉看到一點戰鬥跡象都沒有,於是趕過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卻看到一群毫無緊張感的異世界人類正在脣槍舌劍,不由得失望的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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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142 發表於 2013-7-6 07:23 PM

本帖最後由 azure142 於 2013-7-17 03:18 AM 編輯

  “你,聽,好!你到底還要我說幾次!為了不增加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變成戰友啊。”

  真奧貞夫的悲鳴在傍晚的新宿迴盪。

  魔王變回真奧之後,因為莫名其妙就變成魔王軍大元帥而火冒三丈的惠美和鈴乃在烈日底下,讓真奧正坐在都廳的屋頂上,滔滔不絕的對他說教,真奧對法法雷路羅說的那些話在大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以至於她們全部忘了要批評千穗擅自向法法雷路羅收集情報的行為。

  最令惠美生氣的是,千穗居然也被當成大元帥了。

  如果法法雷路羅通過伊爾恩、打開的門返回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巴巴利提亞,那麼千穗與安特·伊蘇拉的關係就並不僅僅是“相關人士”這麼簡單

  說不定會有把千穗寫成“敵人”的勢力殺到,這完全違背了當初的目的――
兩人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抱怨這個問題, 真奧剛才的悲鳴,正是對她們的反駁。

  “既然是大元帥,肯定不會輕易對她出手。人類騎士團甚至連巴巴利提亞那種不是大元帥的惡魔都不敢對付哦。"

  “不是這個問題!千穗可能會被安特·伊蘇拉的人類敵視!而且成為惡魔大元帥以後,說不定還有其他惡魔因為嫉妒而襲擊千穗哦!”

  “我的部下才不會那麼陰險呢。”

  “這世上哪有開朗善良的惡魔啊!”

  “你誰啊!難道你是在說我陰險!人類從來不相信我說的話,一聽我說小千是大元帥馬上就相信了,而且近把小千當成壞蛋,這才叫陰險吧。”

  “就算你不陰險,你那愚蠢的腦袋裡面長的也是肌肉!無論你怎麼狡辯,都不能改變你讓千穗暴露在更大危險中事實。你這個笨蛋惡魔!”

  “你說什麼……"

  “幹嘛!你想打架?”

  “好了……吵死了”

  從都廳到京王新線初台站的路上,真奧和惠美一路走一路吵個不停。忍無可忍的鈴乃發出一聲大喝。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怎麼吵都沒用。沒有在法法雷路羅和伊爾恩還在日本的時候解決這事,是我們的失敗”

  “小鈴姐姐,不要生氣。”

  被鈴乃抱在懷中的阿拉絲·拉姆斯輕輕拍了幾下鈴乃的側頭,鈴乃孩子氣地把阿拉絲·拉姆斯的手指拂開了。

  伊爾恩和法法雷路羅一起返回之前,阿拉絲·拉姆斯又無視惠美的意志,自己從惠美的身體中飛出來。

  “……伊爾恩”

  “阿拉絲·拉姆斯……好久不見。”

  “嗯。”

  從這樣的對對話中可以感受到,伊爾恩和阿拉絲·拉姆斯的關係果然非常親密。

  “伊爾思,大家還好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不過我很好哦。”

  “嗯”

  光是聽到這句話,阿拉絲·拉姆斯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燦爛起來。

  “下次一起玩吧?”

  “嗯”

  就這樣,卡巴拉生命之樹果實誕生的兩個孩子的短暫邂逅就結束了。

  伊爾恩與法法雷路羅一起從他打開的門離開日本,阿拉絲·拉姆斯一直目送到再也看不到為止。

  然後惠美和真奧馬上就開始爭吵起來,結果只能由鈴乃抱著阿拉絲·拉姆斯。

  “還沒有問出伊爾恩的身世就讓他走了……千穗大人居然和他們打交道,太危險。”

  “……鈴乃小姐,你在叫我嗎?”

