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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31 AM

御我 -【非關英雄.九】無盡日夜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20 12:23 P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少爺、教會、艾勒西家族,足以毀滅世界的三方大戰一觸即發!

而暗地裡操控了這一切的日皇,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

*****

我名為朝索‧安德利斯,職業是管家,待業中。

我出身擁有古老傳統的管家世家,接受過最嚴格的管家教育,若我謙虛的說自己是個還不錯的管家,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個完美管家。

即使如此,我也總是找不到工作,但這和我的專業能力無關,完全是種族歧視的問題。

我是名吸血鬼。

被關在除罪所的吸血鬼管家受盡折磨,但為了亦父亦兄的艾克斯,他絕不妥協!

當異動傳來,是少爺、是艾克斯,或者是艾勒西家族?

或者又是日皇再一次的陰謀盤算?

但這一次,吸血鬼管家已不再選擇默默承受,他要主動出擊,絕不讓除罪所成了自己的終結地,吸血鬼管家的千年,才正要展開……

父親大人鈞鑒:

我曾經認為永恆是種詛咒,事實上當您安息之後,我無時無刻不詛咒永恆,但如今,我會努力與永恆愉快的共存。

和少爺一起。

兒 朝索‧安德利斯 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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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35 AM

序章 EX

拉開窗簾,夜幕低垂,今夜不見月色,卻是滿天星光,我想今後不必再特地拉上窗簾,本來是為了主人在白日行動時,不會被過剩的日光照射到而感到難受,所以,我在臨睡前會拉上窗簾,直到夜晚醒來再去拉開來。

但是,主人卻從未在白天行動,這個舉動倒是多餘了,而且古堡的窗戶眾多,一一去處理是相當費時間的事情,不如把時間用來整理環境。

畢竟,古堡現在的人手嚴重不足,因為主人實在是太厭惡人,即使拿出那位童小姐需要陪伴的理由,他也只肯讓我們再多聘一名女僕和一名廚師。

我打開書房的門,對方已經醒了,正站在窗旁看著外面。“主人,可以進食了。”

對方轉過身來,冷冷的道:“叫我艾克斯,安德利斯,你下次再叫錯,我不會糾正,你就直接滾吧。”

“十分抱歉。主……艾克斯。”

習慣性回答到一半,我急忙改口,險些嚇出一身冷汗,真的得注意稱謂了,雖然直呼主人名諱是相當無禮的行為,完全不合艾勒西管家的行為規範,但父親大人說過,規矩是死的,主人是活的,不少年紀輕輕的主人確實比較喜歡管家像朋友的感覺,直呼名字的狀況也不少見。

主……伊.艾克斯只有外貌像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金發碧眼,動作舉止都相當優雅,雖然脾氣略暴躁,我卻從不曾在他嘴裏聽見粗俗的話語,艾克斯就像是年輕氣盛的王子,即使脾氣不好,儀態也讓人無從挑剔。

然而,事實卻相距甚遠,艾克斯既不年輕也不是王子,他是個吸血鬼,超過千歲。

我曾好奇問過他的確切年齡,或者是出生於哪個年代,但只得到“不記得”的答案。

艾克斯不想說。我明白了。

活過千年後,或許真不會去在意確切歲數,但誰會忘記自己出生於什麼時代呢?

艾克斯端起裝著鮮血的高腳杯,卻不急著進食,像是對那些血液興趣缺缺,他輕晃著酒杯,看著鮮紅的血液,問:“她……還好嗎?”

“童小姐嗎?一如往常。”

我不能回答“她很好”,那位小姐從來就沒有好過,她的精神狀況絕對有問題,她很安靜,太安靜了,幾乎不曾聽過她開口說話,說“幾乎”是因為有時候她會尖叫,有些尖叫聽起來像是有意義的詞語,像是“哥哥”、“對不起”和“阿伊”。

她總是抓著一個掛表,但奇怪的是,我總能在古堡各處撿回那只表,再送回去,通常童小姐當時都在尖叫,直到她重新握住那支掛表為止。

我弄不清楚艾克斯對童小姐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他天天會問起她,非常關心她的狀況,即使他是這麼厭惡古堡中有閒雜人,卻願意為了她,而多雇上女僕和廚師。

但他從來不去見她。

艾克斯在夜晚行動,童小姐則是早睡早起的典範,兩人像是白日與夜晚,從來不碰面。

聽到我的回答,艾克斯一口飲盡鮮血,沒有飽足的神色,像是喝了毒藥,莫非這血不合他的口味嗎?

我擔憂地開口詢問,但艾克斯卻笑了一下,略帶嘲諷的說:“朝索.安德利斯,總有一天,你會飲血如吞毒,然後發現鮮血比毒藥更糟,因為你不會被毒死,只能活著受折磨。”

“請不要讓我的孩子提前擔憂一千年後的事情。”

艾克斯嘴角一勾,語氣更加嘲諷的說:“看看是誰來了,喔!是完美的父親,凱伊索.艾勒西。”

我回身一看,父親大人正走過來,他明明負責照料童小姐,卻總是不放心,時常過來看看。

父親大人微微一笑,仿佛完全聽不出嘲諷的語氣,由衷地感謝:“感謝您的贊美,我領之有愧。”

一拳打到棉花裏,若是換一個人或許還能繼續諷刺下去,但艾克斯卻不是普通人,比起諷刺這種拐彎抹角的手段,他更喜歡直來直往。

“你不能永遠保護他。”

這話,艾克斯說了不下十次,每次都能讓父親大人憂慮上好幾天,雖然他絕不會在當下表現出來,卻總是轉過身去,暗地裏憂愁。

艾克斯和父親大人簡直是天生不和,我總是很驚訝他們這些年能夠忍受彼此,就算每天明嘲暗諷,艾克斯還是沒有辭退父親大人,父親大人也沒有扔出辭職信。

他們都有更多選擇,艾克斯可以雇用其他人,而父親大人根本不需要這份工作,光是艾勒西家族的事務就能讓他忙得足不點地,加上這份工作只是讓他更操勞而已。

但因為我的存在,他們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請不要起沖突。”我有些無力地勸,但卻連一點把握都沒有,不管是父親大人或者艾克斯,沒有一個是會聽從勸告的人。

出乎意料之外,艾克斯轉過身去,顯然不打算進一步爭吵,通常他才是延續爭執的人,畢竟父親大人是管家的身份,他或許會用話中帶刺的方式回應,但絕不會主動挑釁主人,只要艾克斯停下,父親大人就不會繼續爭執。

“老爺。”

此時,父親大人卻主動開了口,這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仔細觀察他的神態,似乎不是要爭執,應該是為了正事,我這才放了心。

艾克斯回過頭來,顯然也發覺這點,他靜靜地等待著父親大人開口。

“日前,教會的大選已結束。”

聞言,艾克斯只是眼神一閃,沒有更多情緒波動。

“結果恐怕不是您所期待的。”父親大人說話的語氣沒有太多變化,一如管家該有的平靜,但我卻看得出來,這同樣不是他期待的結果。

似乎不管什麼組織總能分成溫和的鴿派和激進的鷹派,之前的教會主事者便是鴿派,他不願再浪費人命和資源在追捕艾克斯這件事上,所以艾克斯才能停下腳步,待在這幢古堡,不用再四處躲避。

但現在,顯然溫和的鴿派落了下風,根據父親大人查出的結果,鷹派中痛恨伊.艾克斯的人可不少,他們視他為最大的罪孽,非除去不可。

我看不出罪孽這個詞和艾克斯之間的關聯,打從服侍他的那天開始,艾克斯離開古堡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不曾聽過他惹出任何事端,如果有這麼安靜獨居的罪孽,恐怕“罪孽”這詞就不再是負面的了。

“我不期待任何結果!”艾克斯冷哼一聲,轉過身去,看著窗外,身影冷硬如冰。

又是這樣的舉動,只要提到他與教會之間的牽扯,艾克斯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

“老爺。”

父親大人又開口喊,他每次使用這個稱謂,我都感到十分不搭調,艾克斯的外表實在和“老爺”這個詞相差太遠,但艾克斯似乎並不介意父親大人這麼喊他,只要求我必須叫他艾克斯。

父親大人則說,雇用者是艾克斯,而他的年紀也綽綽有餘,使用“老爺”一詞完全沒有錯誤。

確實沒有錯,只是碰上吸血鬼這麼不合理的種族,一切看起來都錯了。

“既然結果不若預期,恐怕教會將采取行動,為了確保童小姐的安全,我建議將她單獨轉移到其他地點。”

艾克斯突然轉過身來,臉色十分冷硬難看,但父親大人仍舊保持著管家的謙卑儀態,甚至還溫言說:“這只是一個建議,老爺可以不采納。”

只要是與我無關的事情,父親大人向來遵照管家守則行動,絕對不會和雇主起衝突。

艾克斯沈默一陣,說:“小愛不會離開我。”

聞言,父親大人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倒是感到很疑惑,那位童小姐從來沒有提過艾克斯,仿佛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何來的不會離開呢?

後來,這疑惑再也沒有得到解答。

隔天,教會便找上門來。

父親大人沒有料想到教會竟來得如此迅速,倉促之下,他選擇護著我,只暗中遣人去通知艾克斯。

我十分焦急,絕對不想看見艾克斯被教會帶走,只希望父親大人會願意出手幫忙。

父親大人站到我前方,卻背對著我,面對大門,低聲吩咐:“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都不要開口說任何一個字,能答應我嗎?”

我點了點頭。

父親大人卻更嚴厲的說:“朝索,我的意思是連吭聲都不能,你懂嗎?”

我嚇了一跳,連忙回:“是!”

緊接著,大門被硬撞開來,眾多穿著黑衣的人沖進來,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竟是神父裝,在對方手上拿著各種武器時,實在很難讓人發現這些衣服竟是神父裝。

他們首先注意到父親大人,隨後有些人朝我看過來,先是不在意,隨後漸漸疑惑起來,最後是震驚得恍然大悟。

“他是一只吸血鬼!"

“是不是目標?”

“他是E.X.嗎?”

瞬間,所有槍口全都指向我,父親大人從腰後抽出一把手槍,哪怕寡不敵眾,仍舊毫無畏懼將槍口指向黑袍神父們,暴怒的吼:“我是凱伊索.艾勒西,這是我的兒子,誰敢動他一根寒毛,艾勒西家族絕對不死不休!”

神父厲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止除去罪孽的腳步!你竟愚蠢到認一隻吸血鬼做兒子,你在他眼中只是食物,根本不是同類,更別說是父親!”

父親大人卻十足驕傲的宣告:“留下這個乖兒子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聰明的正確決定。”

父親大人……事實上,我總是給父親帶來無窮的麻煩,這哪裏算得上聰明的決定,若是沒有我,他根本不需要面對現在這種局面,即便是艾勒西,面對教會這樣的對手,恐怕也是非常艱難,我實在不願意看見雙方起衝突,卻又擔憂艾克斯會被抓走。

神父顯然對父親大人的話很不以為然,但是卻也沒有爭辯的意思,只是舉槍威嚇:“立刻交出E.X.,若繼續阻攔,格殺勿論!”

父親大人只是笑,不說半句話,我突然才注意到,他始終沒有否認我是艾克斯的事情,難道,這是在幫艾克斯爭取離開的時間?

我保持沈默,沈下臉色,希望這樣可以更有千年吸血鬼的感覺。

面對眾多槍口,父親大人未持槍的手輕輕一舉,房間角落,女傭送茶進來後靜靜站在那裏不動,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連神父們都沒有在意過她,但這時,她將托盤一翻,抽出兩把短槍來。

窗戶突然被擊破,園丁從外面跳進來,手上拿著大口徑的槍械。

“你們可要想好了,惹上艾勒西的結果可不是區區幾名神父就擔得起,要不要先打通電話回去問問?”

父親大人的眼神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每當家族中人對我有所質疑的時候,他總是這種眼神,一句話都不說,家族人就會自己退卻了。

神父笑了一聲,嘲弄的說:“你真的認為多兩個人會有用?你身後的E.X.倒是讓人忌憚得多,他根本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背後的大門處就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神父們臉色一變,有半數轉過身去面對大門。

來人的數量完全不比神父少,隊伍甚至更加整齊劃一,他們看起來和神父們有異曲同工之妙,全都穿著統一的制服,那是艾勒西家的標准管家服飾,但也如對面的神父一般,這些管家的手上拿著武器,這可不是管家的標准配備。

不像神父的神父,不像管家的管家,雙方對峙的場面讓我覺得有些荒謬,甚至是心慌,簡直像是電影場景一般,雖然我熱愛看電影,但絕對不想看見電影情節真實在生活中上演,這些槍若是開了火,在場的家族人有多少要死去呢?

“不,我不認為三個人就夠了。”父親大人帶著微笑,仿佛突然想起來似的說:“順帶一提,我兒子叫做朝索.安德利斯,如果你想縮寫他的名字,那也該是Z.A.,不是E.X.。”

是Z.E.才對,父親大人您為什麼總是搞錯母親的姓氏呢?這該不會是你們分手的原因吧?

面對這場面以及父親大人說的話,神父的臉色大變,終於願意打電話回去確認。

我看著父親大人,沈穩且毫無畏懼,他牽起我的手,一如小時候,但他已許久沒這麼做了,畢竟我都大了,實在不合適,但如今,他握緊我的手,走過一幹手持槍械的神父身邊。

“站住!”神父惱怒的阻止:“你還不能走,等我們確認完畢才能離開!”

父親大人淡淡投去一眼,說:“如果你讓教皇來叫我站住,或許我還會頓一頓腳。”

那名神父正惱怒的舉槍,卻被其他人阻止。

一名神父走上前來,說:“失禮了,艾勒西族長,您可以離開,但我們必須搜查這個地方。”

父親大人冷哼一聲,但也沒有反對,拉著我,在武裝族人的護衛之下離開。

過後,神父幾乎把此處掘地三尺,但艾克斯早已離開,連童小姐都不見蹤影,我甚至再也不曾見過那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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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36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20 11:38 AM 編輯

第一章 終結NO.1渴求

“玄日的狀況如何?”

接受中,聲音來源:實驗室醫師群,三等聽令對象,判斷無危險性。

“狀態良好,這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植入晶片真的會成功,這下子,玄日的程度肯定會三級跳,以前最沒辦法處理的速度上限有解了!”

啟動自檢。

“上頭傳來命令,第一時間要確定玄日已經沒有任何情感反應,唉,植入晶片這麼大的手術,空前的成功,結果首先要我們確認的事情卻是這個?”

