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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0:42 PM

入間人間 -【多摩湖&黃雞‧一】

本帖最後由 澄澄澄 於 2013-4-13 02:07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兩個月前開始與黃雞交往的多摩湖,是位年長,卻因留級而變成學妹的成熟女性。

  在兩人獨處的卡片遊戲研究會中,他們於密室內玩著各種煽情遊戲……不過真的僅止於此。

  但他們兩人並不是那種卿卿我我放閃光的情侶,而是熱中於兩人遊戲的變態情侶?

【作者介紹】:

入間人間

1986年生,MEDIA WORKS電擊文庫系列的執筆作家。
曾於第13屆電擊小說大賞中以《說謊的男孩&壞掉的女孩》進入最終決選,並以此作品正式出道。
作品中常見引用動漫畫與小說的典故,並有個性特異的登場人物。
代表作包括《說謊的男孩&壞掉的女孩》、《電波女&青春男》等。

【原日文書名】:  多摩湖さんと黃鶏くん

【原日文所屬文庫】:電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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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0:47 PM

人物介紹

多摩湖………………彷彿降生在這世上的理由,是「為了擔任美麗學姊或大姊姊的立場」般,完美的大姊系角色。比黃雞年長兩歲,不知為何卻是他的學妹。洋溢著包容感的嘴角、沉著的眼眸、「該​​凸的地方凸,其他地方都很勻稱」的比例完美體型。連她流的汗,都讓人覺得光流掉實在太可惜了。

    黃雞…………………兩個月前與多摩湖開始交往,極為平凡的高中生。雖然兩人在交往,不過每週只通一次電話,上學時也不可能穿情侶裝(那當然)、到現在還不會用名字互稱、連手都沒握過,這真的是在交往嗎?啊,說明文會這麼少,是因為他是男性角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03 PM

「多摩湖&脫衣撲克」

熱量零。

    蛋白質零。

    脂肪零。

    碳水化合物零,上面這麼寫著。

    喝這種東西有意義嗎?我這麼想著,舉起綠茶的寶特瓶擋住光芒。

    不過我無意間對美術準備室中,坐在旁邊的多摩湖看了一眼。看著她被窗戶照進來的光芒環繞,並傾倒寶特瓶,將裡面天然水般的液體一飲而盡,啊,我被這樣的畫面輕而易舉地說服了。此時,多摩湖注意到我的視線。

    「怎麼了?我已經喝光囉。」

    空寶特瓶往我的嘴角方向傾來。我將目光焦點從寶特瓶上移開,曖昧地笑著。肌膚一顫抖,就感覺到滲出的汗水流動而開始發癢。

    「多摩湖,你對這個社會來說真是太方便啦——」

    「你在說什麼啊。」

    多摩湖綻放出彷彿臉頰肌膚溶化般的笑容,接著視線再度回到手邊的書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讓微帶藍色的長發在肩頭流動,讓我感受到如剛晚風吹過般涼爽與寂靜的錯覺。

    我的目光從自己看著的漫畫上移開,悄悄地偷看多摩湖的側瞼。

    如此洋溢年長者包容感的嘴角,充滿成熟大姐姐素質的沉著眼眸,還有令人遐想她度過的成長期是多麼良好,那「該凸的地方就凸,其他地方都很勻稱」的比例完美體型。就連她流的汗,也讓人覺得光擦掉實在太可惜。

    彷彿在訴說自己降生在這世上的理由,是「為了擔任美麗學姐或大姐姐的立場」般,多摩湖就是這麼完美的大姐系角色。

    我與多摩湖從兩個月前開始交往。不過非常可惜的是,我們並不是白癡情侶。每週只通一次電話、上學時也不可能穿情侶裝(那當然)。到現在還不會用名字互相稱呼、連手都沒握過。我們真的在交往嗎?

    而且多摩湖雖然比我年長兩歲,卻是我的學妹。我一進高中就為了她是同學而吃驚,而且一年後我的學年追過她也令我傻眼。現在她已經過了生日,成了十九歲的高一生,恐怕是學年裡最年長的學生吧。

    再這樣下去,她得穿學校制服出席成人式了。她對於高二的我來說是年長者,學年卻比我低,所以對於該怎麼稱呼她讓我煩惱了很久,最後還是用同學年之間的稱呼方式,雖然感覺十分不協調。

    不過多摩湖她實在很可愛,所以環繞在她身邊的各種問題,​​我一點也不在意。

    我們可不是白癡情侶。

    今天是第一學期期末考結束後數天,已經是放學時間了。梅雨季節才剛過,破高溫記錄的盛夏馬上來臨。雖然已經聽不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不過從遠方傳來音樂社的活動聲,或美術社學生大聲談天的的聲音都透過耳朵傳來。

    我與多摩湖,在這間無人使用並已化為倉庫,名為美術準備室的小房間裡,被畢業生所留下那堆不明就理的美術作品與老舊黏土味環繞著,並沉浸在書本之中。

    我們是以這間美術準備室為中心而進行活動的「紙牌遊戲研究會」兩名會員。當然這並沒有經過校方認可,是多摩湖為了放學後沒錢又無聊時能在學校殺時間,而在發現這間準備室(順便還把房間鑰匙從辦公室偷來)之際,同時手上湊巧拿著「世界的紙牌遊戲玩法」,所以為這個集會取了這種名字。

    雖說是研究會,不過活動中出現紙牌遊戲的機會非常少。一到假日會去看電影、或是被多摩湖帶去神秘按摩店,讓骨頭髮出不像這世間該有的聲音,跟紙牌遊戲扯上關係的狀況,反而比較稀奇。

    準備室中從撲克牌、花牌、UNO到塔羅牌都算是一應俱全。雖然有玩到沾上手垢的頂多只有撲克牌,卻完全沒研究出什麼成果。

    以現階段來說,這間準備室的裝潢稱不上高雅,只能算是讓我們悠閒度過的空間。

    「嗚——……」

    我和多摩湖一起發出宛如模仿冷氣機運轉的低鳴聲,好討厭的二重奏。

    對學校來說,我跟多摩湖不過是「幽靈社團」的學生。所以為了不讓巡邏員發現,我們緊閉著門戶……不過真是熱死人,這體感溫度超過40度了吧?

    但是打開窗戶,蟬鳴會吵到讓多摩湖抓狂,所以還是關得緊緊的。

    而且今天的多摩湖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在她穿的夏季制服(穿的還是學校的舊式製服,不知道為何她偶爾會穿來?)上還穿了毛衣等各式各樣的衣服、頸上套著薄圍巾、頭戴針織帽、還戴了手套、鼻子上還掛著平常不會戴的眼鏡。因為穿得太厚而渾身圓鼓鼓的,蘊釀出一股活像是多摩湖抱枕(零售價格:誰會賣啊!)的氣息。

    不過裡面的當事人,左右晃動著因過熱而朦朧的腦袋與眼睛,正在用手帕(今天的第四條)擦拭如暴雨般狂流的汗水忍耐著。

    剛才她毫無脈絡地「哪——唧——不對不對,不像。吱——吱——也不對,怪怪的。嗡——嗡——」,開始深究起如何模仿外頭傳來的蟬鳴,看來已經接近忍耐極限了。

    關於那身只能令人為她祈禱,別過上剃羊毛師傅的毛茸茸穿著,我第一眼看到的感想是:「這是耐熱大賽的練習嗎?」不過多摩湖給了我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黃雞。」

    多摩湖喊著我的姓氏。因為字面的關係,周遭的人擅自把我的外號取為「chicken」。雖然我並不喜歡,不過這是自己的姓,所以也沒辦法向父母抗議。

    「是?」

    「好熱喔。」

    「是啊——」

    「有夠熱——」多摩湖垂下頭。她將上半身靠在桌上,像溶化的起司般「啪噠」地黏在上面。

    「那脫掉就好啦。」我試著說出極為理所當然的意見。

    「嗯……」

    多摩湖趴在桌上,臉仍然黏著她的雙臂,用她那被長發遮住的右眼球盯著我看。她在有如煮東西的熱氣影響下半瞇著眼,眼神彷彿神游太虛。

    「脫衣服……所以要玩脫衣撲克囉?」

    「……並沒有。給我正常地脫衣服。」

    我知道多摩湖昨天看了某替身漫畫的第二十三集。而且我也理解,她的腦漿目前並不是在室溫下存放。

    所以要是我把她現在的發言當真,做出「脫脫脫脫脫脫……脫衣?你沒跟脫臼撲克搞錯吧?」這種因酷熱而造成腦袋短路的反應,只會讓自己丟臉。沒錯,鐵定是。

    現在的多摩湖極度近似醉鬼。不過……脫衣撲克,她說真的嗎?這簡直是夢幻遊戲嘛。冷靜地想想,「請務必舉辦」才是最佳答案吧?

    不過我跟多摩湖可不是白癡情侶啊,這就是令我煩惱,無法做決定的部分了。我可是連多摩湖穿泳裝的樣子都沒見過耶。

    「不過啊,光脫掉也不好玩。」

    「不不,對我來說夠好玩了。」

    「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說。」

    「總之這樣不好玩,所以……」

    「是是,不好玩,所以咧?」

    「結論還是回到玩脫衣撲克上囉——」

    多摩湖的目光,在頭髮的掩蓋之下扭曲。她很有氣質卻又煽情地笑著。

    這要怎麼玩啊?我把漫畫當成扇子一樣,蓋住嘴角嘆氣。脫衣撲克,簡單地說就是像野球拳一樣的東西吧?

    「你就這麼想玩脫衣撲克嗎?」

    通常會如此提案的人,性別應該是反過來吧?不過要是我強迫多摩湖玩脫衣撲克,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性騷擾,所以為了守住合法的界線,只能讓對方先提案了?

    「一定要。」多摩湖臉上柔和的微笑,就像在說著「那當然」。

    我知道多摩湖昨天,看了某部短篇集的武裝撲克。

    然後到現在,我才知道多摩湖是在認真提倡脫衣撲克這遊戲,而且發現她穿著那身不合時宜,而且頭殼○去的服裝是為了什麼。

    「莫非你今天就是為了玩脫衣撲克,才穿這麼多衣服來?」

    「沒錯!」

    她以最頂級的年長者笑容,爽朗地肯定了我的推測。在她滴下的汗水散發著有如運動勵志作品般的光輝同時,我的頭蓋骨卻被一股麻痺感糾纏著。

    雖然我是隱約查覺到了……難不成多摩湖是個……笨蛋?

    不,應該說她正是世間公認的笨蛋,才會有三次留級經驗吧……

    我們這所高中的留級底限是三年,多摩湖你沒退路囉。

    我總算領悟到她那充滿知性的臉孔,與內在是多麼不搭調。

    「而且脫衣撲克是什麼啊?」

    「就是追加脫掉的衣服來取代籌碼啊,很單純吧。」

    「這對我不利吧?」

    「黃雞,你一直穿得這麼涼快,明明很有利——!」

    咦,她居然主張起自己穿厚重衣服來的正當性了。也許是因為太熱讓腦袋處於短路狀態,頭昏眼花卻維持異常興奮的多摩湖,從連木製靠背都沒有的椅子上跳起來,喊著「好好好!」並且拍著手在準備室中走來走去。

    「喔,對了,要準備撲克牌。」她似乎終於想起該做的事。多摩湖的腳跟踩在拖鞋上,發出啪哇啪嚏的聲響奔向準備室的木製櫥櫃。原本收納在櫥櫃裡的美術教科書全部被撤出,放在房間的一角。取而代之的是多摩湖與我拿來的書籍以及撲克牌類游戲。多摩湖打開一污損而不太透明的玻璃門,並拿出撲克牌。啊,要用那副玩啊……那副有好幾張牌久經日曬,背面都發黃了。

    「你還真的要玩啊!」

    她為什麼這麼想玩啊?還是說跟平常一樣,只是閃過點子就想試一下?

    「當然!我可是相信今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樂趣而活下來的!」

    你這未免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

    多摩湖快步推動折疊椅,將椅子推到我對面的位置。然後我倆隔著表面黏答答的桌子對峙。

    多摩湖臉上的蒸氣已經達到臨界點,感覺上只要放著不管,我就會因為她中暑不戰而勝:她臉頰紅通通的,下眼皮卻泛著黑眼圈。

    即使如此,多摩湖還是十分興奮地開始洗牌,並露出微笑。那笑容就與小學時她對我的笑容完全沒變……所以,才讓我如此心動。

    「還有我認真想出來的特殊規則,所以要聽好喔。」

    多摩湖說:「我可是熬夜想的嗚嘩——!」

    「……唉。」

    為了耍帥,我表面上裝作傻眼。不過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拒絕意志,正暗地期待脫衣撲克開始。

    這是我容許自己展現慾望的極限。

    對於會過度在意他人看法的高中生來說,要期待我會表現得更喜形於色,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在我心中正高舉雙手歡呼著,這點也是事實。

    應該說是手舞足蹈。對於這天​​上掉下來的幸運,所有人(全戴著我的面具)正瘋狂跳著疑似地方傳統祭典的舞蹈,而且靈敏得有如動畫快轉一樣。 「這畫面還真噁心……」我的替代品也太多了吧。

    ……就是這樣,所以今天放學後,就決定玩脫衣撲克炒熱氣氛了。

    這種狀況,用這麼一句話帶過真的妥當嗎?

    在粉紅色大字「我不會輸的」奮勇地於心中盡情舞動同時,旁邊卻站了個有點想哭的自己。

    「那麼,我要說明規則囉。」

    跟多摩湖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念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當時,多摩湖是念小六。可是第一次在兒童會見到她時,在我眼中她早熟得簡直有如國中生。果不其然,之後再見到她時,那紅色的書包看起來與她十分不搭調。附帶一提,黃色的帽子看起來也很不均衡,不過這樣子看起來卻挺可愛的。

    再加上身高的差距,讓當時的我在她面前畏畏縮縮的。

    多摩湖好像是在那年從鄉下搬過來的。她住的地方,距離我家騎自行車約十五分鐘,比便利商店遠,但比書店近。我們都在同一個學區,上的小學也是同一所。可是由於差了兩個學年,加上雙方住處之間那種微妙的距離感,讓我們很少見到面。

    我們因為參加兒童會而在公民館集合,並且在那兒一起打桌球。這是我印像中唯一與多摩湖一起玩的記憶。

    直到進入這所高中,與她在高一的教室裡重逢。

    多摩湖悠然地坐在教室的椅子上,這位讓我自小懂憬的大姐姐,目光與儀態仍然沒變。雖然是我先註意到她,不過先跟我搭話的卻是多摩湖。我剛開始以為這位女孩是跟多摩湖很像的妹妹或什麼人,卻沒想到會是她本人。

    而且多摩湖還記得我,這讓我再度吃一驚。

    為什麼會是同一間教室?我口齒不清地問道。而多摩湖只是沉穩地對我說明,因為發生許多事讓她留級了兩次。雖然這等於什麼都沒說,不過我一開始就沒打算深究。當時我並不覺得深究下去有何意義。

    然後我們在同一間教室渡過一年……不知不覺間多摩湖又留級了。 「咦——?」雖然她本人有如某少年名偵探般大感疑惑,我卻已經驚訝到啞口無言。

    我在這一年間發現,多摩湖有種一遇上討厭的事就馬上逃避,或者該說是出外旅行的習慣,而且還非常誇張。 「上學時,有隻飛來的蟬貼到臉上。」這時就已經確定她會出外流浪了。就這樣數日不歸的次數太多,使她出席時數不足而不斷留級。

    據多摩湖表示,出外旅行的習慣是「上高中之後才有的」。

    不過我對多摩湖的這段過去完全沒興趣,只要能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快樂度日就夠了。

    而且要是沒有這樣的過去,我也不會與多摩湖重逢並且跟她交往。

    ……接著。

    首先確認的結果,多摩湖含內衣在內共穿了十六件,我連襪子算進去有五件,這是初期籌碼。而籌碼的支付法,當然是脫下來放在桌上。

    「基本上就是平常玩的美式撲克,拿五張牌之後換牌的那種。」

    「可以換幾次?」

    「雙方各一次。」

    「我懂了。」

    然後雙方就將手牌亮出……慢著。

    「贏到的衣服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拿來穿啊。」

    「咦,這…你的製服……也就是說…」包括內衣?但是話還沒說出口,我就開始逃避現實了。 「裙子也要?」「耶——黃雞你真是美人。」多摩湖手中的鬼牌竊笑著。

    不行啦!

    我→多摩湖就算了,可是多摩湖←我這種打扮我不能接受,這可是犯罪。

    那種打扮要是被老師看到,我可能會被停學。要是玩脫衣撲克被抖出來,連多摩湖也會停學……而且這個人要是再出事,差不多就得準備自行退學了。

    穿上衣服很糟糕、衣服被脫掉也很糟糕。這場撲克牌局簡直是死胡同。而且穿上贏來的衣服,意思就是:多摩湖在這間準備室中被悶得又紅又腫的樣子,可能就是我之後會陷入的狀態。

    洗完牌的多摩湖,把整疊牌遞到我面前。

    「你可以檢查看看有沒有動手腳。」

    「不用啦,我相信你。」

    「給——我——檢——查——!」

    被寵壞的小孩噘起嘴唇,要求我陪她玩「遊戲」,我難得說了句要帥的話耶。我拿走一半的牌,並拿起下半疊放在上面,這讓多摩湖滿臉愉悅。

    然後多摩湖一張一張地對雙方發牌,並且開始說明。

    「這是特別規則。」

    多摩湖舉起一張背對的牌以代替食指,並自信滿滿地說著:

    「這場脫衣撲克可以拿自己的秘密當賭注,來代替衣服。」

    「……這是什麼意思?」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跟你一定都有對方所不知道的秘密。據實以告,可以代替衣服當作賭注。」

    即使快被熱氣給掩埋,多摩湖仍然保持著十分愉悅的笑容。她的表情實在太刻意了,讓我不小心把腦海中的句子直接說了出來。

    「該不會是為了舉辦我對你的秘密表白大會,才玩這遊戲的?」

    「不不,我只是想把你扒光。就像古裝劇演的『唉——呀——大人別這樣——』」

    怎麼會是你演主公?快跟我交換角色! (會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太熱了。)

    多摩湖毫不拘謹地笑著。雖然很可疑,但是她的表情讓人覺得不像在說謊,這是非常奇特的狀況。

    我發現到從剛才到現在,美術社的喧嚷,與音樂室傳來的演奏聲逐漸遠離。不過只有蟬鳴聲彷彿自空中流洩,完全不打算逃走。

    我突然回想起兩週前,由於準備室的窗戶開著而讓蟬飛進來,多摩湖大喊著:「準備突擊——!呀——呀——呀——!」並展開一廂情願殊死鬥的模樣。

    「不過為什麼要玩脫衣遊戲?就這一點我無法理解。」

    我可以理解多摩湖受到看過的漫畫影響而想玩撲克,而且我也多少查覺到,這就是她的所有動機。

    「咦……」多摩湖的眼神游移。這態度非常可疑,不過那樣子不像是再被追究下去會露餡的狼狽,比較像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問這麼仔細難倒我了」的困惑。我從觀察多摩湖的經驗中了解到這點,而且多摩湖的提案總是很突然。

    之前要我陪她旅行時,也是深夜一點鐘打電話來邀我。

    「呃……該怎麼說……對了!我覺得黃雞你跟我的交往方法,似乎熟練度不太夠。」

    「熟練度是……」也就是說現在的稱號是「剛開始交往」,她打算以第二階段的「青澀情侶」為目標?不過兩個階段間的橋樑居然是玩脫衣撲克,這是那門子經驗值累積法?

    我們正在爬的不是轉大人的階梯,而是懸崖耶,而且目的地好像還是自殺勝地。

    多摩湖的眼睛像洗衣機般轉動,汗水有如鎖不緊的水龍頭般流著,同時嘴唇跟舌頭像電風扇般地旋轉。

    「所以,是為了獲得交流會的效果才玩脫衣的。」

    「就是所謂的袒裎相見對吧!」我將身子前傾到桌上,口中卻在胡說八道。

    「沒錯!」

    我們發出意氣相投的「哇哈哈哈」笑聲炒熱氣氛。

    不過雙方在五秒鐘後,就開始後悔自己說過這些話了。

    我一言不發地拿出遊戲參加費,籌碼中的左腳襪子。多摩湖拿出的是右腳的短襪。

    「黃雞你好賊喔。」

    「多摩湖你也是啊。」

    「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多摩湖」(たまこ)與日文「雞蛋」(たまご)音近。)

    她企圖用哲學性的氣氛來模糊焦點。這句話平時多摩湖就常掛在嘴邊,大概只是拿自己跟我的姓來開玩笑吧。

    我看著手上的牌。

    拿到的有方塊8、J、2、黑桃6與紅心5,沒牌型,散牌。雖然可以嘗試換到兩張方塊湊同花,不過會那麼順利嗎……

    不管怎樣,總之得換掉方塊以外那兩張……雖然也有「不跟」這個選項,不過先冷靜地想一下籌碼數。多摩湖所參考的撲克,應該是以靈魂為賭注的那部漫畫。那麼除非不跟下去,否則最少需要三件籌碼。我也試著引用了多摩湖的參考文獻,而我的籌碼(衣服)有五件。只要輸一次,就算能延長,第三局以後等待我的,是不但全裸還要自白秘密的心理創傷級遊戲。因此這次或下一次之中,其中一次非贏不可。

    我瞪著手上的牌,思緒不斷地轉動。是不跟這一局,抓下一局決勝負,還是要繼續玩下去?

    啊,可惡,蟬聲好吵。注意力被熱氣與滴下的汗水影響,讓我的雙腳無法安分。

    「你拿到好牌了嗎?」

    「我的表情看起來來像嗎?」

    「喔,撲克臉。我也要把臉皮繃緊點才不會露餡。」

    多摩湖雖然在籌碼數上佔有壓倒性優勢,不過她的表情與聲音相比,顯得很不從容。

    這是夏天的脫衣撲克,即使是富者,也會被這種熱度逼到受不了。

    「好,遊戲時間到了。」

    「你這台詞,好像在什麼少年漫畫雜誌上看過耶。」

    「呵呵呵,黃雞啊,讓我教教你脫衣撲克的心理戰吧。」

    多摩湖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並且對自己的服裝確認性地看了一眼。接著——

    「換牌,可以從我先來嗎?」

    「你先請。」我對多摩湖偶爾會用比較尊敬的語氣。

    「那麼,我要換兩張。跟了跟了!」

    「你是沒搞懂意思就先講先贏是吧,跟什麼跟啊?」

    雖然我也完全不懂。

    我將五張睥正中央的兩張睥,用手指彈向桌子中央。在這場撲克規則下,似乎不會公開棄掉的是什麼牌。既然是一對一,而且每次都會洗牌,那麼這項情報似乎不怎麼重要。

    啊,不過要是她棄掉的牌是方塊,對現在的我來說似乎有參考價值。

    「咦,多摩湖你的賭注是?」

    我預測是左腳的襪子。而我用來迎戰的也是剩下的襪子。

    「啊,關於這個啊……」多摩湖臉色似乎變得更加赤熱。看起來不像只是為了脫襪子而害羞,羞澀的紅暈擴大到鼻頭上方,來到眉間了。

    「真是的,拿你這孩子沒輒。」多摩湖用成熟大姐姐帶著困窘,卻仍然不甘不願地聽從學弟的無理要求般,快閉上眼睛的那種表情起身。

    「黃雞,你先這樣盯著正面看一下。」

    「……?」多摩湖把手機放在桌上,往準備室入口方向走去。我的目光追過去時,她

    大叫「請看正面!」並面對著我的方向拼命下指示。這是怎樣啊?我沒辦法,只好與桌子跟無人的空椅子大眼瞪小眼。 「可不能作弊喔。」我形式上叮嚀了一下。

    「才不會呢。嗯……毛茸茸的好難弄……」準備室的入口附近傳來聲音。還混著衣物摩擦的煽情音效,讓我定住的頸子開始鬆動。

    「要是敢回頭我就掐死你。」

    「你是說跟我的姓一樣?」

    「當然,就跟掐死雞一樣。」

    會……會被吃掉。我想像自己在多摩湖的體內化為血肉奔馳,在反胃感中等待著。不久後,動作的聲響停止了。

    「讓你久籌了!」

    多摩湖意氣昂揚地小跑步繞過桌子。而我看​​到她手上的東西,嚇得魂飛魄散。

    多摩湖一副活像釣客喊著「釣到大尾的啦——!」,單手提著自豪的獵物從海邊凱旋歸來般,所握住的是以保護胸部為主要用途的女性用內衣……是淡綠色的。

    我從來沒有一天這麼怨恨我的視力低於標準,這樣我看不到細節啊!

    不對,現在不是對這種事憤慨的時候。我實在是無法預料這個人的行動。

    「我用這件胸罩當籌碼下注!」

    (就兩種意義來說)多摩湖的腦袋短路中。內衣唰地落在襪子上頭,她用手掩護著胸口,並坐回椅子上。多摩湖就像是在欣賞著我的狼狽般揚起嘴角,上瞄的眼神彷彿在刺探我的內心。

    「內衣,這……這!」而我根本無心去看手上的牌。

    她居然布下這種直接連結慾望的心理戰!可怕的多摩湖。這是多摩湖的內衣、內衣的多摩湖,而且是剛才還穿在身上的內衣,我的眼珠子不斷轉動。

    在美術準備室,那充滿如隱居枯瘦老伯般的桌上,卻有兩隻襪子與一件內衣疊在一起,這種構圖比酷暑下產生的游絲更缺乏實際感。

    刺眼的光芒貫穿多摩湖背後的窗戶,燒灼著我的眼球與思路。

    這下要是贏了,多摩湖的內衣就會成為戰利品……不對不對!慢著!

    如果我……贏了這局……是要我……把這玩意兒……穿在哪裡?

    不管穿在哪裡,都只有內衣賊跟變態兩種選項啊!就算把內衣當黃米糰子綁在腰間,狗、猴子跟雞也不會承認我是桃太郎。

    頂多是認定我腦中一片桃紅色吧。

    「哼哼哼,你贏得了嗎,黃雞?還是你不跟了?」

    多摩湖自豪的氣勢,簡直像要將二郎腿蹺到桌上,彷彿在說「這就是脫衣撲克的心理戰」。這的確相當令人煩惱。雖然輸了只會失去一切,但是獲勝也可能讓我失去更重要的東西。說起來玩脫衣撲克時,女性的武器會不會太多了?

    她不愧是想了一整晚,對這場撲克牌局瞭如指掌。而且她是多摩湖,很可能為了這場牌局,多準備兩三件內衣。

    這脫衣撲克賭的籌碼與平常的價值觀不同,並非所有籌碼的地位都一樣。把眼鏡交給對方,與交出裙子的意義截然不同。

    既然這樣,我也脫下內褲放在桌上……這好困難。

    那一丁點的羞恥心在阻礙著我。

    怎麼辦?這局要放棄不跟下去嗎?

    不行,現在一旦退卻,下一局內衣一定會再次出現!

    我要在這里通過這項考驗!

    「我可不會收手喔!」

    「咦——!」

    「我要獲勝,直接感受那股溫度!」

    我用熱血漫畫式的宣言,試著把發言中有問題的部分蒙混過去。

    「黃雞快要壞掉了!」

    失敗了,多摩湖完全被嚇到。還沒開始賭秘密,我的心理就暴露一大片了。我為了掩飾害臊而大動作地脫下右腳襪子,當作籌碼放在桌上。 「換兩張牌!」

    我彈出黑桃6與紅心5,在內心大喊「抽牌!」並且從中央的排堆抽出兩張牌。有尖角、尖角!不對,那好像是黑傑克?我受到雜念影響,戰戰兢兢地確認手上的牌。方塊A跟……紅心J。

    完成的牌型是一對J。同樣都是紅色的,因此我絞盡了幾乎過熱的腦汁,瞪著手牌思考將紅心偽裝成方塊的方法,然後我領悟到這只是浪費時間。

    此時應該像正常玩撲克時一樣,去推測多摩湖的心理變化。

    現在從多摩湖的表情去推測,八成只能看出「好熱喔!」這個訊息,所以要從她一連串的行動來判斷。

    首先考慮個性,多摩湖不會這麼輕易地將自己的內衣讓給我……大概吧。現在唯一讓人擔心的,是這股熱氣會不會讓她腦袋裡的螺絲鬆脫,但先不管這個。

    也就是說多摩湖會賭內衣,不是她手中的牌特別好,就是要讓我不敢跟這一局的戰術,是這兩者之一。而且多摩湖換了兩張牌,等於是留了三張初期拿到的牌下來,有可能那時她就已經有三條了。

    不過,她在換牌時的棄牌手法頗為奇怪。多摩湖從手牌中央跟隔壁,各捨去了一張牌。一般人不管在玩麻將或紙牌遊戲,都會有把手牌排列整齊的習慣。如果多摩湖一開始的手牌就已經有三條了,那麼應該會把那三張牌從左邊或右邊排到中間。這麼一來棄掉正中央的牌,我想就代表了手牌並不是三條。

    而我的手牌不是用數字排列,是用牌種來分類。方塊從左邊開始排起。我沒有特別去注意就排成這樣了,那麼多摩湖應該也會有這樣的習慣。

    以多摩湖的棄法來說,應該是一對吧?然後再換掉兩張,不知道讓手牌產生什麼變化?如果已經有一對那就不是散牌,這麼一來我的勝算不高。不對,我手上的是,一對,所以不會輸給Q、K、A之外的對子……啊,真令人煩惱。多摩湖並沒有催促我,而只是用雙眸盯著我瞧,這也讓人覺得含意深遠。

    就算我能夠看穿她的手牌,不過只靠一對決勝負……可惡,內衣從視線邊緣閃過,可惜這不是搶東西大賽……我的遺憾開始脫離主旨。

    因為玩撲克牌的經驗不足,無法判斷這樣做是否正確。

    「……這局我不跟了。」

    我放下手牌,發表放棄宣言。多摩湖彷彿在揶揄我「騙子,結果你還是收手了嘛」似地笑著。不過在此之前她似乎鬆了口氣,看來她的手牌應該也不算好。

    「我要留到下一局決勝負。」

    「喔——?也好,耶——贏了贏了~」她歡喜的樣子似乎帶點空虛。

    「多摩湖,你的牌是?」

    「散牌。」

    「啊?」

    大概是我那出乎意料的表情太有趣,讓多摩湖偷笑。

    「我本來想湊同花順的,可惜。」

    我丟出的牌,如同捲入漩渦般被回收,與牌庫的牌再次混淆。她維持著柔和的笑容,只動著手洗牌,不讓我看清她發言的真偽。

    可惡,被多摩湖牽著鼻子走了……或者該說我是敗給淡綠色的內衣。內衣與襪子被多摩湖回收,讓我的腳變得透氣,腳趾尖歡喜異常。

    如果跟下去又輸了,我會再被奪走一件籌碼(衣服)。這麼一來,下一局我就真的會光著身子,而且還必須賭秘密才能繼續參加。到時候什麼秘密會曝光已經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生涯的恥辱將會加速增殖。

    下一局我非贏不可……等等,真的是這樣嗎?我要是輸了,就會像前去魔界村的那位一樣,只穿一件內褲、一件內褲、一件……咦?

    「開始下一局吧,黃雞。」

    洗過牌後,多摩湖開始發牌。順帶一提,多摩湖說了句「好麻煩」,就把胸罩穿在衣服上,隔著手套把襪子套在雙手上。

    結果這成了她個人獨有,違反上下、常識及重力的服裝造型。

    雖然我並不想與她的裝扮對抗,不過為了拿出參加遊戲用的籌碼,我還是脫下制服的襯衫。這麼一來讓我上半身毫無掩蔽地露出肌膚。多摩湖看到我的裸體後,原本臉頰與耳朵上那有如火堆般的紅潤,又更加活性化了。對喔,說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的裸體。

    雖然平常不太會意識到,不過女孩子看到男人的裸體也會害羞吧?

    「……有…有變態——」多摩湖低著視線,用細碎的聲音對我做出不當評價。

    即使如此,她的視線仍然沒有完全從我身上移開,不過會有點不好意思也是事實。

    「不不不,穿得像是巴爾坦星人(《超人力霸王》中著名的外星人敵手)過度適應地球,而化為變態的人沒有立場說我。」

    「這種人很多啊。」

    「沒有!你不是住在地球上嗎!」

    「唔……既然無法互相容忍,那就只有靠這一局一決雌雄了。」

    「真是沒營養的爭執……」

    「到底現有蛋還是先有雞,決勝負吧!」

    你這自以為帥氣的台詞沒人聽得懂啦。

    等多摩湖發完牌,我嘆著氣打開手牌。

    我的手牌是梅花與紅心A、方塊7、5與紅心Q。確定有一對了。

    多摩湖脫下右手的襪子(穿著好像很難拿牌)當做參加用的籌碼,而我賭上剛才脫的襯衫。多摩湖臉上帶著些許紅暈,丟出一張手牌交換。

    然後她和剛才一樣,拿女性的護胸來當籌碼。拿自己的內衣出來不覺得羞恥,看到男人的裸體卻會低下頭,她的羞恥心還真是不可思議。

    「輪到我了。」從手牌來看,應該留下兩張A與一張Q,換兩張牌才對。對我來說,不跟這個選項已經被排除了,所以這一局並沒有心理戰。

    頂多是多摩湖她會不跟,不過看樣子並不像。

    接著我把褲子也脫了。雖然我猶豫了一下,不過對方是交往中的女性,沒什麼關係吧!這樣我就名副其實地脫到只剩內褲,某有名的怪盜三世(指「魯邦三世」。)穿成這樣時,都是要往有美女等候的床鋪上飛撲的。跟羞恥心相比,我倒是先感受到幾分從暑氣中的解脫感。

    多摩湖雖然沒盯著我的下半身看,不過還是會偷瞄幾眼。 「變態——」我聽到責難聲在她嘴邊打轉。

    「你也不要穿得像用衣服蓋雪屋一樣,脫掉一點吧?」

    「黃雞,那你就讓我脫啊,如……如果你辦得到的話。」她的聲音有點緊張。

    從濕氣中解放,讓我多了一點講話輕浮的餘地。突然有種可能抽到逆轉牌的感覺了,如果我是賭博漫畫的主角一定抽得到。

    我賭下全身的製服,面臨這一局。換掉兩張手牌,從新的牌堆中抽兩張。牌是黑桃Q跟方塊K。喔,變成兩對了,而且還是兩對之中接近最高級的。

    「你這次敢跟嗎?」

    「我才想問你呢。」

    露出高深莫測,或是少了顆螺絲而讓笑容左右不對稱的多摩湖,拿下頸上的圍巾並遞過來。她這次的籌碼蠻普通的,而我卻沒辦法這麼輕鬆。

    我將右腳掌踩在椅子上,立起膝蓋,並且說出多摩湖所期待的話。

    「來賭秘密吧。」

    「GOOD!」

    多摩湖十分興奮,高興得就像她想說這句話想好久了。她露出一副宿願得償的表情,這樣子也很可愛,不過真的好嗎?