  鈴乃身旁的千穗腳步飄飄然地走著,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有點置身夢中的感覺。

  “沒有叫你啦,千穗大人,話先說在前面,回去以後我要 好好教育你哦。”

  “……哦”

  “……真是的,你們怎麼都這樣啊。”

  千穗從在都廳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話。

  “小鈴姐姐,不要生氣!”

  “阿拉絲·拉姆斯,話不能這麼說!如果連我都忘了冷靜地、理性地分析事態,更別指望這群人會考慮問題了……”

  居然對阿拉絲·拉姆斯認真回話,鈴乃也覺得自己犯傻了。

  “冷靜地、理性地分析事態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會和阿拉絲·拉姆斯說這些話呢。”

  阿拉絲·拉姆斯聽不懂鈴乃的話,嘟瞅著重複了一跑,但是不懂還是不懂。而且――

  “算了算了,別生氣了,反正這次我和我的女神和解了,那就萬事無憂了。”

  “有沒有人可以讓我平靜下來啊啊啊”

  “啊,小玲姐姐,不要走這麼快啦。 ”

  腳在地上身子卻有些飄飄然的沙利葉最後這句話是對鈴乃的致命一擊。

  忍無可忍的玲乃抱起阿拉絲·拉姆斯大步流星地衝走了。

  “她真辛苦啊。”

  “還不都是你害的。”

  目送鈴乃哭著走遠的背影,真奧毫無悔意地感慨了一句。

  “不過,你為什麼要把魔力交給法法雷路羅?雖然這個問題不該我來問……”

  “什麼?難道你會放任我收藏著隨時都有時能變會魔王的魔力嗎?”

  “我剛才就說這個問題不該我來問了,肯定不能讓你收著啦!”

  真奧輕率的問題令惠美咬牙切齒。

  “……嗯,站在你的立場上,只要我變成魔王和法法雷路羅一起征服世界,你就有理由殺我了,肯定求之不得吧。”

  “我,我才不想這樣呢!”

  “‘這樣'是哪樣啊?是指征服日本還是找到殺我的理由?”

  “……你這樣咬文嚼字是恨不得讓我發火嗎?”

  “上次被你教訓了一通,這次是回禮。”

  真奧故意露齒一笑,惠美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扭頭盯著另外的方向

  “不過,我說正經的,你要考慮一下小千的立場啊。”

  兩人回頭望著身後不遠處飄飄然的千穗。

  “聽到她那麼堅定不移地發表宣言後,我可不想再和你們爭吵不休了啊,對了,趁我還沒有忘記,把這次的工資給你。”

  惠美還沒有反應過來真奧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一張皺巴巴的一千日元鈔票遞到眼前,馬上板起臉。

  “怎麼?不要嗎?”

  “不要!”

  “什麼?!”

  真奧差點就對面對一千日元鈔票毫不猶豫說出不要的惠美蕭然起勁了。

  “如果收下了,好像就真的與你結成商業合作關係了。這次只不過是我為了救千穗,不得不幫你一下而已。你不要誤會了。”

  “我,我當然沒有誤會……不過,你真的不要嗎?真的嗎?”

  真奧用與剛才光明正大宣告魔界未來時截然不同的卑微姿態,把一千日元鈔票收了回去。

  “對了,我們剛才聽到千穗概念傳送的事情,要對千穗保密哦。”

  “啊?為什麼?”

  脹鼓鼓的零錢包中居然放不下這張一張千元鈔票,太悲哀了。

  “……她本人大概不想被我們聽到,而且……"

  後半句話吞吞吐吐,遲遲說不出口的惠美、在夕陽的光線下不滿地眯起眼睛,用目光來回看了看真奧和千穗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有點贊同,這感覺真討厭。”

  “啊?什麼?”

  那句話的音量小得就像自言自語一樣,被所宿西區喧囂的車流聲淹沒,完全沒有傳入真奧的耳中。

  “……沒什麼,總而言之,不要告訴千穗!明白了嗎?!”

  “啊,好啊……不過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說……”

  惠美的態度恢復到從前的模樣,但仍然顯得有些彆扭,無法釋懷。雖然真奧不明白她到底怎麼了,不過還是順從地點頭同意了。

  “啊,對了,小千,小千。”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望著千穗。

  “……咦、啊,怎,怎麼了!”