晶片運作正常,頭部傷口未愈,復原狀況正常,疼痛指數五。

“小聲點!反正上頭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判斷狀況處於手術復原期,短期內無重大命令,自動進入待命狀態。

“可是,到底該怎麼確認玄日已經沒有情緒反應了?他平時就很冷漠,最近幾年已不常開口說話,連我們問話都只是點頭搖頭當回應,本來就沒有多少情緒反應。”

“偵測腦電波和心跳,叫安特契去跟玄日說話,只有他可以讓玄日有反應。”

“也對,不過說到安特契,他人呢?真是怪了,他以前不是很喜歡玄日嗎?以前只要玄日剛動完手術,他幾乎天天待在玄日身邊,這次卻完全沒有過來。”

“不奇怪,他是最反對這個手術的人,不願過來是不想看見玄日這個樣子吧?”

“你們看,玄日在睡覺嗎?”

“那是待命狀態。”

“喔,對,差點忘了這個設定……”

*****

我靜靜地站著不動,面前是個相當方正的小房間,空無一物,四面牆壁白如霜雪,連桌椅都沒有,純粹是一個空白明亮的房間,唯有自己與身下的影子屬於黑暗。

他們永遠這麼擅長讓別人感受到自己的陰暗面。

站了好一陣子,我並不心急,甚至希望乾脆沒有人走進來,就讓我這個吸血鬼獨自在這裏腐朽直到化為塵土。

“朝索.安德利斯。”

但連腐朽也是個奢望,我只能抬起頭面對來人,面前這人看起來並不陌生,他的臉只是有些眼熟,但裝扮卻十足熟悉,除罪所的裝扮自古以來就沒有多大變化,那怕吸血鬼都不得不順應世界的變化,穿上西裝,打著領帶,除罪所卻仍舊是這個裝扮,亙古不變。

在我端詳他的同時,對方也專注不移地看著我。

這時,我卻明白為何自己會對一個陌生人感到眼熟,他的五官頗像亞利克斯神父,較為粗曠,身形也更高大健壯,而且神情冰冷,氣質不似亞利克斯神父那般溫和,但如果他們同時出現,無疑是一對兄弟。
他一定是辛,除罪所中專門追捕艾克斯的領袖人物。

“一百多年了。”辛開口說:“我曾經有陣子以為在艾勒西的胡攪蠻纏之下,你這條線索算是堵死了,不值得多費工夫。”

你看起來可沒有一百多歲。我沒把這句話說出口,艾克斯曾經說過,每一個辛都必須閱讀前面所有的辛留下的記載,並且把自己當作同一個人,他們都是“那個辛”,如同艾克斯活過千年。

“但時間會解決一切,除了消除罪惡的路途永恒不變,每件事都會改變,包括艾勒西家族的庇護。”他冰冷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嘲諷地勾起嘴角反問:“不是嗎?”

“有一件事情不會隨時間改變。”我淡淡地說:“那就是我不會告訴你關於艾克斯的下落,如今,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用來威脅我開口。”

沒想到,失去一切竟還有這個優點,再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讓我吐出艾克斯的事情。

“不需要。”辛冷笑一聲,“我們只需要把你在我們手裏的消息放出去,你說,E.X.會來嗎?”

我沈默不語。

他不僅會來,而且還會來的很快。

艾克斯就在這座城市。

辛似乎並不需要我的答案,他的神情已經說明,即使我說艾克斯不會來,他也不會相信,而我必須承認,他是對的,艾克斯會來,這點毫無懸念,而我對此也束手無策。

他們顯然知道這點,把我抓回來以後,甚至沒有解除我的武裝,直接就帶進這個房間,隨後,辛就這麼毫無顧忌地走進來。

我似乎不能期待自己能夠打敗對方,即使可以,辛卻不能用來當作人質,若是被我這種剛成年的吸血鬼打敗,他恐怕連活下去的意願都會隨著失敗而消逝,更別提成為人質。

“你唯一的用處就是待在這裏。”辛嘲諷地說:“這種生活倒是容易,也別想著逃走,即使是E.X.關在這裏,一樣插翅難飛!”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太多回應,他似乎沒興致再繼續交談,轉身欲走。

“為什麼你們要對艾克斯如此執著?”

我忍不住開口問:“他到底做了什麼?自古以來,人類犯下的罪行還少了嗎?一顆原子彈可以喪生十多萬人,艾克斯就算不間斷地殺上一百年都達不到那個數量,難道他還能犯下更嚴重的罪行嗎?”

辛猛然回過身來,目光宛如火炬一般,燃燒著熊熊的憎恨與憤怒,而我卻仍舊無法理解,艾克斯那樣的性格,他到底能做出什麼令人憎惡至此的事情?

“E.X.是罪孽的源頭,必須徹底鏟除!”

源頭?我不能理解,這話到底是指什麼?

以往,我曾研讀過許多教會書籍,絕對沒有哪本書曾經提到艾克斯,更別說是直指他為罪孽源頭?或者,這只是除罪所偏激的想法?

畢竟,教會不是每個時期都會在意追捕艾克斯這件事,如果他真是罪孽源頭,教會就不該是這種可抓可不抓的態度。

想清楚後,我不再執著於艾克斯做了什麼,辛追捕他有上千年,這種糾葛絕不可能被輕易化解,不能從這裏下手。

我平靜地問:“你們用什麼條件和日皇交易?”

辛看了我一眼,貌似沒有多大興趣回答,但他終究沒有直接邁步離開,這就讓我有了繼續說話的機會。

“日皇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同時,他也是心思複雜到根本無法捉摸的對象,你確定他和你們合作,能夠得到的利益只有表面上答應的那些嗎?”

雖然辛還是那副冰冷的姿態,但我確實見他輕皺了一下眉頭,但立刻又更加冷硬的說:“為了徹底根除罪孽,我們可以付出的代價是你想像不到的沈重,吸血鬼!”

說完這話,他再不戀戰地轉身就走,而這一次,除了上前攻擊,我再也沒有別的手段可以留下對方。

我踏出一步,但眼前突然射出數道能量光線,數量越來越多,交叉織成一道網,看著眼前的能量網,我沈默一陣後收回腳步,這網子才一條條消失。

若瞬間施展極速,當這道網子出現前,我一定能抵達辛的所在地,但就算結果是最好的狀況,我擊敗辛,抓了他當人質,恐怕也只會得到一具屍體,對現下的情況毫無助益。

辛頓了頓腳步,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傳來一聲冷笑,他走到牆邊,門還沒有開啟,我的身周就再次出現能量網,網子密集得連手掌都穿不過去,若是強行突破,不是血能被蒸幹,否則就是被切成無數塊。

網子完成後,門才打開讓辛出去。

比起辛的安危,不讓我逃脫看起來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門關上後,網子再次消失,房間重新回到空無一物的狀態。

空白的除了房間,還有時間,這個房間定時關燈四小時,完全黑暗,符合吸血鬼需要的休息狀態,但我卻已經不需要休息,只是為了避免這個秘密曝光,還是會照時間躺下來。

二十四小時,不需要睡眠,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僅僅剩下思考還存在。

之前一連串的事情來得又快又多又雜亂,我完全不能停下來思索,只能接二連三的接招。

日皇的步步進逼、柯帝士的背叛撒手、嶽神父和亞利克斯神父的插手、羅葉和利德的出現……心中的疑惑越疊越高,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直到我被抓上車,發現少爺一直在保護的羅葉竟然就是他苦尋的犯人,而我卻成了階下囚,事情糟糕至此,反而讓我從憤怒與挫敗中平靜下來。

明亮的房間也讓我的情緒更清明,雖然明亮這點應該是為了讓吸血鬼感到焦躁,光亮向來是人類適應的環境,黑暗才是吸血鬼的最愛,但這卻不適用于我這個生長于人群中的吸血鬼。

我是如此的適應陽光,早晨拉開窗簾的時候,時常忘情地任曙光照在自己的臉上,直到那道光刺痛雙目,提醒了我,自己並不是陽光下的種族。

心情又有些翻騰起來,我靜靜站立不動,屏除所有情緒,把所有事件經過想了一遍又一遍,卻越想越不明白。

日皇到底想做什麼?

他說根本不在乎羅葉,難道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測試嗎?為了測試我們這些人對少爺的忠誠嗎?

樂音他們合格了,而日皇用艾克斯的行蹤威脅我,命令我誘騙羅葉,我遲疑不願照做,所以不合格?

不,日皇親口說出我根本不打算把羅葉交給他的話來,我既不曾背叛少爺,所以為什麼會不合格呢?

莫非是我沒有堅決地拒絕日皇的命令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最在意的人事,若日皇綁走了荊棘,天茶先生恐怕第一個就不合格了。

況且若只是要測試我們,根本不需要把艾勒西家族和教會全都牽扯進來,這反而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甚至讓利德有機可趁,將羅葉帶走。

除了殺羅葉、除了測試我們,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少爺又知道嗎?

不,他肯定不知情,這段日子以來,少爺和日皇的關系越來越僵,若不是少爺有著保護哥哥的本能,恐怕早就氣得轉頭離開——等一等。

最近的事情突然一幕幕閃過眼前,一開始追殺羅葉的時候,日皇不願見面和少爺談,又利用艾克斯和柯帝士來激怒我,逼我對他動手,而少爺就正好回來看見,不得不和我反目,出手攻擊甚至必須取我的命。

這期間又測試樂音和天茶先生等人,還是讓DSII動的手,幾乎所有少爺身邊的人都被牽扯進來,日皇仿佛在對少爺宣告,他的一切都是日皇給的,當日皇想攪亂這池水的時候,少爺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直接就……眾叛親離。

任誰也不會高興自己被人牢牢掌控住,對方動動手指就能毀滅自己的一切,哪怕感情再好都不行。

日皇應該明白這點,卻故意做出這般宣告,縱橫商場的王者真會傻到做出這麼效果的事來嗎?

這只會讓少爺對日皇不滿……等等,如果這就是日皇要的呢?他是不是故意激怒少爺?

但這是為了什麼?我想不通,一定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情的,而那才是日皇真正的目的。

肯定是有關少爺的事情。

這條線索卡在不知情上,已然想不通,我只能先暫時放下,拾起另一件更亂更讓人困惑的事情。

柯帝士,或者,該說是艾勒西家族的態度。

一想到這,心中就感到發悶,雖然早已不以族長自居,也與柯帝士說過無數次“可以不用管我”的話來,但真的到了被捨棄的這一天,終究不能平靜以對,以往說的話果真都是矯情,實際上,我還是希望家族永遠站在自己身後。

若在沙蒂娜離開的那時就失去艾勒西家族,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失落感,畢竟柯帝士真的沒有義務為了我做任何事。

但在他屢屢做出承諾後,我卻開始抱著期望,或許自己和他以及家族間的關系,真能如沙蒂娜在世一般,即使我不回去家族,卻知道自己還有這個牽絆,不至於如無根浮萍,世界再寬廣,似乎也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土地。

我曾經想過,艾克斯是不是就少了這麼一點歸屬感,所以他才如此憤世嫉俗,完全不能融入這個世界。

如果我失去艾勒西家族,是不是也會如艾克斯一般,對這個世界毫無眷戀?

不,不是“如果”,我已經失去艾勒西了,只是心裏還無法接受,柯帝士真的就這麼轉頭離去,甚至把我留給日皇……

只要您還活著,即使用盡整個家族的力量,我也會保護您到底!

不!柯帝士根本沒有必要守護我,卻還是發下這個承諾,我不認為他需要說出不願做的事情,在承諾的當下,他是確實想這麼做,但,或許日皇發出巨大的威脅逼得他不得不放棄我?

請您千萬不要被日皇威脅,艾勒西並不懼怕他,而您是我們的族長,更不需要害怕任何事物!

“既然不會被日皇威脅,那是什麼讓你放棄我……或者,你根本沒有這麼做?”

我開始回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柯帝士把紅領結小隊派給我,裏頭的人員組成有不少“異鬼”,這顯然是艾勒西家族的秘密武器,若他當時就想放棄我,絕對不會派出這麼一組部隊,將家族的力量毫無意義地曝了光。

在通話過程中,他又不斷暗示我關於被日皇控制住的事情,應該可以確信那時的柯帝士並沒有放棄我的意思,接著我和東方累抵達飯店,紅領結小隊露出異鬼的真實面目,擋下嶽神父和亞利克斯,我則去找日皇和柯帝士……

思考再思考,我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少,自己仍舊沒有半點睡意,只有越來越強烈的饑餓感。

這時,大門突然開了一條縫隙,一個托盤被推進來,上面放著幾包紅色的液體,來不及生出任何念頭,自己已經沖上去咬破血袋,饑渴地吸食血液。

接下來的日子,思考變得越來越困難,我很餓,非常餓,定時送來的血本就不足以滿足一名吸血鬼,大約只能保持七分飽,教會顯然不想讓吸血鬼太過精神奕奕。

但自從喝了利德送的藥劑後,我完全沒有睡意,需要的血量卻增加不少,這些血甚至不夠五分飽。

越來越餓了。

雖然天生就是吸血鬼,但我卻很少對血感到饑渴,因為父親大人永遠都把他的孩子照料得很好,對於吸血鬼所需要的血量,恐怕父親大人比一個吸血鬼更加清楚,絕不會缺少一滴血。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明確感受到渴求血液。

我需要血。

時間過得越來越慢,如今分辨時間的方式只有靠著計算送血的次數,但不知到底是他們延長送血的時間,或者只是太餓而產生錯覺,每次的間隔似乎越來越長。

似乎越來越冷了,但其實我很少感覺到寒冷,反而總覺得熱,只要見到陽光,自己就仿佛置身火爐,烤得連血液都要沸騰。

如今,時間好似被冰寒凍結,走得越來越慢,分分秒秒都如此清晰,我無比渴望能夠在下一秒失去意識,哪怕只是神智變得模糊一些都好,但意識卻清醒得不容一絲恍神,我清晰無比地明白……

“我需要更多血!”

縫隙再次打開的時候,早已窩在門邊的我急忙高喊,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煎熬等待後,下一次送來的血還是相同分量。

饑渴無比地喝著血,滿足的感覺卻只是一閃而逝,血袋的量實在太少,我甚至覺得自己一口就飲盡了,血流消失的瞬間,強烈的不滿足感湧上來,我慌亂地捏了捏血袋,卻只有幾滴血落在唇邊,舔了又舔,直到毫無味道,還是忍不住繼續舔著唇,舔著血袋內側。

我需要血……

需要血……

血……

縫隙再度打開,我快速把手伸進去,抓住對方的手後,將整只手都拉進縫隙來,慘叫聲聽起來竟那麼悅耳,就算隔著皮膚,我也能聞到那股濃濃的血香味,帶著一絲鐵鏽味,令人迷醉,獠牙一口咬下,又鹹又香,血液湧進嘴裏,感覺如此愉悅。

對方卻不太聽話,拚命想抽回手,但我牢牢抓住這……食物。

太過饑渴,我吸食的速度非常快,冷不防之下突然吸了個空,呆滯一下後感到十分疑惑,再硬吸一口,卻什麼也喝不到,這時,突然發現手上的觸感不太對勁,剛剛還頗為粗壯的手臂,現在卻是如此幹癟。

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別喝人身上的最後一口血。

莫非……我正想低頭看看手裏的食物,腦中卻警鈴大響,急忙用急速後退,但雙手卻傳來疼痛,退得還不夠快,仍舊被燒傷了,尤其是手指,直接黑了半截,若是退得再慢一些,恐怕整根指頭都會掉下來。

終於喝飽後,我的意識這才清楚不少,抬頭一看,面前是之前出現過的能量網,門口的縫隙還垂著一條異常蒼白的手臂,動也不動。

這人的血被我吸幹了嗎?我會因此而死,或者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不能喝最後一口血的禁忌到底是有所本,或者只是為了不讓吸血鬼吸幹人血的謠言?