    多摩湖她是否查覺到這場脫衣撲克最後的發展?其中必定有一個環節,是不會照她的想法發展的。

    ……算了,那也只是保險。反正只要我這局不輸就行。

    只要我穿上胸罩,一切就解決了!

    我下定了決心,繃起因暑氣鬆懈的眼庋,用力睜大雙眼。

    同時,肌膚一直遭受羞澀侵略的多摩湖似乎也爆發了,她舉起雙手仰望天花板。

    「開、眼!」

    「啊?」海岸? (日文中「開眼」與「海岸」兩字音近。)

    「呼呼呼呼呼……我終於聽到四周傳來沙……沙……的吵雜聲了。」(福本伸行在他的作品《賭博默示錄》中常運用狀聲字。)

    喔,是在講開眼,「不對,那應該……是你腦子熱壞……」

    「跟了!」

    強而有力的語氣、以及多摩湖搖搖晃晃地揮下的右手。這宣言正確嗎?時機沒錯嗎?

    各種疑問在腦中盤旋,不過我仍然將五張手牌攤開來,迎戰她的宣言。我瞪大眼睛看著牌的花色與數字。

    我是A與Q的兩對,另一邊的多摩湖——「咦!」是三條3。

    「呵呵呵,二連敗啊,黃雞。沒想到你這孩子運氣這麼差。」

    「……不,自從遇到你……」

    「嗯?什麼?」

    「沒有,沒事。」

    我盡可能不去壓抑自己的失望,敞開心胸。看來我的心情比預料中還低落,幾乎要陷入自我厭惡了。

    ……啊啊,真不希望是這種發展。

    我只是想和平地,並且毫不掩飾慾望地讓多摩湖脫衣服。

    接下來,將會讓心靈裸露,只會互相傷害。

    這就好像兩人都裝備了雙面刃互砍。

    多摩湖回收戰利品,「這是黃雞穿的衣服……」不知道為何又臉紅了。她似乎想掩飾自己的害臊,很快折起我的衣服藏再背後,接著,多摩湖的身體靠了過來。

    「那麼,你有什麼密碼瞞著我?」

    就好像眼神閃閃發光、期待鄰近老爺爺講故事的小女孩般,多摩湖也用充滿好奇心的眼神看著我的瞼。

    多摩湖果然沒發現。

    這場脫衣撲克,就跟魔界村一樣。

    等到其中一邊脫到只剩內褲,比賽才真正開始。

    「之……之前……」

    「嗯,之前?」

    你能耀武揚威也只剩現在了,多摩湖。

    人類是隨時部有可能反撲的。

    「之前,」

    咕嚕嚕,胃底緊張到收縮。即使如此,我還是從喉嚨擠出聲音。

    「我為了練習跟你接吻,花掉了整個假日。」

    講完之後,時間停止了。蟬叫聲也如同波浪一樣遠去。

    多摩湖她「呃啊……呃啊……」地抖著嘴唇,好像缺氧一樣。那雙唇跟練習時不同,看起來非常柔軟,真棒……

    另一方面,我的後腦勺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似的,讓我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也許是種牽在我身上的控制線斷了。

    算了,這樣也好。就先別把線接回來,好好看著吧。

    接下來,我就要隨心所欲地與多摩湖互相羞辱了。

    可別阻止我,我們不是白癡情侶,不會去閃到其他人。

    然後,在這間沒有時鐘的房間裡,卻有秒針的聲音震動著我的鼓膜。

    這也許是多摩湖的時鐘,再次啟動的聲音吧?

    多摩湖用撲克牌蓋住嘴唇,彷彿想讓嘴唇從我的視線消失。接著她支支吾吾地出聲。

    「那麼……是想像練習嗎?」

    「不,有伴隨行動。」

    「想像時的對……對像是!」

    「多摩湖你旅行帶回來的伴手禮不倒翁。」

    「你……你跟不倒翁舌吻?」

    「在我眼中看起來是你,所以沒問題!」

    「我們去看醫生吧,黃雞!」

    「多摩湖,你中途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好色喔——」

    「那是你的笑聲!」

    「嘿嘿嘿。」

    「你笑了!笑聲是從你口中出來的!別笑得像小壞蛋一樣!」

    「開始下一局吧,接下來才是玩真的喔,多摩湖。」

    「你……你穿這樣說要玩,真的好猥褻喔。」

    多摩湖這麼說著,同時連忙穿上我的襯衫,從原本毛茸茸的樣子變得軟軟腫腫的。這狀況就好像棉花塞太多的玩偶,又好像用磁鐵把所有東西都吸住了。

    不過,穿得這麼厚卻造成反效果。

    接下來,多摩湖的內衣戰術將會無效。

    因為多摩湖的目的,是讓我說出秘密。可是這必須讓我維持在近乎全裸狀態,所以多摩湖之後不會再拿衣服來賭。只要多摩湖還想讓我保持穿一條內褲的狀態,那麼戰況​​其實是對等的。而且,在夏天的密閉空間之中,穿著大量衣物的多摩湖更加不利於長期戰! ……我這快被扒光的男人是在鬼叫什麼啊,現在我的穿著跟多摩湖的厚衣比起來,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我們是對等的。

    說來,多摩湖你應該只想到脫衣撲克就毫不猶豫地實行,而沒有去檢討過後半段的發展吧。你這人總是這樣子。

    不過,我也已經自爆過一次,現在也不可能重來了。

    多摩湖要是輸了,必須用同樣的水平,說出對我隱藏的秘密。

    你就好好地後悔為什麼要把先講的權利讓給我吧,我已經後悔夠了。

    「雖然沒辦法讓你脫衣服很可惜——」

    「黃雞說話變得好輕浮!」

    人只要豁出去一次之後,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那麼。

    紙牌遊戲研究會,算是第一次實踐性地對心理戰進行探究。

    脫衣撲克第二部,變態撲克揭幕了。

    今年五月的連假,我曾經一度陪多摩湖進行逃避之旅。

    當時,我也多摩湖還沒開始交往。不過在經過將近一年又兩個月後,我的骨氣與靈魂早已被多摩湖勾去,甚至她打電話約我那一晚,我還握著電話做了一百下蹲跳,以分散我過度興奮的心情。

    而隔天毫無意外地,我肌肉酸痛無法起床。

    到了五月的連假,即將前去旅行,而且還是跟漂亮的大姐姐型學妹(這是搞啥啊!)兩人獨處,這樣要是不心動,那我應該跟膽小獅組隊去要一顆心髒了。不過我可是熱血澎湃的健康高中男生,所以在徹夜未眠後,我便急速前往與多摩湖約好的集合地點。多摩湖身著白色連身裙與白色帽子,裝扮有如大小姐,還帶了一個硬式布製包包。

    那就出發吧。我交給多摩湖帶路,而多摩湖逃避之旅的目的地總是挑海邊。 「海邊很棒啊,特別是唰唰——的部分最吸引人了。」她相當抽像地闡述著海的魅力。順帶一提,移動方法是騎自行車。那為什麼要在站前集合啊?

    雖然我心裡這麼想,不過多摩湖騎自行車的樣子非常可愛,我的目光被她雪白的大腿跟頸部吸引,胸口直感到苦悶。

    移動中,騎在前方的多摩湖沒回頭,直接對我說話:

    「二年級的教室如何?我雖然在學校待了很久,但還沒體驗過。」

    「哈哈哈。」笑不出來啦。 「多摩湖你呢?」

    「每年的同學都不一樣,很新鮮。」

    哈哈哈,多摩湖為了本身的自虐玩笑而發笑,我跟你說,這很難笑啦。

    「那麼,新學年有什麼趣事?」

    「趣事……是有一些奇怪的事啦。四月有轉學生轉進來,不過是別班的,所以我知道的不算詳細。」

    「轉學生?是男生還是女生?」

    「是男的。放假前有傳言說,那轉學生騎自行車跳海自殺了。」

    「唔——自殺啊。那今天去看海,就可以看到那轉學生的屍體囉?」

    「人家還活著啦。」而且我也不想看。

    然後我被多摩湖帶路,到了鄰鎮的海邊。這時我已經開始感到疑惑了,這是當天來回吧?旅行降格成約會,不過算了。

    多摩湖在沙灘邊停下自行車,並站上滿是沙粒的防波堤。她將左手搭在腰間,另一手的側面搭在額頭上眺望海洋。我以欽羨的目光,望著她使人聯想到夏日提前來臨時的少女模樣,這一幕實在應該有人拍照或者畫下來吧?

    仔細想想,就是那彷彿在劇院中才會看到的青空、白色連身洋裝與長發的搭配,才讓我對多摩湖的情感牢牢打穩了地基。

    「嗯——海邊果然棒啊——」

    多摩湖似乎感觸良多地說出感想。我將背靠在防波堤上,沒有看著海,而是眺望著多摩湖。此時,多摩湖的視線向我看過來。

    「如何,黃雞?有沒有馬上就覺得能跟來真好?」

    「這個啊——……」

    我曖昧地回應。此時的我正在頭中整理著聽來的傳言,思考那轉學生自殺未遂的事,是否就發生在這片海邊。

    多摩湖似乎不太在意我的答復,她眼中散發光芒,擁抱著正面的景象。

    我總覺得,多摩湖會永遠看不膩地一直眺望著海洋。

    ……才怪。

    說到之後的發展,是多摩湖看海看個五分鐘就膩了。然後她在沙灘上努力地堆起城堡,不知為何我也被拉去幫忙。好像有哪裡不太對,這讓我心中的期待感開始萎靡。

    連堆沙丘都膩了之後,多摩湖面向海洋全力奔馳。她還特地等待巨大的波浪打來的瞬間,從正面飛撲而去。

    於是,多摩湖當然被波浪捲走了。連外行人也看得出她被波浪玩弄,有如在體驗投幣式洗衣機股地旋轉,然後被沖到沙灘防波堤附近。

    春天的海洋沒有外表那麼溫和,特別是溫度。看著多摩湖發紫的嘴唇,與猛打哆嗦合不起來的牙齒,全身濕淋淋地還不停發抖的樣子,從我心中閃過的只有「哀愁」這兩個字,而且接下來的報告更糟糕。

    「錢包……不見了。」

    多摩湖無精打采地自己玩起ET遊戲,她的食指看起來有如交纏的蛇。

    我感受到一股黏糊糊的衝擊,活像海帶唏哩呼嚕地從耳朵流出來似的。

    「……是剛才掉的?」

    「嗯。」

    點頭的多摩湖看來不太悲觀,因為還有後續。

    「而且……」她忸忸怩怩地說:「自行車鑰匙也不見了。」

    我也真想不見啊。

    而且說話的對象,是衣服濕淋淋透光的多摩湖,讓我的視線不知該往哪兒擱。

    此時我的心境幾近萬念俱灰的境界,不過我們還是分頭在海灘上找尋失物。這趟撿東西娛樂指數遠低於撿貝殼,而且還不是普通難找。

    結果,找不到三十分鐘,多摩湖就受不了了。

    ……然後。

    「要回去了?」

    「……嗯。」

    那天,多摩湖旅行的最短紀錄更新了。

    歸途上,變成我扛著多摩湖上鎖的白行車,而多摩湖輕快地騎著我的自行車回去。

    約會隔天就肌肉酸痛,說出來好像會被人誤會啊!

    我都快哭出來了。

    不過那天道別之前,向多摩湖表白得到了正面響應,因此在我心中一下子轉變成最美好的回憶。

    真是可喜可賀。

    「黃雞?」

    聽到有人叫我,讓我抬起頭來。橫向的黑線從視線中消失,有如蓋上一層膜的耳朵也恢復正常聽力。看來我的意識差點與感官分離了。

    回過種來,在正面滿頭大汗的多摩湖也擔心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回答:「嗯,沒事。」然後用仍然模糊的視線,確認發下來的手牌。是散牌。

    「你好像翻白眼了,沒事吧?」

    「嗯,沒事……我只是作了場酸酸的夢。」

    還不夠成熟,所以這段記憶並不算甜美。還是得暫時擱著,不過要在熟到爛透之前將它妥善摘下。

    「我睡了很久嗎?」

    「大概十秒。」

    原來沒有很久啊,不過夢境感覺上很長。聽說實際上作夢的時間都只有幾秒鐘而已。

    多摩湖的目光從我的裸體移開,對準備室的入口瞄了一眼。

    「音樂室安靜下來了,社團活動結束了吧。」

    「再繼續比下去,會太晚回家啊。」

    所以回去吧,趕快回去吧。不過在回去之前,我希望能讓多摩湖至少爆出一個秘密。

    「要是太晚了,黃雞你會送我回家吧?」

    「那當然。」

    順帶一提,我跟多摩湖交往,是有得到家人同意的。

    「你們開始交往之後,我女兒就不會晃出去旅行了。」多摩湖的母親還這樣感謝過我,她當我是文鎮嗎?

    「不過,只穿一件內褲半閉著眼,差點昏倒的黃雞……樣子很有趣耶。」

    「感謝你挑了最不會傷害我的感想。」不過為時已晚,我的身心都受創了。

    多摩湖的行動跟我的預想沒差太多,她說「我也要賭秘密」卻沒脫衣服。不過,原本在我的想像中,她第二次加註時會賭個某件衣服,看來她打算一件都不讓我穿上,很好。

    多摩湖換了三張,我則換了兩張牌。然後雙方都賭上三個秘密。結果,「很好!」我是兩對,多摩湖是一對,我總算得到一勝了。

    「咦——!等等,不行啦!真的不行!不行不行!」

    多摩湖不知是搶走了我的名字還是辦過婚禮,像隻雞似的在準備室裡跑來跑去。我用幸福的笑容,穿著一條內褲看著她的狼狽樣。

    果然比賽就是要贏才有感覺。而多摩湖不脫衣服——應該說是不會賭衣服,那就只能說出秘密了。她的眼鏡歪了一邊,看起來感覺不錯。

    「多摩湖,期待已久的表白時間到囉!」

    「我才不期待!」

    她還在跑,不過大概是熱過頭了,腳部的動作不太正常。

    等到滿頭大汗的多摩湖終於回到桌子邊後,我伸手對她提出要求。

    「來,說三個秘密吧。」

    雖然話是我自己說的,不過這樣好像討人厭的種燈精靈。

    多摩湖好像放棄了,做好覺悟再次坐回椅子上。似乎不是熱氣所造成的汗水,從她的頭髮與帽子之間流下。

    「……呃,那麼,先來一記輕刺拳吧。」

    多摩湖舉起手,並且用不太在意的口氣表白了。

    「我聞過你鞋子的味道。」

    我感覺到臉上開始出現十字形的裂痕。而且不是從嘴裡,眼球好像也快噴出體液了。

    多摩湖還特別把拿起鞋子,靠近鼻頭的動作表演一遍。

    「像這樣嗅著,鼻子放到腳尖的位置。」

    「………………………………………………………………………………嗚哇。」

    多摩湖把手中的牌摔在桌上。

    「別嚇成這樣啦!我會哭喔!」

    「我差點被刺拳敲昏啦!」

    「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嘛!這些東西會不會留下你的味道!」

    「那……那又怎樣啊!」

    「有點微妙耶!」

    「那還真是抱歉哦!倒是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味道!」

    「不知道才奇怪!」

    「啥——!那我也要聞你的味道!」

    「可……可以啊!」

    我與多摩湖繞過桌子互相靠近,臉貼近頸部。這姿勢乍看之下是互相擁抱,其實我們在進行的,是將精神專注於五感其中之一,並確認彼此存在的概念性挑戰。 「我聞……」嗚哇!我快忍不住了——!多摩湖你是桃花源嗎! 「我聞……啊,果然跟黃雞的襯衫味道一樣……感覺輕飄飄的。」………………………………………呃,大家不要誤會了。

    就算這樣,我們仍然不算白癡情侶。啊……不過多摩湖的味道真好,這是香味啊。

    要裝點房間與其放什麼香草類,有多摩湖在更具潤飾功效。

    「那麼,還有兩個呢?」

    在我們互相聞著對方的味道時,我要求說出下一個秘密。多摩湖「唔呃」地哽了一聲,不過她沒有遠離,仍然維持著不到半徑三十公分的距離。

    「……每天晚上我都會把以前你傳過的簡訊,來回看個五次。」

    我們的視線都看著彼此的頸子,所以看不到表情,不過多摩湖左側的頭髮誇張的晃動了一下,讓我心癢難耐。光是言語本身就已經極為讓人動心了,加上這種動作更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可是我們不碰到對方,只是不斷聞味道,我們可不是白癡情侶。

    「黃雞,你傻住啦?」

    「我心中多摩湖的可愛度正急速攀升。」

    「……好丟臉。」

    「這還比較像是刺拳吧……」

    「是嗎?」這麼純真的問句問倒我了。

    「當然啊。那……最後是?」

    「咦……這個真的很丟臉。」

    「你輸了,所以要忍耐啊。」我這個聽眾也要跟害臊奮戰啊。

    多摩湖的手想抓住我的衣角,「啊,抱歉你沒穿。」「是啊。」

    我感覺到強烈的虛脫感。而多摩湖像是要趁虛而入般悄悄動起嘴唇。

    「……我會把電影裡的男、女主角用我們去代入。」

    「啊?」

    「就是看電影的時候,我會想像演帥氣男性角色的是你,跟那男生戀愛的女生是我……這個大家都做過對吧?」

    「這我是不知道啦……呃,多摩湖。」

    「什麼?」

    「結果還是第一個最刺激啦!你學學正義使者行嗎!必殺技要留到最後才出招啦!」

    「沒……沒那回事!我是照害臊程度說的!」

    「你的羞恥心是長什麼形狀啊!」

    我從剛才就覺得不可思議!

    「唔——互不相讓!」

    「沒錯,意見不合!」

    兩個人的臉同時離開頸部,然後帶著氣勢回到各自的椅子上,再度對峙。

    「我要讓今天成為黃雞的悶死紀念日!」

    「我才要創造多摩湖羞恥心解放日,可以逃課一天!」

    「歡迎之至!」

    多摩湖高速地洗牌,並且發出「嗚——嗚——」的威嚇聲。

    我思考著只穿一件內褲要怎麼耍帥,接著體會到「不可能」而放棄了。

    因此,撲克牌局再開。

    請大家觀賞這場牌局中,所產生的悲喜交加吶喊摘要版。

    「我會把玩偶當做黃雞狂講話!有時還會抱抱!」「每次見到多摩湖的媽媽,我都在心裡喊她岳母!」「我曾經想過最適合黃雞的外號想了整晚到天亮!附帶一提,最有力候補是雞肉丸!」「你想吃我啊!那我也曾經在上課中一直思考,要叫多摩湖小蛋蛋還是蛋蛋妹!」「上個星期天,我花了兩小時練習馬上召喚黃雞的魔法!」「這種只對我們兩個有益的超棒魔法,你成功了嗎?」「鏘——發現魔法道具!」「那是手機!」 「我一天會想像三次黃雞能不能再教室上課到一半出現,用公主抱把我帶走!」「我手機的待機畫面,是偷拍到的多摩湖側臉!」「這是基本吧!」「就是基本啦!」「這不算秘密,所以下一個!」「多摩湖跟我以外的男孩子講話,我會先裝傻然後在背地裡徹底調查他!」「那也是基本啦!我知道之前黃雞跟女孩子說話!然後我會挖出那女孩的小學畢業紀念冊,確認她的身分!」「多摩湖來我房間玩,回去之後我會撿起多摩湖的頭髮,卷在手指上偷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是竊聽器要去哪兒買!」「每次多摩湖在店裡放下用過的免洗筷,我都暗地擔心會不會被其他人拿去舔!」「之前我在想要不要量一下無名指的尺寸寄給你!」「手機登錄名稱是小摩摩!」「拿兒童會時跟黃雞一起拍的照片出來看差

    點噴鼻血! 」「多摩湖背小學生書包的照片是傳家之寶!」「我拿手機裡的照片給全班炫耀這是我男朋友!」「晚上我說要散步外出,總會在多摩湖家前面停個五分鐘!要是房間燈沒亮我會不安!」「放學分頭走之後,我會一路跟蹤黃雞到你家!」「在房間自言自語時,不知為何會混入多摩湖的台詞!」「我每天都嫉妒黃雞可以帶媽媽做的便當!」「教科書上有一頁寫了一堆多摩湖,並且還形成一個LOVE!」「每次在燒烤店看到黃雞這字眼我都快哭出來了! 」「看到農會前寫著販賣新鮮雞蛋,我會心跳加速!」「黃雞的氣味好棒!」「多摩湖的網頁被我加入書籤!」

    像我們兩個這樣子,卻連手都還沒牽過。應該說根本沒碰過對方幾次。可是我們卻拼命地挖護城河,搞到周圍沒有任何人進得來,成了自斷兵糧狀態。看來我們只能當同命鴛鴦一起餓死了。

    「這……這是最後一局了。」

    「好……啊。」

    因為叫過頭,我們兩個都上氣不接下氣。特別是穿得超厚的多摩湖,肌膚發紅到還沒倒下簡直不可思議,眼神整個渙散了。

    多摩湖用帶著慣性,相當隨便的手法發著牌。我從零散的位置收回手牌,確認牌的內容。紅心3、7、9,還有黑桃2跟方塊K。這手牌雖然是散牌,不過帶有同花的影子,

    跟第一戰一樣啊。

    另一方面,多摩湖低頭對整理好的手​​牌看了一眼,然後將手牌放到桌上。

    「多摩湖?」

    「不用換牌了。」

    「啊?」多摩湖很有男子氣概地說著不知哪來的台詞(注:出自《JoJo的奇妙冒險》第23集。)。

    「我要用這一手牌來決勝負。」

    「……呃…這…這樣也行啦。」

    好像不只是模仿,還是有勝算的行動。

    跟漫畫不一樣的,是首先她有看過一次牌,因此不是做牌而是運氣很好,這手牌頗有可能真的很大。

    由這個動作引導而出的那句「不用換牌了」,這句話到底是該相信,還是懷疑?

    我面對的就好像長蠟燭與短蠟燭,要選一根燒得比較久的。

    接下來多摩湖將手伸向眼鏡,拿下之後放在桌上,說道:

    「我這次要賭的不是秘密。」她拿掉帽子、脫下手套、取下圍巾。把毛茸茸的衣服脫掉,同時也脫了我的襯衫,排好鞋子,解開釦子讓裙子脫落。接著將手伸向自己的上衣,「多摩湖,你已經脫掉內衣啦!」「哎唷。」她被我提醒,連忙穿回上衣。我心中湧現一股後悔感,幹嘛提醒她啊。

    就這樣,只穿上衣與內褲的多摩湖誕生了。當事人因為涼爽,表情有如在夢境中鬆弛,而我除了眼冒血絲之外,臉頰也快崩盤了。

    「你拿得出可以跟這些對賭的秘密嗎?」

    創造出衣服的山堆之後,多摩湖問道。

    「辦不到,我的秘密跟喉嚨都已經乾涸了。」

    不過那都不重要,我現在覺得桌子好礙事啊。

    「那就代替秘密,黃雞你……」

    多摩湖話說到這裡就結巴了。 「嗯?」我催促她說下去,而她低著頭、面紅耳赤地,要求我賭下相對應的東西。

    「可……可以……牽我的手……嗎——!」

    「這……嗚,你居然要求這種行為?」

    「就……就是嘛,好丟臉喔,我真是不知羞恥。」

    多摩湖她不是在演戲,而是羞恥心真的快抵達臨界點了。

    有時我會想,羞恥心的基準是否因人而異,會有大幅度地改變啊,多摩湖?雖然我順著她的話搭腔,不過我還是無法接受她的標準。

    「我要換兩張牌。」

    不論如何,我總不能拿散牌來決勝負。跟第一次一樣,我賭三張紅心可以成同花換掉其他牌,然後拿牌。

    一切就賭在這張牌上了。我在內心喊道,我攤開抽來的牌,看到上面印刷的花色,一則以喜,以憂的事則沒有發生。

    ……很好,來了紅心J跟4。紅心的同花。拿這樣的牌型來面對多摩湖應該是最棒的演出吧。用愛贏過多摩湖,不過贏了要幹嘛?

    所謂的愛並不是超越對方,比較像是與對方步調一致,踏上階梯……閒話休提。

    等多摩湖目光的焦點回復之後,我們同時大喊。

    「開牌!」

    雙方啪的一聲,把成扇形攤開的五張牌丟在桌上現給對方看。

    「紅心同花!」「葫蘆!」

    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湊齊的牌型。

    多摩湖真的光靠初期的手牌就湊到這種牌,難怪她敢做出那麼強悍的舉動。

    不過,多摩湖本人卻看著自己與我的牌,歪頭起疑。

    「怎麼了?」

    「我說黃雞啊。」

    「是?」

    「雖然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問這問題很奇怪。」

    「嗯。」

    「同花跟葫蘆,那個比較大?」

    「……………………………………………………」

    看來我們明天起,該改名為桌上游戲研討會了。

    噠、噠、噠、鏘——

    「呃——那就算我輸好了。」

    我從椅子站起身來,一步步繞過桌子,說了聲「不好意思」牽起多摩湖的手,並且十指交纏,緊緊地握住。

    掌心的每個角落都深深、緊緊地貼合。

    多摩湖彷彿對這樣的接觸看到入神,吐出一口氣凝視著雙手。

    她拉住我的手站起身來.再次吐出感慨的氣息。

    而我的目光倒是被多摩湖的大腿給吸引過去,多摩湖不知是否發現了我的視線。

    多摩湖在還沒搞清楚這點的狀況下,出聲形容現在的景象:

    「只穿一件內褲的男性,跟只穿上衣跟內褲的女性牽著手……」

    簡直就像地獄的景象。不過多摩湖揚起眼角,開朗地露出微笑。

    「好像樂園的居民耶!」

    「……多摩湖你真樂觀。」

    這讓我不小心笑出聲來,並且與她面對面。

    「嗯——這場脫衣撲克最初的目的,加速與黃雞之間的進展成功囉!」

    「喔,動機很漂亮地與結果搭上線了。」

    「對啊對啊——!」

    我們揮起相握的手,轉圈圈地揮動著。感情非常好。正在這開朗的氣氛之中,多摩湖嘟起嘴唇,輕輕地開口:

    「……其實我只是想看黃雞的裸體——」

    「我也想看到多摩湖的裸體——」

    「對吧,對吧——!」

    即使如此,我們仍然揮著相握的手。

    雖然一周通一次電話,不過剩下的六天我都跟多摩湖在一起。

    但我們不是白癡情侶。

    就像透過前面那段摘要中,大家所明白的。

    我們不是白癡情侶,而是變態情侶。

    「有種社團活動結束之後的解放感啊。」

    整理完準備室之後,多摩湖伸著懶腰,很愉快地說著。

    「啊,是啊……」遠方再次傳來運動社團,那有些吵雜的喧鬧聲。的確有這種聽覺與意識的解放感,我同意一半。

    脫衣撲克已經結束了,多摩湖把大部分毛茸茸的衣服都塞進包包裡,變回身穿夏季制服的多摩湖。另外她還說著「再穿回去好麻煩」,而把內衣一起塞進包包也被我瞄到了,雖然我也不能怎樣啦。

    我也穿回衣服,脫離只穿一條內褲的樣子,回到一介學生的外表。

    「不過……」房間裡整理乾淨了,可是心情卻靜不下來。是玩太累的感覺在體內蔓延的關係?總覺得還有很多東西散落一地,而意識及感官在追逐那些東西。殘留著這種感覺,讓我並沒有解放感,反而因為沒解決而讓我感到焦慮。此時多摩湖打開窗戶,流進來的不是蟬鳴,而是暖暖的微風,這幫了我一個大忙。每次吹風,都將熱氣一點一滴地從我的皮膚上削除、洗去。

    隔壁美術室的學生似乎也差不多要解散了,喧鬧聲的角度移向走廊。比例上女孩子的聲音比較多,如果不仔細聽操場方向傳來的聲音,還聽不到男孩子的講話聲。

    我們學校並沒有相當活躍的運動社團,籃球社、壘球社跟足球社,每個都是走萬年首戰即敗路線。只有棒球社偶爾會打進第二輪。

    不過,沒人會認為這種社團活動沒有價值。

    或許該說,有意義才奇怪。

    我們的活動,每個都像寶特瓶中的綠茶成分一樣。

    熱量零。

    蛋白質零。

    脂肪零。

    碳水化合物零,以及一點點的鈉含量。

    可是這種成分的液體,喝了可以滋潤乾渴的喉嚨。

    我們學生,總是渴求這樣的東西。

    我不會忘記,多摩湖對我來說就像道瓶綠茶。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我坐回椅子,用桌子當靠背癱著,開口問道。多摩湖點頭回答:「是啊。」不過她口中雖然這麼說,卻壓著裙子坐到牆邊去了。

    她將屁股坐在地面上,伸展膝蓋,用她喜歡的泰迪熊坐姿放鬆下來。腳上還沒有穿襪子跟拖鞋,打著赤腳。腳趾頭正各自張開蠢動著。

    多摩湖彷彿坐在壞掉的時鐘內部世界,並且伸直雙腿,這種樣子就像青春的象徵……就像我偶爾會看到,並且說「喔——這看起來真是青春啊」的插圖般,那麼令我心動。會很自然地做出這種動作,散發出這種氣息,這正是多摩湖迷人之處。

    我拿起多摩湖放在桌上的眼鏡,戴起來看看。是沒度數的。

    「還不回去?」我戴著眼鏡,發出與剛才相反的問句。

    「還沒。」多摩湖的答案,就像在桌上滾動的雞蛋滾來滾去。

    雖然有些頭暈,不過我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移動到多摩湖坐的牆角去。然後砰地一聲坐下。坐下時,後腦勺還撞到牆壁。

    一開始我們還有些許距離,不過在沉默中,其中一方、又或是雙方一起拉近距離,將身子靠在一起。大概是磁力的現象,在我與多摩湖之間發生了。

    「黃雞,你戴這眼鏡很好看哦。」

    「是嗎?」

    「嗯,所以送你吧。偶爾要戴起來給我看喔。」

    被這樣望著臉頰請求,讓我無法拒絕。 「那我就每天戴來吧。」

    「不要,我想偶爾看到才會覺得很棒啊。」

    多摩湖語氣溫和,可是卻很挑剔。我也學多摩湖,把盤坐的腿往地板伸直。

    「脫衣撲克好玩嗎?」

    「應該說好玩還是玩到忘我……不過,只要跟多摩湖在一起,大概都很愉快。」

    「唔……我不太喜歡這種感想。」

    多摩湖不太高興地吐苦水。

    「是哦?」

    「嗯,因為啊,我那麼努力地想點子,結果卻跟什麼都沒做只是黏在一起一樣,那怎麼行。」

    「……原來如此。」多摩湖會有這種價值觀還蠻合理的,以後要注意一點。

    「不過我知道了很多你的秘密,變得更加喜歡你了。」

    我用乖寶寶般的發言做出結論,不過這跟我們互相暴露的內容好像不太搭,這時只能自己說服自己想太多了。

    多摩湖不滿的表情維持了一小段時間。之後,她似乎整理完心情,又回到原本帶著微笑的表情,然後她穩重地開口:

    「說到這個,剛才牌局進行到一半時,我有件事很在意。」

    「什麼?」

    此時多摩湖閉口,意有所指地看著我的眼球。被多摩湖紅褐色的瞳孔盯著看,讓我連臉頰深處都感刺癢。那感覺傳向肌膚,讓右手中指不斷地上下抖動。

    「是誰先喜歡上對方的?」

    「……天曉得。」感覺上一定是我,不過我用曖昧的態度蒙混過去。

    都自爆秘密到這種程度了,羞恥心居然還能運作,真讓我感動。

    「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

    多摩湖用腦筋急轉彎般的口氣,說著常聽到的這句話。

    這個問題好像已經有結論了,不過我也忘了是那個先。

    「蛋……」多摩湖。雞,黃雞。

    我是因為我幸福了,才能跟多摩湖在一起嗎?

    是那個先開始?原來如此,這真是難題,任何哲學家與生物學家都解不開。

    「暑假我們一起去海邊吧。」

    「又要逃避了?」

    我苦笑著問她。 「不是——」多摩湖的頭與髮絲左右搖晃。

    「這次是充滿好奇心的旅程。說直接點,是要探索失落財寶之旅。」

    「你是要找五月弄丟的錢包吧,找不到啦!」

    嘖~多摩湖擺出奇怪的鬆弛表情,只嘟起嘴唇。多摩湖偶爾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這更是讓她的魅力倍增,就像調味料一樣。

    我們竊笑著,並且呆望準備室的入口一段時間。

    迴響的腳步聲從走廊消失,就好像學校裡頭,名為「學生」的配備被切斷電源般靜悄悄的。風聲從後窗傳進來,微弱地吹過耳邊。下午五點過後,比夕陽更溫和的夏日陽光籠罩著我與多摩湖。準備室窗子上沒有窗簾,而這道陽光就像代替了窗簾微微搖曳,溫柔地撫摸我的肩膀。

    我們彷彿如願以償地被留在學校之中。直接就打個盹兒想必相當舒服吧。但要是聽不到多摩湖那細微,卻又確切從旁邊傳來的呼吸聲,那就太可惜了。想到這點,讓我差點垂下眼皮慢慢地睜開。

    而多摩湖好像在呼應我眼皮的動態,她張開的口中,流出有點裝模作樣的聲音。

    「那麼,黃雞會員,請報告這次紙牌遊戲的研究結果。」

    「啊?」

    大概是那模仿老師的語氣戳到她自己的笑點,多摩湖露出天真的微笑抬頭望著我。以前在兒童會玩桌球把我完封勝時,她也是這樣表情。

    「你也是像樣的會員了,要好好想喔。今晚我會打電話給你。」

    「……好。」

    研究結果啊。

    那不用等到晚上,我現在馬上發表。

    總之,脫衣撲克最適合用來加深令人心急的男女之間的關係!