  聽到真奧的喊聲後,迷迷糊糊的千穗陡然挺直了背。

  “說教就留待以後吧,我想順路去一個地方,你要一起來嗎?”

  “順路去一個地方?”

  “你想去哪裡啊?”

  現在不能再讓千穗遇到危險了。如果是不怎麼安全的地方,惠美也要硬跟過去。

  “對了,忘了告訴你小千的生日就快到了, 不過到底是什麼時候?”

  千穗和惠美的表情的微微凝固了一會兒。

  “生……日?”

  “啊,那個……是,是九月十日。”

  千穗照實回答。

  “這個,其實我仔細考慮過,但是我貴為魔王,就算費盡心思為你買一個生日禮物,也不一定買到你喜歡的,所以還不如直接問你,這樣得到的答案又快又準確。”

  這也太直白了吧。在惠美的心中,要魔王理解慶祝生日本身的意義難度實在太高了。

  “我真的不知道小千你喜歡什麼,總覺得應該不是惠美那種少女情趣。”

  “你,你說誰少女情趣啊!”

  “你本來就是少女情趣。都什麼年紀了,還用鬆弛熊的錢包?"

  “那也比你一百日元一個的錢包強!!"而且我的真實年紀與千穗只相差一歲而已!”

  “啊,總而言之,你也知道的,太貴的東西我買不起,有沒有比較便宜的,你又想要的東西呢?”

  依然非常直接了當,又不是去麥丹勞點餐。

  千穗抬頭微微看了真奧一眼。

  “我,好像已經收到禮物了。”

  她笑著回答。

  “什麼……咦?我送了你禮物嗎?”

  “我收到了哦?而且可能是我現在最想要的一件禮物”

  “嗯?真,真的嗎?啊?”

  結果真奧毫無記憶,絞盡腦汁拼命回憶!

  “恩?我到底送你什麼了? ”

  結果真奧還是莫名奇妙,露出不滿的表情。千穗神秘地一笑、腳步歡快地幾乎快要跳起來了。

  “真是的……這叫我說什麼好呢……你還是別深想了。”

  “咦,惠美你知道嗎?”

  “……我寧願不知道。”

  “到,到底是什麼啊?”

  “哼哼哼,在你自己猜到之前要保密的。”

  千穗把食指放在脣上,看起來並不打算告訴真奧。

  “啊,對了!游佐小姐,你的生日也是秋季吧。”

  “我? ”

  突然聽到千穗的問題,惠美眨了一下眼睛。

  “真的嗎?”

  “以前好像聽鈴乃小姐提過……”

  “……"

  惠美不滿的看著真奧,慢吞吞地點頭說:

  “我的生日確實是西大陸的初秋,但是不知道是日本的什麼時候,不用管我的生日啦。”

  “別這樣嘛,機會難得,我們交換禮物吧!”

  千穗挽著惠美的胳膊。開始愉快地構思企劃。

  “不,不用了吧,太難為情了”

  聽到千穗高中女生風格的提議後,惠美紅著臉,委惋地拒絕了。

  “就算不交換禮物,我還是想好好謝謝你。還有真奧哥也是,總是受游佐小姐照顧,如果感恩的話,真的會被殺掉哦。"

  “千穗,我說啊……”

  惠美不知道千穗的話到底有幾分認真,不知怎麼接話。

  “……是啊,仔細問憶起來,我的確欠了你很多人情。”

  “求你不要仔細回憶了。老實說,我唯一不想被回憶借了多少人情的人就是你。”

  萬一真奧真的響應千穗的提議,送給惠美一堆松弛熊的禮物,說不定惠美從此以後就開始討厭松弛熊了。

  “不過,你肯定不會收我送的禮物吧。”

  “那當然,所以你不要考慮這個問題…”

  不如這樣吧。

  “啊?”