但至少現在,我完全沒有不對勁的地方,甚至感覺好極了,因為那股難受到讓人幾近瘋狂的饑渴已然消失,現在全身充滿力量,意識如此清明,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一只吸血鬼。

饑渴到極點的時刻,除了食欲,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宛如一頭饑餓猛獸,只想咬斷獵物的頸子,痛快享受血肉。

如果剛才那只手臂的主人是少爺、是柯帝士,我會不會咬下去?

第一次,我慶幸父親大人和沙蒂娜已不在世上。

大門打開了,隔著能量網,辛的憤怒仍舊迎面撲來,他的腳邊倒著一具屍體,不尋常的幹癟慘白。

“非人都該死!”他的雙眼噴發出濃濃憎恨。

我沈默不語,無意反駁。

辛的背後出現一些人,他們穿著白袍,看起來就像是醫生或者研究類的學者,或站或蹲在屍體旁邊,臉色卻是驚奇和興奮,偶爾抬頭看著我,卻是興奮與躍躍欲試,用這種神色看著那具屍體,我頓時覺得他們比辛更讓人厭惡。

“不可思議!”那些白袍人興奮地互相交談:“他竟然喝幹一個人的血?我的天,這值得調查,把他帶到實驗室去。”

辛的臉色一變,扭頭就怒吼:“絕對不能讓他離開這裏!”

“我們必須研究他。”白袍學者們卻不怕他的憤怒,耐心解釋:“他喝幹一個成年男人的血,沒有吸血鬼可以喝掉這麼多血,他們沒有能力轉化這麼多血液。”

轉化?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卻仍舊安靜聆聽,這些教會人士長年追捕非人,尤其仇恨吸血鬼,或許他們比吸血鬼本身更了解吸血鬼。

辛仍舊憤怒,但那些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的憤怒凝結住了

“他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樣,如同E.X.是獨特的,或許他們有什麼共同點,甚至是共通的弱點,我們可以找出來。”

艾克斯與我沒有共通點,我只是喝了利德給的藥劑,莫名變的完全無法入眠,甚至不會暈倒,還需要大量的血,到目前為止,弊大於利,實在讓人懊悔喝下那劑藥。

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又回過頭和那些學者說話,懷疑的問:“你們確定他和E.X.有關連?”

“不確定。”學者老實的回答,又急忙說:“但是他肯定不對勁,一個成年男人的血量超過五千毫升,他喝到一半就該因為轉化不完而停下來,尤其這只吸血鬼才一百五十多歲,喝光五千毫升的血絕對可以要他的命!”

辛沈思了好一陣子,我的心情也頗複雜,能夠走出這個監牢當然是好的,但從牢犯變成實驗品,情況聽起來更糟……不,不管是什麼狀況,都比起關在這個房間束手無策來得好。

想清楚後,我靜靜地看著辛皺著眉頭,不怎麼情願地同意那些白袍人地提議,他朝某個方向比動手勢,一整排的除罪所裝扮神父走進來。

他們全副武裝,戒慎以對,扣了整套鐐銬在我身上,這並不是舊時的鎖鏈,這套鐐銬通體純銀色,看起來非常高科技,體積不大但卻頗沈,不知是什麼材質,但我肯定有銀的成分。

稍微一使力,電流竄出,痛麻讓我無法控制地抽搐,咬緊牙關才沒叫喊出聲,這果真不是單純的鎖鏈,我甚至看不出鎖孔在哪裏,加上一使力就有電流竄出,看來要強行破壞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雖然不出意料之外,但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辛冷笑了一聲,但也沒有多說,他的話真的很少,沒有必要幾乎不開口。

出了監牢,我假裝好奇地仔細觀察周圍,來的路上是被套著頭套帶進來的,頭套一拿下來,人便在牢籠中。

牢外是明亮的白色走廊,非常出乎意料之外,這裏簡直像個研究所而非除罪所,牆面潔白明亮,許多造型簡潔的儀器都讓人搞不清楚是做什麼用的,只覺得周圍有著濃濃的科技感,仿佛是我以前看過的科幻電影。

我感到有些不安,科技向來不是吸血鬼的專長,而周圍甚至連個窗戶都沒有,就算現在手上沒有鐐銬,我也只能順著走廊奔跑,試圖找到出口,但是根據電影,這些走廊可能隨時都能落下一堆閘門阻礙去路,到時,我還是被關到牢籠。

一開始,走廊上沒什麼人,拐過幾個彎後才漸漸有人群,這些人穿著不同顏色的袍子,大多數是白色的,這白袍看起來像是醫師袍,我想應該是醫師或者學者。

再來是黑色神父袍,這些人倒是很好辨認,他們是除罪所的神父,負責捕捉非人的那一種,他們多半是兩、三個人押送一名帶著鐐銬的犯人,我認為這些犯人應該都是非人,但卻辨識不出種族,只能確定沒有吸血鬼。

幾名囚犯都是神情頹然,顯然覺得已無生路,而這應該也是事實,以前便聽過這些被抓進除罪所的非人十之八九是出不來了,現在又看見這宛如研究所般的除罪所,或許被當場斬殺也好過被抓來,我不認為這裏有坐牢一說,多半是做實驗吧?

其中有一人特別看了我一眼,或者不該說是人,那是一只狼奔,這種非人的外表和流浪狗沒多大區別,他們平時也常偽裝成流浪狗,但他們確實是非人,更擅長用兩條後肢站立,而非犬只的四肢著地。

但這一只看起來像狼多過像犬,一身毛黑得發亮,身長幾乎有成人高了,如此英偉的狼奔還真是很少見,簡直是只狼人,我不自覺多看了他幾眼,卻引來他的咧牙咧嘴,但他立刻被往後一拉,隨後抽搐起來,後方的神父正牢牢拉著鎖鏈。

這讓我有些訝異,狼奔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種族,鮮少如此暴躁,但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已,所以心情不好吧?

辛不悅地看向押送的神父,那些人先是一個立正,然後立刻拉著狼奔退到一旁,讓出整條路來,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有幾人站到一旁後暗中瞥了我幾眼,但做得十分隱蔽,這裏的管理肯定非常嚴苛。

“他犯了什麼事?”辛皺眉看著那只狼奔,說:“狼奔不是好鬥的種族。”

一個神父站出來解釋:“他在市裏追殺一個人,似乎是來尋仇,對方殺了曾經收留他的人類。”

“他殺人了?”

“沒有,對方火力強大,他沒有機會。”

“火力強大?”

神父低聲說:“是個軍火商,也和我們有往來,是他報過來的案子。”

辛皺著眉頭,“查清楚整件事,查不清楚就盡早殺了。”

這話一出,那幾名神父似乎有些訝異,但我卻不明白到底是驚訝於辛沒直接下令殺掉這只狼奔,或者是下令查不清楚就殺了,畢竟狼奔並沒有殺人,他也不是吸血鬼這種教會一見就殺的種族。

“非常時期,不要帶太多非人回來,尤其是危險性高和來路不明的非人,最好當場就殺了。”

“是!”

辛轉過頭來,怒視著我,“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脫逃!”

我一怔,隨後露出苦笑,真的無需如此警戒,我自己都不知道脫逃的機會在哪裏,看周圍環境固若金湯,人員態度嚴謹,若沒有意外,我根本沒有自行逃跑的可能性。

雖然艾克斯一定會來,而他很強悍,但面對一整個組織,他卻也無能為力,不用說到教會這麼龐大的組織,光是艾薇席拉的家族,當初若不是少爺出手找來那眾多人,光只有艾克斯獨身闖進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除了艾克斯,我還有其他倚仗嗎?

少爺……

柯帝士……

“別以為你逃得掉!”

我抬頭看著辛,對方那張酷似亞利克斯神父的臉龐提醒了我,也許,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孤立無援。

即使不見天日,我仍舊可以抬起頭,期盼地望著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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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42 AM


第二章 終結NO.2 謊言

“阿夜?”

確認身份:Dr.安特契,二等聽令對象,等待接收命令。

“阿夜?”

等待接收命令中……

“……玄日。”

“是,Dr.安特契。”

等待接收命令中,解析Dr.安特契狀況:悲傷、痛苦。

采取行動:詢問。

“Dr.安特契,我能幫助你嗎?”

“……天呀!我不該做這個手術,我真的不該!但我不做,他們總會找到人來做,那還不如由我來動手,至少還能勸勸他們把壓抑情感的部分改成可逆……”

判讀:非命令句,非疑問句,無須采取行動。

“阿夜……不,玄日,你現在還記得以前口口聲聲念著的哥哥嗎?”

判讀:疑問句,二等聽令對象。

采取行動:回答。

“不,記憶已封存。”

“阿夜,你一直說哥哥會來救你,可他到底在哪?這麼多年了,他到底在哪裏啊?”

判讀:疑問句,二等聽令對象。

采取行動:回答。

“我不需要救援行動。”

“你不需要……哈哈哈哈哈!現在的你確實是不需要了,或許這樣也好,更好!至少你不用再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哥哥,不用再笑著面對我這個不敢救你的爛人!壓抑情感或許才是最好的,哈哈哈啊嗚……”

*****

在我想著自己可能會被抽血剝皮切塊的時候,實驗室的日子卻從簡單的問話開始,若不是手腳腕都被銬在椅子上,簡直像是在接受采訪,只是采訪者並非記者,而是白袍醫師。

“E.X.是給予你初擁的吸血鬼?”

“我是天生吸血鬼,沒有吸血鬼給過我初擁。”我老實的回答,這一點是教會也知道的事情,說謊沒有意義。

聽到天生吸血鬼一詞,問話的白袍醫師突然爆發出熱情,雙眼發光地急問:“他是你的父親?他和女吸血鬼生下你?”

“不,艾克斯和我沒有血緣上的關系。”我忍不住說:“或許你們該先看過我的數據再來問話,我一定有個專門的卷宗在教會的數據庫裏。”

白袍醫師無所謂的說:“沒有必要,調查出來的事情可能會出錯,但你在這裏可沒辦法說謊。”

原來如此,我的身上連接著這麼多的器材,原來都是測謊工具?

“你喝過E.X的血嗎?”

這個問題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一般來說,吸血鬼不會喝其他吸血鬼的血液,就像沒人想吃別人嘴裏的食物,但經過極度饑餓的體驗後,我想在迫不得已之下,自己就連吸血鬼的血也能喝下去。

“不。”

白袍醫師盯著儀器面板,似乎有些失望,皺著眉頭說:“你沒有說謊,但也不見得是事實,也許E.X.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餵過你。”

“艾克斯的血很特殊嗎?”我不解地看著醫師,莫非這才是教會追著艾克斯不放的真正原因?

白袍醫師反射性回答:“是……”

“閉嘴!”

這時突然傳來辛的怒吼,但他人並不在這裏,聽起來像是從廣播器傳出來的聲音,白袍醫師嚇了一跳,連連道歉,臉色有些蒼白,不敢再說無關的話,直接繼續問下去。

“他曾經跟你說過自己的身世嗎?”

“不曾。”我平靜的說:“他對自己的過去三緘其口,甚至不肯說出與教會結怨的原因,你可以不需要問這方面的問題,我不知道他的任何過去。”

白袍醫師照慣例看了背對我的儀表板一眼,突然瞪大眼,然後露出興奮表情,高興地宣告:“你說謊!”

我怔了一下,反射性說:“我沒有……呃!”

電流從手腳被銬住的地方傳來,流竄全身,麻感過後是巨大的痛楚,我整個人彈了起來,礙於手腳動不了,只能困在椅子上,像是被抓上岸的魚,只能痛苦撲彈。

“回想!”

電擊過後,白袍醫師的聲音傳來,我用力喘著氣,還來不及回應,又是一陣電流以及抽搐。

“你知道E.X.的什麼事情?”

我確實不知艾克斯的任何過往……童小姐?

電流突然停了,我不再抽搐,卻止不住身體的微微顫抖。

“你想到了?”白袍醫師探頭過來,“別否認,身體指數是瞞不住的。”

我努力停住顫抖,扯開一笑,說:“很抱歉,我什麼都想不到。”

白袍醫師的臉沈了下去。

我正繃緊肌肉打算承受下一次電擊,但這時,大門突然打開,辛沖了進來,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整個人提起來,只剩下手腕和腳腕卡在椅子上,痛得仿佛四肢都快被扯斷。

“你以為電擊是我們唯一的手段?”辛發出怒吼:“朝索.安德利斯,不管你怎麼掙紮,沒有人可以在我們手上隱瞞任何事!接下來,你會寧願立刻下地獄也不想再活著!現在你剩下的機會就是把事情都說出來,等E.X.到我們手上,你就能離開!”

我由衷地回答:“那不如讓我永遠待在這裏吧。”

辛的臉孔扭曲如變臉的吸血鬼,我想自己真的該繃緊肌肉等待電擊,或者其他更痛的手段。

“辛!”一名黑袍神父沖進來,神色有些慌亂地說:“外面……”

“閉嘴!”辛打斷他的話,斥責:“慌慌張張像什麼樣!”

黑袍神父立刻噤聲,並且姿態嚴肅,但蒼白的臉色卻還是泄漏出他的緊張,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再次斥責,而是扭頭對白袍醫師下令:“繼續問,從他嘴裏挖出E.X.的所有事情,一點細節都不能錯過,懂嗎?”

白袍醫師認真地點了點頭。

辛和黑袍神父離開,雖然辛仍舊沈穩,但黑袍神父的腳步卻略顯急促,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會讓他如此緊張?

這時,白袍醫師突然歎了口氣,我看向他時,他帶著同情的目光說:“你還是開口吧,沒有人可以承受永無止盡的痛苦,尤其你還是個吸血鬼,這點讓情況更糟,你沒那麼容易死,這只會讓你更慘,懂嗎?”

我沈默不語,其實童小姐已死多年,就算說出來應該沒關系,但自己絕不能開口說半個字,絕對不能!