    「……不過,只限定變態情侶。​​」

    如果是白癡情侶只會玩得很過癮,或者成了單純的調情。

    「哪有,變態的只有你啦。」

    多摩湖如此表示。

    「不不,多摩湖你的變態程度,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們有如在打鬧般互相推卸。

    這是我與多摩湖,平凡而愉快的一天。

    不論是蛋還是雞,只要雙方可以這樣在一起,也會彼此相讓喜歡上對方的先後順序。真的。

    雖然之後因為相讓加劇,無意間像挖到溫泉源頭般挖出更大的秘密,不過那是題外話了。

    今天難得認真活動的紙牌遊戲研究會結果報告,到此結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21 PM

「多摩湖&親親抽鬼」

對我來說,多摩湖>文化祭,這個前提要先說明。

    應該說在大部分狀況下,多摩湖>有的沒的,這點不會動搖。

    多摩湖好強,強到就算把我心中大部分的價值觀砍光了,我都不在意。

    那麼,

    時間到了文化祭的季節,過了暑假,正值九月下旬,白天仍然頗熱。不知道文化祭是不是有趁晚夏餘韻尚存時,讓學校祭典辦得更盛大的主旨。

    我這所學校的文化祭,去年還弄得滿熱鬧的。覺得「什麼青春啊,有夠蠢」的人、跟團結一心化為火炬的人,教室中大概各佔一半,也許這是學校的寬容,留了兩條路,讓學生可以自由選擇想走哪條。

    去年的我,是屬於比較冷淡的那一邊。有人拜託,我就會幫忙準備班上的展示物,不過保持不主動行動的立場,就像是平凡的男學生A一樣。

    可是今年升上二年級,似乎沒辦法再這樣了。

    「我文化祭也參加第四年了~要說是達人,不如說是活字典了?」

    多摩湖說道。以她為首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成員兩名)也在著手迎接即將來臨的文化祭。雖然是校方未認可的同好會,能不能大喇喇的在文化祭活躍還要打個問號。不過多摩湖她八成會不管很多問題執意進行,然後我也會被迫參加。

    順帶一提,多摩湖是高二時即將迎接成人式的學妹,也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是對健全的情侶。她還是留級達人,當然這點不能跟人炫耀。她有一頭不論早中晚,任何時候都不受任何顏色沾染的藍色秀發,還有兼備成熟女性包容力的眼眸、嘴唇、胸……咳咳。

    總之,世上的男性諸君若是在腦內進行「打造理想大姐姐型科學怪人計劃」,會以高機率做出她的樣子,她就是如此的逸材。說來我的交往對像還真是不得了。

    而多摩湖她星期天,也就是今天會來我家。理由好像是要為文化祭做準備。不過暑假之間她已經來過好幾次,所以我青春期般的心臟悸動也薄弱不少。要是每次心跳都得像東京的電車乘客數那樣增加,我可是會短命的。

    即使如此,每次我還是會在上午清掃房間(她第一次來是毫無預警與前兆就出現在玄關,讓我嚐到三年份試膽大會一次嚇足的感覺)並且換氣、清理冷氣濾網。

    平常家事都不幫忙的兒子,會一大早就東翻西翻的,讓父母三秒鐘就看穿這是迎接多摩湖前的儀式。今天也是一樣。在客廳修指甲的母親雖然見過多摩湖,不過也會嘮叨:

    「她看起來倒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女生,不過你們可別進行不純潔交往喔。」而我當然是聽聽就算。附帶一提我父親坐在緣廊上,一早就在剪腳底的皮。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不要在玄關看得到的地方做這些事。

    就這樣,慌亂的上午過去了。多摩湖的身影在黃雞家前出現,是下午一點左右。我從中午過後就一直在守在樓梯間等著門鈴響,以免讓母親早一步去應門。高中生是必須對雙親小心應對的生物,也是嚮往獨居的年紀,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青春男想必會懂的。

    隨著門鈴聲響起,我跳過好幾段階梯,用比體育課時高上幾倍的干勁衝到玄關門前,並打開鎖頭。背後傳來走過半條走廊的母親「唉呀?」的聲音,此時我已經開門了。

    在外界景色映入眼簾的瞬間,我陷入看到兩個太陽的錯覺。喔,抱歉,其中一個是多摩湖啊!做出這種鐵定會被人丟石頭的感想後,我跟多摩湖面對面了。

    「午安!」多摩湖像是在敬禮般把指尖放在太陽穴旁,俏皮地打招呼。

    「午安。」我注意著不讓自己太鬆懈地微笑,揮揮手指回禮。

    今天的多摩湖打扮很眼熟,正是暑假中,在周五電視劇場看過的《夏O大O戰》女主角裝扮,肩上還掛著藍色的包包肩帶。多摩湖她也看了?光這樣想,就讓我為了在同一時間看同樣節目並共享共同的感動而胸口發熱。而且她又很可愛,這世界充滿了良善。

    「你笑什麼啊?有什麼好笑的?」

    多摩湖歪著頭,微笑地看著我的樣子。她拎起連身裙的裙擺,似乎再確認自己的裝扮有什麼不妥之處。怎麼可能會有啊?真要挑剔頂多就是那露出的膝蓋太養眼了,光是看著都讓我​​想跪下來。

    「你吃過飯了嗎?」

    「嗯,雖然我有想過要不要跟你一起吃,不過還有更大的樂子哦。」

    多摩湖像是惡作劇的小鬼頭一樣嘻嘻笑著,讓人​​想雞蛋裡挑骨頭地吐槽,她都在想些什麼才能長得這麼可愛?不過——「樂子?」我有種微妙的不祥預感。

    「哎呀,總之先進房間吧。」

    多摩湖用肩膀推著我的胸口,說聲「打擾了——」並踏入屋內。 「歡迎啊——」母親在走廊上應答著,讓我感覺不太想後退。

    把涼鞋隨便脫在水泥地上的多摩湖,壓著我的背(我在中途設法轉身),並且像玩電車遊戲擠在一起般上樓梯。多摩湖不知道在興奮什麼,她上次情緒這麼高亢,是在社辦(她自己宣稱,其實是美術準備室)玩脫衣撲克時……所以我才感到一股惡寒。

    上二樓之後,我們就這樣走進我門沒關的房裡。窗戶也都開著,室內的風車喀啦喀啦地發出順耳的旋轉音。這是以前多摩湖突然出外旅行,回來時當作觀光地伴手禮送給我的,而我將風車插在窗邊的盆栽中。風車像木碑一樣有點傾斜。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你心情很好嘛,那是什麼曲子啊?」

    「真是的,這點小事你要能心領神會啊。」

    她拍打我的肩胛骨。骨頭的軋軋聲,與心裡的不安好像連動了。

    順帶一提,被我舌吻過的不倒翁(接吻練習對象,我們都是初吻)放在架子上,正面對牆壁。我把多摩湖跟不倒翁視為一體,那麼讓兩個人見面不是很尷尬?

    我們的交往可是健全到連牽手都會害羞耶。

    「請坐請坐。」我請她坐在從一樓借來,給多摩湖用的座墊上。而多摩湖簡短地回道「謝謝」之後,便放鬆雙腿坐了下來,然後將包包從肩膀放到地板上。那包包裡面裝的是文化祭的準備用道具嗎?總之,我先面對她坐了下來。

    健全的情侶,是不是應該相鄰而坐啊?我跟其他朋友沒聊過這種話題,所以不知道情侶之間的常識。不過我也不想被拿來跟一般的白癡情侶相提並論。

    我們是很自製地在交往,至少我是這樣跟多摩湖的父母說明的。雖然別說是接吻了,我們連手都沒有牽過,不過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少了點生鮮感。

    「不過今天也好熱喔~感覺腳底好像會溶化讓身高縮水耶。」

    多摩湖用手掌撫摸頭髮,並且恨恨地從窗戶望出去瞪著太陽,還嘟著嘴噗噗的吐出帶有抗議聲的氣息。

    「要拿茶來嗎?」

    「啊,不用,在你家不必把我當客人。」

    她揮揮手回絕了,讓我起身到一半的屁股再坐回地板上。多摩湖東張西望地看著房間,不過她已經來過好幾次,應該沒有增加新東西才對。

    我的多摩湖照片集密藏地點,好像也還沒被發現。

    「我放心了。」多摩湖吐出一口氣,將肩膀放鬆。

    「什麼事?」

    「就算隔了一個週末,我還是沒忘記你的味道。」

    「嗚。」

    多摩湖的先發製人,讓我的舌頭差點溶化了。

    可惡,等多摩湖回去,我要立刻趴在地板上搜括她今天掉的毛髮。

    「我們一起買的A書還好吧?你有沒有偶爾拿出來曬?」

    「那今天是,呃——要為文化祭做準備?」

    我硬是帶開話題。腦中浮現出多摩湖被撞開飛在空中的模樣。

    而且文化祭到底要展些什麼東西,她到現在也都沒對我說明過。我之前只做過剪貼厚紙塗上顏色而成的籌碼。是因為我們是紙牌遊戲研究會,所以她想設個比賽用的場地?

    「啊——那是騙你的。」

    多摩湖用非常得意的表情左右揮著手。我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她的手移動,「騙我的?」我對發言內容感到疑惑。

    「抱歉,那是騙你的。」

    「為什麼要再講一次啊?」雖然我知道她昨天大概又看了什麼。

    「不對,不是騙人,而是改變預定計劃。今天改成跟黃雞的同樂會。」

    她突然換了一個讓外界印像比較良好的表現方式。不過跟她這可疑的態度比起來,我更在意的是同樂會,兒童會的企劃好像出現過這個名字。那時打的桌球,是我頭一個與多摩湖玩耍的記憶,雖然當時以為這也是最後一次。就在我獨自咀嚼這青澀的回憶時,多摩湖將藍色包包的拉鍊用力打開,發出「唰~」的聲音拿出了某些東西。

    那是上頭印著有任O堂標誌的紙牌盒,不過,放在裡面的紙牌顏色跟質感都是我沒見過的。搞不好我是第一次看到非塑膠製的牌。

    「這是自製牌,昨天我熬夜做的。」

    「喔?」這個人還真喜歡熬夜。

    切成長方形的厚紙上,貼有黃色的摺紙。黃色是多摩湖喜歡的顏色,同時又有出現在我的姓氏中,所以對我們很吉利…後半段是不太確定啦。這看起來有點廉價的應該是牌背,所以我轉過來看。 「嗯?」

    牌本身是A,不過中間寫了「腹部」兩個字。 ONKA是O開頭,雖然反過來念是會變成A開頭,不過這遊戲需要動腦筋到這樣硬拗嗎?我再拿起一張,還是A,而且也是「腹部」。 2會是什麼?

    我把捆起來的牌拆散,拿出2來,2的中間寫著「耳朵」。看起來每一種數字上都寫著人體部位。 3是「手」、4是「腳」,大概像這樣。

    「這撲克牌是要做什麼的?」

    多摩湖彷彿正在期待這個問題,她揚起嘴角、舉起拳頭。這讓我感覺到一股熟悉的不祥預感,沒錯,就是讓我聯想到夏天的脫衣撲克。

    「來玩親親抽鬼吧!」

    「………………………………啊?」

    健全的高中生,當然不會想抽鬼牌來玩親親,應該說我怎麼可能跟多摩湖以外的對象親吻……呃,我不太懂意思。

    「那麼第一回合——」

    多摩湖毫不等待地開始洗牌。兩個人玩抽鬼牌洗有意義嗎?不對,問題不在這裡。 「等一下!」我抓住牌堆。

    「啊,喂喂,這不是塑膠牌,這樣子拿會折到的。」

    「這我知道,所以麻煩說明一下親親抽鬼是搞啥玩意。」

    「你不懂?」

    「完全沒概念。」

    多摩湖似乎對得到期待中的反應很滿意而點頭。接著她雙手再度開始洗牌,從艷麗的嘴唇說出話來:

    「那你要好好聽著喔。」她裝出老師的口氣。

    「好~」

    「耳朵有沒有掏乾淨啊?」

    「掏得很乾淨,所以請說——」

    嗯,多摩湖似乎以下省略了。

    「基本上就是普通的抽鬼牌。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抽鬼牌的輸家,必須親吻留到最後的那張手牌上所寫的部位。」

    「……是親吻嗎?」

    「就是親親。」

    雖然她說明的口氣像是在敘述童話中,公主與王子彼此熟悉的契機,不過內容的糟糕度簡直有如國王遊戲。糟糕到風紀委員會可能得假日出動。

    隨著風車​​的旋轉,我的眼球也跟著旋轉。視野扭曲讓三半規管跟著混亂。

    「親吻……」是親自己的身體? 」我身體可沒有那麼柔軟,親自己後背跟本不可能。

    「不對不對,當然是親對方啊。」

    多摩湖意外的聲音,還有瞇起的眼睛與笑容,彷彿正在說「你胡說些什麼啊」。

    噗吱一聲,眼球周圍的肉與神經擠在一起,彷彿要爆出來了。我輸了就得親多摩湖的腹部、手或腳?讓我親?這好像沒輸吧?

    咦,親吻是用嘴?沒錯吧?真的嗎?哇喔——

    「另外,輸掉而負責洗牌的一方可以抽起一張卡,來決定那次的鬼牌。」

    多摩湖表情平靜地說明規則,不過我與她的冷靜完全相反。心中的漩渦追過風車,成了旋轉的黃金矩形,並且翻動著腸胃。胃液宛如化為水滴,在胃裡被小丑(穿著毛茸茸的衣服並化妝的多摩湖)當大球滾動般的聲音,咕嚕咕嚕地在耳邊響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想不到具體上該說些什麼,總之先這麼喊著。

    你熬夜想出來的遊戲,與脫衣撲克比起來只成長了三公厘!成熟的多摩湖不可以把想到的點子馬上實現啦!我想說的是這些?

    可是,親吻。在我的房間裡親多摩湖,或是被她親。咳咳,這字面足以讓高二生沉入色欲之海了。先不管可能會有人吐槽,我早就沉下去了。

    多摩湖洗完牌之後,用扔的方式發牌,同時垂著頭開口說話:

    「之前,我聽到黃雞你跟不…不倒翁接吻之後,就下定決心了。」

    「拜託別把這件事說出來。」

    連不倒翁都會害羞到滿臉通紅。啊,它本來就是紅的嘛,所以它是隨時都在害羞?真是害臊的傢伙。不對,這不是逃避現實的時候。

    多摩湖伸出手指,有點臉紅,卻做出大姐姐的樣子。

    「我想,我們也差不多該練習接吻了吧?」

    「差不多」?我們交往才四個月,就可以走到這種階段了?玩這種遊戲的情侶,會不會從正道迷失到旁邊的禽獸之道啊?

    「我們…連手都沒牽過耶。」手第一次碰到的是嘴唇,好像不太​​對吧。

    多摩湖伸出姆指,「嗯哼」一聲用鼻子噴氣補充說明:

    「放心,這組撲克牌沒有嘴唇的牌,畢竟只是練習。」

    「……不,我覺得這才是最大的錯誤耶。」

    感覺就像跑障礙賽時跨過許多障礙,讓行為進入不同的次元。我是還沒確認過所有的牌,其他牌上不知道會寫什麼部位?

    不能小看多摩湖的想像力。不,正確地說不是想像力,而是她那將想像到的東西直接實踐的行動力,才最讓人驚嘆。

    「那麼——遊戲時間到囉。更詳細的規則就邊玩邊說明吧。」

    多摩湖拿起發完的牌,攤開成扇形的遮住嘴唇。然後呵呵呵地發出大膽的竊笑。她看來相當地興奮。

    「你還真的要玩啊!」

    咦,有種既視感。我記得上次我也這樣激動地吶喊過,不過不喊一下總覺得靜不下來。而說著「讓你瞧瞧熬夜的成果!」如今正意氣昂揚的多摩湖,當然沒把這種有如戲言的意見放在眼裡。也許是熬夜的關係,她不只少了顆螺絲,還很亢奮。

    「呀——!嘿——!」她邊叫邊丟棄成對的牌。我被她的樣子、動作,還有她放鬆雙腿的坐姿打敗。表面上我無奈地嘆著氣,從在玄關迎接她,只看到她高興的樣子,就要聯想到現在這種狀況也太困難了,我還得更深入了解多摩湖啊……我嘆氣是因為想到這點而反省,絕對不是因為不想玩親親抽鬼。

    應該說我幾乎沒有放棄的打算。可以與她(不正常地)親吻,這種天上掉下來的蜜糖對高二生來說會化為多大的原動力,請大家想想。

    我收起發下來的牌,確認其他數字。同時想著既然是兩人玩的抽鬼牌,那一開始就只要發鬼牌跟另一張不就好了?

    5是「臉頰」,這看起來還讓人會心一笑。不過6是「頸部」,光是想像,就讓我舌頭上的唾液快蒸發了。更扯的8是「頭皮」,這要說是親吻,途中可能會忍不住咬下去。

    每次丟掉成對的牌,我都覺得熱量從肌膚剝離,腦中染成一片白色的感覺侵蝕著我。

    我的腦袋好像快化為White Album(空白記憶)了。我的手一對一時的將寫著魅惑單字的牌丟向中間,但中途停了下來。

    9的「眼球」雖然也相當危險,不過讓我時間停止到極限的王者,居然是「腋下」。

    腋下?腋下王者?腋王?將嘴唇貼近多摩湖的腋窩,讓舌頭爬上去……啊哇哇哇,這要是過去的少年漫畫主角,一定會噴鼻血的。

    我也不是平常就會覺得「多摩湖的腋下好像有另一個宇宙」並盯著看。不過像這樣寫著腋下,讓我的意識不小心被腋下吸引過去,這也無可奈何嘛。親吻腋下耶,會不會太糟糕?我開始擔心宇宙會不會在我心裡轉一圈了。

    我感覺到多摩湖的腋下有小宇宙,神聖無比。腋下>多摩湖?不對不對,我是白痴啊。

    不愧是KING,毫無疑問的王者。腋下果然名不虛傳,可以徹底統治我。我會選擇的鬼牌除了腋下沒有……嗯?等一下,這遊戲是輸家要親別人吧,那麼如果我贏了,就是多摩湖要親我的腋下?不是這樣吧!我好想大聲叫出來。

    「好!」

    「喔——黃雞也乾勁十足哦。不過你了解這種抽鬼牌的恐怖之處嗎?」

    棄完牌的多摩湖,發出呵呵呵的挑釁笑容。不過其實應該是多摩湖小看了我內心的熱情吧。

    別小看我將青春獻給腋窩的氣概。我用力扔出牌,屈身向前。

    我用力繃緊肩膀,像顆小石頭般縮起身體。

    舞台從脫衣移向親吻!

    這麼一來,我一定要在腋下當鬼時輸掉!

    因此,今天紙牌遊戲研究會,就這樣玩起親親抽鬼炒熱氣氛了。

    父母都還在家的我家裡,神秘的遊戲與風車一起開始旋轉。

    我沸騰的血管中流動的,是不容許讓「抽鬼親親發音好像比較順」這種空想,有存在餘地的三十八度熱情。好像有首歌的歌詞就是這樣。

    連嚴肅的氣氛,都被包覆在熱球中的晚夏星期天。

    今天房裡的熱度,似乎會比那間夏天的社辦更貼近身軀。

    今年夏天,沒有與多摩湖一起參加夏日祭典,實在很遺憾。

    我住的街上,城市區與鄉村區兩邊會因為很多事起爭執。而我與多摩湖的家在城市區,到這裡都還好,夏日祭典大多數是由都市的人主導舉辦的。

    不過今年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商店街那邊難得贏了棒球比賽,使得夏日祭典的舉辦場所改變了。這麼一來我們也不方便去商店街那邊。聽說是有人打出了全壘打,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不過真是可惡。

    「黃雞?輪到你囉。」

    我目光跟著風車的旋轉,如同被它引導般回憶起這些事情,接著意識的袖角被多摩湖拉回。 「啊,好。」我的視線有一半回到正面,並且從多摩湖攤開的扇形牌中抽出一張。

    這是兩人抽鬼,所以在剩最後一張之前,不管選哪張其實都一樣。不過多摩湖表示:「其中的過程才有趣啊。」

    的確,有這樣的動作,感覺才像是在玩紙牌遊戲。

    我把成對的5、「臉頰」的牌捨棄。 「……唔…」多摩湖選了什麼牌當鬼牌?而中間這段過程,要用來推理或是想像這些,可說是相當有用。

    「嘿!」多摩湖把中間的7、「大腿」的牌抽走,與手牌一起丟下……大腿也不錯耶。但如果是我親她就算了,反過來到底有什麼意義?這行為跟產業廢棄物有什麼差別?

    就在我想到這裡時,我開始看到這遊戲應該著眼的重點了。

    就好像看到了追求勝利(慾望)的感覺,眼球感覺在骨碌碌地轉動。

    比方說親臉頰,最好是多摩湖親我。要是頸部,希望是我來親多摩湖。我領悟到親吻的箭頭方向,是有理想形式的。

    也就是說必須有控制勝負的方法,必勝法或必敗法。

    有可能做到這樣嗎?雙人抽鬼牌已經夠單純了。做牌、做記號?可是鬼牌並不固定,必須每張牌都有不同的記號。我沒這種時間,更沒這種腦袋。而且這是自製牌,臨時不可能準備其他牌來調包。我開始刪去可能性,並從多摩湖那兒抽出Q來。附帶一提,Q上寫的是「膝蓋窩」。不愧是多摩湖,可以這樣刺中我心中的弱點。

    「啊,有個規則我忘了講。」

    多摩湖抽牌的手在途中停下,並且做出不小心忘了的動作說道。我的嘴唇要到何時,才能與她張開的嘴角相疊?

    「是?」

    「當過一次鬼牌的就不能再當鬼牌。所以總共十二局喔。」

    「什麼!」

    「啊,你的表情變得好像一下子被人追過的無名嘍囉。」

    多摩湖用有點害羞的表情,把牌抽走。 3的「手」消失了,但是我那嘍囉般的驚訝表情應該還在持續,意識好像被趕到漫畫的畫格角落,還沒有回來。

    機會居然只有……一次……腋下、腋下、禁止腋下?這犯規吧?可以親多摩湖本身就快違規了吧!不不,冷靜點!我在幹嘛,有夠噁心的!雖然我平常就會用一些比較噁心的想像套在多摩湖身上,不過這次太超過了!

    「黃雞你怎麼了?怎麼跟被吊起來的雞一樣臉色發青。」

    「哈哈哈,這房間空氣有點稀薄………畢竟在二樓嘛!」

    「你是不是多說了一個『…』?」

    你吐槽的居然是這個?剛才那個字要怎麼發音?

    我實在搞不清楚,多摩湖用的是哪種思路。

    我想除了一開始說的練習親吻這個動機外,大概沒其他用意,多摩湖就是這種人,就是這樣才好,才讓人心動。不過我們不是白癡情侶,還是別太捧她好了。可是我也沒特別捧她,但這樣比較像世界的常識(以下省略)。

    我們手邊的牌剩下四、五張。腋王還留在我的手上。萬一第一戰就是腋下該怎麼辦?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其他的牌還有4的「腳」、9的「眼球」、Q的「膝蓋窩」。如果腳跟膝蓋窩由我親,眼球讓多摩湖舔,那不是很棒嗎?啊,不是舔而是親吻。可是被親眼球有點恐怖耶,要是被吸吮該怎麼辦?

    不不,也許多摩湖依然未知的癖好會就此開花。多摩湖每次採取任何行動,都會開拓出我的癖好,並往水平方向擴展。

    「來,抽牌吧。」

    她唰地一聲,將右手的牌拿到我的眼前。這大膽的態度,就好像要我陪她玩事先已經準備好的魔術。多摩湖手工製的牌、自創規則的抽鬼牌……有作弊的可能性嗎?不會,多摩湖不是那種人,而且她手也不夠靈巧。

    她可是會花兩周放學時間來練習洗牌的人,是努力型的。

    「我稱讚著她,並從她手上抽走牌。」

    「你幹嘛突然當起旁白啊?」

    是腋下,不,我是說我抽到的牌。雖然要放掉很可惜,不過腋下還是消失了。在感到寂寞同時,我也鬆了口氣。希望能在一決勝負之前,找出必敗法則。不過真的有嗎?以目前來說次佳的方法,可能是臨時找個神來拜。

    多摩湖不知道有沒有神。如果有,希望那個種明可以保佑我。

    接著遊戲慢慢增溫,「嘿呀!」「呼!」「嘻!」「嘿~」地互相抽牌之後,我剩下兩張,多摩湖從我這邊抽走的如果不是鬼牌,那麼第一回合就結束了。

    我的手邊有4的「腳」、Q的「膝蓋窩」。多摩湖的膝窩。那邊會不會是有如南半球的領土?我好想輸,不管是哪張我都好想輸。

    「好——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多摩湖轉動著食指,笑嘻嘻地觀察我的反應。她的食指尖交互指向左右兩張牌,打算看清我的表情變化。

    「等一下,我要洗牌。」

    怎麼能上你的當?我將牌與雙手藏到背後,隨便混一下。

    其間,多摩湖與我互望著,彼此還露出「嗚呼呼」、「嗚嘿嘿」的奇怪笑聲互相牽制。

    心理的天秤一動搖,就會讓單純的二分之一機率變動。與多摩湖玩心理戰我不可能敵得過她,不過這時就要用愛跟勇氣這類不確定的東西努力補足。我的目光絕不動搖,浪費掉互相凝視的時間太可惜了。

    「來,請抽牌!」

    我雙手各拿一張牌,宛如要讓多摩湖的眼球往左右分開般拿到她面前。說真的,我連哪邊是鬼牌都不知道,要祈禱也沒頭緒。

    多摩湖左右交互地看了幾秒,然後氣勢十足地抽走右手的牌。那張是膝蓋窩的Q。

    多摩湖高高地舉起抽來的牌,並且仰目確認牌種。接著牌從多摩湖的掌心落下,她露出可謂典雅的柔和微笑。

    「我贏了,黃雞。」

    「哇喔。」我在「太好了」脫口而出前捲起舌尖自製住。

    另一張牌在她手掌中翻開,是膝蓋窩。也就是說留在我手邊的4「腳」是鬼牌。

    較量的熱度有如大群螞蟻,從原本覆蓋的背上唰地往下移動,讓路過的腰部發痛,並且像吃了魷魚的貓似的發抖而癱軟。

    「我輸了。」多摩湖大神(暫稱),謝謝您。是因為我常逛網頁,所以有這種保佑嗎?

    「好,你得親我的腳丫子囉。」

    多摩湖說著,毫不掩飾地將她的右側玉腿伸到我面前。她的腳雖然不算香艷,但是肌膚雪白美麗。要在這九月天親吻這雙腿,讓我聯想到把臉埋進雪堆裡。我要吻腳耶,奴僕?我是奴僕?咦?心跳怎麼加速了。

    連身裙的裙擺隨著腳的動作毫然防備地捲起,讓我內心掀起另一層風暴。

    期待感讓我的眉間與太陽穴產生脈動,我這樣要不要緊啊?

    「雖然我也想親你的腳,不過贏了也沒辦法。」

    雞腿可是美味得很哦,不對,問題不在這裡。

    多摩湖跪下來舔我的腳。舔腳底板、還有腳指頭……啊,是親吻不是舔喔?我一不小心就會先想到舔的方面去,這可是變態情侶的基本。不過光是想像……就讓我汗毛直豎。

    這就好像額頭重重地挨了一擊,可是卻感覺到一股貫穿自己的快感,引發如同暈眩的症狀。嗚,光想像就這樣子了,要是化為現實,我會變成什麼德行?也許會像是被外星人施以改造手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那麼,親……親吻時間到囉。」

    她用腳尖戳著我。我抵抗著像不倒翁般滾動的力量,反而往前靠過去。不倒翁不是只會往後倒,還可以當作接吻的練習台。

    「不過,腳是指腳的哪裡啊?」

    「咦?呃,這……這就要看你黃雞的智慧啦。」

    她有點動搖地把球拋回給我。看來她只想到親親抽鬼這個點子就滿足了,一定沒去深思之後的問題。留級經驗豐富的多摩湖就是這樣的人。

    「那就到了現場再想吧!」

    我當下趴在地上,像狗把頭埋進飼料盤一樣,讓臉貼近多摩湖的腳掌。我彎下身子,光是這樣意識就快模糊了,整個世界唰地一聲淡出。啊,多摩湖的腳真是耀眼,世界原來這麼美妙啊。

    「你這樣盯著看,我會緊張耶。」

    「啊,多摩湖你也會?我心跳加速到快穿破喉嚨了。」

    「哈……哈呼——」

    「呼呼——」

    「…………………………………………………………………………」X2。

    我們有如位在懸崖上與下的人,上下之間互看了三秒。

    「那……那就準備要初吻了。」

    「請……請多指教。」

    第一次親吻的對像是女朋友的腳,看來我已經當不成少年漫畫的主角了。

    應該說,在做出四肢著地的服從姿勢,卻並不感到羞辱同時,就很多方面來說我恐怕已經「出局——!」了。不過,我達到新的境界而眺望荒野,又有誰能指責我這種行為?

    我的手托住腳底,將緊繃的嘴唇貼進腳掌。我心中產生不可思議的焦慮感,急著想要讓她見識一下與不倒翁接吻的成果。緊張感讓我覺得嘴唇乾到快裂開了。

    風車的喀啦聲響彷彿吸走了其他聲音,讓室內顯得安靜無聲。連一樓父母傳來的聲音都沒有,讓我覺得我好像在森林深處的湖邊,幫公主洗腳的男人。

    不過用的不是湖泊的清水,而是我的唾液這點,增添了幾分現實味。

    就這樣在數度的目眩感與耳鳴中,我親了多摩湖的腳。雖然沒有對話也沒有音效,不過有股被吸走的感覺,以嘴唇為中心產生。咻——

    怦、怦、怦。我開始擔心這有如馬踩地板的心跳聲,會不會透過嘴唇傳過去。

    我嘴唇仍然貼著腳,傻傻地抬頭望向多摩湖。多摩湖難為情地抓抓通紅的臉,並且回給我一個靦腆的笑容。嗚哇,真是天使~

    而我正吻著那天使的腳,這讓我感覺身體發熱,好像要沸騰了。

    ……呃——我偶爾…應該說是時常會覺得疑惑,親吻為什麼俗稱「啾——」啊?像我現在的動作,光用嘴唇碰​​觸是不會有聲音的。

    那麼「啾——」是什麼?就像叫小狗汪汪,叫小貓喵喵一樣,那麼啾應該是吸吮聲吧?我心中莫名湧出一股必須親自確認的義務感。扛起為了往後,為了將來,為了後繼健全情侶的大義名分。

    所以就試著吸吸看吧,啾——「呀哇!」多摩湖的屁股彈了起來,砰地一聲……先當作地板沒傳來這種沉重的聲響,只有宛如鳥羽毛飄落的細微聲音吧,我倒是擔心一樓的爸媽會不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多摩湖的動作真可愛。連身裙捲起的幅度也讓我感到無比幸福,幸福到喉嚨都快噎住了。

    「咿呀!你幹嘛啦!」

    多摩湖抖著上半身,好像起了雞皮疙瘩。而我不管這麼多,將多摩湖的肌膚吸了又舔。 「咿唷!」除了涼鞋材質的味道,還混了一點汗水的味道。這跟運動社團男性流的汗味完全不同(我堅決相信)。

    我的嘴唇一離開腳,多摩湖馬上揮動手腳開始抗議。

    「又親又吸又舔的,又不是是有吃有睡有得玩,你在做什麼啦!」

    「我確定多摩湖的汗是光的顆粒。」

    「你又往奇怪的方向開花了!」

    多摩湖仰天叫道。反而是我這個輸家幹勁十足地整理著牌。

    「看來這遊戲會比預料中激烈。」

    「還不是黃雞你亂來害的!」

    「我要繼續舔到底!」

    「這是親吻練習啦!」

    啊,對了,還有這一面。不過既然發現了遊戲的真正價值,那麼對我來說,現在才開始玩真的。我先抽出一張牌,然後把剩下的牌洗過。

    「來吧,開始第二回合。」

    這次的鬼牌是9的「眼球」。是要親多摩湖的眼球,還是反過來?但不管是哪邊,都讓我覺得有道通往下一個世界的門,在名為「眼球」的湖底沉眠著。 「嗚嘿嘿嘿嘿。」「餵,你的笑聲!」

    我氣勢十足地發著洗過的牌。雖然跟勝負有關的只有最後三張,可是就這樣省略其間的過程,那就太無趣了。體驗過程是為了得到更好的結果。

    「我相信透過這場遊戲,多摩湖一直也會開拓出新的境界。」

    「怎麼好像變成你在主導的遊戲了……」

    多摩湖嘟起嘴唇,身體往前傾,並且用力拋棄成對的牌。看來多摩湖開始發揮不服輸的精神了,不過第一局明明就是她贏啊。

    這場遊戲的勝負,與抽鬼牌的勝負似乎沒有直接關係。最重要的是能夠藉由親吻,體會到何等程度的充實感。喔,這正是練習接吻最理想的方式啊!