  真奧突然拍了一下手,惠美頓時籠罩在不祥的預感中。

  “剛才我已經任命你為大元帥了。”

  “如果可以把辭去大元帥一職當成禮物,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法法雷路羅可不會接受。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可以跟在我身後,隨時監視我”

  時間,停止了。

  “啊?”

  惠美和千穗僵硬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反正你現在正在為是否把我當成敵人耐煩惱吧?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你就來判斷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敵人。你身為大元帥,可以隨時在背後刺殺我,不過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幹掉就是了。如果你依然無法認同我的做法,到時候,魔王和勇者的身份做一個了斷。”

  “你,你在說什麼……”

  “我們重新開始吧。我會用行動證明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魔王。小千不是也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征服世界嗎?我會從零開始告訴你們,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找們再決一死戰吧。所以……”

  真奧帶著前所未有的得意笑容對惠美說:

  “勇者艾米莉亞,你以後就跟隨我吧,跟到你滿意為止。我會在征服世界的過程中,讓你看到一個新世界。”

  千穗和惠美已經石化了。

  唯一一個在旁邊看到這靜止一幕的人,就是沙利葉。

  “哎呀,該說的時候你還真敢說啊。”

  看來他非常佩服真奧的言行。

  接下來――

  “……唔!!!!!”

  “啊?啊?啊?”

  惠美的臉就像被點燃的汽油一樣,越漲越紅紅,隱約有爆炸的徵兆。

  就在這一瞬間,率先抵達初台站的鈴乃懷中的阿拉絲·拉姆斯突然消失。就在鈴乃驚訝眨眼的同時,惠美的手中已經握緊了充滿無限力量的“進化聖劍·片翼”。

  “喂,喂,惠美,這裡,這裡有很多人哦!"

  “天衝嵐牙!!”

  惠美殘暴地對真奧揮出聖劍。

  在暴風無情的攻擊下、真奧貞夫與撒旦有天淵之別的脆弱肉體撞到街邊的樹上,掉進了草叢中。

  “啊啊啊啊你你你剛才才才才才說什麼啊啊啊啊?!”

  其實惠美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麼,真奧就更加迷茫了。

  “笨蛋 ,你這個笨蛋!別說了!你就是我的敵人!最大的敵人!居然會為這種事情煩惱的我是大笨蛋!你,你,你再敢說奇怪的話!我就不阿拉絲·拉姆斯和千穗了!你,你,你開口我就削下你的腦袋!!你這個,這個……”

  惠美雙瞳濕潤,滿臉漲的通紅,融入所有感情後出一句話:

  “少根筋的男人!!"

  接著她用凌駕於剛才鈴乃之上的速度衝到前面去了。

  “怎,怎麼了……”

  真奧從草叢入中爬出來,困惑茫然地睜大眼睛就在這時,真奧的臉上落下了一團陰影。

  “小,小千,拉我一下……咦?”

  真奧眼前的千穗背對夕陽而立。她並沒有抓住真奧伸過來的手,而是一把抓起真奧的衣領。

  “小千?”

  “真奧哥,你請我吃蛋糕吧! ”

  “啊?!”

  “你不是要為我慶生嗎?那就請我吃蛋糕吧,馬上就請”

  “咦?啊,那個,小千,你為什麼突然生氣啊……”

  “不知道!!”

  “那個,那個,小千,讓我自己走,不要拉啊,哎呀。”

  魔王被女高中生硬拉著,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獨自一個人被扔下來的沙利葉幻想著真奧將被千穗拉到新宿的什麼高級糕點店的情景,苦笑著說:

  “相親相愛甚美哉。好了,我也去吃晚飯吧。麥丹勞咖啡的處女餐!”

  “你們到底怎麼……”

  被千穗硬拖走的真奧望著天空夕陽問。

  惠美的臉為什麼突然那麼紅?千穗為什麼生氣?就算他想 破頭皮還是不明白。不過――

  “如果她平時就那樣,還稍微有點可愛。”

  回想起滿臉通紅,雙眼濕潤的惠美,真奧情不自禁地微笑。

  “你說什麼?!”