我並沒有接受過如何應付刑訊的訓練,深怕一開了口,可能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恐怕謊話真話通通都會說出來。

或許我不知道太多艾克斯的過往,但卻很熟悉他的戰鬥方式、擁有他的電子信箱網址、那只手機上的秘密電話號碼,甚至前幾天還知道他會做什麼樣的偽裝,如何得到資金……

我真的不該知道這麼多。

透過我給的訊息,柯帝士就曾找到艾克斯,教會一定也不遑多讓,若是看見艾克斯被押進來,這種折磨比任何酷刑都更可怕。

白袍醫師歎了口氣,勸道:“既然你終究會說出口,不如現在先說了吧,說實在的,我對折磨人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可是為了監看儀器,我都得在場,現在只是先電擊,接下來等那些神父接手過去,那場面連我都不願看,所以你不如老實交代,讓我回實驗室去,你重獲自由,大家都好。”

“那些神父?”我露出些許好奇神色,問:“難道你不是神父嗎?”

“我看起來像神父嗎?”白袍醫師好笑的回應:“至少黑袍和白袍,你也總該分得清楚吧?”

我微笑說:“當然,但我以為白袍也是屬於教會的編制。”

這時,白袍醫師一笑,開口說:“我是迪森。”

在迪森開口說出名字前曾經停頓了一下,隨後用微笑掩飾過去,雖然只是這麼微小的動作,但對於管家來說已經足夠,我們總是很擅長觀察雇主的細微表情。

他一定戴著隱藏式耳機,有人在對他說話甚至是下令。

想動之以情嗎?那我也奉陪。“我是朝索.安德利斯,但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當然。”迪森興致勃勃的說:“你知道安德利斯是個非常古老的吸血鬼姓氏嗎?”

“是的,我知道,來自一個第二代吸血鬼。”

這也是父親大人調查出來的事情,但是卻不確定艾薇席拉夫人究竟是真的繼承這個姓氏,或者只是虛榮之下改了這個姓氏,久遠時代的吸血鬼秘辛實在讓父親大人感到棘手,而短暫的相處時間並不足以讓我了解夫人太多事情。

“你是擁有安德利斯姓氏的第五代天生吸血鬼!”迪森贊歎,隨後用複雜的目光看著我,歎道:“你完全不明白這代表什麼。”

我皺了下眉頭,並不壓抑自己的好奇,我確實對這點感到好奇,只是也沒有多少重視。

“第二代吸血鬼,多尼蒙.安德利斯,是個非常強大的吸血鬼,他曾經建立一個非人的城市,就算是教會都不敢踏入其中。”

非人的城市,這聽起來就連非人都不願住在裏面,雖然我是個吸血鬼,但卻必須承認,太多非人聚集在一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我猜測就算是非人的城市,恐怕當初也有許多人類居住其中,就像……現在的斜陽市。

“朝索.安德利斯,假以時日,你將會比E.X.更強大!”

我懷疑,尤其艾薇席拉的姓氏很可能是偷來的,第二代和第五代之間的距離可還隔了兩代。

迪森搖頭說:“他真的不值得讓你犧牲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知道E.X.的真面目,知道他做過什麼,你一點都不會想為他保守任何秘密。”

“他做了什麼?”我困惑地問:“我疑惑了許久,但他總是不願告訴我。”

“E.X.當然不會告訴你,如果你知道那些事,老早就與他斷絕所有關系,又怎麼會被教會抓來?我告訴你,他完全不在乎生命,在數百年前,他甚至因殺戮被稱為惡魔……”

別告訴我,吸血鬼德古拉的原型就是根據艾克斯而來的,那真的有一點太過電影情節了。

幸好,迪森沒說出這個或許會讓人笑場的話,我還需要戴著疑慮困惑的面具繼續套話,他繼續述說艾克斯犯下的種種罪行,屠殺、奴役、虐待,因為喜歡喝幹人血的暢快,所以專挑三歲以下的幼童來吸血。

一條條血淋淋的罪,被加在艾克斯的頭上,剛開始,或許我還不能確定艾克斯是否做過這些事,但迪森越說越多,我也越來越肯定他口中的人不是艾克斯,那是E.X.,是教會塑造出來的、罪大惡極的E.X.。

也許艾克斯做過一些事情,因此讓教會追著他不放這麼多年,但現在迪森口中的人不是他,會犯下這些罪行的吸血鬼不是我認識的艾克斯。

結果,特意和對方說話的舉動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這個迪森並不比我更了解艾克斯,他就像是一個學生,還是不太用功的那種,被教會這個老師教導著E.X.是個什麼樣的歷史人物、做過哪些事情,完全沒有疑惑某些不合理之處,也不會去深究真假,更別提他根本沒有見過艾克斯。

“所以,你要為這樣的人承受酷刑?”迪森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說:“你本來是自由的,卻因他而被抓,你在這裏受苦受難的時候,他卻在外面盡情的殺戮、飲血,這對你來說一點也不公平。”

“確實不公平。”

“是的!”迪森贊同的說:“讓他自己為自己犯下的罪受苦,你不需要當他的替罪羔羊,你看起來十分溫和有禮,完全不像個目無法紀的非人,你不應該承受這些酷刑!”

我微笑以對,對方似乎很高興,認為我想通了。

“我曾被灑滿銀粉的鞭子鞭打;被銀針刺穿十根指頭;被燒紅的鐵烙印;被綁在柱子上曝曬,讓陽光烤焦我每一寸皮膚!現在不如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一些更有創意的酷刑。”

這是第一次,我相信也是唯一一次,自己會感謝艾薇席拉夫人曾給予的折磨。

轉折太大,迪森有些反應不過來,沈默良久,輕歎一口氣,說:“你知道,我幹這行很久了,來到這裏的非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好東西,通常開場的電擊和勸說只是走個過場而已,酷刑折磨才是更快捷的方法,我已經很久沒這麼認真地扮白臉勸說了。”

辛是黑臉,迪森扮演白臉,最開頭,辛還沖進來斥責迪森,制造出他們兩人不是“同一夥”的,然後迪森開始對我動之以情,上演一出情深意切的戲碼,確實演得不錯。

迪森平靜的說:“我們會使用的酷刑手段和你說的差不多,但更科學一點,還會加上催眠和藥物輔助,你撐不住的,這不是你想忍耐就忍得住,因為到那時,你可能已經神智不清了。”

催眠和藥物,我的心沈了下去……等等!說到催眠,利德的新能力不也能算是最強力的催眠嗎?平時,利德便能用語言控制我的動作,如果他在我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時下令,要知道艾克斯的秘密根本不是難事。

這應該是最簡單的方法,但是他們卻沒采取這個方案,莫非,他們根本不知道利德這個新能力?

這麼說起來也不奇怪,如此恐怖的能力,即使是在尤西這等天真的人手上,還是讓人忌憚不已,更何況是掌握在利德的手中,如果教會知道他有這種能力,恐怕他要走出教會的可能性並不比我高。

“如何?還是直接說吧,別折騰彼此了。”迪森帶著期望看過來,我剛才的沈默似乎被當作遲疑了。

我仍舊沈默不語。酷刑、藥物加上催眠,自己真能守口如瓶嗎?

迪森好脾氣的說:“這樣吧,就讓你自己獨處,好好想一想,我待會再過來。”

他站起身來,但我開口攔下去。

“不,沒有必要,我要見一個人,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得到解答,只要讓我見他,我就告訴你關於艾克斯的事情。”

迪森搖頭說:“我們不會讓你見任何外人,死心吧,這是不可能的。”

“不是外人,他是把我帶來這裏的人。”我幹脆的說:“利德,我想見利德。”

對方皺眉不語,看起來像在思考,但我猜測他是在聆聽耳機中的指示。

“我得跟其他人討論看看。”迪森苦惱地說:“但你別抱太大期望,辛對你的監控很嚴密,我認為他不會同意,但好吧,我試試看。”

他轉身即將走出房間的時候,我的身周又被能量網壟罩,即使換了一個地方,戒備仍如此森嚴。

“童小愛。”

迪森停下腳步,轉頭問:“什麼?”

我仔細說:“當我第一次遇見艾克斯的時候,他帶著一名女孩,名字叫做童小愛,她的情緒很不穩,常常不由自主地嚷著很多事情,多半是只字詞組,我不是很了解那些內容,但當時很渴望了解艾克斯的事,所以我記得所有她說過的話,我想,她說的話對你們應該比對我更有意義一些。”

迪森先看了儀器一眼,才問:“只要見到利德?”

我堅定的說:“只要見到利德。”

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酷刑、藥物加上催眠,就算我能夠撐過這些拷問過程,但只要時間拖得越長,艾克斯可能自己就送上門來,到那時,就算我撐住沒說半句話,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必須找個契機盡速逃離這裏,現在唯一想到能利用的對象便是利德,他原本就被日皇和柯帝士追殺,若是語言控制的能力曝露,連教會也不會容他離開,到那時,他的處境絕對比艾克斯還慘多了。

利德必須幫我,否則就保不住這個秘密,最不濟,他也會想辦法殺了我。

沒等多久後,利德就自己一個人進來,還帶著一袋血。

若不是辛就在外面等著,否則就是那個迪森的地位比想象中更高,才能如此迅速的決策。

利德坐了下來,苦著張臉和我大眼對小眼,歎道:“你是真的不能放過我,對吧?”

我理所當然地回答:“你一再利用我,傷害少爺和我,最後還把我抓來教會,面臨酷刑或者親人被傷害的處境,為什麼我要放過你呢?”

利德大翻白眼,說:“喂喂!之前的事,我是沒話說,但這一次,我把你抓回教會是正好救了你的命,你怎麼能算在仇裏面?這怎麼也是個恩情吧!”

我平靜的說:“少爺不會殺我,就算沒有你,他也會停手。”

利德怒極反笑,嘲諷的說:“大概是角度不同吧,我看見的情況可不是如此。”

我傾身向前,說:“連‘尤西’都阻止不了少爺,為什麼你覺得自己可以辦到這點?”

利德的嘴一張開,眼睛突然微微張大。

我微微一笑。

他冷哼一聲,不屑的說:“尤西的心智像個小孩,鬥不過你家少爺也是正常的,但我的手段可比他高明多了,你當初不也被耍得團團轉嗎?”

“所以,我現在不拖你下水怎麼行呢?”我微笑看著他,“就把這個視為我的復仇吧。”

外頭一定有人在監聽,我不能明說,否則只是白白送給教會一個超強力催眠者而已,所以只能用尤西來暗示利德,我會曝露他的能力,而利德顯然也聽懂了,還回應他的能力比尤西更高明,這可真是讓人不安。

“更何況,你覺得我現在的情況會比死亡來得好嗎?”

利德沈默了一陣子,勉強說:“你會沒事的,E.X.很快就會找上門,到那時,你就沒用了,我會努力爭取讓你離開。”

我冷冷地說:“如果艾克斯來了,你以為我會走嗎?”

“那你想怎樣?”利德怒道:“我不可能幫你逃走,我根本做不到!”

“我沒指望能逃走,只是要你幫我調查一件事,把結果告訴我,我就把艾克斯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利德愣了一下,問:“什麼事?”

我激動地怒吼:“堂堂的艾勒西代理族長,柯帝士.克裏斯托夫,到底為了什麼背棄他的族長!”

身上還連接著測謊儀器,但我一點都不擔心會被查出不對,因為這股憤怒無比真實,我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

如果僅僅只是被威脅就背棄我,當初為何要許下誓言?沙蒂娜的孫子不該是一個信口開河卻言而無信的人!

利德皺眉說:“我接觸不到艾勒西代理族長。”

我提醒:“你甚至用槍托打過日皇的頭。”

利德惱怒的說:“你知道我為此籌劃了多少年嗎?行,你等我三年,什麼事情都給你調查出來!”

我皺了皺眉頭,說:“東方累,他是柯帝士的貼身管家,還是紅領結小隊的總管事,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別跟我說你連接觸他的把握都沒有,那什麼都不用再提了。”

利德皺著眉頭,看起來像在思考,但我想大概和迪森一樣,都是在聽隱藏耳機的指示。

他歎了口氣,為難的說:“艾勒西家族不好惹,而且這也需要時間。”

“教會肯定惹得起。”我嘲諷的說:“艾勒西家族的族長不就被綁在你面前嗎?”

利德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相信我,日皇的功勞大多了。”

我的臉沈了下去,確實是,這次若不是日皇,事情絕對不會糟糕至此。

“如果教會能幫忙,確實是容易多了,但他們為什麼要幫我?”

“為了讓我開口說話。”

利德無奈的說:“辛應該會覺得折磨你的效果快多了。”

“他們可以試試看。”我冷冷地說。

利德好奇的問:“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因為我曾被艾薇席拉夫人折磨,被尤西催眠,甚至因為麻醉藥而陷入奇怪的狀態,我猜測,自己應該對於酷刑、催眠和藥物有一定的抵抗力,雖不知最後會不會屈服,但應該至少可以拖上一段時間。

況且,神智不清楚下說出來的話恐怕顛三倒四,恐怕教會也得花上不少時間判斷真假,倒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我笑著搖頭說:“因為我有非常‘精彩’的人生。”

聞言,利德歎道:“確實精彩。”

“我答應你,會盡力試試,不管怎樣,我都會去幫你調查,但是教會不一定會接受你的條件,若他們不肯幫我,恐怕短時間內,我查不出什麼來。”

利德深深地看著我,發下諾言:“無論如何,我會盡力。”

我點了點頭,接受這個承諾,只希望這次不會再失望,不管他是真的要幫忙調查,或者想直接殺死我了事,都別讓人失望。

利德站起身來,拿起剛才隨手放的血袋,說:“我餵你喝血,然後就得離開,他們只給我半小時,現在就剩下八分鐘——”

地面突然一個震蕩打斷他的話,周圍立刻被能量網層層疊疊包圍,連利德都出不去了。

利德微微一笑,兩手一攤,無奈道:“我猜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

我皺著眉頭,這是地震?但這種震蕩似乎又不像地震,反而更像爆炸,只是沒有聽見爆炸聲響,或許是這房間的隔音太好了?

“給我血。”不管是什麼情況,還是先把血喝掉,那種饑餓到喪失理性的感受,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再體驗了。

利德一怔,隨後上前來喂血,又忍不住的問:“我聽說你餓得把一個人都吸幹了?”

我咬住血袋,一邊吸一邊點頭。

他“嘖嘖”兩聲,上下打量著我,不解的問:“到底是喝去哪了?那可是超過五公升的血量,就算喝水都能喝到吐了吧!”

我並不知道那些血喝去哪,但根本原因就是利德的藥劑!

打從喝下那些藥,自己就再也不知失去意識是什麼感受,甚至開始懷念睡眠這件事,吸血鬼的生命已經太過漫長,實在無須再省去睡眠時間。

椅子突然晃了一下,又是一次震蕩,還震得比上一次更強烈。

“快點喝。”利德催促。

我立刻一口飲盡。

“……”利德呆呆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手中的空血袋,喃喃:“難怪你能在監控之下吸幹一個人,這速度比開槍殺人都慢不到哪裏去。”

“發生什麼事?”我皺眉問道。不知道這是另一出教會上演的戲,或者是真的有意外事件發生?