    雖然我不管親哪裡都會舔下去啦。

    「來吧!」

    多摩湖使勁地現出她扇形的手牌,我也正面迎戰,奪走了一張。我主觀認定為紙牌界花一匁(注:日本的兒童遊戲,兩組人指派代表猜拳,每次贏可以搶走對方的人,直到一邊沒人為止。)的抽鬼牌遊戲,第二回合開幕了。

    「啊啊,腋……王者一下子就從手中消失了。」

    「你為什麼一副寂寞地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用笑容混過多摩湖純真的疑問,不過這微笑就像皮膚內側寄宿著許多小人,拼命地拉扯肌肉,那種內部有異物感的笑容。

    「唔,你強烈地散發出壞人的氣勢。」

    「我倒覺得是進化成老實人了。」

    熱量的激流任意地改造著我的身體。而身體改變了心靈的型態。

    很好,繼續下去,把癖好都挖出來吧。

    之後我們繼續抽牌,兩個人哇哇地喊著「碰到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會消滅!」之類的話嬉鬧著,沒多久,最後的二選一再度降臨。這跟人在炎夏中赤身露體比起來,將魅惑的紙牌成對丟棄的時間實在太快了。就像剝洋蔥剝到核心外露,剝開慾望的外皮後,剩下最後的一張牌。它沒有屏障,可是卻氣宇軒昂地屹立著,讓我的口風也跟著鬆了。 「舔我的眼球吧!」

    「就說別一直講出你的慾望啦!練習親吻不需要慾望!」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很純潔的。好了,快選牌!」

    隨著好像會發出「嘶嗶嗶」石造音效的動作,多摩湖讓兩張牌堵在我面前。其中有一邊是「眼球」的9。是哪邊?

    這是我們抽鬼牌唯一令人緊張的選擇時刻。就像學校生活一樣,在三年的過裡可以在某種程度之內,隨便選都勉強過得去,只有畢業後的出路不能亂來。

    「就是現在,在這裡決勝負吧!」

    「怎麼能每次都被你舔——!」

    多摩湖也滿配合的。我「嘿」地抽走右手邊的牌,就因為我是右撇子。人生中許多無意間做出的選擇都是用這樣的理由選定,並且累積素養,只為了選擇真正重要的二選一。

    對某些事物做出選擇時,大多會在中間的過程就讓答案定型。 「哇,贏了!」眼球的9號從手中飄落。看來多摩湖大神喜歡讓人有一點夢想,然後再踢下谷底。 「啊!輸了……居然是黃雞在抱頭!為什麼?」

    差點放下紙牌往後倒的多摩湖,又拉回到原本的動作。

    「我好想試試多摩湖的眼珠味道……」

    「應該像魚眼珠一樣吧。我常吃魚。」

    才不是這樣!多摩湖現在的發言太沒有夢想了,比不倒翁還慘!

    「我說啊,你越來越像變態了,我有點擔心耶。」

    「咳咳。」

    有點熱過頭失控了,看看風車冷靜一下吧。啊,現在沒在轉,這表示現在沒有風,查覺到這點,讓我感覺更悶熱了。唔……既然太熱了就繼續失控吧。

    不過沒關係,我完全不是變態。每對情侶都會脫衣或接吻的。

    只是我們是紙牌遊戲研究會,所以做法有點奇特可笑罷了。呀呵——

    我用手指推起眼瞼,露出充血的部分,並且對多摩湖開口:

    「那…那麼多摩湖要親我的眼球……」

    「唔…嗯。」

    「是舔舔……」

    「不要給我修正!」

    或許她這種反應也算是承認了。而且還附上害羞的多摩湖這項特典。

    我也忸忸怩怩地跟著害羞起來,居然可以讓多摩湖獻吻。

    這次的對象可不是有點灰塵味的不倒翁了,有夠刺激的。我開始擔心我的心跳會不會太快,腎臟跟肝臟會分擔不了工作量而過勞死。

    忸忸怩怩的多摩湖似乎下定決心了,她四肢著地,慢慢爬了過來。

    「黃雞,往上看。」

    「啊咿!」

    頭部與下顎被多摩湖的手托住,喀嘰一聲如同被矯正般往上抬。喉頭產生有如彈珠滾劫般的痛楚。揍著,多摩湖變成了天花仮。

    「喔喔——」

    多摩湖完全遮住了我的視野,這就叫大飽眼福?光是這幕奢侈的景象,就讓我發現到勝利的價值了。多摩湖的嘴唇微張,隱隱露出她溫柔的粉紅色舌尖。

    這動作讓我睜大眼睛看著。眼球變得乾燥,好像要裂出紅線一樣。

    「那麼,我要點眼藥水囉。」

    多摩湖的手指將我的上下眼皮撐開,她的指甲刺得我好痛。多摩湖將耳邊的頭髮撥起,就像在使用公園的飲水器一樣,並且閉起眼睛噘起嘴唇。唔,我在親不倒翁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嗎?

    「嗚嘎嘎……」

    多摩湖特製的眼藥水對心靈似乎是劇毒,讓我的手緊張得動彈不得。

    多摩湖那顏色淡薄的嘴唇逼近。要說這比電影銀幕更有魄力應該不為過吧。如果被猙獰的肉食動物襲擊,將眼球吞噬,我眼中最後看到的也會是這種景象嗎?如果這景像不會從記憶裡消失,那還挺恐怖的。

    記憶是第二雙眼睛。曾發生的過去與不可能發生的幻想,都要透過這雙眼睛凝視。

    發抖的多摩湖,害怕地睜開眼睛。

    「黃雞,你的臉紅得好像雞冠一樣,摸起來好熱。」

    「多摩湖你也是啊。」

    「因為我是西紅柿公主嘛。」

    「不是蛋嗎?」

    「別管了,閉嘴啦——」

    多摩湖封住我的口。如果她是用嘴唇塞住,那麼這種發展再美好不過了,不過從上下壓住嘴唇的是多摩湖的手指。我被壓成了鴨嘴。

    然後多摩湖依然面無表情,將嘴唇往我的眼球靠來。右眼被黑暗填滿,眼球表面被異物碰觸,讓我感到恐懼。

    感覺好像有溫暖的液體,如同瀑布般嘩啦嘩啦地從我的血管、頭皮跟腰間流出,而且背部的肉變薄,肩胛骨被拔起。看不見的水從喉嚨深處湧出,發出呼嚕呼嚕的激流聲。這股激流是由我產生的?

    是什麼東西被切離、流走,並且讓我意識模糊?多摩湖的氣息搔動睫毛與眼球,每次都讓我的鼻頭髮癢,幾乎發出「啊、啊、啊」的短促叫聲。

    這感覺就像她碰到眼珠的嘴唇伸出舌頭,並且玩弄著我的腦袋。

    「滋——」

    「哇啊!」

    說著說著,眼珠真的被舔了。我不顧腹部差點抽筋的感覺,一屁股彈起來。砰!黃雞家發出有如辭典掉下來的聲響。拜託爸媽可別過度反應,跑來偷窺房間。就某方面來說,現在正是最棒的時候。

    「噗嚕」「嚕囉嚕囉」有如哀號般的奇怪聲音響起。多摩湖的舌尖在我的眼珠上來回。眼睛里傳出有如水源冒出的潺潺聲,讓我的視線被水膜包覆著。

    透明的板子在眼睛裡旋轉著,與溫暖而柔軟的物體一起發出啪嚓聲,像是在咀嚼著眼球,又像妖怪在舔油的聲音疼惜著我。斷斷續續地受到這種刺激,讓我感覺腦子真的被改造了。

    連左邊應該正常的眼球視線也開始模糊,滲入灰色。左眼流出不屬於感動、悲嘆等任何感情,淡而無味的眼淚。

    「NERUNERUNE——RUNE。」(一種需要攪動的日本兒童零食。)

    舌頭在眼珠上轉啊轉的,讓我連哀號都發不出來,空氣從耳朵漏出。

    「還有充血的部分!」「咿——!」眼睛裡的皮被舌頭蹂躪。 「還有眼瞼裡面!」

    「唔哇——!」

    我就這樣被吸了五分鐘的精氣。

    總算等到舌頭離開,我在嗆到的同時低頭逃開玩弄眼珠的多摩湖。一閉上眼睛,多摩湖的口水就像淚水一樣滲透,她是流了多少口水在別人眼睛裡啊,眼睛裡滿是口水。我連忙用滿是水滴的視野,去確認多摩湖通紅的臉頰。那紅通通的臉頰裡,可是裝滿了我的精神食糧。

    「非常感謝……」

    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跟小孩在對牙醫道謝一樣,毫無誠意。

    「啊——你等一下,還有左眼。」

    「咦?」

    「牌上寫著眼球啊,眼球有兩顆。」

    我縮回的臉又被抓住,「呀——!」左眼也被舔了。兩個人一起躺在地板上貼近臉頰舔來舔去的,健全的情侶平常居然都在做這種事,真是太過分了。在生氣同時我的身體也隨著癱軟無力,快要升天了。

    「嗚……」

    我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喪失戰意的呻吟聲。吸了多摩湖唾液的睫毛好沉重。多摩湖享用過眼球之後,開始陳述她對味道的感想。

    「黃雞的眼睛,有種淡淡的淚水味喔。」

    「這樣啊……」

    「第一次親吻的對像是眼球,說起來好像會被誤會。」

    「第一次的吻居然這麼熱情啊……」

    多摩湖看著精神渙散癱在地上的我,露出笑容。

    「我好像輸了比賽,卻贏了勝負?」

    「就是這樣。」

    應該說,玩這親親抽鬼的輸家才是贏家吧?雖然聽超來很矛盾。

    「對了,聽說抽鬼牌一開始抽的,好像是Q的圖案上那位阿姨耶。」

    「咦?為什麼突然說起這種小知識?」

    「偶爾要展現紙牌遊戲研究會長的一面啊,呵呵呵。」

    真是突然,就像是本來想現一下事先學到的知識,臨時卻忘記了,到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不過因為換了個話題,也讓剛才舔眼球造成的氣氛一掃而空。我站了起來。

    多摩湖等著對戰對手復活,並用手指挾住紙牌大聲宣告:

    「接下來是耳朵!覺悟吧!」

    「嘿呀——!」

    為了繫起被羞恥蛀得千瘡百孔的神經,我們保持這種氣勢開始第三戰。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就有如狂風暴雨般激烈。

    「嗚哇,贏了!」「喔啦喔啦喔啦,耳朵給我過來!」「沒用沒用沒用…哇!不可以伸進來,犯規,繩圈繩圈!嗚咿呀!」「哇,黃雞你的反應好像女生喔,真可愛。」「呀!嗚哇,我的下半身在發抖!好可怕,太可怕了!暫停啦!」「才——不——要!我要咬你的耳朵!」「要被咬啦!等一下,不是親吻嗎!怎麼咬我!」「有時候也得咬對方的嘴唇,所以要練習!」「不是因為討厭嗎?」「別說那麼多了,乖乖地讓我掏耳朵吧!」「其實我覺得我有五年沒掏耳朵了!」「很好!」「你為什麼反而有乾勁了!」「嘰——!」「舌頭在耳朵裡面——!」

    「第四戰是臉頰!」「喔~離嘴唇最近——!」「對吧對吧,這樣才有夢想~」「嘿,親親!嘿嘿!」「我們還沒抽鬼牌呢!」「我們的愛不需要抽鬼牌!」「居然講真心話了!不,我們是紙牌遊戲研究會耶!」「要不要改名為接吻魔訓練所?」「不要!趁我還沒有覺得這個提案真有魅力之前,來吧!」「輪到我了!」「接著輪到我了!」「輪到了抽牌之外啥事都不能做的我!」「輪到連陷阱卡都不能發動的我! 」「輪到毫無進展宣言的我了!」 「耶——!黃雞要親我啦!」 「你居然贏了!多摩湖你也看氣氛輸一下啦!」「你對我的臉頰有意見嗎?」「通常應該是顛倒吧!」「有什麼關係?給男孩子親臉頰也不錯啊。之前我才在少女漫畫看過。」「算了算了,我只好將健全的夢想寄託在多摩湖的腋下!」「為什麼一定要是腋下!」「來舔臉頰。」「餵!你至少也裝一下先用嘴唇親吧!」「舌頭說它想親。」「表情一本正經,卻變態到不知所謂啊——!太誇張了——!」「多摩湖的肌膚真是光滑,跟不倒妹完全不一樣。」「不倒妹?」「就是那邊的不倒翁多摩湖。」「趁黃雞還聽得懂人話前,進行第五戰!下一個部位是什麼!」「腋下!不…腋……不對,腋下,不對,頸部!」「你到底對腋下有多執著啊!」「我的拓荒精神突然發作了。」「我只覺得你腦袋的問題發作了!」「雖然膝蓋窩也很棒。」「我幹嘛做那種牌——!」「一定是在黎明時發現了一道曙光。」「我只覺得是熬夜熬到中邪了。」「總之一決勝負——來吧!」「喝呀——!」「牌飛走啦!」「你是要跟還是不跟,說清楚啦!」「那是上一次的遊戲!」「啊——!又贏了!」「很好,二連敗,脖子是我的啦!」「呀——!媽媽——! 」「拜託不要大叫我爸媽,他們真的會跑來!乖乖地讓我啾啾吧!」「黃雞越來越像章魚了!」「那就學章魚啾一個。」「嗚咿——!啊、啊——啊——!怎麼濕濕、滑滑的,嗚…啊哈哈哈哈!會癢!真的好癢,等等,暫停!」「親耳朵的時候你還不是沒停!」「我拍了!我拍地板投降了!」「你看起來很愉快哦。」「笨蛋——!」

    「呼,舔得真累,舌根好痛。」「明明是練習親吻卻有這種症狀,很明顯是做錯了……」「不過接下來是最重要的腋下!」「還是要問一下,你跟我的腋下有仇嗎?」「愛上腋下前五秒(引自廣未涼子的單曲「認真戀愛前五秒」)!好老的歌啊! 」「你…你竟對腋下!好嫉妒自己的腋下!雖然是強敵,不過我會加油的,可以嗎!」「真抱歉我劈腿了!啊,不過還是留到最後好了。這局先從膝蓋窩下手!」「你是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後的那種人嗎?」「不,我只是覺得舔到腋下,人生的目標好像就結束了。」「不要定這種既困難沒意義又聽不懂的目標啦!總有其他的吧,像…呃——結…結婚之類的?」「跟腋下結婚?」「不要再提腋下了!」

     以上是我試著用腰斬漫畫級的摘要描寫,所呈現的內容,就這樣消化到第十戰。而我們的身體各部分也沾滿消化液,濕淋淋的。沾到多摩湖唾液的部位被風吹拂,好涼爽啊。

    「黃雞,你的變態思維磨的太精細了!這是怎樣鍛煉的啊!」

    「用手指擦口水並且舔掉,算問接接吻嗎?」

    「不不,我是被你給影響的。」

    「隨便你了,快抽牌,我要親黃雞的肚子。」

    兩張牌就像要貼到我的眼球般地秀出來。第十一戰,鬼牌是「肚子」的A。鬼牌不公開這個規則玩到一半便告瓦解,變得像是必殺技大戰,不過這次的選擇不可以隨便放過。

    我無論如何都想輸。

    我想親多摩湖的肚子,應該說這樣我就能目睹多摩湖的肚子了。今年夏天,我們完全沒去海水浴場或游泳池之類的地方,所以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而且不是在開放的海邊,而是在自己房間,窺視衣服底下。要是贏了這局,我可以篤定這世界上沒有神,所以神啊,拜託你,就算拿明天的不幸來換今天的幸福也沒關係,施捨一點慈悲吧。 「嗚……」我祈禱著,並與眼睛半開的多摩湖大眼瞪小眼。

    「你黃雞想看我的肚子,再等一年吧!」

    「多摩湖才是,想看我的肚臍再等一等吧!」

    先等到我鍛煉出腹肌。雙方期望敗北的心靈交錯,互相期望對方獲勝,寫起來好像很美好,不過現在的氣氛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然後,勝負一閃即逝。

    「喝啊!」

    必殺,某某抽牌!我用強到想幫抽牌動作冠上名稱的氣勢,抓住多摩湖右手的牌,然後……她沒有放開,仍然用力地握著牌。

    滋滋滋,材質是厚紙的牌發出了哀鳴。多摩湖用右手握著牌的下緣,皺著眉頭,卻沒有放手。

    「呃……多摩湖?」

    「你相信引力嗎?嗚……牌不知道為什麼離不開我的手!」

    「不不,那不是A嗎?」

    「也許吧。可是我放不開,所以黃雞你也不會知道。」

    「嘿!」

    我起身成半蹲姿態繞過去,看向多摩湖的手牌。嗯,是A。

    「啊——!你偷看別人的牌!犯規!」

    「把錯推給引力也是犯規喔。」

    我不管她的抗議,攻守交替,這次輪到多摩湖選牌了。我將手背在後面洗牌後,靠直覺猜測多摩湖會選擇從左右之中的哪一張。然後,我將牌拿近她念念有詞的嘴邊。 「好,抽牌吧。」「嗚呀——!」多摩湖毫不猶豫。

    她唰地一聲抽走左邊的牌,完全不讓我有控制引力的機會。

    「雖然也沒必要啦。」

    高舉過頭的牌發出黃色的光芒,讓我會心一笑。多摩湖的手戰戰兢兢地放下,確認牌的內容,她臉色大變,讓我感受到勝利的驕傲。

    「呀——!大·勝·利!」

    多摩湖整個人往後倒。 「真不敢相信——!」她雙手托住臉頰煩悶地叫著。

    「威風的三連敗達成啦——!」

    另一方面,我就像獲得三冠王,或是高中冠軍三連霸的足球隊隊長一樣,高舉雙手歡喜地吼叫著。我與多摩湖這樣的構圖持續了一陣,只有我們吵鬧的吼叫聲響徹房裡。

    我們吵得像是完全不在意樓下的爸媽一樣,過了數分鐘後。

    「那麼,多摩湖,請準備好肚子。」

    「嗚……嗚喔~」

    「肚·子!肚·子!」

    我煽動著她。客觀來說,連我自己都覺得今天熱暴走過了頭。

    面紅耳赤的多摩湖,放鬆雙腿坐著,並且掌心朝上伸出手來。

    順帶一提因為大鬧了一陣,準備好的座墊不知道被踢飛到哪兒去了。

    「借我棉被,我要蓋住腳。」

    「咦——……好的。」

    多摩湖的淚眼朝我一瞪,讓我乖乖地交出棉被。她用棉被將腰間到腳底掩蓋住,然後拉起白色連身裙的裙擺。不過看來她還在掙扎,並沒有什麼動作。

    在等待的期間,我想起了小學六年級時的多摩湖,內褲意外被我看到的那一天。

    被回憶影響,讓我頭的右側暖和起來,然後——白色的連身裙被拉起,首度得見的多摩湖肚子終於要公開了。因為羞恥到達極點而抖動的臉頰、發出喀嘰喀嘰咬合聲的前齒、目光上飄、泫然欲泣的表情,用自己的手拉著裙擺。

    然後她還用棉被遮住下半身,真讓人覺得「我快吐血了耶!」「咦——!」「多摩湖,好……好像……」我差點說出女色狼,不過那樣太露骨了,「好騷包喔。」

    多摩湖羞恥的臉扭曲了。 「有……有什麼辦法!這是遊戲規則啊!」

    遊戲萬歲。此時我的眼皮變重,實現上方彷彿被烏雲籠罩,是緊張的影響吧。

    因此我立刻趴了下去,將臉​​貼近多摩湖那宛如陶器的腹部。多摩湖留在衣服內側的淡淡餘香飄進鼻子內。

    「太刺激了。」「這……這是對什麼的感想?」「多摩湖的造型美。」「別盯著看啦!」

    多摩湖的腳與棉被扭動著。我從那上方通過,露出臉來。多摩湖腹部的細節映入眼中、動態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腹部。我的呼吸也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抖著。

    「快……快點啦。擺這種動作很丟臉耶。」

    「我可以拍照嗎?」

    「當然不行——!」

    「我有自信從起床到入眠,照片都不會離身耶。」

    「不行不行,總之不行!快……快點!」

    她扭動上半身,挺起沒有贅肉的腹部,差點讓我的鼻尖與肚臍附近碰上。不過肚臍也有註目價值。多摩湖的肚臍,就我親身到達的這點來說,這比地球的肚臍還令我感動。

    我嘟起嘴脣,並且頂向腹部,下唇感覺到腹肌的畏縮反應。我再看向多摩湖,「你已經親了,可以結束了吧?」怎麼可能。

    我的舌頭像畫十字一樣動了起來。 「嗚……啊哈……等等,會癢啦。」​​多摩湖想用手止住我的頭,連身裙被她放開,如同頭紗般蓋在我的頭上。彷彿將臉埋進昏暗神社的封閉感,蓋住我的耳朵與臉頰。

    「我開始越來越興奮了。」

    我想起放學偶爾看到人孔蓋開著,與朋友一起窺視的那一天。昏暗感讓人感覺到未知,反而引來我的好奇心。 「嗚咿!」她從衣服上壓住我的頭。

    「趕快給我出來!」「不行,還沒好。」我還沒舔夠多摩湖這有如冰麻糟般的肌膚,要在這時撤退實在太可惜了。

    我現在正被多摩湖的衣服蓋著,因而充滿了她的芳香。我才剛領悟到這世上的幸福極致就在衣服內側,自然要用力地吸氣享受這股氣味。

    「呼…呼吸聲!這呼吸聲!你在吸什麼啊!」

    「我被你所散發的東西擊敗了,頭有點暈。」

    「那是缺氧!而且今天是我一直敗給你!」

    「是嗎——?」

    「說真的,給我出來啦!旁人看來你百分之百像個變態,而且連有東西在衣服裡動來動去的我,看起來也像變態啦!」

    「喔,好……不行。」

    這不是由你決定的——!某青年吶喊的模樣浮現在我心中。

    還有最後一道手續。我親吻肚臍。 「咿呀!」滑溜地伸進舌頭。 「餵!」攪動。 「咿呀——!」有些許的汗味,真是最棒的味道。

    而最頂級的味道就在多摩湖的腋下,這點毫無疑問。

    接下來。

    ……該怎麼說呢。

    這世上最尊貴的,是金錢買不到的東西,這句話我知道,或者該說大家都知道,不過那是什麼?我得不到具體的形象,所以我的價值觀,感覺上一直曖昧不定,我想大家都是這樣。

    可是我今天實際體驗到了。

    把頭伸進衣服,而知道了這樣的東西的確存在。

    就像發現拉O達(出自《天空之城》)的少年所得到的那種感動,這道激流足以與其並駕齊驅。

    原本是人生中平淡無奇的假日,卻在分針走完一圈的時間中,讓我整個人徹底地改變。

    我感受到了命運的奇妙、趣味、以及苦悶,全部混而為一。

    多摩湖腹部的表面,正刻畫著這一切的教誨。

    「呼……終於到了最後的腋下戰了。」

    雖然捨不得,但是我抬起臉部,流著暢快的汗水,做出總算到了最後關頭的表情。不過剛才還縮成一團,左右滾動的多摩湖並沒有反應。 「多摩湖——?」我蹲在旁邊向她叫著。

    接著多摩湖就如燈號亮起般再次開始活動,並挺起上半身。

    然後,她緩緩地讓紙牌有如花束或紙片般灑在空中,並大聲吶喊著。

    飄起,接著散落一地的紙牌,就如同彩繪玻璃的碎片。

    「結束了——!親親抽鬼,結束——!」

    「咦——!」

    她急忙收拾紙牌,裝回牌盒裡。

    「還有最重要的沒比啊!腋下、腋下!」

    「是啊是啊,揮棒的時候要緊緊夾住腋下啦!」

    她把自製牌連同盒子放到房間角落,強制宣布遊戲結束。我…我的希望……雖然這讓我情緒低落,不過既然多摩湖那麼羞怯也沒辦法了。

    「我懂了。」

    我用力地呼氣笑著,並且伸出姆指。我相信現在我的牙齒,一定跟我的笑容與心境相映,跟藝人一樣散發著光芒。

    「那就讓你體驗一下親親抽鬼的練習成果吧!」

    「呀——有專舔腋下的變態!有怪物——!」

    「怪物可是多摩湖催生的啊——!」

    「沒有——!我又沒對約翰動手術——!」(出自浦澤直樹的《怪物》。)

    多摩湖在房間里四處逃竄,而我追著她跑。

    「站住——你這傢伙——!」

    「呵呵——那邊那邊——!餵,不要過來!」

    飼育室裡有兩隻雞,公的追在母的屁股後頭跑。

    我們與記憶目眩神迷,在熱潮中繼續游動。

    我們倒成大字型,幾乎可說是燃燒殆盡了。風吹過鼻尖,感覺相當涼爽。

    只是鋪在地板上的地毯,刺著脖子後頭,感覺有點不舒服。

    「好像反而變熱了。」

    躺在床上的多摩湖翻了個身說道。接著她伸直躺著的身體,顫抖著發出「嗚咿——」的怪聲。

    那樣子看起來很有趣,所以我在橫躺的視野中呆望著她。過了不久,伸完懶腰癱軟下來的多摩湖也與我互望,我們無言地觀賞著對方的眼球。

    眼睛比嘴巴更能吃人。這樣凝視著,讓我的意識、注意力與感覺幾乎被多摩湖的眼神吃盡,讓我自己顯得有點稀薄。就好像我的機能,只剩下客觀看著多摩湖的觀點。雖然不安,卻沒有抵抗感。

    「啊,黃雞的口水在流動,讓我的肚子發寒耶。」

    「不…不用報告這種事啦。」等熱度一過,就覺得有夠丟臉的。

    讓我擔心半小時前自己不知道是變成了傻瓜,還是換了一個人。

    彼此都失去了余韻,只剩下羞澀感。雖然也令人會心一笑。

    我的眼球,還殘留著多摩湖舌頭爬上來的感覺。眼睛被唾液滋潤,好像會在那溫度之中溫柔地潰爛而去。感覺甘甜卻又令人恐懼。

    「腋下得保留啊——」

    「是無限延期啦。」

    多摩湖跟我都在害羞,而且扭動身子,像蛇一樣彎曲著。多摩湖就算了,要是從上空俯拍我的照片,看起來必定相當噁心。

    「文化祭要做什麼?」

    我為了轉移害臊的感覺,稍微轉了一下話題。雖然我其實沒多大興趣,不過多摩湖是用這個藉口來我家的,想想還是得提一下。

    「嗯,問得好。」多摩湖仰臥著,臉朝我這邊轉來。她臉頰的肌肉鬆弛到極限,兩手張開適當的角度。

    「先要做一個大大的紙牌型布偶裝。可以看得到臉,伸出手的。」

    「……然後?」

    這時我已經後悔提起這話題了,有種不太對勁的預感。

    「然後我跟你穿著它,跟客人比撲克牌。」

    我突然聽不太懂多摩湖的日文。混亂感瞬間掩蓋我的視線,連陽光都變得空洞起來。

    只有風車的旋轉聲在耳邊劃過。

    「不不,我真的聽不懂。」

    「啊,限定情侶參加親親抽鬼也不錯呢——」

    「這會讓快樂的文化祭變成情色祭吧。」

    「黃雞,你的臉想朝向牌面還是牌背?」

    「我想朝向世人目光能接受的那一面……」

    「別擔心,一定會好玩的。」

    我們的對話雞同鴨講。不過,在抗議這段對話之前,我也先想像一下好了。

    我跟多摩湖一起,套在像魚販或塗壁妖的布偶裝裡。背貼背、臀貼臀地扭來扭去。

    「……」咦,好像不錯,扭來扭去。當便服穿說不定不錯。

    與多摩湖背貼背碰觸,好像會讓我更上一層樓。

    「有個懂得怎麼穿布偶裝的前輩,不過年紀上來說是晚輩的朋友,只要去問那個人就更沒問題了。」

    「喔……」多摩湖的交友範圍真是大到神祕。不過,那個人該不會是學弟吧。唔唔唔,有種(我跑去當)跟蹤狂的預感。看來我調查得還不夠,身為男朋友卻疏忽了。

    對了,我在街上有時會看到很高挑的女孩穿著奇怪的裝扮……會不會就是那位啊?雖然不重要就是了。

    「還有黃雞會員,今晚的課題,是報告親親鬼牌的實踐結果。」

    「唔,又來啦。」

    她上次也是說到做到,晚上就打電話來問脫衣撲克的感想。不過話題只講了五分鐘就結束,之後我們一直在討論多摩湖今後該有個什麼樣子。

    令人記憶猶新的,是我談得起勁到開始不知所云。

    「黃雞。」

    「是?」這次又有什麼事。我抬起頭,多摩湖與風車映入眼簾。

    多摩湖的態度有點害羞,帶點遲疑,不過那完全不影響她的魅力。那表情就跟讀小學時,約我上桌球檯的那一刻如出一轍。那一絲的遲疑有如灑在西瓜上的鹽分,讓多摩湖笑容的魅力更添價值。

    然後,多摩湖保持著這樣的笑容,舉起雙手。嗯?我的目光追去,不過她的手上並沒握住什麼東西……腋下?腋下有東西。見識一下我的新腋窩吧? (出自動畫《搞笑漫畫日和2》第6集中的「劍聖大和錯字篇」的梗,原本應該是指「必殺技」(技=わざ)而非「腋窩」(脇=わき) 。)應該不是吧。難道是賞給我的獎品?好像也不是。

    有張長方形的票,貼在多摩湖的左腋下,就像是要遮住或防禦腋下似的。大概是被腋窩的汗水浸濕了,票券變得皺皺的。

    「哎呀,有張票在這里耶——」

    多摩湖唱起很久以前的廣告歌曲。

    「什麼?」

    「所以,下次要不要一起去旅行?」

    這是怎樣啊?我一瞬間想回問。然後從我肺部流出的二氧化碳化為螺旋狀,在喉嚨裡暴動著。就像踩在充氣充到一半的氣球上,小小的空氣塊壓迫著喉嚨及食道側邊。

    好痛、好難受、殘留感好噁心,不過這一切都讓我明白剛才的話是真的。

    咦,她是為了這樣邀我才想到親親抽鬼的?所以才會是腋王?

    想到腋王的深謀遠慮,讓我鼻子痛了一下。謝謝你,腋王。

    先不管多摩湖兜了這麼離譜的一大圈,我感動地眼淚差點流出來。

    可以正常發聲後,我用全力回答對著我微笑的多摩湖。

    「非常樂意!」

    「嗯,很好。」

    多摩湖從腋下剝下票券,像個大小姐般地回答,讓我心中也跟著亢奮起來。

    我心中寧靜的感動,化為波紋散播著。

    喔喔……喔喔……旅行! Travel!我們情侶之間的進展也會一起巡迴嗎!

    健全的交往!我當然沒說謊啊,岳母大人,我們是經過脫衣撲克跟親親抽鬼這些步驟一步步進展的,有什麼問題嗎?

    我立刻親身體驗到親親抽鬼的效力了。

    只要玩完這紙牌遊戲十二局,就能夠讓連手都沒牽過的情侶,進展到一起去旅行!

    下過,只限定會樂意親吻,或者用舌頭舔對方腋下、眼球等部位的情侶。會覺得對方的汗味有如犒賞的情侶,務必在雙親看不到的家中輕鬆嘗試一次!如果順利,你將窺探到腋窩間的新世界!

    「目的地是哪裡?」

    「多摩湖。」

    「喔喔!」

    這樣我就能在多摩湖拍多摩湖的照片,並且在就寢前與空想多摩湖做各式各樣的想像練習。這種喜悅我並沒有脫口而出,所以多摩湖仍然保持著爽朗的笑容。她那直視著我的微笑,讓度過今天這個假日的熱風,一如從折返點繞回來般再次籠罩房間。

    原來如此,本來以為是房間的熱度,其實是我自己的體溫上升。我現在才發現這種理所當然的事,並且折服於多摩湖那股足以輕鬆燒盡人體的「力量」。

    ……總之,我們就這樣定下旅行之約。

    「那麼黃雞,腋……腋下就……等下次,沒流汗的時候。」

    「耶——!」

    我愛死多摩湖了——!

    「不過相對地,我也要再舔一次黃雞的眼球。」

    「耶——!」

    「咦,連這個都會讓你興奮啊?」

    「沒錯——所以多摩湖你也可以成為被舔腋下會興奮的淑女喔。」

    「我不想當!」

    雖然我們離敢牽手的白癡情侶越來越遠,不過沒問題的,希望如此。

    之後我們在房間裡繼續聊天,被母親拿茶點襲擊,連父親都用「指甲剪放哪兒去了」這種騙不了人的謊話當盾牌突擊,不過那是後話了。

    風車的紅色部位,有如體育館的舞台佈幕般,遮住我心中的某些部分。

    今天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活動報告,就到此結束。

    接下來是私人時間,那麼下次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25 PM

「多摩湖&年齡接龍」

「我熬夜思考的結束,黃雞你明天帶照片來,放學後集合。」

    「該吐槽的地方比山還高啦,讓我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昨天通電話的內容。到了放學後,十月上旬的星期一。用日子來劃分夏天與秋天這種方法,至少在溫度上似乎是不適用的。美術準備室仍然很熱,也還有蟬在叫。

    名為暑假的長期休假雖然已經結束一個多月了,不過對這白天大部分時問部被拘束住的學校生活節奏,我們仍然還沒重新習慣。看著教室中數名學生慵懶的表情,執教鞭的教師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他們也會覺得煩吧。

    我想著這些,並打開準備室的窗戶。金屬球棒打中球的聲音,傳到三樓的音量與第一學期沒兩樣。我感受著回到暑假開始前的錯覺,並且坐在牆邊的地板上,吐出一大口氣。之後看著房間的入口。

    紙牌遊戲研究會(學校未承認)擅自用來當集會地點的美術準備室裡,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叫我過來的多摩湖還沒出現。她今天並沒隨心所欲跑去旅行,我有確認她走進一年級的教室,所以總是會來的。

    但說不定會受到熬夜的影響……還在教室打盹……哈哈哈,怎麼可能?

    從十月開始,早上我都會去多摩湖的家接她。而且是多摩湖的母親直接拜託我「麻煩來接我女兒」。

    「那孩子,只要暑假結束後過了一陣子,老是會說她要去學校,說著說著就蹺課跑去別處了。所以男朋友啊,今年你就來接她,擔任書法中文鎮的任務!」

    就沒其他更好的譬喻嗎?雖然我很想這樣吐槽,不過對未來的岳母大人還是別頂嘴好了。就算是父母親公認的交往,還是大意不得。

    ……不對,是我太心急了?不過像多摩湖這樣的留級狂,會在高中畢業前成年。而且她給人不太想念大學的印象,究竟會變成怎樣?