  “沒什麼。"

  雖然不知道千穗為什麼生氣,但是真奧可以感覺到,不能再觸她的逆鱗了。還是不要深想吧。

  對了。他扭頭一看,發現千穗的耳朵也微微發紅。

  “夢想總是與想像不同……總是很難按照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啊。”

  被硬拉著向前走的真奧仰望東京紅色的夕陽低聲自語。木崎被夢想遮蔽了視線,差點租下不好經營的門面。

  沙利葉想與木崎發展到他期望中的關係,還必須經歷很多磨難。

  阿拉絲·拉姆斯好不容易與朋友再會,卻也只是一瞬間。

  蘆屋聽說自己放棄魔力後肯定會搖頭嘆息,而漆原總是牢騷一堆,鈴乃、千穗和惠美,她們都努力想把不如意的現實變成夢想中的樣子,在磕磕碰碰之中緩慢前進。

  真奧也是如此……

  “只聽了三個小時的講座,應該還趕不上木崎店長吧。"

  麥丹勞咖啡專家的講座本身很有意義,但是想把咖啡泡得達到以BarMan為目標的木崎那種水平,就必須朝著新課題更進一步。

  現在,真奧和他身邊的那些人,也許他們自己正沒有察覺到,但是他們每天都在一步一步地邊向各自的夢想的。

  現在已是傍晚,但是暑熱依然繼續籠罩著東京。不過,天空的顏色卻越來越有秋季的氣氛。

  “說得沒錯,只要改變看法,其實紅色也挺好。”

  仰頭望著紅色的天空,真奧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那我要吃有很多草莓的蛋糕。”

  “這,這個季節的草莓向該很貴吧?那個,啊,啊,那個,不貴,不貴……”

  魔王、勇者、惡魔、天使、人類,他們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思、目的和歸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zure142 發表於 2013-7-6 07:54 PM

  終章

  位於點餐台角落的墻壁上木崎的證書旁邊,又新添了兩張標示精通麥丹勞咖啡商品的"麥丹勞咖啡專家"的證書。

  不知道為什麼證書上大部分文字都是英文,不過用麥丹勞的標誌性顏色紅色為底,用白色和金色文字寫下已經參加過專業講座的證書,裝在框子裡掛在店內,看起來還挺似模似樣的。

  當然,證書上的名字正是“SADAO MAOU”和“CHIHO SASAKI”

  “機會難得,就讓游佐小姐她們對比一下我們泡的咖啡,看你們到底進步了多少吧。”

  木崎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看到惠美和鈴乃光顧麥丹勞後決定請她們喝一杯咖啡歐蕾,正好真奧和千穗都在店裡,於是提出以上要求。

  “正合我意!”

  “我……沒什麼自信……”

  “可以嗎?”

  面對木崎提出的挑戰,真奧欣然接受,而千穗卻顯得有些害怕。

  結伴而來的惠美和鈴乃則有點不好意思地戰受了木崎的好意。

  “我答應要請你們的,而且真奧肯定想洗刷今天早上的恥辱吧?”

  “今天早上的恥辱?”

  “上午蘆屋哥和漆原好像來過。”

  千穗苦笑著告訴歪著頭思考的惠美。

  “木崎店長和真奧泡了一樣的咖啡讓他們喝,結果……”

  連漆原都能一口喝出哪杯是誰泡的,我太不甘心了看到真奧發自內心不甘心的表情,木崎苦笑說:

  “你的咖啡充分發揮了麥丹勞咖啡豆的優點,具有穩定感,這是值得驕傲的地方喔。”

  “但是蘆屋和漆原都說你的咖啡更好喝……”

  “蘆屋看上去非常疲憊幫他緩解疲勞,我泡咖啡的時候更加重視苦味和濃烈的口味。而漆原看上去好像不怎麼喝咖啡,所以我泡的是剌激比較小的美式濃度。”

  就連不是熟客的真奧室友的口味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木崎令真奧啞口無言。

  “不過,這隻無我的一點小聰明罷了,是為了讓你的室友認同我這個上司的實力,這樣他們才能放心啊。”

  “這樣的話,不用喝都知道你們誰輸誰贏了。”

  鈴乃飽含揶揄的聲音點燃了真奧的戰意。

  “你看著吧。”

  “真奧哥,不要著急,好好表現。”

  木崎、真奧、千穗在裝濃咖啡的小杯子裡泡好各向的特製咖啡,端到惠美和玲乃面前。

  惠美和玲乃一邊對比著兩杯咖啡的口味,一邊把每杯咖啡

  都嘗了一口。

  “……從右邊起、分別是千穗大人、店長大人、貞夫大人、是嗎?”