利德張了嘴,卻及時停下來不說話,聳了聳肩,說:“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你死心吧。”

莫非真的有事發生?該不會是艾克斯來了?

利德擔憂地問:“你的臉色好難看,身體有哪裏不對嗎?”

我著急地問:“是艾克斯嗎?是他嗎?”

如果他現在就送上門,剛剛做的那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呃,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利德皺眉看著我,勸慰:“但你冷靜一點,冷靜。”

冷靜?我要怎麼冷靜?艾克斯他……

急促的心跳漸漸緩了起來,呼吸也平穩下來,我正疑惑的時候,一個靈光閃過去,這是利德的能力。

“來個深呼吸,非常好,不愧是艾勒西的管家,別緊張了,反正你緊張也沒有用,我們都被關在這裏,還能做什麼?”

我看著利德,疑惑的問:“難道他們不打算放你出去了嗎?”

“總會放我出去的。”他聳聳肩,笑說:“要不然,你的食物就是我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我不能確定餓上幾天後,自己會不會咬少爺和柯帝士,但吸利德的血?聽起來真的不是太讓人想克制的事情。

又是一次震蕩。

我想,這或許真不是一齣戲。

現在的問題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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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45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20 11:47 AM 編輯

第三章 終結NO.3 為了

“弟弟,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哥哥啊。”

等待命令中。

“您必須叫他玄日才行,那是我們輸入的名字,當然您也可以更改,只要對他下命令,說明他的名字改成什麼,這樣就可以了。”

“你胡說什麼?弟弟?阿夜?”

“玄日,轉身,確認你的最高主人。”

接受命令。

采取行動:確認最高主人。

“確認最高主人,長相符合,瞳膜符合,初步認定是最高主人無誤,若有相同長相瞳膜者出現,將進一步確認DNA。主人現在要進行更名程序嗎?”

“更名?更名什麼?你的名字從來就沒有變。你不是玄日,你是‘日向夜’,我唯一的弟弟!”

判讀:最高主人更名。

采取行動:啟動更名程序。

“日向夜,更名程序完成,並接受弟弟為簡短稱呼。”

解析最高主人:悲傷、痛苦、吐血。

采取行動:詢問。

采取行動:送醫。

采取……

警告:有人意圖行刺最高主人!

*****

又是震蕩。

我現在很確定這絕對不是地震,肯定是爆炸沒有錯,這麼大的動靜,難道有人在攻堅嗎?而且還用上這麼劇烈的炮火,這似乎不像艾克斯的風格。

我鬆了口氣,但又不能完全放心,畢竟之前才看過艾克斯的偽裝,他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守舊,有許多事情是我完全不知情的。

“看樣子,教會也不如想象中那般全盤掌握狀況。”我盡可能平淡地說:“似乎有人在攻堅。”

利德的神色十分古怪,像是咕噥:“攻堅?這規模的震蕩怎麼看也得飛彈才能造成的。”

飛彈?我還來不及有什麼想法,對方就突然強烈震動起來,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電擊嗎?我有點懈氣,雖然這太過幸災樂禍,但利德實在帶來太多麻煩了,只要想起少爺剛動完手術就被綁在十字架上,原本可以安安靜靜的休養複健,卻被逼得拖著傷膝到處跑的情況,我就深深地希望利德能夠多多被電。

利德狼狽地爬回椅子上,再次重申:“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

我點了點頭,心下決定要努力誘使他開口說話。

“如果是飛彈來襲,那應該就不是艾克斯了?”

利德一張嘴,立刻又閉上嘴。

我笑著說:“如果你不跟我說話,要怎麼從我嘴裏套出艾克斯的事情?”

利德皺了下眉頭,沈默好一陣子,說:“不是E.X.,這不關你的事,是另外的敵人。”

另外的敵人?我一怔,突然領悟這是利德的暗示,或者自己不應該這麼希望他被電擊。

敢用飛彈炸教會除罪所的勢力,數來數去能有幾個呢?就算真有其他敵人,恰巧在這個時間點攻擊的可能性也不高。

是誰?少爺或者柯帝士?

我不禁精神一振,無論是誰,自己絕對不能拖累,確實應該保持冷靜……冷靜?

忍不住看向利德,對方正抖著手,掏出一顆糖果來放進嘴裏,見到我在看他,便禮貌性的問:“要不要來一顆?”

“好。”

利德一臉驚奇,問:“吸血鬼也吃糖?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你會吃。”

我微笑說:“不,糖果對吸血鬼來說幾乎沒有味道,純粹只是想報複你,就算吃你一塊糖也樂意。”

聞言,利德翻了個大白眼,但還是把糖果遞上來。

我含著糖,確實感覺不到甜味,但當外殼漸漸被溶解以後,一股濃濃的血味竄上鼻腔,濃度之高,可以讓吸血鬼瞬間精神一振。

利德帶著好奇的語氣問:“看你好像吃得挺好的,有味道嗎?”

他問話的同時,又是一次震蕩,我實在是佩服這間建築物的強悍程度,雖然這對被關在裏面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有,糖是你的,配上飛彈來襲的震蕩聲,我嘗到濃濃的復仇味道。”

利德無奈的說:“這次我好歹救了你一命,就不能功過相抵嗎?”

靠著利德之前說的話,我始終保持冷靜,自己身上還接著許多儀器,不能被人解讀出什麼來,幸好現在的情況本來就很詭異,相信也不容易判斷出真實狀況。

“我已經說過了,就算你沒有來,少爺也不會殺我,所以那一次不算,反而還得再記上這一次你抓我來除罪所的仇怨,若要功過相抵,那麼你有得還了。”

利德笑了出來,嘲諷的說:“還認真了呢!你都被關在這裏了,我就是想還也沒得還,頂多再給你幾顆糖咯!”

我特地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硬說:“拿來。”

利德無奈地又遞上一顆糖。

我再次吃下去,果然沒錯,這糖果只有外面一層是糖,裏面貌似糖漿的東西其實是濃縮血漿,不知道利德一開始吃的那顆是沒血味的糖,或是硬著頭皮吃下同樣的糖果?

這糖果除了提供血液,還有別的功效嗎?而利德他是自己想這樣做,或者哪邊買通了他,讓他來幫我呢?

正思索的時候,情況又起了變化,利德突然站起身來,轉頭看向門口,我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大門開了,兩名神父打扮的人站在那裏,只是能量網層層疊疊,十分阻礙視線,讓人看不清神父的臉。

其中一人是辛嗎?

我皺了下眉頭,對方走進來,果然是辛,他身旁還跟著一名神父——嶽神父?

“冷靜!”利德突然開口說:“別看見辛就這麼大反應,只要你乖乖合作,他不會碰你一根寒毛。”

順著利德的話,我漸漸平複下來,發出冷笑說:“他是除罪所的領袖人物,你要一個吸血鬼見到辛的時候保持冷靜?恐怕要除罪所不再把吸血鬼視為眼中釘,才有可能辦到這點!”

我淡淡地用話刺回去,同時籍著利德的語言能力保持冷靜,努力不要去注意嶽神父,只用眼尾餘光掃了一下,確定真是嶽神父沒有錯,此時的他,神色肅然,看起來和其他神父竟沒有多大區別……

然後,這兩人拔腿沖刺進來,別說神父,比吸血鬼都暴沖。

“嘖,這能量網怎麼還在啊?”嶽神父看起來十分不耐,若他像上次一般全副武裝,恐怕早就出手了。

辛舉起手來,看著手腕上的表,說:“我們來早了,時間還有一分鍾。”

“他們就不能早一分鍾嗎?真要那麼准時不成?時間能省一點是一點,這裏可是教會除罪所,多待一秒鐘都會要人命!”

岳神父皺緊眉頭,看起來非常不耐煩,這神態和岳剛那個急性子有十足十的相似,連說話的語氣和快速都很相似,毫無疑問的是父子。

辛居然溫言安慰:“冷靜點,岳勁,你怎麼越來越暴躁了?”

“早告訴過你,我一旦重新拿起槍,就再也冷靜不下來啦!”

我愣愣地看著這兩人,完完全全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辛歎了口氣,無奈道:“若你不拿起槍,難道要靠我一個人去履行與日皇的交易嗎?那些自稱異鬼的人可不好對付呢。”

異鬼?我一怔,看著辛和岳神父,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明白過來了,這人根本不是辛,他是——亞利克斯!

“成了!”岳神父一喜。

能量網開始一條條消失,這時,一個人影開始撕扯我身上的儀器,那是利德。

利德動手扯光那些管線後,回頭喊:“你們弄到鐐銬的鑰匙了嗎?”

沒有能量網的阻礙,亞利克斯和岳神父直接走過來,這時,我整個人都十分混亂,張了嘴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看著亞利克斯頂著辛的臉,感覺更是奇異,難道這就是電影中常見的易容術?

他拿出一張卡片,對利德搖了一搖。

“那還不快解開,你們在等什麼?”利德不解的問。

“等信號。”亞利克斯解釋:“這種鎖很複雜,必須從主控室先開啟解鎖程序,然後才能使用這張卡片,若是哪一步驟做錯了,不但會把朝索鎖得更緊,而且還會有強烈的電流把他電到昏厥。”

那聽起來很不妙,尤其是我現在根本不會昏厥,只能醒著受折磨。

亞利克斯忙著解鎖的時候,我看著無事可做的岳神父,終於找回自己的舌頭,問出最渴望知道的問題。

“你們是哪方派來救我的?”

岳神父朝利德瞥了一眼,說:“其實是利德先找上我們,一聽到是要救你,我還能說不嗎?”

“為何不能?”我非常認真的問。

岳神父歎了口氣,說:“我和亞利克斯真的是要化解E.X.和教會間的死仇,不是每個教會裏的人都想追殺E.X.,也有很多人早就厭倦這樣無止境的填人命,尤其是E.X.早已經多年未曾惹出事端,每次出事都是教會中人去追殺引起的,就憑久遠以前發生的事情,就要用現在活生生的人命來填嗎?”

“久遠以前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忍不住開口問。

岳神父搖頭說:“那是一段很長的故事,我也只知道教會裏單方面的說法,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逃出去再說,如果你死在教會手裏,這仇再也別想解了。以前都是教會單方面追殺E.X.,等你死了,恐怕會變成互相追殺!”

亞利克斯一邊忙碌解鎖,一邊附和:“確實必須快點離開,除罪所絕對不是好逃離的地方,趁著他們正忙著應付飛彈,是個絕佳的離開機會,錯過這次,之後恐怕插翅都難飛。”

“飛彈也是你們發射的?”我實在有點難以想象,一個窩在破敗教堂的神父,轉身就變成手持重武器的戰鬥高手,這也就罷了,甚至還有能力發射飛彈?

岳神父一口否決:“那個與我們沒有關系,不知道是哪邊發動的攻擊,我們本來想先弄清楚再行動,結果你居然在這時候要求見利德,根本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我們根本沒搞清楚外面發生什麼事就急忙來了。”

我看向利德,但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聽見亞利克斯說:“開了,我們快走。”

低頭一看,那副堅不可摧的鐐銬已經打開了,我迫不及待將手伸出來,自由的感覺竟是這麼美好,哪怕只是解開雙手的鐐銬,甚至還沒有走出監牢,還是一樣美好。

“朝索。”

我抬起頭來,利德遞上一個巴掌大的袋子,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滿滿都是糖。

“糖裏除了血,還有什麼?”我有些不解,如果僅僅是濃縮血漿,似乎沒太大必要,再怎麼濃縮,這點血量還是太少了,連充饑都不夠,最多只能當做吸血鬼的提神飲料。

“據說有高濃度咖啡因,某些效果和麻醉藥很像,對你可能有提高實力的效果,研究者已經把成為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還是不建議長期服用,喔,對了,每天最多吃十顆,超過十顆的話……呃,那人的原話是‘其實也不會怎麼樣,就是燃燒生命,燒光就死翹翹而已’。”

這話完全是安特契醫生的口氣!

我感覺有些恍惚,原本以為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但其實根本沒有失去嗎?

“是少爺派你來的。”

利德兩手一攤,否認:“很抱歉,不是。”

我一怔,不是?但麻醉藥的事情應該只有少爺……不,柯帝士也知道。

“是柯帝士?”

利德再次搖頭。

我真的困惑了,難道是艾克斯?但艾克斯怎麼可能和利德這麼熟悉,甚至可以說動他做這種危險的事情,這不合理。

“快走!”岳神父催促著說:“我們可還沒逃出去,別鬆懈!”

利德也認真地點點頭說:“雖然我家駭客實力高超,一度把日皇的安全室都上了鎖,暫時控制教會的系統還在他的能力之中,但快逃離這裏才是真理,一旦被發現,那些武裝神父通通圍上來,我家駭客就算會飛都救不了我們。”

我感覺有些好笑,問:“是倪采醫生嗎?”

利德看了我一眼,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下來比出快走的指示。

眾人剛跨出監禁的房間,又是一次震蕩,簡直像是戰爭場面。

走廊上沒有半個人,不知是去救援,或者利德他們做了些什麼,把人都引開了。但現在都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所有人都快步跟著亞利克斯走,他看起來非常熟悉這個地方,想來應該也曾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

“到底是哪方敵人來襲?”亞利克斯擔憂地說:“如此張狂地發射飛彈,若不是除罪所的位置偏僻,加上防禦強悍,恐怕會造成不少傷亡,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我們是否該去幫忙?”

他看向利德,後者立刻說:“我不知道,飛彈絕對不是我們這方發射的。”

“你確定你的雇主也沒有這麼做?”亞利克斯懷疑的問。

聞言,利德卻是遲疑的說:“應該不是,如果是他們幹的,應該會通知我借機行動才對,但我沒收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指令。”

岳神父沒好氣的說:“好了,別探究了,教會屹立不搖這麼久,不會因為幾顆飛彈就倒掉,倒是我們,別說飛彈,幾顆子彈就能崩掉!腳步還不快一點!”

我很懷疑幾顆子彈能崩掉這裏的哪一位。

轉過幾個彎,我們卻遇上一個形色匆匆的神父,對方正提著一個公文夾,似乎正急著去什麼地方,太專注趕路的緣故,以致一開始碰上我們,他還嚇了一大跳,傻愣愣地看著我們一行人。

“辛?”他訝異了,然後連忙行禮,但行完禮,卻又皺眉看著我,似乎已經起了疑心。

“辛,您怎麼會在這裏?前方戰況正激烈……”他掃了其他人一眼,困惑的問:“只有這幾個人足夠押送這名重要的非人嗎?他似乎沒有帶上鐐銬?”