    閒話休題。接下來,我開始騎自行車去多摩湖家接她,已經過了一周。雖然現在已經習慣這條有點繞遠路的新上課路線,不過在第一天,發生過這種對話。

    「我沒說謊啦——我會去學校啊——我可是會為了從明天開始努力,而充實今天的努力派喔——?咦,包包裡?旅行換洗衣…不對,是軟科書,媽媽相信我啦——」

    「你每次講話時眼神都會左右亂飄耶,多摩湖。」

    「唉呀,是黃雞。你怎麼會在我家?想上多摩湖開課的情侶養成課程?」

    「你的教學課程熬夜好像是基本功,對我不太適合啦。」

    「唔,那你到我家有什麼事?咳咳。」

    「沒有啦,只是覺得我們差不多進展到可以一起上學了。」

    「咦?這種活像白癡情侶的行為,對我們還太早了吧。健全的交往要按部就班的來啊。」

    「熬夜把按部就班用階梯打壞的人講這種話,反而有說服力耶。」

    「不過既然黃雞你堅持,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逛逛啦。」

    「不是去逛逛,而是去上學。」岳母大人在後頭瞪著呢。

    「你怎麼不上勾啦——不過好久沒見,你曬黑啦。」

    「昨天我們還一起去買東西,你點頭是在感慨個什麼勁兒?」

    「才過一個暑假就長大了。小黃你變帥了呢——」

    「幹嘛像親戚阿姨一樣……咦,多摩湖你長高了?」

    「是嗎?那要不要量量看?」

    「怎麼量?」

    「兩個人背靠背,要是肩膀碰到的位置跟之前不一樣,那就是有人長高了。」

    「好啊……啊,多摩湖的肩膀比之前的高,果然你變高了。」

    「唔~我的成長期差不多該結束啦,會不會是黃雞縮水了?」

    「我還沒到那種年紀。不過啊,這個…那個……」

    「嗯?哪個?」

    「那個,碰到多摩湖的肩膀,還有……屁股也……」

    「啊!真是的,你不講我還沒注意到。」

    「真抱歉。」

    「我還想再自然一點地,跟你碰觸背後、屁股跟其他很多地方哦。」

    「咦,你是這個意思?」

    「好害羞喔。」

    「扭來扭去。」

    「你們別說了,給我去上學。」by多摩湖媽。

    因此我們從健全的男女交往,朝白癡情侶前進了一步。咦?我們真的很健全,你有疑問嗎?我們可是沒牽過手也沒接過吻喔。雖然有舔過肚子舔過眼珠,不過這種事大家都在做啊,大概啦。

    所以,總之回想結束了。回到我人在美術準備室的現在。

    「……不過,今天她想幹嘛啊?」

    我已經可以從事前的熬夜宣言,做出某種程度的推測,而且多摩湖要我準備的照片是有指定內容的。她要我準備我「一~十二歲」的照片,每個年齡各一張。我差點說出「我還可以湊齊多摩湖「一~十二歲的照片喔」,不過在脫口而出前克制下來。

    先不管這個,一到十二,還有紙牌遊戲研究會與熬夜,這所有要素組合起來,會導出的結論,只有可能是多摩湖規劃的原創紙牌遊戲。

    從多摩湖的個性來看,可以知道她想拿照片來代替紙牌。不過我無法預測出她想做些什麼。照片並不是每個年齡各四張,而且要當紙牌,張數也不夠。

    有什麼遊戲是十二張紙牌可以玩的?不對不對,多摩湖的點子會破壞現存的遊戲,不能被常識所局限……我開始思考並盯著照片。

    我就這樣等著多摩湖來。呆呆地,邊用手指抹去鼻尖的干燥感邊等待。

    如此感受到的幸福感,比參加迎接暑假的結業典禮時更加真實。

    厲害,多摩湖太厲害了。

    不只文化祭,你連暑假都贏過了。

    我興味索然地看著十二張照片殺時間,不久後多摩湖來了。大概是我一直看著自己過去嘴巴半開地發呆,毫無力氣的表情,讓今天多摩湖的笑容在相較之下更添魅力。這些照片,拿來做陪襯用的綠葉還挺方便的。等今天結束之後,就選幾張特別蠢的臉放在胸前口袋好了。

    「久等了,黃雞。唔,你沒有人如其名在房裡跑來跑去。」

    就像熬夜造成的獨特亢奮感還未消失般,精神十足的多摩湖豎起大姆指走進房間。她這麼光明正大地走進擅自使用的房間妥當嗎?不過光是看到製服的裙擺隨風飄動,就讓這疑問一起被風吹走了。

    「每次在這裡集合,不知為什麼都會令人感慨耶,嗯。」

    多摩湖說著「感慨感慨」並點點頭,不過她來不及沉醉就嗆到了,畢竟​​這裡的空氣有不少灰塵,又沒怎麼在打掃。

    「好,紙牌遊戲研究會的活動要開始了,請就座。」

    她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拍拍桌子呼喚我。

    「好好……嗯,喔喔——」

    我站起身,並盯著多摩湖看。多摩湖注意到我的視線,帶著警戒將頭往後仰。

    「怎麼了?有哪裡跟平常不一樣嗎?」

    「看你今天好像沒穿厚重的衣服,也沒有比較醒目的準備。」

    「喔,脫衣撲克?那已經過時了。」

    她滿臉得意地晃著食指發出嘖嘖聲。嗚哇,我只有不祥的預感。

    「我察覺到我們應該靠年齡接龍來培養慧眼。」

    「年齡接龍?」

    我疑惑地偏著頭,坐在多摩湖對面的椅子上。都市接龍、年代接龍?這只會讓我想到地理或日本史的課程。不過,年齡接龍?這什麼啊?

    「在此之前,你看到我沒有什麼感想嗎?」

    她意有所指地指著自己的臉頰,並且彎動著指尖。瞇起的目光帶著些許挑釁,好像正在期待我的意見。我剛剛才盯著她看過一遍……仔細盯著多摩湖看會想到的?唔,被這麼問我會害羞的。

    「多摩湖LOVE!」

    「不…不是這意思啦!算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為了這個。」

    她重整心情,用手撥開蓋住耳朵的頭髮,並且抓住自己的包包。

    「哆鏘——」

    多摩湖愉快地發出疑似某總統名字的狀聲詞,並打開包包。然後跟以往一樣不先做詳細的說明,而先把自己帶來的十二張獻給我看。

    哇,小時候的多摩湖排成同花順。

    「怎麼樣,這可以說是我的成長記錄哦。」

    「一張賣多少?」

    「餵!不可以一開始就現出本性啦!」

    將身子前傾在桌面上的多摩湖,用她的手掌拍向我的額頭,發出啪嘰的清脆聲響。

    「黃雞,你最近會不會缺太多東西了?比如腦袋裡的螺絲。」

    「沒有啦,還不就是被你鍛煉出來的。」

    我把手墊在後腦勺發出笑聲。多摩湖想出讓青春期覺醒的遊戲,同時一定也是將變態送人世間的遊戲。

    「托多摩湖的福,讓我能以你的腋下為重點陷入熱戀。」

    因為我們原本就是變態情侶啊——

    「你那熱度還沒退燒喔!夏天的事不要拖到秋天啦!」

    「咦,你之前不是說下次嗎?」

    「我忘記日文怎麼講了。別管那些啦!重要的是這個!」

    她將照片往我的臉貼近。把我臉遮住的這許多個多摩湖,讓我看得入神。這樣我會分心的,啊,這背書包的樣子我有印象。

    「眼前有好多這樣的多摩湖,好棒喔。」

    「是…是嗎?被黃雞看到認識之前的我,讓我有點不好意思耶。——」

    「來聞聞看,有沒有香味?」

    「你本領發揮得太快了!黃雞變態成變態的時間越來越短!」

    「有沒有當時的體味啊?」

    「變態度的範圍也增加了!而且還是當時的!唉唷,話題一點都沒有進展,都是變態黃雞害的!」

    多摩湖揮動雙手抗議,就好像把雞舉高之後放開,它會拍動翅膀滑翔一樣。我觀察著她那與我姓氏相符的動作。

    過了一陣子,滿身大汗的多摩湖,滿臉通紅地對我問話,那樣子真是美艷。

    「冷靜下來了?」

    「是多摩湖你該冷靜吧。」

    我們兩人互相點頭。之後多摩湖將一套心形的貼紙遞給我。我收下之後滿臉疑問,不懂這是要做什麼,並望向多摩湖。

    「用這貼紙蓋住照片的日期。」

    「喔……」

    我依照指示一張張貼著,不過因為貼紙形狀的關係,必須橫著貼兩張才能完全蓋住日期,這點有些麻煩。剛才我沒去注意,不過多摩湖的照片似乎已經貼了貼紙,因此她目前沒有進行作業……在自己的照片上貼愛心,還蠻空虛的。

    等我的作業結束之後,多摩湖把帶來的照片遞了過來。

    「那麼照片交換……這可不是給你的喔。​​」

    「真是的,我知道啦。」

    我保持著笑容,內心卻很失望。想辦法趁亂帶回家吧?

    多摩湖與我交換了各十二張照片。吶喊過度讓喉嚨有點啞的多摩湖,將照片展開成扇形,並從容地瞇起眼睛。

    「哼哼哼,那麼就開始年齡接龍吧。」

    「年齡接龍是要做些什麼?」

    「咦,你不懂?」

    多摩湖很高興地確認我的無知。記得上次好像也有這種對話,上上次也是?

    「不太懂耶——」

    如果我也熬夜,也許就能預測到了?

    「真拿你沒辦法,那我要說明羅——」

    多摩湖將照片先放在桌上,之後手叉著腰,身體往後靠。不過她倒得太猛,這又是沒靠背的椅子,讓她差點倒在地上撞到後腦勺。多摩湖慌張地流著冷汗調整坐姿,咳了一聲之後,開始說明遊戲內容。

    「把這些一歲到十二歲的照片,像接龍一樣正確排序,這就是年齡接龍。」

    「……呃,就是把你的照片,從一歲開始照順序排是嗎?」

    「沒錯沒錯,而我就是排黃雞你的照片。」

    多摩湖再次拿起照片,將照片開成扇形,並且斜拿著進入戰斗狀態,不過現在先不管她。原來如此,是這樣的遊戲啊,不過這遊戲有什麼意圖?而且……

    「呃…多摩湖,少一張耶?」

    「唔?」

    「就是……如果你是要模仿排七或者說撲克牌,那照片就不夠了。只有十二張。」

    撲克脾應該有A~K,共十三張。

    「……………………………………」

    多摩湖的表情凝固了。莫非她以為是十二張?

    「那就馬上開始決鬥吧!」

    嗚哇,她當作沒聽到!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這可是大問題,所以她略過了!

    「不不,等一下,怎麼沒說明為什麼會想到這種遊戲?還有其他有哪些特殊規則,跟如果我贏了可以拿走多摩湖所有照片,這些都該說清楚啊。」

    「你只有最後那句話特別來勁!嗯,規則嘛…呃——把十二張先正確排完的獲勝!照片輪流每次放一張,禁止PASS,應該說PASS也沒意義。」

    是啊,這不像接龍一樣共接同一條。

    年齡接龍這遊戲比較像在自己手中完成的拼圖,所以才要用貼紙遮住日期啊。在多摩湖熬夜想出來的點子中,沒想到這算是健全的。不過倒是越來越不像撲克牌這類紙牌遊戲,只能說是有一好沒兩好。

    「另外,不知道這算不算特別,不過要是排錯一次就算輸喔。」

    「餵,慢著!」

    「嗯?你啊,沒事別大聲嚷嚷,被老師發現會被念的。」

    「這樣哪有什麼先排完後排完的問題啊!前提都被破壞了!」

    「蠢材,會連男女朋友的臉都分不清楚,就是你的愛與勇氣不夠!」

    我的問題不是這個!不過,也不能否定我在一瞬間同意了!不過這樣一來,接下來我該追問的是什麼?

    「要是我贏,可以拿走這些照片嗎?」

    對我來說最優先的是這個? 「你覺得這個最重要嗎——!」喔喔,我跟多摩湖同調了。

    「可是我也沒其他想問的了。」

    「還有很多才對吧!你才破壞了一堆前提!」

    她拍著桌子抗議。原來如此,您所言甚是,我會反省。

    「所以,你會給我?」

    「這點你無論如何都不讓步是吧,黃雞?」

    「輸贏就是要有賭注才有趣啊,加洗也可以啦。」

    「呃——好吧。反正我贏了,也可以拿到一套黃雞的照片。而且黃雞你要是贏了,應該會發現更珍貴的東西吧。」

    她後半段的語氣,好像在朗讀故事書。更珍貴的東西?我想銀河系裡應該找不到比多摩湖更珍貴的東西吧。多摩湖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不過,既然她承諾要用照片當獎品,這樣我就可以專注在年齡接龍上。輸掉之後會失去的,不過是自己呆滯的照片,這場勝負真是高報酬低風險。

    「話說回來,為什麼會想到要玩年齡接龍?」

    「你第一個問題問得也太晚了吧……我不是說過,為了培養慧眼啊。」

    「慧眼?」

    「黃雞啊,我們的時間很寶貴,非常神聖的。」

    她比手劃腳地強調時間的重要,同時用手指整理自己的頭髮。

    「在這麼貴重的時間中,我們要是漏掉了對方每天的變化,那是可以處罰的。所以我才想鍛煉我跟你的觀察力。」

    「喔……」

    這什麼啊。猜照片的年齡提升觀察力,又不是偵探。

    「……………………………………」

    我認真地看著手邊的照片,使得嘴角及臉頰差點鬆弛。我意識到這點而板起臉孔,並且感覺到這遊戲的難度而皺起眉頭來。反正笑嘻嘻地比賽,氣氛好像也不太對。

    一眼看去,是可以分出大概的年齡層。比如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寶寶照片就是一歲或兩歲的,這一點很好懂。不過要正確地判斷這些照片的年代,就意外地困難。

    而且我一開始不了解主題,所以只是隨便選的,可是多摩湖拿來的應該都是特地挑過,難以辨別年齡的照片。這樣不就跟玩脫衣撲克時一樣?

    「還沒開始就很明顯地對我不利耶。」

    「這時就要靠愛與勇氣補足啊。」

    「愛與勇氣真方便啊。」

    幾乎什麼都做得到嘛,可惡。

    愛與勇氣這麼曖昧不明的東西,需要多大的份量才能成為萬能工具啊?

    在這種對話之後,開始了多摩湖原創紙牌遊戲第三彈,年齡接龍。

    以猜拳決定誰先攻,結果是我贏。在失敗一次就結束的規則下,後攻好像比較有利,不過要是雙方都能排完十二張,那先攻者必勝。

    「我相信你跟我的眼力,所以才選擇先攻。」

    「不過我不太信任你現在的眼睛就是了。」

    多摩湖似乎不太高興地嘟著嘴碎碎念。唔?我說過或做過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嗎?唔……想不通,現在先將精神集中在遊戲上。反正直接問,她也不會回答我,不如贏了再問。

    我像是拿撲克牌般拿著直放的照片。共有十二人,加上面對面的現在多摩湖在內,眼前共有十三位多摩湖。太幸福了,每張照片都發出光芒,將我的人生染成彩虹般的顏色。在心裡吐槽哪裡有十二色彩虹同時,我的心靈仍然受到這色彩的洗滌。連健全交往的我們都這樣了,那麼被世間評為白癡情侶的人們,他們的彩虹應該有兩百五十六色,沒辦法辨識吧。

    「快排第一張吧,不要突然就放錯囉——」

    多摩湖食指繞找圈圈催促我。而多摩湖自己看著我童年的照片,也揚起了嘴角。在那照片所搭起的門板中,出現相當鬆弛的臉孔,要是自己一個人,她一定會發出嘿嘿嘿的笑聲。笑容讓她的臉孔整體看來更加稚嫩,可愛得讓我大飽眼福。雖然她一察覺我的視線,又裝回一本正經的臉孔。

    「黃雞啊,能不能快一點吶?」

    「那有什麼問題吶。」

    「為什麼千金小姐的語氣會傳染啊。」

    雖然這麼說,不過放第一張很困難。這跟接龍不一樣,第一張放下去的牌沒有基準可定。我該從幾歲開始排?雖然其中有一張照片我非常確定年齡。是多摩湖小六時,搬到這裡來時的照片,因為那是兒童會集會,在公民館打桌球時的照片。照片的構圖是多摩湖在桌球檯前揮動球拍,她的對戰對手用眼睛拼命地追著球跑。居然敢跟多摩湖兩個人拍合照,真是太可惡了,你這粗魯的行為有經過哪個黃雞許可?

    說到這點,我跟多摩湖有兩個人拍過合照嗎?連手機的照相功能都還沒有效利用過的我們,應該沒這種機會……不過,拍張照也不錯。

    也許回憶會隨著時間劣化,不過只要能保留住百分之幾當時的心情,那麼拘泥於形式與外表也不是壞事。

    「啊,剛才這句帥氣台詞應該講出來的。」

    「嗯?什麼?」

    「沒事沒事,我在自言自語。」

    差不多該選第一張了,就選這張十二歲的照片吧。在這遊戲中,並沒有把確實的答案留到後面出的理由。我也想過會不會有生日陷阱,不過沒關係,多摩湖是五月生的,而這場桌球的時間已經過了。

    我把十二歲的照片放在桌子右側。一張多摩湖從我手邊離去,居然會讓我覺得寂寞,這算是健全還是病入膏盲?不對,我應該是清純派吧,嗯。

    多摩湖對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接著嘴角揚起,眼睛也露出挑釁的笑意,彷彿正要吹口哨似的。我開口詢問多摩湖答案是否正確。

    「這是十二歲的多摩湖,對吧?」

    「正確答案。」

    多摩湖態度從容不迫地,將照片上的心型貼紙剝下。那日期就是正確答案的證據,然後多摩湖偷走了我一顆心……這好像也是某奇術師的名台詞。

    先不管這些,多摩湖似乎已經頂料到我會最先選這張。這張是十二張中唯——張,是我在這城市裡見過多摩湖之後拍的,剩下的都是未知領域。

    「你跟玩撲克時一樣謹慎啊。」

    多摩湖用掌心撫摸自己十二歲的照片說著。

    「這次還關係到照片,所以讓我更慎重啊。」

    「你講得這麼光明正大,都不知道你是純情還是好色了。」

    多摩湖無奈地細語。之後她低能看向自己手邊的照片,高聲宣言:「那麼,輪到我了!」在社辦不是不能大聲喧嘩嗎——?

    「要選哪張呢——?」

    她呵呵笑著,同時食指像是在評監般左右晃動著。這是平常有在玩大貧民等紙牌遊戲的人才會有的動作,下傀為紙牌遊戲研究會成員。

    「有容易到可以有這麼多選項嗎?」

    我只記得自己挑選得很隨便,而感到不安。

    聽到我的疑問,多摩湖意有所指地露出微笑。她用手指「啪」地彈了一下照片。坐在對面的我,無法確認那是幾歲的照片。

    「關於你的事,我可是無所不知哦。」

    「嗚。」

    她面不改色地說出令人害臊的話,讓我的臉頰有如急速解凍般發出高熱。多摩湖自己不知是否發現了,她笑吟吟地彎著上下唇,再次用手指彈照片。

    「既…既然這樣,你就沒必要鍛煉洞察力了吧?」

    我一指出這點,照片之門中的雙眼便朝我瞪著。

    「就是因為你有,所以我才奉陪啊。」

    「是…是喔。」我漏看了什麼東西?洞察力……也就是說,多摩湖今天跟平常不一樣,有某些重大的變化吧。也不對,要是太大了,連我也應該發現的。是裝飾品不同嗎?唔,我看看……真可愛,學校的製服絕對是為她而存……不對不對,別想這個了。

    「我說啊,這裡頭還有小學入學式的照片耶。」

    那張照片轉過來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六歲的我在小學的校門前,緊張地打直腰桿,背著全新的書包。背景還有寫著歡迎入學的看板。櫻花花瓣幾乎散落一地。

    「……這太明顯了啦。」

    「哇,穿短褲的黃雞好可愛——」

    多摩湖把照片高舉過頭頂,雙眼閃閃發光,那對眼眸就像小孩挖掘到自己的寶物一樣純真。年長的多摩湖偶爾做出的這些孩子氣舉動,讓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間每天都在更新。

    不過在另一方面,這一次——

    ……嗯,這盤旋的焦臭味定怎麼回事?手掌肌肉酸痛,耳垂後方也熱了起來。

    「還有這個黃色的帽子,跟背不太習慣的書包感覺也很棒。」

    「……是嗎?」被稱讚的是我流著鼻涕的小鬼時代,讓我缺乏真實感。

    「啾嚕。」

    「為什麼有吸口水的聲音,你流口水了?」

    「沒有啦,這時候的你看起來很可口。」

    「呵呵呵,不好意思。」多摩湖用男性化的表情擦著嘴。很可口是指什麼意思啊?這讓我心跳加速。對像如果是多摩湖,我讓她吃也沒關係,或者要吃多摩湖我也毫無問題。

    「剛開始我也謹慎點好了。來,六歲的黃雞……啊,短褲黃雞從我手中邁向旅程了。這就是做母親的心境嗎?」

    多摩湖口中說著似乎意有所指之言,並且繼續進行遊戲。她沒有懷疑小學一年級有可能是七歲,很輕鬆地答對了。不過拜託別再提什麼短褲黃雞了。

    「答對了嗎?」

    「當然是答對囉。」

    我回答後,多摩湖很滿意地點頭,然後撕下照片上的貼紙。因為形狀是心型,撕下來時要是撕破了,那看起來好像失戀,會令人不太舒服。

    「到目前為止都只是教學,接下來才是正式遊戲喔。」

    我沒有開口,只用眼神回應這句宣言。然後我的目光落回手邊。的確,接下來只是第二張,我就已經有被將了一軍的感覺,因為往後沒有任何提示。

    我找尋體格比較接近十二歲照片的多摩湖。在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成長比較顯著,第一次與多摩湖見面時,我覺得她簡直像國中生,所以只差一年也可能有極大的變化。我必須用雙眼去看清楚十歲與十一歲的差別。

    我先把一看就知道不是十一歲的照片,挑出來放在桌上,手邊只留下有可能是正確答案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包括多摩湖在內的六個小孩,背景是山野。他們背著登山背包,所以應該是遠足的紀念照。比出勝利手勢的多摩湖滿臉笑容,兩邊站著的同年紀女孩也同樣露出笑容。這就是未滿十二歲的多摩湖?

    還沒遇到我之前,我所不知道的多摩湖,在遙遠的土地上與朋友快樂地肩並肩……胸口突然有股鬱悶感。這是嫉妒?雖然知道不可能,不過我還是會想到,如果我從更久以前就認識多摩湖那該多好。與後悔相似的感情在心中迴盪,讓眼睛下方的肌肉抖動著。

    「啊,好想讓多摩湖變回嬰兒。」

    「你為什麼突然說出這麼可怕的願望?」

    「請不要在意,人類偶爾都會有這種想法。」

    「這種人好可怕!拜託不要顛覆我對人類的觀感好嗎!」

    那麼,另外一張是……這是…運動會嗎?運動會吧,是運動會! ……不好意思,我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真是的。小學生時代的多摩湖穿體育服拼命跑著,而讓胸口變得顯眼,有點微微漲起的第二性徵期預兆。

    「啾嚕。」

    「哇,黃雞的臉突然糟糕到無法影像化了。」

    「因為這照片露出整片大腿啊!明明還是小學生!」

    「應該說因為是小學生才會這樣穿吧?」

    「露大腿的海參!」(露大腿的多摩湖=なまあしたまこ→ナマコ=海參)

    「你省略成別的生物了!還有不要用這種名字叫我!」

    多摩湖不停拍動雙翼大吵著。很好,我們兩個人暖身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們的遊戲本質,就是對抗羞恥心之戰。對我們而言,做出有情侶該有的樣子實在很害臊。要在外頭說出「為你的眼眸乾杯」並在對方眼球流下唾液,是需要勇氣的。有道愛情所無法克服的羞恥之壁擋在那裡。

    而靠著熱情與氣勢去跨越,或是去撞個粉碎並一起前進,這才是正確的情侶。愛與勇氣沒有兼具,是無法變得萬能的——

    先不管情侶的話題,回到照片上。兩張照片,哪邊是十一歲?

    「唔,是多摩湖還是海參?」

    「不要講得好像不是同一個人!我可不想被這樣看待!」

    我將眼睛瞪得斗大,看著背景跟多摩湖全身。有沒有什麼提示?我的目光不小心往運動會海參飄去。海參的大腿、衣服皺摺、胸口的突起……嗯?對了!

    我兩手各拿著遠足的照片與運動會的照片,舉到與視線同高,然後身體往前靠,將臉貼近,凝視著照片上的某一點。

    「你看得這麼認真,能看懂什麼?」

    哼哼哼,多摩湖像壞人一樣笑著,並刺探我的成果。我並未將目光離開照片向她回應。要是知道這劃時代的方法,多摩湖一定也會嚇一跳的。

    「對啊,是進行得差不多啦……我隱約發現了。」

    「什麼進行得差不多啦?」

    「從多摩湖胸部的發展狀況辨別年代的作業。」

    「餵——!變態——!」

    多摩湖拍桌子站起身來。那股氣勢簡直像是會折斷兩、三根木製桌腳。

    「哼哼,你果然很驚訝。」

    「降臨在我胸中的想法,光憑言語無法形容!」

    「咦,是哪個『胸』?」

    「嗚哇——!不准連現實的都看——!」

    多摩湖鬼鬼祟祟地扭著腰,用手遮住胸口。這種態度活像是遇上了變態,不過很可惜這房間沒有鏡子,她遇到的人不知道在哪裡呢,哈哈哈哈。

    「十一歲多摩湖的胸部,十一歲多摩湖的胸部。」

    「十七歲的黃雞腦袋要壞掉了——!」

    「遠足穿的這件衣服尺寸有點大,所以看不清楚胸部啊——」

    「你抱怨八年前的我也……啊!」

    多摩湖慌張地閉上嘴,吞下後半句的失言,不過太遲了。喔,八年前啊。現在的多摩湖十九歲,所以是十一歲。遠足多摩湖比海參年長啊。

    「嗯……啊,喔……」

    「唉呀,說溜嘴了。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的會長,居然犯這種錯誤。」

    我凝視著照片,心不在焉地回答。發線邊緣似乎有熱量與汗水化為線條垂下,又或者垂下的,也有可能是被熱量溶化的疑問。

    「別盯著看,快放下正確答案!」

    「我要確認多摩湖的成長啊。」

    「黃雞你從成長脫軌了啦!快回來——!」

    「嘖……」

    「你在不甘心什麼!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快放棄啦!」

    「這張照片上的多摩湖胸部尺寸不一樣,這是可以確定的,可是!」

    砰地一聲,我的拳頭打在桌上,衝擊讓塵埃微微飄起。

    「我不能容許自己居然看不出差異!」

    「黃雞快要變成天地不容的人啦!好,沒收!」

    多摩湖把遠足的照片搶走,接著遠足中的多摩湖,排在十二歲的多摩湖的旁邊。又有一位多摩湖從我手邊離開了。

    「你喔,真是……嗚啊——!你真是輕易超乎我的想像耶!」

    「可是鍛煉觀察力不就是這樣?」

    「黃雞,你發揮的是變態力!」

    說得好。面紅耳赤地發脾氣的多摩湖搶白道:「輪到我了!」讓牌局繼續,雖然我還想再多看一下。不過我可是照年齡接龍的宗旨在行動,並不是想盯著少女多摩湖看喔。

    雖然可惜,不過遊戲得繼續下去。因為十一、十二歲的多摩湖已經確定了,消去之後穿體操服的多摩湖也幾乎確定是十歲,所以我的下​​一步很安全。不過多摩湖又如何?我還有其他年紀一目了然的照片嗎? 「你看照片的雙眼失去冷靜,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

    「被逼人死角的感覺也是勝負的醍醐味唷。」

    「以人生來說,被逼人死角的鐵定是你吧……」

    她嘴上碎碎念,盯著照片看。我的照片中已經確定的是六歲,比較接近接龍的開場狀況。不過以這遊戲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差異。

    多摩湖拿起一張照片。並且翻轉過來,像是在問口供的刑警一樣展示給我看。照片上有個似乎認識卻又不認識,穿著泳裝的小孩子臭著臉與家人合照。背景是沙灘與綠色的海洋。啊,我想起來了,這是社區旅遊的照片。

    「這是第一次跟我相遇當時的你吧?」

    我差點說出「是啊」,又連忙收口。還正在遊戲中耶,我乖乖地回答幹嘛?不過多摩湖的語氣中充滿強烈的確信,臉頰的紅暈也消退了。

    「我不太記得了耶——」

    「裝傻。雖然穿著不同,可是這身高我有印象。覺得這孩子個頭真小。」

    「……不過現在是我比較高哦。」

    我是幾時追過她的?身高急速成長的國中時代,我跟多摩湖並沒有接觸。這麼一想,我跟多摩湖在一起的時間還很短。

    「穿泳裝的黃雞也好可愛耶——」

    可是卻老是出現這種對話,這是怎麼回事?這種動作就好像一對小雞還沒從蛋裡孵出來,就已經在打情罵俏了。

    「哇——黃雞上半身全裸,真是大膽——」

    多摩湖滿臉笑容,兩手扶著臉頰,並且搖頭尖叫著。我對她的興奮感到有點難以招架。除了因為害臊之外,我也想不到該做什麼反應。

    而且過去的我被多摩湖這樣讚美……有種刺​​激感,這是什麼感覺?

    「日本的海灘曾經有過這麼可愛的黃雞啊……嘿嘿嘿。」

    「好,結束了。不要對照片喘氣,放下來吧。」

    「你在做什麼,還我泳裝弟弟!」

    「不要取泳裝弟弟這種聽起來很虛的名字。」

    我拿起照片放在桌上。照片裡的這傢伙表情真是無趣,他是有什麼不滿啊?因為多摩湖不在?要是這樣我可以理解。

    「那…這張是幾歲?」我依然提問。

    「想想黃雞的生日,而且這是夏天……所以是九歲。」

    多摩湖細長的手指,調整了我隨便放的照片位置。我看著離六歲照片有兩張照片空間的泳裝照,簡短說出「正確答案」。

    「桌面上有兩張穿短褲的黃雞,這感覺…好棒喔!耶——!」

    多摩湖用手拍著額頭,自顧自地做出「敗給你了」的動作。

    「多摩湖,你現在的樣子很難吐槽別人喔。」

    「黃雞露出細細的腿,好誘人喔!」

    ……我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吧。

    嗯,輪到我了,就如剛才所想的,這一次有確定正確的答案,所以沒必要慌張。只要知道一張照片,那麼就保證了前後照片的部分線索。這感覺好像在玩踩地雷,只要知道一顆地雷的位置,就可以開拓部分格子。

    我拿起在長方型運動場上跑動的海參照片。但只是拿起,而沒放到桌上。戲劇社刺耳的發音練習聲,有如潺潺的溪流聲,我聽著這聲音,仔細地看著照片,走廊也傳來奔跑的聲音,放學時間真是充滿活力。

    「唔——這張看不出來,必須更用力地看——」

    「你在胡說什麼啊!運動會的照片已經可以推測了吧!」

    「可是海參也有可能是突變過的三歲小孩啊。」

    「突變的是名字——!」

    她突然拉住照片,連我的手都被拉著跑。當然,我不可能默默地讓她搶走照片。

    「不可以偷走海參——!」

    「不可以盯著海參看——!」

    我們用手互相拉扯、忍耐著、憐愛著照片裡的海參。

    我們伴隨著羞恥心,憐愛對方過去的遊戲,現在才正要開始。

    「這名字怎麼念?KIKEI?」

    上了高中之後,多摩湖第一次對我搭話,說的是這句話。我開玩笑地把名字寫在教科書還是別的東西上頭,而多摩湖看到之後,問我的姓要怎麼念。當時面對這位年長的同班同學,我其實不知所措。

    「這念作KASHIWA……」

    我第一眼就覺得這人真是漂亮,而為她著迷。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所以總是低著頭。倒是多摩湖她並不在意,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這樣啊。黃雞,我跟你在兒童會見過面吧?」

    「嗯……說起來,是有過這麼回事。」

    「你喜歡紙牌遊戲嗎?」

    「這段對話好像沒什麼脈絡耶。」

    我就這樣被勸誘,然後因為對方是美女而接受,直到現在。我這麼容易就上勾了,但是居然沒被街頭推銷騙過,連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就算是一般人拿來罵的雞腦袋,都會再多加思考一些吧。

    「……黃雞?你看著照片在笑什麼?輪到你囉。」

    多摩湖對我搭話,讓我頭上那層薄膜啪地一聲破裂。看來我看照片看得太專注,產生了一點睡意,讓意識落入過去的夢中游動著。

    抬起頭來,眼前是一臉意外的多摩湖……她的美麗,與去年完全一樣。就像再過十年也可以號稱永遠的十九歲,受到保存的美術品。她燦爛的肌膚、髮絲、眼眸彷彿用光芒編織而成,發出稍縱即逝的光輝,就像是在散發粒子。

    「抱歉,我做了個愉快的夢。」

    「看著別人嬰兒時期的照片做美夢,有點恐怖耶。」

    「有點?」

    「嗯——抱歉,是很恐怖。」

    「其實我很疼小孩的。」

    「會流口水的爸爸太可怕了。」

    「快排照片啦。」多摩湖如此催促著。我跟多摩湖都順利排出第三張照片,正要排第四張。我的第三張當然是選擇海參,而多摩湖沒考慮太多,放下我十歲的照片,而且還答對了。

    「我常看黃雞的其他照片喔,呵呵呵。」

    多摩湖這麼說道。常看我的照片……真讓我緊張。我倒是不在意她透過什麼管道拿到我以前的照片,因為這種事我也在做。

    我手邊剩下的多摩湖卡(照片)還有一歲到九歲,正在煩惱該從哪一塊時代著手。嬰兒時代、幼稚園時代、還有小學低年級與中年級,大致分這四塊時代。

    小學高年級已經排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難度明顯特別高的是一歲與兩歲的嬰兒。不愧是多摩湖挑的照片,非常難以辨識。兩張都是嬰儿期的多摩湖躺在棉被上,構圖與長相都差不多。

    我想這兩張大概是隔著生日,只差幾天而已,連穿的衣服還有棉被花色都一樣。這可以拿去投搞雜誌的比比看了。唔……回過神時,我的手邊只剩下嬰兒的照片,我的眼睛與那不會眨眼的眼睛對望著。

    「嬰儿期的多摩湖有兩位……照這樣長大,就會有兩個多摩湖了」

    「不不,時間是連續的,那兩個都是過去的我。」

    「這樣一來,就會有兩個多摩湖包圍著我……」

    「我想只會變成兩個人搶黃雞……」

    「夾著我……」

    「不…不要把形容法又帶到那種方向去!」

    「能成為多摩湖三明治的材料,我死而無憾!」

    「這樣我就不是素材,而是麵包吧!我·說·你啊!話題扯太遠了!」

    我堅信對我來說,這才是正確的道路。多(妄)想一些才會有夢想,才有趣啊。當然這是想像的那一方,被拿來想像的對象可就受不了囉。

    「哪個離剛出生的多摩湖比較接近啊。」

    「你說話感覺老是話中有話耶。」

    「這次就算看胸部也……」

    「你這話里為什麼帶著失望的語氣!」

    「不不,沒這回事。」我隨口回應她,然後繼續沉吟著。不管了,用直覺決定吧。神如果想讓我親吻多摩湖的照片,那就會幫我的……這算哪門子的神啊。

    我將以直覺選中的照片放在桌上,遞向多摩湖。多摩湖低頭看了數秒,好像確認了什麼之後,對我露出試探性的微笑。

    「黃雞,你覺得這張是幾歲?」

    「……兩歲。」

    「喔?為什麼這麼想?」

    「直覺。還有我覺得…頭髮比較長一點點。」

    我補上微弱的根據之後,多摩湖的眉頭不知道為何皺了起來。答錯了?我縮起肩膀苦笑,接著多摩湖「哼——」地把頭轉向旁邊,輕聲說出答案的對錯。

    「正確答案——」

    嘴裡這麼說,但是她好像很不服氣。啊,貼紙被粗魯地撕破了。

    我以為我剛才的觀察眼力還不錯咧。實在看不穿多摩湖今天在不滿些什麼。啊,就是這樣所以觀察力不足?原來如此,那我的確是不夠。

    多摩湖短暫地朝向窗外,看著照進來的光芒。不久後,她的焦點回到照片上,開始看起九張照片後,心情突然間似乎又好了起來。

    「那麼,下一位短褲黃雞是……」

    她開朗得好像要哼出歌來,並且左右轉動著脖子。

    「為什麼你搜尋照片的條件,還限定是短褲啊!」

    「有什麼關係,很可愛啊。」

    可愛?雖然不知道是幾歲,不過是以前的我……爬在心裡的根莖,如同吸取了產生的情感,冒出的新芽撥開土壤在地表出現,並且被染成炭化的黑色。

    可以吸收這種東西的新芽,我只想得到一種。

    「啊——我懂了。」

    我領悟了自己的想法,也理解到在心中盤旋的是什麼東西。我向天花板嘆了口氣。

    「怎麼了?你懂了什麼東西?」

    多摩湖歪著頭,目光沒有離開照片。是否該說出這個發現,讓我遲疑了一下。不過有些事必須說出來,才能讓對方知道。我得到結論後,開口對多摩湖說道:

    「我啊,剛才一直在嫉妒以前的自己。」

    「……嗯?」

    多摩湖從照片中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臉與嘴唇也停止動作。

    「誰叫你嘿嘿嘿地對其他男人流口水!」

    「什…什麼其他男人,這是你耶!還有我才沒嘿嘿笑!我可是淑女!」

    「哪有?你明明笑了!總…總之,在我面前稱讚別的男人,這該扣分!多摩湖要扣分!」 「什麼~!」

    激動的多摩湖從座位上站起來,嘴唇正在發抖,目光像在逃竄一樣無法冷靜,臉頰發紅。接著她用食指指向我的鼻尖。

    「那…那我也要說!你在現在的我面前,盯著我以前的胸部看,這樣太不老實了!」

    「那我就看現在的!」 「隨你看,來啊?」「很好!」

    無視於多摩湖要我等一下的製止,我凝視著她。我的視線宛如要爆出血絲般,朝著多摩湖豐滿的胸部投射。不用偷偷地看真是過癮!