  “我也同意中間那杯是店長泡的,但是……剩下的兩杯好像沒什麼差別。”

  “唔……”

  “果然還是贏不了店長啊。”

  真奧低喃,千穗苦笑。惠美和鈴乃猜不透,中間那杯正是木崎泡的咖啡。

  “不過有客人說你們泡的咖啡比以前好喝太多了,這就證明你們的技術都提高了。游佐小姐,鐮月小姐,結果要你們配合我們的比賽,對不起。我們還有工作,你們慢慢休息、待會兒我會端正式的咖啡過來。”

  在木崎的催促下,真奧懊梅地回去工作。千穗向兩人行了一禮,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目送三人走遠後,惠美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三個杯子上。

  “沒想到還挺好喝的,真令人生氣”

  “艾爾西爾也是如此,沒想到惡魔做事還挺機靈的。”

  美惠關心胸挾窄的發言令鈴乃露出苦笑。

  “對了,到底刮什麼風,讓你突然想來麥丹勞咖啡店啊?”

  今天是鈴乃把惠美約出來的,她說想去看看真奧和千穗工作的樣子,然後就發展成現在這樣兩人坐在在一起喝咖啡的畫面。但是惠美並不知道鈴乃約她來這裡的具體原因。

  “一開始我就說了呀,想看看魔王和千穗大人工作的樣子。”

  “真的?”

  “啊,當然是真的,特別是……”

  鈴乃把把放在正中的那杯咖啡上。

  “想看看他們是怎麼在木崎店長的帶領下工作的。”

  “ ……為什麼?”

  惠美瞥了一眼現在正在接待其他客人的三人,向鈴乃問道。

  “結果關於魔王大人為什麼要征服世界的那個問題還是不清不楚的。”

  突如其來的話題令惠美陷入沉默。

  “怎麼了?你臉好紅啊,我們移到陰涼的地方去吧?”

  “我,我沒事!”

  惠美剛才想起了從都廳回家路上的對話。被鈴乃指出臉紅後,才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自己體內就會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感情旋渦。

  “也許現在已經不需要確認了,木崎店長的確是魔王發自內心尊敬的人。他說‘任何人都有一個害怕的對象’這句話應該是真心的。”

  “怎麼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拐彎抹角的鈴乃一邊小心窺視著真奧他們的身影,一邊從袖子中拿出什麼東西,放在桌上。

  “這是……被你扯斷的天兵連隊的斷劍?”

  那是鍛造技術尚不成熟的小鐵片。

  “天兵連隊是安特·伊蘇拉的人類,天使大慨也是人類”

  “嗯?”

  “任何人都有一個害怕的對象,我只知道有一種生物會說這種話。”

  這時惠美已經開始隱約察覺到鈴乃想說的話,驚訝地吸了一口氣。

  “貝爾……難到你想說……”

  “就算如我所料、魔王、艾爾西爾、路西法仍然是我們的敵人,這點不會改變。但是……在日本看到他們真身的我們,有必要仔細思考一下其中的道理。”

  本應該是超常存在的天使,實際卻是人類。

  那麼――

  鈴乃形狀優美的嘴脣中提出的這個問題,它的答案對於惠美來說,不對,應該說對於被魔王軍侵略的安特·伊蘇拉的所有人類來說,都是一個擾亂人心的"惡魔的誘惑"。

  但是,現在游佐惠美和鐮月鈴乃已經不能逃避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 ‘惡魔’……到底是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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