亞利克斯用冷硬的語氣說:“情況有變,他已經是我們的人了,會全力配合我們追捕E.X.。”

他一邊說一邊走上前去,然後在對方半信半疑地打量我時,亞利克斯立刻出掌、扭腕、將人壓制在地上,最後擊打頸項致暈,一氣呵成,動作漂亮又利落。

“快走!”眾人急匆匆地離開。

我卻停下腳步,撿起那人懸掛在腰間的棍狀物,自己曾經在少爺的武器中看過類似的東西,如果沒錯的話,這是一把能量刀劍或者鞭子。

按下開關,白色的光芒瞬間伸出來,速度非常快,我把刀子轉了一圈,覺得有些太長,雖然自己慣用西洋劍,但是在極速的狀態下,太長的刀劍反而不好控制。

我看向劍柄的位置,記得少爺在調整初風的鞭子時,曾經說過……

雖然死神鐮刀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武器,不過,能量武器也很方便呢!

初風的這把是能量鞭,但只要調整長度和使用模式,它也可以變成刀劍,再弄短一些就是匕首。

只是很少人用能量匕首就是了,因為能量武器再怎麼調整也會有光芒,不利于暗殺,失去匕首的意義,唔,要是構成刀面的速度夠快,其實發光這點也不是問題,再調整看看好了……

想著少爺調整武器的過程,我輕易就找出調整的方法,將能量刀變成能量匕首,長度剛剛好,隨後又測試刀面伸出的速度,非常快,看來教會對這方面的研究並不輸給少爺。

“朝索!你還在那裏做什麼?”眾人站在遠方,不敢置信地遙望著我,看表情似乎很想痛毆我一頓。

一步極速,我瞬間抵達眾人所在的位置,站在他們身旁說:“來了。”

這時,眾人緩緩轉頭看著我,一個個眼睛睜大,如果少爺在這裏,一定會說他們眼睛睜大足有零點七五公分。

利德贊歎道:“你又更快了,這是糖的功效嗎?”

“我也不知道。”

學會極速以後,我完全沒有測量過自己的速度究竟有多快,也無法以感覺來評斷,超過一定速度,早已無法分清楚快和更快之間的差異性。

“這速度好!”岳神父高興地說:“如果有危險,你就自己先逃吧,以你的速度,只要有路,一定可以逃得出去,不用擔心我們,教會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我看向利德,懷疑的問:“教會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嗎?”

“他們當然能拿我怎麼樣,但是有機會,你一定要逃!”利德由衷地說:“只有你逃出去,我才有活路,你要是死了,那我真的會完蛋!不是我要說,但是護著你的人還真是……唉,我寧願再去打日皇的腦袋一次,也不敢想象如果你死了,我會有什麼下場。”

又是震蕩,這次,我清清楚楚地聽見爆炸聲響,緊接著,走廊居然開始響起警笛聲,亞利克斯和岳神父的臉色都變了。

亞利克斯一把撕下臉上的偽裝,露出原本斯文俊美的臉龐,帶著歉意說:“抱歉,朝索,接下來的路,恐怕你得和利德一個人走了,他會帶你去和其他人會合。”

岳神父也嚴肅地點頭說:“教會的防禦牆被擊破了,恐怕接下來敵人就會開始攻堅,我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弟兄們需要我們的幫助。”

“我可以理解。”我點了點頭,雖然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至少岳神父不是絕對的敵人,這樣也就夠了,自己實在不願和岳剛的父親站在不死不休的對立面。

亞利克斯仔細叮嚀:“利德,按照我說的路線離開,沒意外的話,你們不會撞上太多人,如果遇到我的弟兄們,記住!”他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來,用嚴厲的語氣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任何弟兄,記住你的話,不可違背。”

利德似乎不喜歡被質疑,不悅的說:“我答應過了,那就會做到。”

“你的話是真的,那便好。”亞利克斯又重新恢復溫和,甚至歉意地對利德笑了笑。

“亞利克斯,走了。”岳神父招了手,笑著說:“辛看見你一定很不高興,說不定你跟朝索走還比較好。”

“不!”亞利克斯溫言否認:“辛在平時確實不想見到我,但他一向就事論事,這種時刻,他仍舊會歡迎我加入,畢竟我也接受過辛的訓練,是個不錯的戰力。”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快速離去,途中,岳神父突然轉頭對我一笑,還眨了眨眼,不知為何,我覺得這笑容似乎有些不懷好意,但卻不是真正的惡意,或許是……惡作劇?

就像初次見面那時,岳神父明知道我是吸血鬼,卻在沒有揭穿之前,努力勸我多吃點早餐,那種惡趣味的神態。

“朝索,我們走這邊。”

利德拉上我,走向另一個方向,推開一道門,進入比較偏僻的走道,這裏不再充滿白色科技感,顯得樸實多了,走道也沒那麼幹淨,不時有一些推車籃子等雜物擺在旁邊。

或許是僕人專用的走道?

利德叮嚀道:“如果遇到人,保持冷靜,不要出手,你知道我的能力,讓我來就好。”

我點了點頭,安靜地跟著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飛彈來襲的關系,僕人們都去避難了,走道上一直都沒有人,安靜到只能聽見利德的腳步聲。

走到一半,利德突然回過頭來,他看見我的時候,似乎還嚇了一跳。

我靜靜地望著他,有些不解。

利德呼出一口氣,解釋:“剛剛我感覺背後根本沒有人,還以為你不信我,自己找別條路走了。”

“我一直跟著你,哪裏也沒有去。”我坦誠道:“更何況,不管你把我交到誰的手上,都不能比教會更糟。”

利德重新邁動腳步,這次他走在我旁邊,不再走在前方領頭,他笑著問:“那交給日皇,你覺得如何?”

“那也不能比教會更糟……”說到這裏,我卻遲疑了,若是被日皇抓住,少爺是否會被迫出手殺我呢?

利德十分感興趣的問:“怎麼?你的語氣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不管如何,日皇應該不會專門把我抓過去讓少爺殺死,這行為除了讓少爺傷心,完全沒有意義。

但話又說回來,日皇最近這種行為確實有著想要激怒少爺的嫌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純粹只是因為少爺不聽話的懲罰嗎?

以往,日皇如此寵溺少爺,他現在真的會懲罰少爺嗎?

利德輕聲說:“朝索,避一下。”

我後退一步隱入黑暗之中,看著利德面對兩名來人,他們沒有穿著白袍或者黑袍,只是一般的工作制服,看起來是方便行動又耐髒的形式,這裏果然是僕人專用的走道。那兩人本來面露懷疑,只是利德不逃不避的舉動讓他們有些困惑,或許加上身份不高,他們也不敢輕易質疑,以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就這麼聽利德講了幾句話,隨後就點點頭,自顧自地離開,仿佛他們根本沒有見過利德。

這種能力,擁有者又是利德,他還會被誰逼迫來救我?

利德回過身來,一怔,嘗試性詢問:“朝索,你還在嗎?”

我皺眉思考,用吸血鬼特有、聽不出來遠近的空洞嘶吼出聲:“雇你來救我的人到底是誰?”

利德卻笑著說:“你也認識的人,我敢保證,你會很樂意見到他。”

我不知該相信或者不相信。

“你知道,我也能強迫你跟我走。”利德老實說:“不過你若是掙紮,只會讓過程變的更危險,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那麼做。”

我沈默不語,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利德,只因為情況再糟也糟不過落在教會手中,若是讓他們利用我把艾克斯引來,那比任何事都更讓人驚恐。

跟著利德走,接下來,再也沒有遇到阻礙,這恐怕必須監控教會的電腦主機才有辦法辦到吧?

“倪采醫生可真厲害。”我由衷地說:“他竟然能完全掌控這裏的監控系統嗎?”

“完全掌控算什麼,他可是讓對手完全沒發現被掌控了!”利德驕傲地說:“倪采可是幫我在日皇腦袋上敲了一記的人,這種技術和膽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確實是,尤其那人還必須甘冒生命危險,就為了敲日皇的腦袋。

“倪采真的很難請動,就算我和他交情這麼好,他每次收費還是能讓我心疼得快吐血。”

“喔?”我不動聲色的問:“這一次來援救我的行動,你付了什麼給他呢?”

利德看了我一眼,說:“這次嘛,他收的費用和我是一樣的。”

我專注地看著利德,不容他轉移話題。

他無奈的承認:“對方答應幫我們擺平日皇和艾勒西家族的追殺。”

這條件倒是不出人意料之外,我思索,有這種能力的人還是不外乎那幾個,但利德卻通通否認了,怎麼想都覺得這是謊言。

“到了!”

利德興奮地拉住我,比著一個橫在牆壁中間的入口,那應該是扔垃圾的通道。

他促狹的問:“你沒潔癖吧?”

“我是一名管家,你說呢?”

利德兩手一攤,說:“那我只好說,希望你不會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整潔。”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身為一名管家,即使是看見爛包子、臭內褲、腐屍或者滿床使用過的情趣用品,我也必須打掃幹淨。”

利德一愣,難以置信的問:“你真的做了那些事嗎?堂堂艾勒西族長在幫人洗臭內褲?”

“是的。”

“讓人敬佩——但我確定自己不會想當管家了。”利德把手向垃圾孔道一擺,說:“您先請,管家先生。”

我一笑,率先跳進垃圾孔道,一路往下滑行,這對吸血鬼來說並不困難,滑行向來是吸血鬼的基本技能,落地時,我的雙腳穩穩地站住,朝旁邊踏了一步,然後伸手扶住掉下來的利德。

他站直身子,扶了扶眼鏡,說:“謝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周圍環境,面前雜草叢生,不遠處是一片樹林,抬頭可以眺望到城市,那應該是晨星市,雖然在來的路上,中途便被蓋上頭罩,不但看不見,甚至連聲音都聽不見,但仍舊可以感覺到時間流逝的多寡,這裏肯定離晨星市不遠。

突來的爆炸聲讓我猛然回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聳入雲的水泥牆,十分粗糙的牆面,毫無修飾,不像是一般建築物。

我忍不住後退幾步觀看,這建築物的體積極大,而且不止一幢,大大小小的是個建築群,半空中還有許多管線,後方甚至有另一個巨大的煙囪群,這看起來像是……廢棄的核能發電廠?

外觀看起來十分破敗,附近掛著好幾個警告標語,無非是輻射危險等等,廢棄的核能電廠果然是阻止閑雜人等靠近的好辦法。

由於這個建築群實在太大,阻擋視線之餘還起了不少隔音效果,在廢棄核電廠的反方向,我可以聽見許多雜亂的聲響,槍聲、爆炸聲和叫聲,但聲音並不大,並且視線全被建築物擋住看不見。

到底是誰在攻擊教會?如果是柯帝士或者少爺,那麼……

“忘了那些,你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我轉過頭來,問:“你說什麼?”

“快走吧,沒時間蹉跎了。”利德比了比樹林,然後立刻起跑。

我緊跟在他身旁,快速穿越一座小樹林,剛走出林蔭,面前便是一條公路,那裏停著一輛車子,應該是來接頭的人。

我看向利德,他果然點點頭,直接走上前去。

“朝索,來見你心心念念的雇主先生吧。”

利德的雇主也來了?我看向車子,副駕駛座的車門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人踏出來,當逆光帶來的瞬間黑暗消失時,我終於看清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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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50 AM

第四章 終結NO.4 無情

敵人:第一聽令對象日基言,意圖傷害最高主人,抹殺!

最高主人的狀況解析:悲傷、憤怒、痛苦。

二等聽令對象靠近最高主人,武力值低,判斷無危險。

待命中。

“上頭下令安裝晶片在阿夜的腦中,抹滅他的人性,只留下一具會遵照命令的機器人,你弟弟會以保護你的安全為第一優先,就算你下令不要他保護都沒用……”

“我沒辦法救他出去,只能用話煽動那幾個理論派學者,或許雇主會比較喜歡有情感的保鑣,而且若是抹滅人性讓玄日的判斷力變差了,那怎麼辦?所以在晶片上做一些更動吧,讓這個設定有挽回的餘地……”

最高主人情緒變化,難以判斷,將進一步搜尋範例進行判別。

“所以,你對玄日下令吧,讓他不再壓抑自己的人性和感覺,讓他喚回對你的記憶,阿夜會記起你這個哥哥,雖然你這親哥哥來得這麼慢!”

“阿夜。”最高主人開口:“放棄壓抑感情,我不要你這個樣子,你是我的弟弟,不是機器保鑣!”

接受命令。

“是。”

采取行動:取消壓抑感情設定,處理中……

警告,壓抑情感屬於晶片基礎設定,無法更動,無法處理命令……

最高主人下令,必須優先處理……

無法處理中,必須優先處理,無法處理中,必須優先——已更動基礎設定,嘗試重新啟動。

“阿夜!”

*****

“亞恒?!”我失聲驚呼。

“好久不見了,朝索哥。”亞恒酷酷地用大拇指朝車子一比,說:“上車再說吧,駭客剛剛發來通知,他動的手腳已經被發現了,教會差不多快發現你跑了,要我們快走。”

我的思緒很混亂,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是亞恒,說實話,就算是日皇親自出現在這裏,都比亞恒要來得讓人不吃驚一些。

但現在確實是逃跑為第一要務,我立刻拉開車門就跨上去,裏頭卻已經有一個人坐在裏面。

“岳剛?”我再次失聲驚呼:“你、你怎麼來了?”

岳剛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我老子說你讓人抓走,被綁在太陽底下,快被曬到脫水成吸血鬼幹啦,我還能不來嗎?”

事實上,我根本見不到一絲陽光,但這和岳神父說的話真是相似,兩個人都“不能不來”。不愧是父子。

我朝駕駛座看去,司機葉仁一如往常戴著墨鏡,連回頭都沒有,在利德也坐上車後,他二話不說就開動車子,移動速度快的讓人覺得這台肯定是世界頂尖的跑車,但車的外觀明明就是一台休旅車!

一時之間,我不知該有什麼反應,思緒十分混亂,眼尾掃到岳剛時,脫口問出根本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翹班了嗎?”

“翹個屁班,我都八百年沒休假啦,這次剛好拿來補休。”岳剛不滿的說:“謝威那家夥,一聽說我要休假,高興到一張死魚臉都笑了,還說讓我一次把休假全放完,幹脆一年後再回去就好,真是有沒有搞錯啊!他這麼胡來,要不是我擋著,他早就被做成人幹了,居然恨不得我休假別回去,真是不知道感激的王八蛋!”