    「還是不行!這對我們來說太早了!」

    「是嗎,那就稍微回到過去,看看幼齒多摩湖的胸…」

    「請遠離這條路線!」

    「那我要怎麼看胸活下去啊!」

    「不用看啦!你總有其他可以看的吧!」

    「咦……?」

    「居然沒有!你活到現在的視野是有多狹隘啊!」

    「腋?」

    「請找不只一個字的地方!」

    「胸口。」

    「誰叫你模仿國語辭典了!」

    就在我們爆發這種意義不明的口角時,多摩湖放下第四張照片。那是我在托兒所遠足時登山的五歲照片,而且猜對了。不過這不重要(又是穿短褲),之後,年齡接龍的狀況實際上從第二張開始,就沒有太大變化。 「多摩湖的小孩,出生一年!」 「你講得好像我有小孩一樣!」 「熱騰騰的多摩湖!」 「這也算是你肯修正講法是吧!」 「接著輪到多摩湖!別盯著那些傢伙看!」 「黃雞你居然完全否定掉過去!換我了!這穿短褲露出膝蓋的黃雞,看起來是四歲」 「又來了!怎麼只有短褲啊!」 「這可是你選的喔,這不安又害怕地往上瞄的眼神真讓人心動!」 「我是雞,所以怕高嘛!」 「我是蛋,可是喜歡高處!那…正確嗎?」 「正確,所以抽牌!我的多摩湖!」 「咦,這麼大膽的宣言,聽了會不好意思。」 「講的人也不好意思。唔!八歲跟九歲的多摩湖!我要選誰才好呢!」 「你這遲疑的日文好像不太對?」 「兩邊的多摩湖笑容都好棒,我要向哪邊微笑啊!」 「這人擺出爽朗的笑容在煩惱很糟糕的事!」 「這張照片,包包的肩帶從胸部中間穿過,好棒喔!」 「為什麼你老是去注意胸部啊!」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心啊。抓住心靈!」 「黃雞,你只看到心靈的表面而已!」 「好——」 「你幹嘛突然揮手?」 「這照片上的多摩湖在揮手,我要回應她嘛。」 「唔——不准你對每個年代的多摩湖都示好!只能對在這裡的多摩湖好!」 「你這結論不是跟我一樣嗎!」 「還有你剛才到現在笑容太耀眼了!原來你喜歡小妹妹喔!那為什麼會跟我交往!」 「沒禮貌!我不是喜歡小妹妹,只是喜歡小的多摩湖!」 「那…那麼,嗚——人家是多摩湖!這樣你…你滿足了嗎!」 「還好啦。」 「為什麼變回原本的反應了!」 「跟這種裝幼齒的感覺比起來,我比較喜歡那種,人家長大要當黃雞的新娘——』之類的!」 「『我們結婚吧』這種話,我現在也說得出口啊!」 「那我們明天去區公所吧!」 「你太心急了!要先繼續進行排序短褲黃雞的作業!」 「你幹嘛對短褲這麼執著!」 「你不懂吧!這大概就跟喜歡貓還是喜歡狗一樣的等級!」 「多摩湖你也不懂我對腋下的堅持啊!」 「不要把腋下跟服裝混為一談!」 「我偏要!」 「我不能容許你居然分不出差異!」 「這話我剛剛才說過!我倒覺得這種對話大家應該都看膩了!」 「我講的應該比黃雞帥氣!」 「五十步笑百步! 」 「你不懂啦,是短褲+黃雞才讓我心動!所以中心還是黃雞!」 「那我也要求多摩湖穿短迷你裙!」 「這是什麼不吉利的新名詞?」 「就是把迷你裙的長度再切一半。」 「那隻是佈吧!內褲都被看光了,你當我是海藻小妹喔!(動畫《海螺太太》中的小妹,穿著超短裙。)」 「我允許你在我房間穿!」 「我剛才的話裡有說我想穿嗎!」 「這個偷偷拍下多摩湖泳裝照,不知羞恥的男人是誰啊!」 「是我爸啦,他哪有偷偷摸摸?還擺勝利手勢哩!」 「岳父大人的興趣真是高雅。」 「你態度也變得太快了吧——!都搞不清楚你這樣是不是好感度提升了——!」

    就這樣,在連續一長串羞恥與對話的攻防戰後,桌上排出我與多摩湖的照片各十張。實際上雙方從中盤之後,就沒去確認照片與年紀是否一致,只不過是順著說話的氣勢,靠主觀排序硬是排出十張來。不過大概都有答對吧。這時就要當作愛與勇氣導出了正確答案,並前進到下一步。

    第十一張,實際上是最後一張,只要我答對了就確定獲勝。空著的年齡是五歲與六歲,由於四歲跟七歲已經判斷出來了,冷靜地觀察就分得出來,應該可是吧。

    下邊剩下的,是在疑似市民游泳池的地方,穿著泳裝的多摩湖,「呼——呼——」 「不要介紹到一半就喘氣!」她站在游泳池畔,全身滴著水,對攝影的父親露出滿臉笑容。曬黑的健康肌膚看起來很新鮮,吸引我的注意。順帶一提,泳裝是黃白兩色的粉彩圖案。 「嗯。」 「你對泳裝照這麼有男子氣概地點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耶。」

    除了泳裝之外,剩下另一張照片是……挖番薯?戴著淡藍色帽子的多摩湖與其他小朋友一起蹲著,從地面拉出番薯的瞬間被拍了下來。背景滿是小朋友的藍色帽子,天空也灰灰的沒有特色。她選的照片還真是一點提示都沒有,說不定這次熬夜不是為了想遊戲,而是為了選照片花了一整晚……那麼,我要靠什麼根據來選照片?

    很可惜地,人稱chicken的我沒有勇氣。不過膽小鬼也是有過去與未來的。而且光只有我也無法構築出現在。還需要生下我的雙親、生下多摩湖的雙親,從過去一路延續的血脈。

    這其中有愛情存在。就算沒有勇氣,不過雞也是有愛情的。靠著這份愛情,我不會輸給多摩湖以外的所有人。愛可以補足勇氣,愛就是這麼萬能,有愛萬歲。

    所以就將一切全部交給愛吧。雖然我可能沒有洞察力,但我有眼力。我正面直視著多摩湖,拉開嗓子、挺起胸膛、鼓足自信,專注向前。

    「這個是六歲的多摩湖。」

    我遞出來的是穿泳裝的多摩湖。如果信任當下的愛,那麼根本不需要比較,這邊才是六歲、這張必須是六歲……說得帥氣點是這樣,不過要簡潔地說出實際決定的原因,事情可就大條了。

    多摩湖低頭看著照片,手指騷著嘴唇的旁邊。她閉起眼睛,「嗚——」地發出沉吟。

    「……我是該沮喪,還是要為黃雞辨識的眼光高興?」

    「……所以,答對了?」

    「嗯。」多摩湖微微點頭,並睜開眼睛,隨便鼓掌了幾聲為我祝福。

    「太棒啦!贊,我贏了!」

    我握著最後的照片,做出勝利動作。多摩湖與興奮的我正相反,一臉陰沉地低聲說:「呃——沒搞錯是很好啦——那怎麼沒在玩這場遊戲前就發現呢——」唔?發現?啊,對了,現在的多摩湖應該有點不同,我忙著玩遊戲跟開拓多摩湖的魅力,都忘了這件事。

    「不過最後,你好像挺有自信的,你怎麼知道的?我犯了什麼錯?」

    啊——要問這個喔?也好。

    「其實是根據我個人的心願,不好意思。」

    「心願?」

    「因為六歲比五歲更接近現在的多摩湖。」

    「……啊?」

    這意思就是…我低頭看了一​​下泳裝多摩湖,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

    我正面看著多摩湖,並且開始說出得到這種答案的健全方法。

    「你不覺得看到五歲穿泳裝跟六歲穿泳裝,會感覺後者比較耀眼,才像是健全的情侶?我可不是用胸部尺寸這種地方判斷,而是靠愛的力量選出比較接近現在多摩湖的六歲版哦,真的喔」

    「我真不該輸給變態濃度提高的黃雞——!」

    「太遲了!我贏了!這樣我就得到新的十二位多摩湖啦!」

    「黃雞心中有多少個我啊……」

    「呀喝…咿!」

    我伸腰時忘了椅子沒有椅背,砰地一聲、背部著地摔到地板上。倒下去的途中,椅子被腰部撞開一起倒了下去。衝擊感以後腦部及肩胛骨為中心透進身體,使我難以呼吸。我咬牙撐到感覺結束,直到壓迫感消失,才吐出一口大氣。呼吸過於急促讓我嗆到,眼淚像是呼應喉嚨的痛苦般擅自流了出來。

    不過正在挖番薯的多摩湖照片掉在我的臉旁,讓這一切變得可愛起來。

    「黃雞,你沒事吧——?」

    「天花板上也映著多摩湖的笑容,所以沒事——」

    「那你是沒救了吧——」

    在沒什麼緊張感的對話後,我聽到多摩湖勞累的笑聲,之後聽到多摩湖癱軟在桌子上的聲音,聽著這些聲音,讓我受到一股越過極大難關後,會有的成就感與安心感環繞,而閉起眼睛。

    呼,好舒服。久違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活動,給我一種飄飄然的充實感。

    「好了嗎?要滴囉——」

    「唔……嗚喔——」

    散滴紅色的眼藥水滴下,刺激感讓多摩湖發出呻吟。年齡接龍結束後,為了慰勞過度使用的眼球與視神經,我們互相幫助對方點眼藥水。我的兩隻眼睛已經點過了,讓視線有點模糊。順帶一提,點藥水之前,我拜託多摩湖「請舔我的眼球」而她很爽快地答應了,這種事只能在這裡說。那股刺激感洗滌了我的心靈。

    「來,另一隻眼睛。」

    「啊——好刺喔——」

    兩眼都點過眼藥水後,多摩湖用手掌遮住臉,啪答啪答跺著腳,裙擺也跟著捲起來,讓她魅惑的雙腿……身為男朋友,這時吞口水跟流口水,哪個才是適當的反應?我覺得兩邊至少有一個是正確答案吧。

    我轉緊眼藥水的蓋子,等著多摩湖恢復。這段時間我的目光不時飄向桌上攤開的十二張照片。今天是只屬於我的收穫祭、感恩節。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在睡前觀賞多摩湖的照片三十分鐘。」

    「咦,你還沒做過啊?好落伍喔~」

    我好像被她取笑了。多摩湖,你每天晚上都做這種跟儀式沒兩樣的事嗎……啊,不過,玩脫衣撲克時她好像坦白過。唔,那我的確落伍了。

    「那我親多摩湖的照片好了。」

    「餵!黃雞你接吻的練習對象,是不倒翁『不倒妹』吧!」

    「特別是對六歲的照片,可能會吻如雨下。」

    「出局!黃雞出局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多摩湖,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不要問這種問題——!」

    多摩湖放下蓋住臉頰的手大叫著,接著用手指,將殘留在眼角的眼藥水擦掉,上半身趴上桌子。她的下巴靠在疊起來的雙腕中,往窗外看去。我也跟著她往窗外看去,炫目的光芒讓我瞇起眼睛。

    窗外照進黃色的光芒,暑氣已漸漸散去。金屬球棒與球之間的相親已經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操場上跑步,嘿呵嘿呵的呼喊聲。萬里無雲的青空,比多摩湖藍色的頭髮更明亮,並且有點模糊。

    「這遊戲鍛煉到眼睛了,雖然很累。」

    我擦拭被直射日光刺激,而流出來的眼淚與眼藥水混合液,對多摩湖搭話。多摩湖懶散地轉動頭部,眼睛半開地盯著我看,她在測試眼球的鍛煉成?我們互望了一段時間後,多摩湖嘆了口氣。

    「黃雞的樣子,看起來沒有什麼效果。」

    「咦?呃……你在不高興什麼?」

    結果,在遊戲開始前就抱持的疑問還是沒解除,因此我直接開口問了。多摩湖的嘴巴像小孩子一樣嘟起,目光往旁邊移去,這態度就像在鬧彆扭。

    「年齡接龍只磨練到你的喘氣聲而已。」

    多摩湖,你不也在看著我的照片喘氣嗎……唔唔唔,我又開始嫉妒以前的自己了。

    「頭髮。」

    「咦?」

    多摩湖拎起自己的劉海,卷在指關節上。

    「我上個禮拜頭髮就剪短了一點,你卻完全​​沒發現。」

    「……啊。」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懂了。

    也就是說她換了一下髮型,想讓我發現。所以才要用年齡接龍鍛煉觀察力……這遠路還繞真大啊,就跟為了想吃蛋,於是開始養小雞一樣遠。

    先不管那麼多,不過多摩湖頗為不滿的樣子。雖然有點晚,不過還是得安撫她。頭髮,呃——她說剪短了,不過就算我以這個前提去觀察,還是看不出變化。看來年齡接龍沒效果是真的。

    「啊,這個啊,我有發覺啦。大概只是沒說出口。」

    「多了一個大概,就讓可信度變成零了。」

    「真的,真的。」

    「還連續講兩次,有夠可疑。」

    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相信我。鬧彆扭的多摩湖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瓶裝茶飲料,咕嚕咕嚕地灌進喉嚨。喝完後,她拿寶特瓶貼住下唇,眼神像是在責備般瞪著我瞧。我只能抓抓臉頰,尷尬地笑著。

    「啊,對了,失禮一下。」

    我事先聲明之後,走近多摩湖,多摩湖一言不發地用眼睛追著我的動作,我用手扶起她說有剪短的前發,將臉貼近……嗯。

    「真是的,什麼啦——」

    「多摩湖,你換洗髮精了對吧?」

    多摩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用驚愕的目光仰望著我。

    「你…你怎麼會知道?」

    「只要聞一下發香,很容易就知道了。」

    耶——我豎起大姆指。多摩湖的反應卻是「哇啊——!」

    「我發現變化了,太棒啦——」

    「棒什麼!以你來說是搞砸吧!」

    「雖然眼睛不行,不過鼻子可以吧。」

    「就我來看眼睛跟鼻子都不行了!」

    之後,多摩漲紅著臉,一言不發地持續了一段時間。她的心情好像還沒好轉,垂著嘴角,用力地閉著眼睛。我現在要是想再聞她頭髮的味道,應該會被發尖刺到眼睛。因此,我等待多摩湖主動對我說話。

    不過我等多摩湖張開那嘟著的嘴巴,並沒等太久。

    「你有沒有好好反省?」

    「有。所以我決定每天寫多摩湖報告。列舉記錄我所發現的改變並且提出。這樣如何?」

    「唔……」多摩湖彆扭的態度有些許緩和。她的指尖貼在太陽穴上,發出「唔——唔」的低鳴聲,好像在仔細考量什麼。她對這項提案有什麼好煩惱的?

    「你寫的報告……我有預感會對腋下以及某些部分熱烈發表。」

    「唉呀,多摩湖的魅力當然不只腋下啊。」

    「要是被斷定只有腋下有魅力,我也會難過的。」

    「沒錯沒錯,不會只有一項優點。所以我想詳細寫成報告,總之先讓我聞聞今天的多摩湖,具體一點說是側腹部的味道。」

    「駁回——!嗯,你有確實反省,所以報告到此結束——!」

    多摩湖加上翻桌般的動作駁回我的提案。 「不要張開鼻孔靠過來!」她揮手驅走我……是太露骨了?也許我應該在前面加上一些學術性理由,或是該把味道改寫為成分?

    我不斷反省著。同時也對我沒發現多摩湖鬧彆扭的頭髮變化這些部分,在心裡猛烈反省。

    跟晨間新聞、上課時的黑板、其他情侶吵架等雜事相比,我應該更以多摩湖為中心來生活。這應該是我,多摩湖口中的「黃雞」這個男人的價值觀。而我居然沒有遵守,這點我必須反省自己還太嫩了。

    我可是會對照片裡的自己吃醋的男人耶。這種人居然無法察覺女朋友的些微變化,只能說是太不小心了。好,今天開始我要更加油。

    年齡接龍至少引發了我這樣的衝勁,所以並沒有白費。

    我將多摩湖的照片收進包包,同時拿出手機。搖動的手機吊飾與多摩湖一樣,是開朗的美國老鼠造型。我將手機拿到與視線同高。

    「多摩湖。」

    「什麼?」多摩湖嘴唇離開寶特瓶,看了我一眼。

    「要不要拍照?拍只有我跟你的合照。」

    多摩湖聽到這個提案,驚訝地睜大眼睛。不過那也只有一瞬間,之後她嘴角露出的淡淡微笑,彷彿足以抵擋激烈的陽光。多摩湖蓋上瓶蓋後起身,往我走過來,並且水平地擺出一個勝利手勢。

    看來她心情恢復了。

    「好啊,以後你要跟我多拍一些合照喔。」

    「是啊,不過多摩湖的照片太多,我會煩惱不知道該親哪一張。」

    「我——說——啊——不可以親。照片是拿來觀看、回憶、並且笑著妄想用的。回憶不應該沾上手漬,讓灰塵掩蓋它才是正確的保存方法。」

    多摩湖老師的回憶講座,讓我回應道:「喔——原來如此。」不愧是情侶課程的主辦者。

    「那以後我得練習會沾灰塵的親吻法——」

    「你最近老是在把別人的話扭曲解釋!」

    「站在一起吧。啊,我待會把拍好的照片送到你的手機裡。」

    「只要用我的手機也拍一次不就好了?」

    「是嗎?趁著說話的空隙,我把多摩湖的肩膀抱近一點。」

    「哇,人稱膽小鬼的黃雞今天真大膽。」

    「不不,那隻是外號,而且我也害羞得要邊講才敢邊做。」

    「黃雞的掌心體溫也傳過來了,好緊張喔,肩膀都繃住啦。」

    「我們差不多也該習慣一下白癡情侶的樣子吧?」

    「白癡情侶啊,有點羨慕耶。」

    「是啊,我們能不能達到那種階段呢?」

    「成為白癡情侶,會動不動就從背後抱住或是嘴對嘴玩親親對吧?好討厭——」

    「真是不知羞恥,舔眼球還是親肚子根本沒辦法跟這些比——」

    「是啊是啊。」

    「哇,你講了兩次,沒有說服力——」

    「咦,你說什麼?」

    「沒事。那麼要把回憶存檔囉,準備」

    就這樣做了收尾,今天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活動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放學時間,由於我只有跟多摩湖去尋找愛情,就此省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30 PM

「多摩來來」

為什麼是紙牌遊戲?

    入會(年會費、入會費零元,不過活動費自行負擔)一陣子之後,我曾經這樣問過。在此之前我居然沒有對活動內容有任何疑問,我是被多摩湖迷到什麼程度啊。某方面來說這也是愛情的證明,我應該可以挺起薄薄的胸膛。

    那時記得是放學時間,我們兩個人正在玩普通的牌,應該是撲克吧。桌子旁邊有寶特瓶裝的綠茶,時期上應該是大熱天。多摩湖棄掉兩張牌,用平靜的微笑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當然這是開玩笑。」

    「呃。」

    「因為紙牌遊戲很有趣啊。」

    多摩湖從中央的牌堆拿走兩張牌,她確認過牌之後,露出很明顯的笑容。

    「理由就只有這樣?」

    「不夠嗎?那麼——其實我遇到車禍時,是偶然帶在身上的撲克牌減緩衝擊救了我一命,而且進了高中馬上就有仰慕的男學生,問我喜歡紙牌遊戲嗎,然​​而我受招募之後被打入三軍,之後用我染血的洗牌術升上一軍,然後……」

    「夠了夠了,你這番話混了太多知名運動作品的梗了。」

    還講到什麼仰慕的男學生,這種令人不悅的內容讓我開始心痛起來。

    「啊,不開玩笑,倒是有一個理由。」

    「是?」

    這講法像是從櫃子裡不小心翻出一顆糖果,明明是她自己的記憶。

    「我沒參加國中的修學旅行。因為前一天太興奮睡不著,結果發高燒,燒到超過四十度沒去成。原本我應該要在住宿的旅館,跟大家玩撲克牌聊聊色色的事————這種後悔感大概就是動機吧?」

    「喔——你沒有參加啊。」

    這種人還真的存在。雖然也有人撐著狀況差的身體硬是要來。

    「我從那時候就迷上旅行跟紙牌遊戲。也許是發燒燒到腦子變形吧——」

    啊哈哈——好,我跟了,多摩湖要求我攤開手牌。由於沒下賭注,沒理由不跟,我將手上的牌往多摩湖倒去。

    「兩對。」

    「呵呵呵,好讚的順子。」

    我從當時就老是輸給她,不過這樣卻也挺舒服的。

    變態K與變態T出現了!

    變態K與變態T很想卿卿我我地互望著!

    隨便你們啦!

    「……感覺上,​​我們最近好像就是這種樣子。」

    「你說呢——」

    明明你也是當事人,為什麼你回答得這麼從容啊?不過這樣的多摩湖才棒!我帶著有如手下小弟的心情走在她身旁,從公車站出發已經過了五分鐘。我們在停靠站下車之後走在走道上。走道的左手邊可以眺望整片海,還有海風吹來浪潮的味道,這讓我期待接下來的發展而冷靜不下來。踩在水泥地上的鞋底混著沙粒的感觸,彷彿像是雜訊。

    「這種時候已經沒人在做海水浴了。」

    多摩湖說道。她伸直腰桿,手貼住額頭遠望著沙灘。

    「雖然外面還不冷,不過十月海水的溫度好像很可怕」

    「嗯嗯,讓我想起五月的海水了。」

    對喔,有人不看季節就跑來做海水浴,然後在沙灘上跌倒。就是被波浪捲走、弄丟皮包跟自行車鑰匙、有如上岸深海魚一樣失意的多摩湖。這次她似乎學乖了,不騎自行車而是坐公車來。

    ……沒錯,我與多摩湖來到海邊,原因當然是為了旅行。我與多摩湖利用十月中的周末假期,來到家附近的海邊,做一次簡單的旅行。光是確認現況就足以讓我腦袋滲出溫熱的液體。我們交往還不到半年,不過總算也走到這一步了,真是令我感慨萬千。鼻子內側被海風吹得發痛,讓左眼流出淚水。

    這道眼淚,同時也是為以前的旅行失敗而流的。總之,上個月我們用親親抽鬼時拿的票做了一趟旅行。只是多摩湖搞錯要搭的電車,沒能到達旅館只好打野鋪,啊哈哈。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嗚嗚。

    這次,一定要做一趟有意義的旅行。

    「喔,前面看到的那一幢,就是我們要住的旅館的啦。」

    多摩湖指著建築物說道,大概是旅行讓她很興奮,使她說話的語尾變得很特殊。是因為與我​​出外旅行,又或者是她最近沒辦法在平時蹺課、出外旅行了,所以有種特別的解放感吧。多摩湖沒有提包包之類的行李,乍看之下兩手空空,使她動作相當輕盈,充滿躍動感。那深沉又宛如一碰觸就會被吞沒的藍色秀發,如流水般舞動在空中,讓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不太化妝卻與瑕疵無緣,充滿光澤的肌膚、給人聰明印象的眼角、如同包容力化身的嘴角。好美、真美、太美了。三階段的衝擊打在頭蓋骨上發出回音。不過,卻也留下靜靜的不安。

    有時候,我會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我女朋友嗎?正確地說,是對多摩湖的男朋友居然是我感疑惑,會懷疑自己是否夠格?不是我在自誇,出生十七年來除了多摩湖之外,我一點異性緣都沒有。雖然說就算多摩湖以外的所有女性對我求愛,現在的我也不想與多摩湖以外的人交往,以結果來論,我得到了至高無上的幸福,不過這年紀的人總是會在意自己夠不夠格。

    「啊,這旅館可以從後門直接去海邊,位置真棒。」

    「你可別就這樣跳下去喔。」

    「哇哈哈。」

    「我又會想脫衣物用體溫幫你取暖了!」

    「你那時候在想這個喔!」

    我們對話的同時,快步定向旅館。雖然地點不錯,不過建築整體帶給人陰沉的印象,就好像「活潑」裡只剩下「活」字一樣地寧靜,明明沒有遮蔽物,卻感覺周圍都是陰影。

    進了旅館大廳後,來迎接的接待員與旅館的氣氛一樣,感覺不到她對職務的熱情,而且桌上還有看起來剛用過的牙籤。接待員在準備我們要住的房間鑰匙時,用不感興趣的表情提出問題:

    「你們是姐弟嗎?」

    真沒禮貌,居然看不出我跟多摩湖是男女朋友,這玩笑開大了。

    「我們看起來像是什麼關係?」

    多摩湖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接待員仍然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用手指抵住下巴。

    「看起來像感情不好的姐弟。」

    一仔細看反而惡化了,你把那沉重的眼皮睜開一點好嗎?

    「什麼叫感情不好!」多摩湖憤慨地說。

    「我們也不是姐弟。」我順便訂正。

    「那麼你們是情侶嗎?」

    「對啊,我們是情侶。」

    這是哪門子的對話,我在旁邊都快聽不下去了。這旅館讓這種人掌櫃沒問題嗎?不過既然這麼說,能跟這個人平和對話的多摩湖也怪怪的。

    藉著鑰匙上刻的房間名與接待員帶路,我們前往即將過夜的房問。在走廊上只要脖子或鼻子一動,就會聞到海潮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牆壁跟天花板劣化得相當嚴重。感覺彷彿碰到就會有碎片剝落。

    「真有情調,不愧是我選中的旅館。」

    「你為什麼要先閉上眼睛自誇啊?」

    「其實只是夏天社區旅行時,來過這裡的爺爺推薦我來的。」

    一進房間,多摩湖就啪唰一聲,滑向榻榻米的中央。之後仰躺著,並且拍動腳上拖鞋的鞋底。

    「黃雞,幫我脫拖鞋…​​…」

    「咦,你說脫什麼?呃,我沒聽清楚,不過一般來說會要脫的地方…」「算了,我自己脫。」她穿著—邊的拖鞋往腳跟敲,讓拖鞋飛散在地。

    我將她的拖鞋擺好,並且把自己的拖鞋也脫在旁邊。光將腳的多摩湖維持仰臥姿勢,用背部在榻榻米上移動。她先縮起腳,然後踹向地板,靠反作用力滑行。不過滑動的背部產生摩擦熱,讓她「咿呀——!」地出聲打起滾來。她像只跳上陸地的蝦子,啪答啪答地大鬧一陣子之後,才察覺到我的視線,然後露出笑容想蒙混過去。不過我當然是一瞬間就被她蒙混過去了。

    「我還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對象去旅行。」

    我也一樣,雖然我想這麼回答,不過因為緊張讓我的舌頭沒法自由行動,而只有露出笑容。

    令人期待的旅行篇,就這樣開始了。

    另外,多摩湖開口提到小旅行的事,是在文化祭結束之後,在收拾出展品時問的。關於我們在文化祭進行的活動……算了,新聞社會附上照片寫成報導,而且在舉辦時已經被大家狂笑過,現在就饒了我吧。

    時間比平常的放學後更晚,差不多在黃昏與夜晚之間。

    旅行這項獎勵就有如要抹去苦澀記憶般降臨,並產生化學變化,讓我的腦子變了形。就像某宇宙帝王第一段變身一樣(出自《七龍珠》),我腦袋旁邊長出突起物,讓瞬間的幸福指數達到五十三萬。眼角有如被棉花糖包覆般模糊不清,臼齒鬆動搖晃著。現在不是煩惱這撲克牌型布偶裝該放哪裡的時候。嘿呀!

    「啊,喂喂,你怎麼把撲克小弟亂丟啊,明年還要用耶。」

    「別管那個了,旅行,我們來討論旅行吧!」

    「喔,釣到黃雞了。」

    我大口呼著氣,逼近站在美術準備室窗邊的多摩湖,接著她伸出雙手製止我。就在我聽從她的製止停下來時不小心嗆到,使得我用力咳嗽,而她笑著看我。

    紙牌遊戲研究會的社辦(明明是會,卻叫社辦?)與平常一樣,只有我們兩人。

    「文化祭告一段落之後,天氣也變涼了,我想是適合旅行的時候。」

    「對我來說,一年四季都是旅行的季節!」

    「是喔——真是可靠到可怕耶。」

    她好像笑嘻嘻地用爽朗的笑容講出很過分的話。不過對此時的我來說,諷刺跟嘲弄都沒有效果,我就跟多摩湖養的狗—樣乖巧地點頭。而且還想自願讓她飼養,光是想像就讓我內心充滿喜悅,這可是只屬於我的小秘密。

    不過同時,因為上次旅行悲慘的經驗,讓我有一絲不安,這也是秘密。

    「那麼這次要去多摩湖嗎?雖然有點遠。」

    「只要有與平常不同的多摩湖在,去哪裡都可以!」

    「是…是嗎?你這樣說會讓我害臊耶。」

    「所以去浴室也可以!」

    「我太早展現少女的羞澀了——!好浪費——!」

    就這樣在混著吶喊聲商量後,得到「多摩湖等新婚旅行再去」的結論,這次就先排除了。新婚耶,結婚耶,多摩湖!現在就做這種約定,我們好像夢想中的白癡情侶喔!

    那一晚,我躲進棉被之後仍然睡不著。沒辦法,只好去跟不倒翁「不倒妹」練習接吻,直到第二天天亮。感想是,被朝陽照亮的不倒妹所反射出的紅色,對疲勞的眼睛來說相當刺眼。

    關於旅行,我父母親並未特別反對。我已經出去旅行過兩、三次,而且我家雖然不是對小孩漠不關心,不過傾向放任主義。與多摩湖的交往,也是交給我自己處理。不知是相信我,還是確定兒子沒膽到不敢隨便對女朋友動手。但不管如何,目前都在預料之中。

    以我的認知來說,比較有問題的是多摩湖的父母。上次是多摩湖趁假日跑來我家門前,說句「我們去旅行吧!」就把我帶走了,所以我沒機會跟他們打招呼,不過這次可不能這樣。就算我是公認的文鎮……不對,是男朋友,不過外宿會不會得到許可還是未知數,光想像到要去與他們對話,就讓我壓力大到要胃痛了。我這種毫無膽量的三流貨色,將來敢說出「請把女兒嫁給我」嗎?嗚嗚,真是擔心……有時候會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膽小還是輕浮?

    文化祭結束後隔天一放學,我就被帶去多摩湖家討論旅行的事。多摩湖的父親不知道是什麼職業,不過已經回家了。這位我未來的岳父先開口說「我家女兒被貼上不良少女的標籤等等」這種似曾相識的開場白後,他以淡淡的語氣說道:「她是不良少女又常常外宿,我以為她早就有過那種經驗所以就不管了。」沒有猛烈反對的氣氛,反應也毫無張力。大概因我鼓足勇氣前來,所以反而感覺少了什麼。 「別講這種失禮的話啦,呆子!」多摩湖嘟著嘴唇,「真意外。」岳父感觸良多地點著頭,「多摩湖她可是清純派!」我也跟著幫腔。而在一旁看著的岳母則拜託我:「你要看好她,別讓她玩過頭了。」

    看來對這對父母而言,我比他們的女兒還值得信賴。

    比我年長,卻是我學妹的多摩湖。

    我深刻體會到,我完全不了解這個人十九年來是怎麼生活的。不過在此同時我漠然地想著,就算有一天全都知道了,我還是會完全相信多摩湖吧。

    經歷這樣的過程後,我與多摩湖現在正穿著旅館的浴衣。由於房間裡有已經準備好的浴衣,於是我們就換上了。當然,我們不是一起換的。

    很遺憾地,我們是讓一個人先去走廊,另外一個人在房間換衣服。

    拉拉衣袖、調整完衣著的多摩湖,把掛在肩上的頭髮撥起,「嗯」地一聲點了點頭。

    之後她坐到電燈下,雙手交叉著。而先換完衣服的我,在房間桌子旁正襟危坐,心跳與脈搏騷亂地看著她的動向。

    「感覺那種氣氛好強烈喔,黃雞。」

    多摩湖側目看著我的臉,嘴角上揚的同時,語氣也帶著挑釁。

    「那……那種是哪一種啊?」

    兩人獨處的房間有那種、那種氣氛。對高中男生的腦袋來說只會想像到那種意思。不過怎麼可以?現在是大白天,太陽還​​亮得很,現在就做那種事,連老天都不會允許吧。

    景色快速地旋轉著,大概只是我的眼睛慌張地轉動著吧。而多摩湖露出的笑容,就彷佛要溫柔地接納我。她拉起浴衣的衣袖,發表提議。

    「來玩紙牌遊戲吧!」

    「喔嗚!」

    「你在學海狗叫?」

    「並不是!」

    放學→社辦→紙牌遊戲。假日→旅行→紙牌遊戲。這就跟2+7與4+5的答案一樣是相同的道理嗎,多摩湖?可惡!她臉上完全沒有掩飾害臊的跡象!

    這個人是認真在提議的!

    「因為這可是紙牌遊戲研究會的合宿啊。」

    我凝神看著多摩湖說話的臉,她的眼角有些許黑眼圈,可能這次又是熬夜過,她又開發了什麼會暴走的紙牌遊戲?

    「鏘——!」她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不知是何時放進衣袖的。盒子比撲克牌小一圈。不知道是準備了其他紙牌,或是又是自製牌。

    「那明明是合宿!呃……多摩湖,你浴衣的衣領放這麼松不好吧!」

    「你最近對好色的反應太快了!教育、教育!」

    她伸出巴掌拍打我的頭。啊,每次舉手都可以看到浴衣深處的腋下。不愧是我,被女朋友認證的好色。不管處於何種逆境,我都不會忘記對多摩湖腋下的執著。

    「會有現在的我,也要多虧多摩湖想出來的紙牌遊戲。」

    「我才沒預料到你會變成這種變態。」

    那麼你的預料到底會變什麼樣子啊?多摩湖「喝呀——」一聲打開盒子,把裡面的牌散在榻榻米上。像凝固的沙粒般散落的,是牌面沒有印上數字,只有歡樂的圖案與顏色的紙牌。

    「為了醞釀出與和風旅館搭調的情趣,我選擇了花牌。」

    既然這是沒有父母跟著的旅行,好像有其他更應該醞釀的情趣吧?

    「花牌?……不過這個圖案……」比任○堂出的還要花俏許多。這隻雞是啥?

    「呵呵呵,是我用手工做的。」

    這次可不只熬夜一晚喔,多摩湖自豪地挺起胸膛……多摩湖就是會在這種小地方毫不保留地努力的人,不過啊,唔……

    啊,不過這牌好厲害,在厚紙上面貼了色紙,而且還自己畫了圖案,第一眼完全看不出這些牌是有原型的。這個人畫畫也很厲害耶。圖上有隻茶色雞冠的雞……被長著細細手腳的蛋追著到處跑。雖然我不想多問這是以誰為原型,原來多摩湖心中,我的形像是這樣啊。

    「好像被欺負的小孩,又像迪○尼。」

    「呵呵呵,我這努力的結晶如何?」

    「你花了多久做這個?」

    「大概花了三個月吧,因為我也很忙。上個禮拜我才完成最後一張牌。沒料到想牌上的圖案很花時間——」

    她比手畫腳地敘述創作過程的辛勞。很辛苦,這樣啊。不過,

    「有那種時間,還不如拿來跟我見面!……我是這麼覺得啦。」啊啊,我的態度在最後軟化了。

    多摩湖眨動眼睛,然後露出「少女的羞澀」用指尖抓抓鼻頭。

    「不過你放心吧。我花的不是與你見面的時間,而是睡眠與上課時間!」

    「啊……多摩湖就算沒上課,也不用擔心期末考嘛。」

    「我可是上第三次一年級了!各科問題的傾向一清二楚!哇哈哈!」

    哇哈哈……咦,今年不是第四年嗎?

    「好啦,別管那種小事,來玩遊戲吧。」

    她將散落在桌上的自製花牌收集起來,揚起嘴角笑著。她真的沒有合宿以外的目的啊——呀呵,我又白開心了——緊張到差點短命都是多餘的啦——

    「不過花牌的玩法我幾乎不懂耶,會的大概只有株札而已。」

    不管在自家還是社辦還是旅行,做的事情都一樣耶。我邊想著邊低頭看花牌。

    牌面的圖案,是茶色的雞拼命地振翅想飛到空中,雞好活躍啊。

    「沒問題,現在要用這副花牌玩的,是我設計的原創遊戲,歡迎初學者。」

    又來了。雖然我預料到差不多又是這種模式。我用手臂撐著臉頰,同時發現無意問拿起的花牌,背面寫著「①多摩湖」。 「唔?」我定神看個清楚,不過牌上好像沒把整句話寫完。我拿起其他牌來看。這張寫著「②對手肘」,繼人物之後,指定的是部位?

    「喔,還沒說明你就發現了,黃雞你很有乾勁嘛。」

    「真是了不起。」我被多摩湖如此誇獎。我將牌交給她,同時想起小學時好像玩過類似的遊戲。我隱約推測出遊戲的內容,並開口發問:

    「這是把『幾時』、『在哪裡』、『什麼人』……這些元素組合起來的遊戲?」

    「原來你知道啊。那就開始吧。」

    她疊起自製花牌,開始洗牌。等等,你每次都省略太多說明了。

    「我不知道那遊戲跟花牌之間的關聯耶。」

    「咦——你要懂啊。我希望你除了好色之外,也有普通的聰明才智。」

    我想普通的聰明,不可能跟得上多摩湖的水準。

    「你知道『來來』的規則嗎?」

    「嗯,大概吧,雖然牌型沒有全部記住。」

    「啊,與現有的牌型無關所以放心。我們即將要玩的,是把拿到的牌背面寫的句子組合起來,並下達命令的遊戲。」

    洗完牌,多摩湖滿意地確認花牌的完成度,並且繼續說著:

    「牌上分別有①到④的數字與句子,用你拿到的牌去組合,創造出下達給對方的命令。下過如果對完成的組合有所不滿,可以宣言『來來』繼續遊戲。這裡跟平常的來來一樣,還有就算發出宣言後,要是對手先完成牌型就算輸這點也一樣。」

    「原來如此,我大概懂了。」

    命令啊,對多摩湖下命令,這句話的音調,讓我原本對一些有的沒的方面已經萎靡的熱情再度燃起。雖然可命令的種類在於多摩湖決定的範圍,不過可以期待像玩親親抽鬼那時出現的膝蓋窩跟腹部、還有腋下這類的奇蹟。畢竟多摩湖熬夜時的神經,會大膽且大意到踏出常識範圍之外。

    「既然已經弄懂規則了,那就進行第一回合吧。啊,把那塊座墊拿來,我要當中間放牌的場地……謝謝囉,好。」

    多摩湖得意地呵呵微笑並發牌。蔓藤花紋的座墊上有八張牌,我與多摩湖也各有八張手牌。拿到牌後我先確認牌面的圖案。有顆與多摩湖髮色相同配色的蛋滾動著。下一張,拿菜刀的老伯追著茶色的雞……圖案基本上都是蛋跟雞的組合嘛,連雜牌都畫著蛋跟雞,不過背景是以花牌為基礎,畫著櫻花與菊花。這樣就能判別種類與季節了。小小的牌居然花了這麼多心思,讓人為她的努力感動。

    接著我翻過牌,確認背面的命令詞句。反倒是這些最需要把握住。我從右邊依序看著牌上寫的句子。 「②對腳」「①對多摩湖」「①黃雞」「③抱起」「①多摩湖的」「②對背部」「③一邊撫摸」「②對肩膀」。總共八張。

    有對腳、擁抱啊,我湧現希望了。可以吻到多摩湖的腳對我來說可是獎勵。舔腳趾也不錯,這點今年的夏天我已經體驗過了,好緊張喔!

    還有看來有在③結束的文脈,也有連接到④的內容。我的手邊沒有④的牌。可能不是數量少的雜牌,而是高得分的畫牌。

    「雖然這件事無關緊要啦,不是有個名詞叫雛雞嗎?」

    多摩湖確認自己的手牌同時,突然提起其他話題。

    「是?呃,你是說雛雞大腿肉一百克的那個雛雞吧。」

    「不過那意思就是,那隻雞年紀輕輕就死了對吧?」

    「……呃,這跟現在的狀況有什麼關係?」

    「完全無關,我只是突然想到。還有黃雞,你可別變成那種雛雞喔。」

    不知是閒聊還是在擔心我,多摩湖曖昧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接著說道:「來,遊戲要開始囉。」將手牌攤開成扇形。不過手牌的角度相當傾斜,大概是因為不想讓我看到牌背。雖然被看到應該不會有問題,不過這是為了氣氛吧。

    「我先做莊可以嗎?」

    「可以啊,你比較年長。」

    「我都沒想到你有長幼有序的精神耶。那就開始囉—」

    在座墊上的八張之中,多摩湖第一個選的,是茶色的雞被拿菜刀的老伯追著,拼命逃跑的畫牌。多摩湖拿出來的雜牌,背景是座光禿禿的山,所以是八月牌吧。老伯的白髮上垂釣著藍色的蛋,看來畫有雞跟蛋兩種的牌算是高得分牌,如果是其他玩法,應該是二十分的牌面。原來如此,不過在這個遊戲裡,拿到好牌會讓狀況比較有利嗎?

    「這幅畫如何?附帶一提,拿菜刀的老伯是用我外公當藍本的。」

    「呃,我將來也會像這樣被外公追著跑?」

    「真是的,當然是與實際人物無關啊。」

    你剛才不是說藍本是你外公嗎!還是外公不存在啊!

    表情一派輕鬆的多摩湖回收得手的牌,再從中間的牌堆翻一張。 「啊,賺到了。」翻出的是松樹牌,正好回收場上另外一張松樹。牌的構圖,是雞中了獵人的陷阱陷入危機,此時被藍色的蛋救了出​​來。

    「雞的遭遇好像都很慘耶。」

    「沒辦法,誰叫雛雞肉那麼好吃——」

    她給了我一個不成理由的答案。是因為多摩湖內心有欺負我的慾望?如果這場完成命令的遊戲,就是那慾望的顯露……哇,我好心動,內心充滿期待。為什麼我會對這點感到自豪啊?

    「可惜,這四張沒辦法湊出命令。來,輪到你了。」

    「好。」

    原來也有可能在第一局就完成命令,不過此時可以選擇是要結束或者繼續。如果是我,應該會繼續到我能接受為止,因為被多摩湖命令,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獲勝,背景音樂會變成快樂頌。這麼一來在這場遊戲中我就沒輸。而且多摩湖恐怕還沒察覺這點。

    不管是命令她還是被她命令,等待著我的都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這真是一箭雙雕啊。」

    「什麼?」

    「沒事沒事,我在自言自語。」嘿嘿。

    那麼,要拿哪一張牌?場上還有六張牌。比較引人注目的畫牌都被多摩湖拿走了,剩下的主要都是雜牌。雖然有張背景是梅花,上面是雞從樹枝上掉下來拍動翅膀的牌,不過可惜我手上沒有梅花。沒辦法,只好拿菊花的雜牌。不對,以這個遊戲來說,雜牌這種講法不太合適。牌的用途會依照時機與立場而大幅改變。也有可能出現都是①跟③,而沒有②的狀況。

    「菊花是幾月的牌?七月?」

    「好像是九月吧。」

    我回答著多摩湖的這個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不該出現的疑問,並且翻轉手上的牌。得手的雜牌,關鍵字寫著「①多摩湖」「②對肩膀」。露出、舔、輕咬。我思索著③可能出現的關鍵字,結果心裡浮現的都是這樣的單字,看來多摩湖的教育有了確實的成果。以前的我會想到什麼句子?一定都是更圓滑,不會對世界有任何影響的溫和句子吧。

    我看著手上的七張牌,並沒有可以完成句子的③。我的辭典上沒有多摩湖對肩膀抱起這種日文。

    「你在做什麼?還要翻一張啊。」

    「啊,對喔。」

    我都忘了。我翻開中間的牌堆,又是雜牌。藍色的蛋一副得意的樣子,背景是幾根枝條上掛著像青豆的東西。顏色比普通花牌要接近原色。

    「這種牌叫什麼來著?」

    「不曉得,照外表叫它青豆就好了吧。」

    「那就用這張青豆,呃——有了。」

    我拿起場上的畫牌。這張畫牌的圖案,是雞一臉色相地,凝視著擺出性感動作的藍色蛋。的確是沒有錯啦,家裡放在冰箱的蛋,我每次看到都會無意間拿起來撫摸表面,心裡妄想著與多摩湖肢體接觸。

    喔喔,這是還在對多摩湖保密的日常景象之一。要是被她知道我摸著蛋殼還鼻孔噴大氣,就算是多摩湖也可能會嚇到。不過如果換成多摩湖,就算她會戳戳袋子裡的雞肉,陷入欺負我的妄想之中好像也不意外。想像她一聽說是雞胸肉,就興奮地說「黃雞的胸,呼呼……」……啊啊。

    ……那麼,背面是,喔喔,獲得的是「③敲動」與「①黃雞的」。只要用「③敲動」就可以成立命令了。多摩湖對肩膀敲動。是該解釋成槌肩膀,還是對肩膀正拳突擊?唔……雖然我都沒問題。

    「咦,已經湊齊了?」

    「是啊,我在想要怎麼辦。」

    「咦——這樣不好玩,快喊『來來』啦。」

    「這樣感覺好像叫多摩湖來來一樣呢。」

    「講了會害羞的就別硬講出來啦!」

    多摩湖揮動雙手說著,不過她的鼻尖周遭也出現了紅暈。嗯,真可愛。

    說出來有成果了,不過要怎麼辦?這如果不是敲動,而是搓揉的話我就毫不猶豫地宣言結束了……不對,如果有搓揉,那我可能會為了得到別的部位而喊出「來來」。可以理解,這真像我的作風。不過像自己=像變態,這好像不太好。

    「不過要是沒有個性,會越來越沒存在感哦。」

    我已經沒什麼特色了,為了吸引多摩湖的目光,我必須更努力一點。

    「你在說什麼?」

    「別在意,那麼……來來。」

    多摩湖聽到這句宣言,眼神又亮了起來。她往前傾的身體挺起來伸直腰桿,然後身體筆直地往前傾。她的身體簡直要蓋到中間的座墊,目光比較著手牌與放在場上的牌。樣子就好像小孩子拿到喜歡的糖果,讓人會心一笑。

    附帶說明一下,所謂的「來來」,是拿到的牌已經有了牌型,不過為了還想拿更高的得分,決定讓遊戲繼續而發出的宣言……咦,我在對誰解說啊?真是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害怕。

    這場遊戲與普通的「來來」不一樣,在輪到對方時,命令成立的機率非常高。因為沒有必要湊齊特定的牌。所以不要隨便宣言比較容易獲勝……不過算了,剛才也說過,我被多摩湖命令是不會有挫敗感的。

    「呵呵呵,遊戲繼續,那輪到我囉。就拿菖蒲的牌好了。」

    多摩湖在畫有哼著歌的雞與菖蒲的牌上,疊上相同的圖案的牌。在她往前傾的瞬間,藏在浴衣深處的胸口似乎破綻百出,讓我連忙也往前傾窺視著。不過露出來的部分只到鎖骨。我們可是健全情侶之一,所以我不感到可惜,鎖骨就足以妥協了。好想用舌頭舔鎖骨上的肌膚啊。

    「翻牌,啊,可惜。」

    牌堆翻出來的,是在飄落的櫻花中,穿著學生服立正不動、相當守規矩的雞。雞總算有正常的戲份了!我一瞬間感到高興,不過像人類一樣抬頭挺胸站著的雞比我預料中還要噁心​​。而且還長出手來,粗壯有肌肉,像是練過的雞。多摩湖,你喜歡滿身肌肉的我?那種生物不存在吧。

    「不過拿到的牌,這樣湊在一起……好,完成了——!」

    多摩湖舉起雙手高聲報告。

    「咦,你不喊『來來』嗎?」

    「誰要啊!啊哈哈——!贏了贏了——!」

    她從手牌抽出三張牌亮給我看。多摩湖原來是贏了就跑的那一型啊,我這麼想著,並從左邊確認她的牌,不過途中彷彿被陽光直射般,視線一片空白。

    「①黃雞、②對肩膀、③搓揉。來,乖乖地幫我按摩吧!」

    這道命令傳到耳朵後,才讓光線通過了腦袋中心。

    有如煙火般開花,接著便熄滅的希望之光。

    有搓揉!搓揉出現了!這讓我不得不信仰多摩湖大神(暫稱)的加持!

    「……你兩手同時擺出勝利動作,是在模仿什麼?」

    「沒事沒事,只是我最近運動不足,要練一下手臂。」

    「我最近幾乎搞不懂你在想什麼耶。」

    她放棄理解我了。我的祈禱與心願要是太早被她發現也是個問題,所以正好。不過還是有點難過,畢竟我最希望能理解我的人,就是多摩湖。

    多摩湖背對著我,撥起頭髮露出肩膀。

    「呵呵呵,要仔細地按摩哦。」

    「那當然!」

    「我有言在先,是搓揉,而不是在上面佈滿指紋。」

    「哈哈哈,怎麼會呢。」

    「我也沒有命令你舔,所以當然禁止。」

    「你把我當什麼啊——」

    「舔人魔。」

    沒錯,不過原因是多摩湖的味道太香了。

    我將手指放在多摩湖的肩上。這感覺就像碰觸到全新的鋼琴,讓我自然而然緊張起來。一股宛如踏進無人踏入的未開拓土地或雪地時,那種高亢感傳人血管之中。

    「那麼,我要動手了。」

    「嗯,盡你所能……這樣講對嗎?」

    不曉得。我抓住多摩湖的肩膀,用戒慎恐懼的動作,慢慢地讓我的一部分,深深地沉入多摩湖的肌膚中。意識似乎也同時沉了下去,我的神經集中到指間,原本有如布幔張開的注意力集中成線條,然後再收東成一點。

    她的肩膀並不太僵硬,讓我可以輕易地感受到,她的肌膚自然磨練出來的觸感以及柔軟。大概是指甲摩擦肌膚刺激到她,多摩湖時而扭動身體,這樣的反應卻也給我足以讓側腹抽搐的愉悅感。

    「……………………………………」

    冷靜想想,與其被多摩湖搓揉,讓我來搓揉多摩湖更是百倍近似烏托邦了。這麼一來,我要讓多摩湖順利地回收搓揉的牌,讓她不斷下令?

    不行,多摩湖會讓我搓揉的部位有限。比如肩膀,不然就是雙腕、手掌,腳底的。雖然仍有魅力,不過我大概都揉過。真的,我在社辦或多摩湖的房間揉搓。所以我想搓揉其他地方。唔——這該怎麼辦?

    「……雞,餵?」

    「……咦?是,什麼事?」

    「還什麼事哩。麻煩用右手按離脖子近一點的地方。」

    「啊,好的好的。」

    我受到指示,連忙修正搓揉的位置。這讓我數秒內的精神集中在按摩肩膀,不過沒多久又注意力回到現在的問題上了。我的腦袋開始變形,往後側偏去。

    我避開多摩湖的注意力,並且不斷煩惱著。

    快想,快點想啊!對我來說最棒的命令,還有達成的方法!

    對高中男生來說,腦袋運作得最快的瞬間、跟最掙扎的瞬間,都只會跟女孩子有關吧!我可不是說跟情色有關的事喔!這裡有那麼寂寞的人——嗎?啊,還沒跟多摩湖交往前的我不就是?算了,那不重要,快想!想不到就用逆轉思考方式,我逆轉裁判可不是白玩的……喔喔,對了!

    「就是這個!」

    「咦,什麼什麼,怎麼了?」

    背後的男人突然跳了起來,讓多摩湖嚇得睜大眼睛。天花板如果太低,可能已經被我撞破了。我的身體平安著地,並且對多摩湖露出微笑。

    「紙牌遊戲果然有趣。」

    哈哈哈,我補上幾聲笑聲。多摩湖的右臉頰抽搐起來。

    「我有不好的預感,所以遊戲差不多該停止了。」

    「不會啦——」

    「嗚哇,你一定又在動歪腦筋。」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多摩湖卻沒有露出嫌惡、不悅的表情。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說不定她另一方面,也對我這麼認真思考她想出來的遊戲,而感到高興吧。

    大概十分鐘後我揉完肩膀,開始第二回合。多摩湖贏了所以繼續做莊,由我發洗過的牌,進行遊戲的準備。中央翻出幾張有見過的牌。

    是剛才在我手上的「①黃雞」松樹的雜牌。不對,也可能是看起來一樣,牌背的句子不同……不過圖案是手繪的,仔細看可以看出跟剛才的是否為同一張……沒錯,是同一張。很好,我輕輕地握拳以取代笑容。

    「那麼,進入第二局囉。這次要不要來點比較刺激的命令?」

    多摩湖不懷好意地笑著,不過我也快差點忍不住笑意,而輕輕地戳了一下側腹部止住。不能讓她領悟到我的發現。

    「那麼,畫牌我就先收下囉。」

    多摩湖用櫻花的雜牌,跟上一次一樣拿走穿學生服的雞。然後從牌堆翻出一張梅花的雜牌,放在中場上。我在這段期間確認手牌的牌背,並且為我的發現露出微笑。熬夜的多摩湖果然會放寬限制,有「②對鎖骨」嘛。

    「換我了,嘿。」

    雖然有張雞在柳樹下保護蛋的畫牌,不過我先拿了有看過的雜牌。

    「你拿了雜牌,卻很高興的樣子?」

    「因為我也是小嘍囉嘛——」

    我隨口回答,並且在翻牌時得到紅葉的雜牌,與雞在紅葉旁吃鹿煎餅的畫牌。我看了看牌背……喔喔,這張好,這張③真是好。不愧是將腋下任命為王者的熬夜多摩湖,這次也準備了我會喜歡的牌種。

    之後只要多摩湖這局沒有完成命令,就有機會。對多摩湖大神許願好了,所謂的神似乎是存在於人心中,反正他們的出身地也是古人的腦袋。

    「那麼,換我囉——」

    她轉動剛揉完變軟的肩膀,「嘿呀!」一​​聲,將其中一張手牌丟在座墊上。別完成、別完成,或者完成了喊聲來來吧。我嚥下口水,全身像化為石頭般紋風不動地凝視著。多摩湖發出「嗯——」的聲音,看著拿到的牌。 「不怎麼樣。」她皺著眉頭說出​​這樣的評語。中央牌堆也沒翻出可以拿的牌,只能放在場上結束。

    「嘖,沒有①啦,沒黃雞——」

    「所以你沒完成,輪到我了對吧?」

    「嗯,不過你在急什麼?」

    我沒有回答,用手牌裡的「②對鎖骨」的牌拿走中間的牌,然後再從牌堆裡翻開一張,還沒確認拿到的牌就大聲宣言。

    「好,這局結束!」

    「什麼,你不喊來來?這樣太沒男子氣概了——」

    「你還真敢講。」

    「女孩子贏了就逃是基本,你要好好記住。」

    多摩湖清清鼻子,得意地說著。原來如此,那麼接下來只好「不讓你贏」。

    很簡單,這樣你就逃不掉了。

    很遺憾地,手牌裡沒有「搓揉」,現在只能妥協,不過下次一定會是!

    我咬著牙下定決心。而這次我做出的命令是。

    「①黃雞、②對鎖骨、③舔……就這樣。」

    我將三張牌遞給多摩湖看。我保持著有如對將軍進貢的嚴肅氣氛,繃起肩膀遞給她。多摩湖露出「我聽錯了嗎?」的表情挖了一下耳朵,再看到我的眼神,才發現我是認真的,並且亂了陣腳。

    「你幹嘛命令自己啊!」

    「因為,規則沒說不能對自己下令啊?」

    我就像賭博漫畫中,利用規則漏洞開始反擊的主角一樣,露出大膽的笑容。而多摩湖大叫「不行不行不行!」搖著頭,不過我靠氣勢駁斥她。

    「不這樣子,我哪敢對多摩湖做出太大膽的舉動!」

    「你明明做過不少次!你之前就做過不少大膽舉動了!」

    「廢話少說!命令是絕對的,多摩湖!」

    說完,我撲向多摩湖。多摩湖彎腰想迴避,不過被我繞到背後,扣住雙手。 「唔哇!」我不理會多摩湖發出的怪聲,嘴唇貼上她細緻的鎖骨。 「黃雞的呼吸…好…好癢,啊咿!」我讓舌尖沿著骨頭來回穿梭,得到的獎勵是多摩湖的怪聲。腦袋似乎與舌尖碰觸到的多摩湖骨頭,變成同樣的形狀,讓我的日文語言能力逐漸毀壞。這與我至今舔過,應該說是摸過的多摩湖絹織品般的肌膚不同,明顯地有骨頭的感觸。多摩湖的骨頭、內側、內在。我現在正隔著一層皮,觸碰著構成多摩湖的物質。我的舌頭異常火熱,熱度透過喉嚨燒灼著天靈蓋。洪水般的耳鳴聲斷斷續續地響著,讓眼球下緣像打了馬賽克般漸漸模糊。 「咿…咿嗚!救命啊——!這旅館有好色吸血鬼——!」多摩湖的腳跟砰砰打在榻榻米上,大聲叫著旅館有問題。唔,吸血啊,像這樣? 「哇!餵,你幹嘛咬啊!不准用咬的,只能舔!只——能——舔!」「嘿——呵吸哈喝呵嘻齁哈嘿。」「你講什麼我沒一個字聽得懂——!」「擬夫嚕嗚呼呼嘻唷。」「不要說話不要咬不要舔——!咿——!黃雞的體溫從背後…你心跳好快!心跳聲超快的!」不,不只是​​心臟,我全身部在鼓動著。所有部位都感覺得到心跳音,就彷彿有數塊血塊破裂了。 「停,結——束——了——!這樣下去你會短命的!」

    「嗚——」

    「不要邊舔別人的脖子邊要任性!」

    多摩湖轉了幾圈將我甩掉,拉開距離。然後像脊髓反射似地,用手去蓋住我舔過的鎖骨,不過動作到一半停住了。 「啊——嗚——」她眼神游移,好像在猶豫著什麼。

    「怎麼了?」

    「我在想就這樣擦掉好像也……這是黃雞的啊。」

    「是…是啊,耶——!」

    「先不管那些!」

    她強勢地踏出一步,用食指對著我。指尖還戳到了臉頰。

    「你最近的行動,不夠有智慧!」

    「咦,可是智慧好像是正確判斷事物的能力吧。」

    偉人曾經這麼說過,所以大概沒錯吧,雖然他也說了這很困難。

    「這對我來說是正確的,所以沒問題!」

    「每個人都在做對個人主觀正確的事吧!不過我不會再輸了,所以沒差!」

    多摩湖一股腦地坐了下來,調整有點松掉的浴衣之後,「喀喳——!」一聲用手掌側面撥倒牌堆。之後搶走我手邊留下的牌收集起來,開始洗牌。多摩湖口中說著「鎖骨旁邊被風吹會涼涼的——」這種不知是抱怨還是另有弦外之音的話,肌膚染成一片粉紅色的她眼神游移著。

    我數度吞嚥殘留在舌尖上,多摩湖的「某些東西」。

    之後為了重振精神,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跨越了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規則柵欄,讓遊戲的可能性一口氣拓寬了。

    真正的遊戲接下來才開始! ……我好像每次都在想同樣的事?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突然往變態的方向發展!」

    說得沒錯。

    「吼——」

    「吼吼——」

    「不要模仿威嚇行為。」

    「多摩湖你才不要用大腿誘惑我,認真在比賽時來這招太卑鄙了。」

    「你目光會飄向大腿的時候,就已經不認真了啦!」

    她大叫著,並且馬上用浴衣的布料遮住。我突然開始覺得浴衣很礙事了。為什麼我們要穿衣服?每件衣服畢竟都只是布。布料,不要纏著我。

    「啊——好熱啊——」

    所以我就脫了。 「等等,你突然想幹嘛!」我像遠山金四郎一樣上半身脫掉衣服,讓多摩湖相當狼狽。臉頰浮出紅葉般的顏色。

    「是要讓我動搖的作戰?是作戰嗎?知道我被你萌到才做這動作?」

    「不不,只是很熱又覺得衣服很礙事,多摩湖要不要一起像亞當與夏娃脫掉啊?」

    「我·不·脫!黃雞,換你做莊了,快點!」

    臉紅的多摩湖催促我,不過她的視線離不開我的上半身。平常我被多摩湖看著就會心跳加速,不過不知為何,現在的心跳比平常還要快更多。 「這是全新戀情的預兆?」「我覺得只是你越來越危險了。」

    喔喔,這樣啊。

    「不要選什麼舔鎖骨的,純粹享受遊戲啦。」

    「這是寫出舔跟鎖骨的人不對吧?」

    「可是——沒料到想不出什麼命令的詞嘛,我嫌麻煩就……」

    「算了,既然有搓揉,一切都可以原諒。」

    「這次是對搓揉覺醒了喔……接觸面積好像越來越大了。」

    手掌面積是比嘴唇或舌頭大啦。那麼,為了安定起見……拿這張吧。我用背面寫著「①多摩湖」、畫著雞的雜牌,拿走畫著蛋的雨牌。

    「說到這個,雨牌是幾月的牌?」我不經意地帶起話題。

    「嗯——下雨,所以是六月?」

    「……是這樣嗎?」

    我記得好像是十一月。翻開中央的牌堆,「啊。」正是雨的畫牌。被雨淋濕,擔心雞冠像頭髮一樣禿掉的雞一隻,還有在雞的懷裡躲雨的蛋。

    「真是可惜。」

    多摩湖似乎很開心地說著。 「不會啦。」我虛張聲勢,拉回往前傾的身體。我拿到的牌除了「①多摩湖」之外還有「④對腰」。多摩湖的腰,簡稱TAMAKOSHI。這成了附近超市的名字。不對不對,多摩湖擁有與俗世無緣的美貌……「好,我要阻止變態繼續暴衝下去。」哎呀,這種氣魄真是失禮。多摩湖將浴衣袖子捲到肩膀附近,她重振精神,將牌拋在座墊上。桐樹的雜牌、以及畫有雞踩到桐樹,惹老伯(跟拿菜刀的老伯同一張臉)生氣的畫牌落人多摩湖手中。目前為止,畫牌幾乎都被多摩湖拿走。如果玩一般花牌,應該是多摩湖比較有利,可是場上的現況卻對舔了多摩湖鎖骨的我比較有利,真是不可思議的勝負。

    「翻一張牌……啊,這是剛才拿到的牌。」

    菜刀老伯又出現在場上了,他的刀刃透過插畫上的雞朝著我而來。如果照照鏡子,也許會發現拼命跑的雞,與現在的我表情一致了。

    「多摩湖,你跟外公感情很好嗎?」

    「嗯,我跟爺爺還有外公感情都很好。」

    多摩湖歪著脖子,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問「怎麼了?」我短短地回了一聲「沒事」,結束這個話題。對外公來說,孫女的男朋友看起來是什麼感覺?他是會歡迎我,還是像這樣拿菜刀在庭院追著我跑?