這段日子以來,我第一次真心笑了出來。

亞恒回過頭來,說:“腳踏板那裏有一箱儀器,檢查一下朝索哥有沒有被教會動手腳。”

我搖頭說:“不用檢查了,他們沒對我做過什麼。”

利德不贊同的說:“教會的手段比你想象的多很多,辛的手段還算不怎麼髒,其實他真的沒打算傷你,只要引來艾克斯,你應該就沒事了,畢竟你也掛著艾勒西族長的頭銜,能讓教會少一個敵人是一個,但讓辛做一些小手段,像是趁你睡著的時候下藥迷暈,再趁機動手腳,相信他也不會光明到不肯做。”

我誠懇地看著他,說:“相信我,絕對沒有,自從喝了你的藥劑以後,我再也沒有失去意識的經驗,他們沒有迷暈我。”

利德一怔,好奇地問:“連昏厥都沒辦法?”

“沒辦法。”

“真不知是好是壞?”利德皺眉說:“你得小心被消耗過度,不然倒下的那天恐怕就是你的死期。”

“死什麼死?”岳剛聽得一愣一愣,用力拍打我,罵道:“不是已經救出來了嗎?你沒事死什麼死?我可警告你,我連休假都用來救你啦,如果你還敢死,我絕對跟你沒完!”

到時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沒完?我笑著說:“好,我不死就是了。”

“不知道死亡算不算失去意識?如果你完完全全不能失去意識,或許……”

利德突然開口說了兩句,但沒把話說完又自行陷入沈思,神色十分複雜。

……別說連死亡都不行,這聽起來真的讓人非常驚恐!

“應該不可能。”幸好,利德又自言自語的否認:“這藥劑再怎麼強悍,也不可能阻礙死亡的腳步,否則當初找到的遺跡是怎麼滅亡的?”

聞言,我鬆了口氣,吸血鬼的歲月已經太長了,自己絕對無法接受永恒這種結果。

亞恒遺憾的說:“可惜,不然朝索哥不就都不會死了嗎?”

我看向亞恒,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來。

“亞恒,是少爺讓你來的嗎?”

亞恒回頭看了我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阿夜沒叫我來救你,只是打電話跟我說了整件事的經過。”

聞言,我不免有些遺憾,終究,少爺還是沒辦法違抗本能嗎?

“我聽完就問他,難道你不去救管家嗎?他卻說自己不能去救你,甚至還要殺你,因為你對他哥動了手。”

果然還是無法挽回。

即使是這樣的結果,但經過上次在巷弄,看見少爺流著淚要我快逃的事情,我想,就算真的被他殺死,自己也不會再有怨言,只是擔憂少爺會非常自責,甚至因此和老爺有了無法磨滅的隔閡。

亞恒繼續說:“我問他,你不救的話,那我救行不行?他說我又不是他的屬下,他不能管我要去做什麼事,如果我想去救,那當然可以。”

我一怔,抬起頭來看著亞恒。

對方勾起唇角,說:“我跟他要了一大筆錢,然後借走樂音姐、司機和天茶叔他們,如果不是他們幫忙安排,我就連要來哪邊找你都不知道,本來伊薩特也要跟來,不過阿夜的狀況不太好,所以他只能留在那裏看著阿夜。”

我急忙追問:“少爺怎為了?怎麼會狀況不太好呢?”

亞恒“呃”了一下,坦承:“是我害的,我跟他借人和錢的時候,他沈默好久,表情整個扭曲,臉還漲紅到像蘋果一樣,最後才硬擠出一個‘好’字,簡直嚇死人啦!我差點想要放棄,跟他說不用給了,但是沒人又沒錢的話,我要拿什麼救朝索哥你,只好看著他掙紮了。”

少爺……

“朝索哥,阿夜他不是故意要出手打傷你,也不是不信你說的話,他只是沒辦法。”亞恒擔憂地看著我,說:“他是沒跟我解釋這麼多,不過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沒——”

“我明白。”我打斷他的話,再次強調:“我真的明白。”

亞恒打量我一陣子,隨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重新坐穩了,輕鬆的說:“我要去恥笑阿夜那家夥,他還說你一定不會原諒他,因為他老哥害你失去家族,還牽扯到艾克斯頭上,最後他還開了你一槍,聽到這麼多事,我都開始擔心你真的會跟阿夜翻臉,結果,朝索哥還是朝索哥嘛!”

我只是知道這些都與少爺無關,如何能責怪一個人,為了他沒有做過的事——這時,車子突然朝旁邊一扭,那瞬間,我似乎看見一道銀色閃光橫在原本車子行進方向,形狀非常地眼熟……

一個東西重重落在車頭,在高速行駛的狀況下,突然發生這個狀況,車子的後輪立刻離了地,整個快直翻過去,但不知道葉仁做了什麼,車子又硬是被壓下來,後輪重重著地。

這些撞擊的力道大的讓人不由自主地朝前方沖,緊接著身子騰空,又差點撞到車頂,我的身旁還有兩個普通人,幸好及時施展血能,直接把三人都固定在座椅上,才沒有東撞西碰。

“伊薩特你這個王八蛋!”耳邊傳來亞恒的怒吼:“說好的阿夜一有異狀,就立刻打電話來呢?”

我定定地看著落在車頭上的東西,應該說,一個人。

首先入眼的是一對閃著銀輝的翅膀,再來是同樣銀白的發,乍看聖潔無比,宛如天使降臨,再一細看卻會發現那雙翅膀竟是由層層疊疊的刀片構成,銳利得光是看見這對翅膀就讓人覺得刺痛,那是一雙不能觸摸的翅膀,殺戮的刀翅。

蹲在車頭上的人抬起頭來,沒有帶護目鏡,表情毫無波瀾,一雙墨眸沈寂如夜。

無情,無心,玄日。

少爺……不,那是玄日。

他微微轉動頸子,那動作完全不對勁,就像一個機器人般,計算好角度,毫不偏移,一轉過來,墨眸正對著我,就像搜尋到獵物……不,頂多只能說是“目標物”,猛獸看見獵物的眼神都更加靈活鮮明得多了。

“朝索哥,阿夜是不是很不對勁?”亞恒吞了吞口水,“他看起來好像……呃,我真的不會形容這狀況。”

“像個機器人。”

亞恒立刻脫口“對對,就是那樣沒錯”,但一說完,他便沈下臉,看起來十分憂慮。

我也同樣憂慮,以往即使是玄日狀態,少爺都不曾如此動作,現在的他是不是又更接近無人性的機器人狀態呢?

就是DSⅡ都比如今的少爺更像個人。

玄日利落地跳下車子,他的手上握著棍子,一個揮彈的動作後,棍頂多出巨大的銀色刀面,讓人看了遍體發寒。

死神鐮刀。

“亞恒。”我喚了一聲。

“嗯?”

“玄日來追我的時候,你們就立刻離開,絕對不要回頭,也不要試圖去阻止他,在整件事情落幕之前,絕對不要去接觸他。”

聞言,亞恒立刻回頭急急地說:“可是——”

“相信我!”我打斷他的話,急說:“他已經不是你口中的阿夜,為了除去我,玄日會利用任何人,你千萬不要去捋虎須!他會殺了你,真的!”

仿佛是要驗證我的話,葉仁大吼一聲:“走!”

所有人都面露驚恐,玄日竟直接朝車子中央揮下鐮刀,眾人慌忙地打開車門,一聲轟然巨響後,車子竟被死神鐮刀從中間劈開。

“快跑!”

說完,我沖出車外拔腿狂奔,卻沒有施展極速,若是一開始就把玄日甩得太遠,他眼見追不上,恐怕會回頭去找亞恒他們。

“朝索、朝索,你別走啦!”

“我有話想跟你說。”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我現在真的不是玄日了!”

背後,少爺聲聲呼喚,語氣帶著濃濃的懇求意味,我聽得心裏顫抖,卻不敢有任何回頭的意思。

算一算,距離應該差不多了,現在只能希冀亞恒他們會如言離開,我開始施展極速,但才一開始,便聽見槍聲,我瞬間移形換位,但還是感到腳傳來一道熱辣,只是疼感並不強烈,應該不嚴重……或者是吃了幾顆血糖的興奮效果,所以連痛覺都降得很低,我已經無法分辨。

背後的子彈瘋狂射來,就算是擁有極速,有時也不得不因為閃躲子彈而慢下來,況且極速再怎麼快,要跟子彈賽跑還是太瘋狂了,或許自己能夠在瞬間超過子彈的速度,但那絕對不是可以維持太久的狀態。

或許該換個方向,如果朝林木濃密的地方跑,這會減低速度,但是對玄日的阻礙會更大。

腳步聲才剛欲挪移,突然出現一聲特別沈悶的槍聲,我聽聲辨位,立刻後退數步,卻發現打算前往的樹林竟發生爆炸,緊接著十來道槍聲,腿和肩又傳來熱辣感,少爺的槍聲真是准得讓人心寒,預測能力更是讓人無路可逃。

我只能繼續往前跑,雖想遁入森林深處,爆炸卻如影隨形,雖然都能及時避開,沒有因此受傷,卻被阻礙所有去路,只能直線奔逃。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施展出血能護盾,直接讓盾附著在後腦、後心口和膝蓋處,其他地方已經顧不上了,只要這三個地方無恙,自己就能夠繼續行動。

我的膝蓋微微一彎,然後就直接沖了出去,將極速施展到頂點,一路狂奔,為了閃躲樹木草叢等等障礙物,只能全神貫注,根本無法顧及後方的子彈,只能希望護盾足夠堅硬。

沒多久,我就穿出樹林,再次看見廢棄核電站,仿佛沒有看見障礙物般,繼續往前行,直接奔上牆面,然後走在建築物的各種位置,只要有立足點,就沒有吸血鬼上不去的地方,只希望這樣可以擺脫玄日。

少爺曾說過他始終學不會走上牆面這點。

穿過整座核電廠,站在最後一幢建築的頂上,我終於停下腳步,望著底下的混亂,久久失語。

這是一個戰場。

槍聲、炮擊和爆炸,數千人在此彼此廝殺,這麼巨大的聲音應該從遠方就可以聽見,為什麼直到看見這一切,我才仿佛拉開隔音的簾幕,突然聽見底下那心驚膽戰的聲響?

交戰的其中一方是教會,另一方,卻不知是誰,距離太過遙遠,看得不太清楚。

這時,我突然明白了,玄日利用爆炸,不給改變方向的機會,就是要逼我來到這裏。

這時,兩架戰鬥機低空飛過去,抬頭一望,機身的血色領結讓我一陣發寒,感覺連血液都快凍結住。

紅領結!

另一方是艾勒西!

我瘋狂地跳下建築物,一路沖到戰場邊緣,看清兩方的裝扮,雖然並不清楚艾勒西現在的戰鬥裝,但那身戰鬥鎧、槍械和戰車,處處都可看見血色領結的徽記。

我的族人,他們持槍和敵人對轟;他們被子彈擊中;他們躺在地上了無聲息……柯帝士,你真的沒有放棄我。

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會傾盡一切來守住艾勒西族長嗎——不、不、不!

我沖進戰場,在對戰的人群中穿梭,不停地?喊“停戰”,不停地救人,但對數千人的戰場來說,這只是杯水車薪。

“住手!”我用空洞的聲音嘶吼:“我是朝索.安德利斯,艾勒西族長,我命令你們,撤退!”

這一次,卻連吸血鬼的嘶吼都沒有辦法引起注意,戰場的聲響震耳欲聾,數千人交鋒的場面太過混亂,除了殺人以及被殺,他們已經無法看見別條路。

我只能拼命救人,救得一個是一個。

這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我轉身朝旁邊一閃,巨大鐮刀幾乎是擦著身體劈過去。

那是玄日,他終究追了上來,或者,他早已計算出,一旦抵達這裏,我就不會再逃。

這是家族的戰場,他們為了艾勒西族長而戰,我怎能逃離這裏?

退後數步,我萬分不願再繼續跟玄日糾纏,即使知道無用卻還是忍不住發出懇求:“拜托,少爺,我不想和您打,我的族人們,他們正在搏鬥,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拜托,幫我結束這場戰爭,不要讓他們再有傷亡,我懇求您!”

玄日的回答是揮動死神鐮刀步步進逼。

見狀,我只能硬著頭皮迎戰,右手化出西洋劍,左手反握能量匕首,血能護盾則不再漂浮在空中,而是直接貼在身體上,像是背心的形狀,只是加長下擺到大腿中央,再化出一雙過膝的血色長靴,將腿部也牢牢保護好,一旦速度受到影響,我就再也沒有優勢了。

比起血盾,血鎧緊貼身體,倒是比較省力,壞處是只能保護自己,但這也無妨,若是需要護盾,再凝結出來即可。

西洋劍、極速、血鎧,甚至還要化出血盾,我質疑自己根本做不到,但現下的情況,做不到也必須要做到!

這副血鎧是從周圍的紅領結部隊和教會中人得來的靈感,他們全都穿著鎧甲,卻不是古代鎧甲,而是看起來十分高科技的東西,比起鎧甲一詞,或許機器人外殼是更好的名詞,若不是這身外殼,在炮火如此猛烈的戰場上,數千人恐怕早已死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有少數人躺在地上。

少數,卻已經太多!

玄日揮舞著鐮刀向前,我只能一邊閃躲一邊尋找機會,不管是西洋劍或者能量匕首,都不是能和鐮刀硬拼的東西,少爺說過,他的鐮刀是特殊材質,完全不計成本,只有這麼一把,無堅不摧,連能量武器都拿它沒有辦法。

幸好,周圍十分混亂,少爺拿著這麼大的鐮刀,看起來危險性十足,不管是艾勒西或者教會都把他當做敵人,不時會有人朝他攻擊,逼他不得不閃躲。

而或許是我的外表太沒有危險性,血鎧黏住外衣直接貼在皮膚上,不仔細看,或許會以為只是一件衣服,手上的武器更是僅有三指寬的西洋劍和短匕首,在周圍的槍炮之中,這些武器簡直像個笑話,根本不被當成威脅,沒有人會特意攻擊我。

即使不時要閃躲攻擊,少爺卻仍步步朝我進逼,強悍得不可思議,他的身手幹淨利落,用最小的動作閃過或者擋下大多數子彈,簡直像是經過精密計算後的結果。

少爺的弱點僅有一處,因為動作太過精確,所以他的關節若是受損,便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但面對如此無心無情的少爺,我有可能辦到嗎?自己真能傷害他嗎?又真要……傷害他嗎?

這時,旁邊不遠處發生爆炸,我兩都被爆風逼退數步,煙塵彌漫,當灰霧散去,少爺的臉漸漸露了出來,毫無表情,連冷酷都算不上,那是一種不似人的神色,玄日的神情。

“少爺。”我忍不住開口說:“您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情況嗎?”