    雖然我想拿這張老伯的畫牌,不過可惜我手上並沒有同種的牌,手邊倒是有櫻花的雜牌兩張。我今天還真的都拿雜牌啊,看來是要我實踐聚沙成什麼東西是吧。我翻開中間的牌,出現的是牡丹的雜牌。啊,場中也有牡丹,我收下來。這麼一來,手邊已經有六張雜牌了。

    「黃雞,你不喜歡畫牌嗎?」

    多摩湖的目光仍然沒從我的胸口移開,並且開口揶揄我拿到的牌。 「是不太喜歡。」

    我出聲同意的同時,用目光看向牌背,幾乎都是①的牌,喂喂。

    「命令完成了?」

    她用警戒的口吻確認我手裡的牌。在開口說沒有之前,雖然已經知道結果,我還是調換牌的順序試著掙扎一下。這樣用手玩弄牌,讓國中時使用英文單字卡讀書的記憶浮現……多摩湖與色情單字卡……不對不對。

    「多摩湖被黃雞把多摩湖的黃雞,這樣不行嗎?」

    「這種原地踏步沒有前進的命令無法實行。」

    「我覺得這樣講起來也不錯。」

    「把多摩湖的黃雞……這又不用特地強調。」

    「這也沒錯啦。」

    哈哈哈,我們以笑聲做出結論。就在沒有完成的狀況下,再度輪到多摩湖。多摩湖眼中又發出光芒,「我接收了!」捕獲了菜刀老伯。她連牌堆都沒翻,便舉手發出宣言,「完成!」看來是完全不打算喊來來了。

    「我這次的命令是:①多摩湖、②對嘴唇、③搓揉!」

    「啊,你抄襲我的作戰。」

    「囉嗦——!給我過來!獻出你的嘴唇!」

    不知道為什麼是我被命令,而且我還聽從了。

    「可是要我獻出嘴唇,這麼大膽……」

    我扭來扭去。

    「不要扭得活像戀愛中的少女!這樣我會不好意思,所以快點!」

    她招手叫我,我只好急忙移動到多摩湖的腋下旁邊,探出臉來。 「你…你啊!臉太靠近了!嘴唇會碰到臉頰啦!」「喀滋。」「不要咬頭髮——!總之你的臉後退一點。好,那我要揉了喔。」多摩湖的雙手蓋住我臉頰的側面。不過揉嘴唇是什麼動作?隨後,多摩湖的雙手回答了我這個疑問。

    「唔。」我的嘴唇被她的手指捏起,之後她照命令,用指尖搓揉起我的整片嘴唇。

    「唔……」

    「廢痛…廢痛啦。這速在幹嘛?」

    「臉沒有變得像想像中那麼有趣耶——」

    讓她失望了。不過這等於是拐彎抹角說我的臉沒扭曲得很嚴重,所以我該高興嗎?

    啊,雖然跟現況無關,不過與第一戰的結果比對,讓我了解到一件事。

    老伯追著雞跑的牌似乎是「③搓揉」。第一戰與第三戰時,多摩湖的手牌只有這張是一樣的。接下來就優先確保那張老伯吧。要重視老伯,不過這樣好像會因為差別待遇而被老奶奶抗議。

    「我說啊,你好像對搓揉比較執著耶。」

    「我跟你不一樣,都選健全的地方所以沒關係。」

    多摩湖搓揉的手指與指甲偶爾會插進嘴唇的間隙,感覺得到她的手指噗滋地壓進嘴唇中心的感觸,指甲尖端也會喀地撞到前齒。多摩湖專注的手指動作,還有那包覆嘴唇的肌膚感觸,彷彿就要抓住我的心。她用食指及無名指撐住嘴唇邊緣,用中指從下面開始搓揉。原本沒有控制好的力道,漸漸地隨著柔軟的嘴唇安穩下來,讓受寵愛的感覺一下子變強。這感覺就像讓我的頭部與意識,從聚集在額頭的壓力中解放,讓內心自由地游移著。

    這麼一來,我會不經意地舔到多摩湖的手指也是必然的。 「呀哇!」我抓住她連忙想收回的手,以宛如快吞到手腕的氣勢將手指放入口中。指尖碰觸到喉嚨內側,我忍住被引發的嘔吐感,轉動著舌頭。

    「你在幹嘛!禁止打開變態開關!」多摩湖敲打著我的頭想讓我停手,不過像我這樣的不良品沒有緊急停止開關,缺陷萬歲。體內血管的脈動感變強而隱隱作痛,特別是脖子周圍與下巴後方。每次轉動舌頭,那些部位便會痙攣,血的味道從臼齒滲出,我就像是只用嘴在支撐著全身。

    「我都快習慣你的突髮變態行動了——!」

    多摩湖大叫,並且用手刀朝我的額頭揮來。手刀打中額頭之後,她用指尖用力壓下我的臉,再用被舔的手指彈開我的舌頭。我因為痛楚反射性拉回身體,而多摩湖沒錯過這個機會,也拉回身體,將手指從我的嘴中拉出來。接著多摩湖往後滾了幾圈,逃到了牆角。

    唔,反應真快!多摩湖也確實累積經驗成長了!

    多摩湖不管沾滿口水的手指,擺出架勢。伴隨她那發紅到快要噴出蒸氣的臉,我們的決戰即將開始。從背後的窗戶中,可以看到沙灘被遠方海洋打過來的大浪吞噬,海水吞沒沙粒的聲音,一路傳到這裡來。

    「遊戲主旨又變了啦!我可不會稱讚你是變態,所以很會變東西!」「馬上開始第四戰吧!」「你表情太爽朗了!嗚…嗚嗚——」「多摩湖媽媽,快一點。」「媽…媽媽!是因為我做親家,所以你才會這樣叫嗎!被你這麼一叫,好像婚後生活一樣,呃,好心動喔!」「TAMAMAMA!」「不要省略得跟小說標題一樣!可惡,不管贏還是輸我都只有挫敗感,總之遊戲進入第四戰!」「希望下次能搓揉多摩湖的骨盆附近!」「我想有人跟流星許這種願望,星星會直接掉到他頭上!嘿!喝啊!嗚喔,命令停在黃雞被多摩湖!」「那麼輪到我了!拿牌、翻牌、再拿牌。完成了!把多摩湖的頭髮卷在腰上!」「我沒有做卷在腰上這種命令!捏造命令要處罰!」「那就沒辦法了,來來!」「什麼沒辦法,你根本不打算尊重規則吧!咦,來來?你完成命令了?」「多摩湖倒立並且過度換氣。」「這組合是對誰有益啊!」「然後我來照顧累癱的多摩湖。」「難道你要做人…人工呼吸?」「不,我想親吻皮膚呼吸的部分注入氧氣。」「你懂得什麼叫做照顧嗎!」「讓人安樂。」「我覺得你的腦子才需要照顧!」 「輪到你了,請用擊落飛雞的氣勢做出讓我高興的命令。」 「雞不會飛啦!而且現在不管什麼命令你好像都會高興,好可怕!」「除了跟多摩湖分手以外我都可以接受!」「地球上沒有會下那種命令的多摩湖!嘿!哈!對鎖骨對肩膀對頭髮!這怎麼回事,沒有一張③!」「啊,正好,要不要互相交換不要的牌?」 「這不是收集卡!你有點玩遊戲的自覺好嗎!」 「那就倒立!多摩湖倒立!」 「你為什麼這麼想讓我倒立!」 「一倒立浴衣的衣角就會捲起來,多摩湖露出的雙腿朝天際聳立!我承認這是與太陽之塔匹敵的建築物啊!」「你的腦子是不是也露出來,被什麼東西插到了?」「多摩湖六歲的影像深深插在我的腦海裡。」「可是要倒立!總有其他更好的組合吧!」 「請你多了解自己!穿著浴衣的多摩湖就在我眼前,我怎麼會去選其他沒有吸引力的選項!」「不要用滿身大汗的高中球員才會有的純真眼神,認真講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的熱情用錯地方了!」「怎麼又是這種發展!我們還真喜歡鬥嘴啊!」「這次要這樣拼到最後!你有辦法跟上嗎!」 「我奉陪!所以倒立,倒立!」 「麻煩你讓那脊髓反射說的話安靜點。呃——真的要倒立?」 「命令是絕對的!不用擔心,我也會命令自己,視線絕對不可以離開多摩湖的雙腿!」 「我擔心的是你!倒立啊,不知道做不做得到,好久沒做了,有點沒自信。」「要我幫你撐住腳嗎? 」「你會從上面偷瞄所以駁回!我請沒有眼睛的牆壁幫我撐住!」「如果可以偷瞄多摩湖,連牆壁都會長出眼睛!」「準備好了——!」「滋——吼——咻——」「為什麼浴衣捲動會有這麼壯闊的音效!這樣我好像傻瓜一樣!」 「你今天是最耀眼的!」 「你是在說露出的大腿吧!」「多摩湖好敏銳!」 「這句話會被認定是性騷擾吧!」 「一定會被認定是充滿愛情的性騷擾大加讚賞!」 「你已經不否定是性騷擾囉!一、二,嘿呀——!」「喔喔喔喔喔!真正的海參降臨了!」「好,結束!」「啊,你怎麼倒下來!你倒立的時間還不夠讓秒針動幾下耶!」「真抱歉,超過十八歲之後,能倒立的時候就不到三秒了。」「你要我揉肩的時候就拖了那麼久!」「不要把揉肩膀跟露大腿秀混為一談!」「我才沒有,當然是大腿V肩膀! 」「還給我!把聽得懂人話的黃雞還給我——!不過某方面來說,你這孩子真讓我尊敬,完全不看我的內褲只盯著大腿看!」「咦,這是理所當然啊,內褲又不是多摩湖。」「你是對優先級太過堅持,還是只是迷戀腿部……唔……」 「你的煩惱真是青春耶。」「感謝你給我必須分辨戀腳狂,跟對我整體愛情之間差別的青春!不管了,開始第五戰吧!」「嗚喔——!」 「嘩——!」 「嘎——!」 「嘰——!」 「為什麼都只剩下叫聲啊!」 「有點膩了!啊,完成了,呀呵!」 「啊,要喊來來是嗎?」 「不要學公所人員講話!呃,①黃雞對、②多摩湖的、③……來來!我還是要來來!」 「咦,③呢?」「我一股腦兒地發出很糟糕的命令——!」「不行——!你都喊完成了,不能來來——!戀情的停止器!」「你講得好像八〇年代偶像歌手的曲名!總…總之來來!要是下這種命令,會成功地讓黃雞變得更笨!」「請下命令,公主!呼呼。」「讓後半段就已經沒救的黃雞,變得更沒救幹嘛——!」「也許會繞一圈從畫面左邊出現?」 「你是紅白機世界的居民嗎!要是能變回全新的黃雞我也想變啊!啊,所以我命令你!回去吧,黃雞!」 「你沒有用牌排出命令啊!」「囉嗦——!這是製作者特權!」「那…那我回去囉,嘿唷。」「咿——!餵!你幹嘛往我浴衣裡鑽!」 「雞回到過去不就是回蛋裡面嗎!」「我沒有叫你回那麼前面!回到剛出生就好了——!變迴光溜溜的黃雞!」「多摩湖的…裡…裡面!」「你這樣太好色了!超過尺度的色!指導!黃雞必須接受教育性指導!」「我被踹出來了——!」「好,第五戰算無效,比賽雙方平手!第六戰!」 「老伯快來老伯快來老伯應該來!」「希望外公來這邊,希望您要選孫女!」「打開手牌!啊,搓揉確定!來啦來啦!」「外公——!」「確定要揉啦!」「你那手指太心急了!還沒有贏,不要揉想像的東西!」「不是預告全壘打,而是預告搓揉!」「這樣一點都不帥氣!還有我會先完成,所以沒用沒用沒用的!」「你忘記莊家是我了嗎!去吧,老伯!」「不要丟人家的外公!」「我也有演出,所以沒差吧!先拿到搓揉啦!接下來只要確保黃雞跟腰一切就結束了!」「你休想得逞!」「啊,牌堆翻出來拿到的牌背有黃雞!要起飛囉!」「才不會——!雞哪會飛啊!你對我來說只是個膽小鬼啊!」「連殼都沒弄破的蛋,無法阻止我的夢想!」「雖然還有殼,不過已經長出可以跑的手腳了!」「好可怕!這什麼蛋啊!」「這就跟時之卵一樣特別!嘿啊!到齊!到齊!」 「休想!多摩湖有運氣,但沒有運勢!可以獲勝的運勢!」 「說什麼蠢話……來了兩張畫牌,可是這次都偏向③!」 「你看!」「我命令地球的各位,給我舔!」 「如果是舔腰我可以妥協!」 「讓事態惡化不叫做妥協!」「那麼,換我囉!我要上了!跳——!」「那隻是滑翔,只是掉下來!」「……好像不只這樣喔,你看,腰部的牌,手牌裡還真的有。」 「咿——!不會吧?我有做這種牌嗎!」「搓揉多摩湖的腰!來啦來啦!」「惡魔組合成立了——!」「世上果然有神佛!不應該捨棄信仰!」 「這世上是有神還是死光了——!」 「嘰——喀喀喀——」 「有東西過來了!好像機器一樣的東西過來了——!」 「腰部發現,腰部發現!」 「我又不是身體特別長,這一看就知道了吧!嗚咿,你那手指動作是怎麼回事——!」 「咕——嘰——咕——嘰——!」 「不要把別人的腰當馬鈐薯,嗚啊,我被咕——嘰——咕——嘰——了!」「腰…腰骨!多摩湖的腰骨!」「這…這哪裡值得興奮!我完全不懂啊!」「鎖骨之後是腰骨!​​今天是骨頭節,呀呵!」「我要是踏進你的領域一定會被溶掉!所以這節目你一個人參加吧!」「我可以用臉頰搓揉嗎!」「啊?那就變磨蹭臉頰了!不可以用臉蹭腰啦!」「沒問題,這是我黃雞表現愛情的方法!」「你連愛情之外的東西都露骨地展現出來了,不能信任!好,結束,結——束——!」「真的只有鬥嘴就結束了!不對,是你企圖結束!」「夠了——!可以結束了——!」「多摩湖的身體我還有十個以上的部位沒有揉到!」「你那很明顯包括了不能揉的部位吧!哇,不要彎著指頭逼近——!」「要不要做一下冰涼的按摩啊——」「強逼推銷按摩是會被告的——!」在經過這樣的發展後,我們又開始追著跑,簡直讓人懷疑,我們是否不知道其他的交往方式。多摩湖總是紅著臉四處逃竄,而我伸出雙手追著她。隨著心臟跳動而跨出的雙腿,應該馬上就可以拉近與多摩湖之間的距離,然而我與多摩湖的鬼抓人卻一直沒有結束。我們不斷地打轉,就像攪動著注滿幸福的水面,一直在室內環繞著。就這樣,我與多摩湖成為一對雞。

    兩隻雞就像為了孵出努力保護至今的蛋,在小小的世界中拼命打轉。

    窗外一整片美麗的沙灘,面對陽光照來的方向眺望那片海岸線,隨著感覺到牙齒咬到沙粒的錯覺,讓我露出苦笑。

    曬著太陽,感受著環繞在肌膚上的東西。我像是要擦掉那些東西般,用手臂擦拭額頭。

    「呼,今天又流了一身健全的汗水。」

    「哪裡健全啊——!」

    多摩湖俯臥在棉被上,耳朵像是還沒冷卻的岩漿。她揮動雙手雙腳大鬧著,或是該說在害臊。害羞的多摩湖也好可愛啊,如果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只要能讓多摩湖充滿羞恥心,我就有自信能無限復活。不過,就還想得到這一點來看,很明顯的,我還沒失去生存希望。

    「你在偷笑什麼!」

    她躺著將上半身轉過來,用手指著我的臉。我有在笑嗎?我用手指摸摸臉確認。哇,好明顯的笑容,光靠觸感就知道,這是最美好的笑容,真是幸福。

    多摩湖腰骨的感觸還留在手掌上,我不想再碰觸其他東西,讓這感覺被蓋過。不過我還沒握過多摩湖的手耶,真麻煩。

    「呼呼——」

    「黃雞的鼻孔噴出快樂粒子了——!」

    「也分一點給多摩湖吧。」

    「才不要!還有你這變態單字追求者,不要爽朗地站住窗邊!」

    「什麼追求者,花牌是多摩湖你做的啊。」

    「熬夜是魔物——!」

    她又在手腳亂揮了。我一瞬間想到要不要趁現在,把另外一床棉被給葬送掉,不過現在的我洋溢著充實感,不把這種事看在眼裡。

    「你這幾個月來急遽蛻變成變態,讓我跟不上了……」

    「不,我只是想誠實地表現出對多摩湖的愛——」

    「表達方法太接近原石了,請多加工一點,嗚。」

    說完,多摩湖把臉埋進枕頭中。散落在棉被上的藍色長發,充滿著令人想全部拾起的美麗。有如浪花波紋般的光澤,在艷麗的髮絲上滑動。

    我不自覺地看到入神,很自然地走到她身旁,拾起一束髮絲。有如用手掌汲水般,輕吻著撈起的髮絲。 「餵——!你在幹嘛!」突然起身,扭著臀往後跳的多摩湖逃到牆邊,像貓一樣豎起汗毛。她的耳朵還是紅的。

    「其實,我有一條沉默地看多摩湖三秒鐘,好感度就會更新的規則。」

    應該說不只是我,任何健全而且交往順利的情侶,都會有這條規則。聽說白癡情侶只要互看五秒鐘,就會重新提出結婚證書。

    「這…這個就…照準!我允許!」

    「喔喔,變成多摩湖公認規則了。」

    「可是這不構成親頭髮的理由!而且你之前對我的頭髮,態度就異常變態了!」

    「沒有啦,我一直都覺得很漂亮,只是剛才好像有什麼紅色果實裂開了。」

    「嗚嘎——!腋下→胸部→頭髮,這興趣的轉移是怎麼回事!」

    「不,這講法有語病。」

    「哪裡有!」

    「說得像是現在的我,對多摩湖的腋下跟胸部沒興趣似的。」

    「難道你還很有興趣嗎——!」

    「YES、YES、YES!」

    「哇!黃雞被E(色情=Erotic)病毒感染要來襲擊我了——!」

    我單純地大叫「等等,等等我」,追著逃走的多摩湖跑……構圖應該是這樣,不知為何我們倆都很喘。而且眼前就是海邊了,舞台不知為何卻在室內。

    我們在房間裡進行會被人吐槽「給我去海邊玩」的追逐戰,而先跌倒的是我。我被棉被的被單絆倒,在榻榻米上摔了個大跤。

    倒下時,我還想偷看多摩湖那雙躲在浴衣裡的美腿,硬是扭動脖子,使得頸骨扭出一聲高密度的響音,讓我壓著脖子,發出嗚啊嗚喔的叫聲左右滾動著。

    「哇,你沒事吧?」

    「沒看到,白疼了……」

    「嗯,看來沒問題,是平常的變態黃雞。」

    被她叫變態已成定局了。奇怪,我只是稍微具體地表現出對多摩湖的情意啊。深愛著她的一部分,卻得到變態這種評價,人類真是不可思議。

    我被這種神秘而失禮的經驗感動過後,爬起身子。脖子還在痛,而且因為跑來跑去的關係肺裡還很痛苦。身體充滿二氧化碳,嘴巴想要得到一點補給而擅自呼吸著。

    多摩湖整理大鬧之後亂掉的浴衣,同樣在調整呼吸。我也上下晃動肩膀調整呼吸,並且趁著這段時間開口:

    「合宿算是非常成功囉。」

    「你是怎麼看的,敢說出這種話。」

    「話說回來,這遊戲有​​名字嗎?」

    「嗯——?……唔——我忘了​​取,也想不到什麼好名字。」

    多摩湖說道,她用手指拎起被汗水黏在前額的頭髮。

    「有什麼好名字嗎?」

    「不不,我沒有那種命名的靈感。」

    我說著也抱起雙臂,裝做絞盡不知是否存在的腦汁。既然是用「來來」當基礎,那麼應該叫來來什麼或什麼來來比較文雅。來來,戀戀(「來來」與「戀戀」在日文中同音,均讀作「こいこい」。)。多摩湖來來,多摩來來。對我的心境來說,這樣應該可以吧?

    「……」

    我偶爾…不對,也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想著,我應該怎樣去喜歡多摩湖。被多摩湖的外表所吸引、為她的內在著迷,她有不少讓我喜歡上她的因素,沒有必要只限定一個,應該說如果只能舉出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那還真是不夠格當男朋友,這點沒問題。

    我在想的是,要怎麼樣去戀棧、疼惜這些吸引人的要素。不可以只迷戀腋下、不可以只看胸部。可是拉開來看著多摩湖整體,會讓她的輪廓變得模糊,這令我找不到適合的位置與焦點。

    而這個紙牌遊戲,就是為了實驗這些愛的形式是否錯誤。我是不認為多摩湖會想到那麼深入……雖然她還是很積極的。多摩湖是不需要那些煩人的理論,也可以活下去的人。

    她會向有趣的事飛撲過去,要是沒了有趣的事,就會花些創意功夫去炒熱悠哉的時間。雖然她玩得太過火而留級,不過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反而受到旁人羨慕。

    而就是在這樣的多摩湖身邊,我的朝陽才如此眩目,一起吃的早餐如此美味,晚上睡覺前看她六歲時的照片,與不倒妹練習接吻練到日期改變,在這些時光之中,都充滿著對明天的希望。現在的日子,是多摩湖帶給我的。

    結果我一直想著這些毫無關係的事情,就感受到幸福。雖然平常我也會夢想著結婚,喊聲岳父岳母大人,但是現實中,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不論何時,找不到比兩人依偎更幸福的事而活下去。這能持續一輩子嗎?或是會像這世界中無數的相遇與離別一樣,我與多摩湖終究會分開,去找尋新的幸福?我跟多摩湖的父母,他們彼此也都不是第一次交往,就成為命中註定的對象……唔……

    再加上,要是我就這樣畢業,多摩湖還在讀高中。這狀況要是實際發生了,會怎麼樣?我們的關係可以保持不變嗎?這讓我感到不安。

    「…………………」

    就算這樣,我們也不可能分開。我還能打從心底這麼樂觀地否定,那就還沒問題吧。

    不僅如此,我還時常想著,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多摩湖一定也這麼想。

    只要可以這樣專​​注地一直鑽研下去,也許愛是可以永恆的。只要沒做出其他更優先的東西,一定可以毫無迷惘地活下去。所以,多摩湖LOVE。

    多摩湖LOVE!不管過幾個月、玩多少次紙牌遊戲,我想說、想主張的其實就只有這個。而且希望得到的響應,也只有黃雞LOVE而已。

    「多摩湖。」

    「嗯,你想到什麼好點子了嗎?」

    是啊。不過那對現在的我們太理所當然了,所以不必特地說出口。

    相對地,

    「難得來到海邊,要不要去沙灘散散步?」

    我指著窗外邀她。多摩湖目光追向手指的方向,彷彿焦距沒對好般,一瞬間露出呆滯的眼神。似乎是被我唐突的提案嚇了一跳。

    不過那也只有一下子。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多摩湖的目光回神了。然後她笑著說:「這又沒有關聯。」面對著她的笑容,讓我感覺有如沉浸在安穩的波浪之中。那舒​​暢的搖晃感,使得心靈也跟著漂動。

    「不過在海岸走動也不錯啊,就算不能做海水浴,至少要去走一走吧。」

    「是啊——」

    與其在心裡煩惱戀情愛情,不如朝著對方,大聲地喊出自己的主張,對精神衛生比較健康。而為了可以圓滑地進行又能有氣勢,正需要多玩這種紙牌遊戲。所以多摩湖的熬夜是正確的,是充滿智慧的熬夜。

    「嘿咻​​嘿咻。」

    「嗚哇哇哇!你……你手幹嘛突然插進人家腋下想把我舉起來!」

    「我突然想把多摩湖捧高。」

    「騙……騙人——!黃雞你一定是隨便找個理由想碰我的腋下——!我都看得一清一楚!」

    「我沒有那種邪惡動機,只是單純想碰多摩湖的腋下罷了。」

    「想捧高的念頭才是不純潔啦!」

    多摩湖的吐槽聲響徹四周,手掌啪嘰一聲壓回我的額頭,讓她取回了腋下的自由。我在從額頭慢慢傳來,有如浪花般出現的麻痺感中,露出微笑。

    這些微的麻痺與疼痛,就是我們幸福的真相吧。

    旅行才剛開始,之後我們一定還有很多機會,與這股幸福感再次相遇。

    「多摩湖的腋下,毫無破綻到讓我辛苦得很呢。」

    「……真是的,回去要想新的紙牌遊戲,對黃雞重新教育!」

    「啊,我也想到新的遊戲了,多摩湖&色傑克(エロックジャック尾音與「Blackjack」的尾音相似。)。 」

    「光是聽名字,我眼前就一片黑了!」

    接下來不是紙牌遊戲研究會的合宿,而是婚前旅行,所以社團活動到此結束。

    今天的多摩湖報告似乎會很充實,那麼下次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33 PM

終章「我與多摩湖」

真是不敢相信,這些都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那透過眼瞼也可以感覺到光芒四射的青空。回憶像夢境一樣慢慢地溶解,變得曖昧、濃稠,而溶入心底。

    下一次可以這樣具體地回想起來,會是什麼時候?隨著年齡增長,我也不斷地被推向前方,被強制與快樂的回憶保持距離。過去的鮮明感逐漸消逝,說不定,這會是我最後一次想起她當時快活的身影。這讓我感到恐懼,然而想到恐懼本身就是幸福的證明,讓我笑了出來。

    當時我鮮少對將來抱持著不安。不會畏懼失去,並為了幸福就在身邊感到安心。我為了當時的她而著迷,也相信她同樣是喜歡著我。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不需要去確認這樣的事。

    就算十五年後的我,也就是現在的我回到過去,說出我的現況,以及將來會發生的相會與別離,過去的我也不會相信吧。很久以前,在藤子·F·不二雄的短篇裡,我好像看過這樣​​的故事。時間會分隔我們,過去與現在的我,是兩個不同的人。當時的我除了她之外,不會有興趣想聽別人的戲言……唉呀呀,雖然是別人,不過腦子裡的想法我倒是摸得一清二楚。

    與她那段幸福的時間並不長久,不過在結束的時候,我變得不幸了嗎?不,絕對不是。就算回到過去,這仍然會是我陳述的事實。

    就算別離是必然的,仍然要毫不畏懼地抓住每一天的幸福。你將會幸福得讓這段時光化為夢境、感到後悔、不斷祈願、衷心期望不會忘記,並讓內心煎熬。

    要是沒有這份幸福,這十五年間,你無法堂堂正正地活著。

    謝謝你,我的嘴唇不斷地說著。帶著感謝的念頭,也有後悔的苦澀。

    給已經不在我身邊、再也見不到面,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生活的你。

    仰望著青空,美麗的春日陽光。稍強的陣風安穩地撫摸臉頰,將熱度帶去。我抱著輕飄飄的心情,吸了一大口早春的氣息。

    風與樹歌唱著,加上這股味道。街道的味道從那時到現在,從未改變。

    我一直是我,也從未改變。

    不會飛的雞仰望天空,獨自笑著想到今天也要拍動翅膀。

    ……突然,我感覺到有人叫我。

    我拿起塞在耳中的耳機,確認不是聽錯,最後笑了一下。

    今天,我跟妻子還有今年五歲的孩子,約在車站前的噴水池廣場會合,一起去街上買東西。雖然並不特別,不過這是現在我最想守護的事物。

    他們慢慢地往我走過來。

    慢慢地,我的視野被家人填滿。

    啊,真是幸福,啊…………………「餵——我在這裡——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餵——黃雞啊,你是在對你最擅長的妄想產生的某虛構人物揮手嗎?」

    我被走在旁邊的多摩湖扯住臉頰而回過神來。眼睛的焦點恢復,模糊的未來世界逐漸切換回現實,就像是漂在水面上的污濁被撈掉了。

    「……啊,多摩湖。」

    「嗯,你是黃雞。你腦子神游到哪兒去啦?」

    站在身旁的多摩湖玩弄著我的頭髮,並對我微笑。

    看來別說十五年,從我開始恍神,大概只過了十五秒。

    去海邊旅行,讓多摩湖倒立捲起浴衣……從那一天到現在只過了兩天。喔耶,十七歲的秋天,而多摩湖當然也還是十九歲。

    唉呀呀,完全沉醉在妄想之中了。整人有沒有成功?咦?我在說什麼?

    「其實我是在做回想的預演。」

    雖然不可能啦,什麼沒有多摩湖的未來,就算去平行世界也找不到啊。

    「你表情實在太棒了,讓我不小心用手機拍了下來。」

    多摩湖高舉到肩膀的手機液晶熒幕上,映著眼神失焦的我,好可怕。

    有這種人在休息用的噴水池廣場前站著,那虛構的妻小都會逃走。

    「……耶——我獨占多摩湖的電話了——」

    「你喊萬歲的眼神是死的耶,而且我一直都是用你的照片當待機畫面。」

    原來是我太后知後覺了。多摩湖也正獨占了我的手機,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嘛。

    今天是星期二,上課日的放學時間。紙牌遊戲研究會的活動場地,從美術準備室移到街上,正在閒逛著。今天的活動內容是電影鑑賞。有部以賭撲克為題材的電影從上週開始上映,我跟多摩湖正要一起去看。唔,大概是這樣讓我幸福到極點,結果看到虛構的美女老婆跟孩子在等我的幻覺。幸福真可怕。

    「也許會有點子,讓我想到新的紙牌遊戲。」

    「咦,我提案的色孔雀呢?」

    「嗯,家樂氏康寶怎麼啦?」(Kellogg's Kombos,1970年日本家樂氏玉米片的產品,外盒的卡通人物是只藍色猩猩,日文發音與前文的「色傑克」音近。)

    裝傻的多摩湖真可愛……不對,這不是重點,我充滿自信的提案,都被她忽略掉好幾次了。

    「啊,我想到新的紙牌遊戲了!好,要早點回去準備熬夜!」

    多摩湖突然大喊出聲,並且抓著我的手轉頭奔馳。

    「呃……電影呢?」

    我被抓著跑,同時對我們遠離電影院提出質問。

    「電影是虛構的!熬夜不是虛構!」

    你在說什麼啊!多摩湖說出她特有的亂七八糟答案,仍然拖著我跑。

    我逐漸放棄看電影約會,用自己的腳踩著大地,全力地想追過多摩湖。

    不管是旅行還是看電影,總是不會照計劃進行,也是多摩湖的魅力吧。

    ……總之,我們很順利地交往著。未來一定也不會有所改變。

    想要將昨天的幸福帶到今天的情侶,將會因為幸福太過老舊而龜裂,最後彼此分離。

    只有朝向明天​​,每天將培養的感情更新的白癡情侶,才會活下來。

    就像這個世界的生物一樣,只有會變化的生物能活下來。

    抱著蛋的雞,永遠會在青空之下拍動翅膀,在大地奔跑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eistation2 發表於 2013-4-12 11:35 PM

後記

本作登場人物介紹,劇情完全曝光篇。

    黃雞……主角,變態又是笨蛋。

    多摩湖……女主角,笨蛋而且變態。

    想不到後記要用什麼梗,所以想用角色介紹填滿,結果只有兩個人。而且連能爆的料都沒有,這本書花了兩百多頁都在寫什麼啊?

    本書只是講一對白癡情侶——應該說都是白痴的情侶,藉著紙牌遊戲的形式在卿卿我我。不會有人不斷死掉,也沒有疑似宇宙人冒出來這種戲劇性的發展,完全是「伏筆?那是啥玩意?」的狀態,希望大家可以輕鬆閱讀,應該說要認真地讀還挺困難的。不過寫起來相當愉快。

    雖然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內容,還是感謝大家的購買。

    如果大家會喜歡,那是我的無上榮幸。

    曾用爽朗的笑容說過:「這筆債我下輩子會還的!下輩子我可是阿拉伯的石油王!擁有好幾支只歐洲足球隊!到時會找你來觀戰的!」並且還在新宿中央公園被盤查過,某領導力強大的編輯這次也照顧我許多。小山、西谷兩位大人也非常照顧我,不過很少做出像他一樣充滿夢想的發言。要不要試著活得更大膽一點?就像曾經說過「人稱貓頭鷹是森林裡的賢者,不過實際講起話來也沒多聰明」,但怎麼聽都是像在等人吐槽「不聰明的是你吧——!」的家父一樣。喔,好好,我很感謝你,喔,還有家母。

    還有負責插畫的左老師.我要特別感謝,總是受到您的照顧。

    那麼,我要出書了。下個月,也請多指教。

    入間人間

    像是小說的東西,其之④

    啊,青鳥又逃走了。明明從這裡飛走,就再也找不到可以歇息的樹木了。小鳥總有一天會墜落,與地面摩擦而死,為什麼要選這條路?

    我完全無法理解。留在走道上的我,只能為有如逃竄般跑走的男人自殺而悲嘆,心中充滿哀傷。人為什麼要那麼急著尋死?

    至少也該急著求生才是——我強烈地如此期盼。要是剛剛那個人,能跑到我原本想帶他去見上一面的老師那兒就好了。否則他會永遠急著尋死吧。

    老師曾說:「之後將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並且懊惱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事。那位老師的苦惱,即便是對像我這樣再平凡不過的小女孩,都發揮了無法估計的影響力。我感受到同等的苦惱與悔恨,並且培養出的使命感正在心中沸騰。老師自己雖然謙虛地說「並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就鼓動他人這點來說,他幾乎可以說是「神」了。

    對於受到救贖的人來說,能拯救他的人就是神。所以我堅信,雖然不會像老師那麼偉大,不過我總有一天能成為「渺小的神」。

    可是現在前來這裡,比我「上層」的人卻說:「聽著,別做得太過火了」。眼前這個人究竟在說什麼啊?為了救人而說服對方,根本就不會有做過頭的問題。這個男人還不是神。雖然被大家評為比我「上層」,但他卻不想救任何人。被權力欲附身的那些愚昧之人,為何會跟能理解老師所言的我們,聚集在同一處?是因為老師太偉大了吧,一定是這樣。

    「該怎麼說……你太熱衷了。要再冷靜一點,為了讓人聽我們的話……」

    啊,真囉嗦。為了從這光說不練的男人眼前逃走,我完全脫離自己的轄區,往大馬路前去。為了救人而進行的活動竟然還有轄區,這本身就是個矛盾。我看到了與我同「部門」的女人,不過跟那種女人相比,我能救的人會更多。能救更多人的人,前往人多之處。 「上層」沒發現到這個自然的選項,卻訂定了轄區,這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成為「渺小的神」還要花多少時間,畢竟「非常可怕的事」即將發生。不知是否在明天,或者今天就會發生。

    這片天空下充滿了絕望。而以這樣的天空為背景,在這可能今天就會結束的世界中,有這麼多青鳥急著尋死。即使如此,我還是要救人。

    任何人都會死,都會迎接終局。

    而我們就是為了帶來更美好的結局,而進行活動。

    啊,對面有下一隻青鳥,急著赴死而來找尋我了。

    希望在下一次、下一次、再下一次,一定要與我一起獲得幸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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