玄日送來一鐮刀當作回應,我用極速側移閃過去,看見他被戰場的子彈逼退一段距離。

“當時,我看著您,覺得您真是幹淨漂亮的一個青年,特別適合走在月光下。”

幹淨清透,像是玻璃一般純淨,還帶著一種無機質的感覺,難怪當時少爺什麼都沒有做,卻被小混混找上,那種氣質實在太難不被人注意,即使他的穿著再怎麼老氣,不符現下的審美觀,還是自然而然地吸引人眼球。

無機質的美。

我看著玄日,感受竟更深了,他在揮舞鐮刀;他在戰鬥;他在殺人,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龐卻仍舊那麼純淨,完全不受手上殘暴血腥的動作影響。

仿佛殺戮就和做菜是同一件事,鐮刀和菜刀都只是工具,殺人和切豬肉也沒有區別。

“樂音曾說,您能把人類當豬只般屠戮,您承認自己確實可以那麼做,承認的是您,不是玄日!”

為了阻擋漫射的子彈,玄日張開翅膀,有著刀鋒翅膀的天使,他是墮落了,或者本性就是如此?

“少爺,您真的聽不見我說話嗎?”

玄日回旋飛過,那雙翅膀成了最可怕的利刃卷風。

“其實您可以,對嗎?”

我們都忽略了,天使原本就會戰鬥,他們手上握著武器,可以守護,卻也可以殺戮。

“日向夜、玄日。”我忍不住說出一直以來的猜測,“其實您一直都是兩者吧?沒有什麼阿夜和玄日,您就是您!”

“您把所有不符合兄長期待的行為,不被社會接受的價值觀,那些會被稱為‘邪惡’的特質,通通都推給玄日,‘玄日’這個身份是您的避風港!”

玄日的動作突然停止了,他望著我,明明毫無表情,不知為何,我卻仿佛能從那張臉上讀出吶喊。

別說!

我卻不能停。

“我貼身服侍您,沒有人看得比我更清楚,當罪犯用人質威脅英雄時,您選擇以殺止殺,當尤西的能力造成威脅時,您選擇直接殺死他,了結後患,許許多多冷酷的選擇,您都不是玄日狀態。”

如果,“日向夜”本來就可以做出冷酷的決定,又何來的“玄日”?

“您的冷酷和純真交錯成一個解不開的人,怎麼能把他們徹底分成兩個?本來就不是兩個人!”

我看著少爺,心中不忍,卻不得不吐出殘酷的真相。

“少爺,是您自己不願讓玄日消失,玄日是您沒辦法適應這個世界的藉口!”

天使不願承認自己已經不是哥哥的乖孩子,他早已墮落了,原本的良善葬身在無止盡的改造實驗中。

少爺是這麼努力想做個好人,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甚至都不會生氣,但這不是和善,他只是不在意。

天使飛在空中俯視世界,人群和蟻群對他來說,真的有太大的區別嗎?

我直直地盯著他,說:“如果您要殺我,別再說是玄日動的手,這是您親自動的手!”

玄日動也不動地看著我,這期間,他甚至挨了好幾顆子彈,卻還是不動彈,只是看著我。

少爺,這不是玄日該有的行為吧?

“你知道嗎?朝索。”

少爺終於開了口,果真不是玄日的冷酷聲線,甚至聽得出困惑的語氣,他說:“你對我的重要度是百分之九十一點五,這數字已經超過安特契爸爸、超過伊薩特、直追哥哥,但這是不對的!”

重要度?我一怔,少爺竟還有這種計量設定?在他的眼裏,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面貌?

“你不是救我出來的哥哥,你不是在實驗室陪我七年的爸爸,你甚至不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你到底憑什麼變得這麼重要?”

我啞然,這樣比較是不對的!“少爺,這並沒有可比性,重要的人便是重要的人,怎麼能用分數來計算?”

少爺低吼:“我就是會計算!我就是這樣!”

我無法再反駁,畢竟,自己根本無法得知少爺眼中的世界,要如何否決他的價值觀?如果自己的腦中有著種種數字,不斷提醒我周圍所有人的重要程度,我完全不能想象那是什麼樣的世界,到底該如何去看待他人才是。

“你必須死,因為哥哥下令要殺你,如果我違背他,那你就會……這是不對的!不能發生!絕對不可以!”

看著少爺,我突然明白了,一旦他違背日皇的命令,代表我——比日皇更重要嗎?

“朝索.安德利斯!”少爺的怒吼響徹戰場,“你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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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1:56 AM

第五章 終結NO.5 有情

判斷情況,最高主人命令和基礎設定發生衝突,關機重啟

身旁有不明生命體,狀態是趴睡中,無危險性,根據發色、體型,初步判斷:最高主人……不對!這是、是……

最高主人清醒中,首先處理。

“阿夜?”判斷最高主人的聲調為不安,負面情緒達百分之七十。

“主人……”

最高主人的負面情緒瞬間上漲至百分之九十以上,判斷需詢問狀況——不對!根本不用問!是稱呼錯了!這不是什麼最高主人,他是、應該是……

“哥哥。”

“阿夜!真的是阿夜嗎?”

判斷最高主人的情緒為激動、歡喜,正面情緒百分之八十,負面情緒低於百分之五十,回應正確。

“阿夜、阿夜,你再叫我一聲。”

“主人哥哥。”

“再叫一次!”

“哥……你終於來了。”

最高主人各類資訊載入中,聽令順序為第一優先,重要程度:百分之九十五。

不是百分之百,因為事情總有意外,在系統的設定中,沒有任何事可以達到百分之百,不需要在意百分之五,反正不會有人的重要程度比最高主人、比哥哥更高,這樣就夠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阿夜,以後你不會再受傷了,哥哥一定會保護你,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嗯!”

我也是,玄日會保護哥哥,阿夜也會保護哥哥,沒有人可以傷害哥哥,主人哥哥永遠都是阿夜最重要的人!

*****

他跳躍上半空,舞出曾經看過的死亡之圓,以往只是鐮刀舞出的圓,現今還加上刀鋒翅膀,完全是個刀刃風暴,如果被卷入其中,那一定會在瞬間變成許多屍塊吧?

如果我現在死了,在沒人知情的狀況下變成一堆殘骸,教會交不出我,柯帝士不能確定我已死,那麼,這場戰爭還會持續多久呢?

艾勒西家族還要填多少性命進來,就為了奪回一個名義上的族長?

“少爺,我不能死,哪怕您是最重要的人,我還是不能被您殺死,因為即使是最重要的人,我甚至能為之捨棄自己的生命,但終究會有不能捨棄的東西,少爺,這不只是誰的重要分數高低的問題,您能理解嗎?”

不知是否錯覺,那死亡之圓似乎一滯,但隨後還是繼續前進,所過之處連地面都被刨得坑坑疤疤,如此恐怖的殺傷力,為了不傷到其他人,我只能放棄救助族人,往人少的地方一退再退,甚至不時得撞開其他人,免得他們被碾成屍塊,我甚至來不及分清被撞開的人到底是族人還是教會中人。

“族長!”

一聲叫喊讓我心頭一顫,迅速後退一步,不顧近在眼前的危險,回頭一望,看見一個盔甲人,正驚疑不定時,對方把半透明的護盔往上一推。

“族長,是我。”他喊道。

東方累。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我還是鬆了口氣,慶幸看見的人不是柯帝士。

這時,東方累突然臉色一變,舉起槍便射出無數子彈,我一驚,沒料到東方累會朝我開槍,正想退開時,立即又發現槍口根本不是對准自己。

回過頭去,少爺被逼退一段距離,不再舞出死亡之圓,甚至沒注視我,他的視線越過我,投到後方去。

我環顧四周,不知不覺中,戰場竟安靜下來,雙方都停手了,不知是我下意識遠離眾人的成果,或者是少爺死亡之圓的威力,其他人離我們有些距離,紛紛警戒地看著少爺。

雙方的爭鬥被打斷了!我的心中湧出大量欣喜,也是,剛剛的死亡之圓如此顯眼,想不引起注意都難……莫非少爺是特意的?

我擁有速度這個優勢,那麼大動靜的攻擊方式其實反而更不容易擊中我,少爺應該清楚這點,從不出錯的他卻采取這種攻擊,這答案還不夠明顯嗎?

東方累一個揮手,喊:“找到族長了,所有人都過來保護——”

他的話被槍聲打斷,那子彈就打在我的腳邊,轟出一個人頭大的坑洞來。

“所有人都站住不許動,否則我就轟掉這個吸血鬼的頭!”

辛舉著一把大口徑的槍,從教會方走出來。

“你敢!”東方累怒不可遏,連臉孔都變了形,宛如惡鬼般嘶吼:“敢傷族長一根寒毛,艾勒西將不死不休!”

一邊是教會方,所有槍口都比著我;另一邊是艾勒西,所有槍口指著教會;我和玄日被夾在中間,卻將武器指向彼此,這是個什麼樣的狀況?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辛危險地眯起眼睛,對他來說,顯然不死不休這四個字的作用是激怒,而不是遏制。

“辛,你又何必自己出手呢?”

一個人從後方走出來,猛一看,我還以為那是日皇,但隨即便明白是羅葉。

少爺轉過頭去,看著對方,神色恐怖得像是想生吃了他。

羅葉卻笑得十分溫和無害,提出建議:“就讓他和玄日打吧,我們都不要插手。如果朝索.安德利斯打贏玄日,我們就讓艾勒西帶走他;若是他打輸了,就必須繼續留在教會手中,如何?”

聞言,我只稍一思考就明白了,羅葉提出這樣的主意,惡意滿到幾乎溢出來。

日皇下令殺我,少爺跟我不死不休,而他又是能無視傷痛,一直戰鬥到最後的半機械人,我的勝利只代表玄日的死亡,那麼日皇絕對不會放過我和艾勒西家族!

若少爺贏了,他會殺死我,在這個當下,東方累絕對會領著家族人用槍瘋狂掃射他,為族長報仇,而就算是玄日,面對艾勒西家族上千軍隊的掃射,他還能有活路嗎?

不管怎麼想,少爺都會死,艾勒西則是凶手,艾勒西和日皇雙方將不死不休,教會只需要坐在旁邊看,或許就能一躍稱為頂尖勢力,不需要再忌憚任何一方。

“休想!”東方累一口否決,怒道:“不管怎樣,族長都必須安全跟我們離開!”

教會的回應是送他一整排的槍聲,阻擋他接近我。

東方累的反應也很直接,立刻一揮手,所有家族人全數舉槍回擊,他自己則仍舊一步步走向我。

辛做出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他領著領著教會眾人前進。

兩軍持續互相攻擊和前進,這時連少爺都顧不上攻擊我,而是偏頭看向這兩方,似乎正在思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停住!”眼見情況快要失控,我不能再看著家族人和教會開戰,立刻下令:“所有人後退。”

東方累停下腳步,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只是嘗試問:“族長,那您過來好嗎?”

我遲疑了,極速可以瞬間移動到東方累的後方,甚至幾秒鐘就能遠離戰場,但卻不能確定離開後,雙方真的會停戰,而少爺恐怕還是會追上來,這還是不能解決問題……

一個人影突然閃過身旁,那是吸血鬼專屬的滑步,除了吸血鬼,我只在少爺身上看過這種能力,這一移動,相對位置瞬間變動了,少爺站在我與東方累之間,冷道:“如果你逃跑,我就與教會聯手殲滅艾勒西軍隊。”

我瞬間氣血上湧,嘶吼:“你不能這麼做!”

少爺的音量卻更大,怒吼:“我也不想這麼做,所以,別跑!”

此時真是騎虎難下,任何決定都可以造成巨大的傷亡,我一個咬牙,怒吼:“我接受那個條件,如果我贏了玄日,你們就得讓我走。”

辛皺眉,冷道:“如果你輸了呢?”

做下決定後,我反而平靜了,淡然的說:“那麼我就留下,或者到時我已經死了,你也可以抓住玄日,艾克斯會來找他幫我報仇,對你們來說,任何結果都毫無損失。”

當然,這是不把日皇算在內的結果,但我不信日皇會任由少爺落在教會手中,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我不相信他真的不在乎少爺的生死!

“族長!”東方累悲憤地說:“您不需要跟任何人妥協,難道您不相信我們能護住您嗎?”

我相信,只是不相信自己有被護住的價值。

深吸一口氣,我堅定的說:“我會贏,相信我。”

“相信您?”東方累難以置信的說:“怎麼信?您甚至不擅長戰鬥!”

不擅長嗎?我沈默不語,以往或許是吧,但自從有了一個英雄少爺之後,自己似乎越來越擅長這件……父親大人唯一不希望孩子擅長的能力。

我笑了,抬頭問:“少爺,您說我強嗎?”

少爺深深地看著我,也笑了。“如果朝索你能弱一點,我就不會被本能逼得來殺你了。”

即使有少爺的背書,東方累卻仍舊不信,我腳下一個發力,瞬間沖過少爺的身旁,他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手舉起來時,能源匕首已經抵在某人的臉上了——那也是他唯一露出來的地方。

東方累眼睛不眨的看著我,但這份冷靜並不能讓我認為他真的不在意,剛剛對方確實睜大了眼。

我輕聲說:“你已經死了,如果我想殺你的話。”

東方累瞄了能量匕首一眼,沒有反駁的默認了。再強大的人被能源匕首刺進腦袋裏,那也只是個死字而已。

“既然喊我為族長,你就必須相信我,如果你不當我是艾勒西族長,為何要帶著家族人來戰死沙場?”

東方累咬牙說:“我真的能相信您嗎?族長,您是個好人,但就是太好了,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族人受到傷害,您要我如何相信您是真的想活下去?”

我沈默,自己確實有太多“前科”,但此時此刻,有更多的原因讓我絕對不願死!

“就算我必須死,也絕對不能死在少爺的手上!”

從懷中掏出滿滿一把血糖,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一口氣全扔進嘴裏咬碎後吞下。

我必須要贏!

舉起能源匕首,我彈退了一步,躍上半空後順勢轉身,再次落地,腳下用力一踩,整個人射了出去。

少爺看著我,竟勾起嘴角,不再是玄日的無機感,卻也不是純真的天使,他看起來有些興奮,似乎很期待這場戰鬥。

我也是。

因為血糖的關系,全身開始熱了起來,仿佛連血液都在發燙,幾乎不能克制心中的……戰意!

如果輸了,艾克斯會陷入仇恨的輪回,我再不能問清柯帝士的所作所為,少爺永遠都擺脫不了以分數計人的方式。

我不能輸!

哪怕要——殺了玄日!

極速沖到少爺面前,他並不能跟上這種速度,但也沒有跟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用最精簡的動作,在即將被擊中的那一刻擋下能量刀,若是我不及時退開,他便會趁著這短短的停頓展開攻擊,好幾次,我都被那把鐮刀擦過去,若不是夠快,恐怕會被擊個嚴實。

一次交鋒後退開,我有些不敢置信,輕聲問:“你能看清我的動作?”若失去速度這個優勢,恐怕就毫無勝算了。

幸好少爺搖頭說:“不,我只是能判斷你大概的落點,朝索,我一直看著你,當做學習的對象,也當做潛在的敵人。”

我一凜,莫非少爺早就不放心我了?

少爺解釋:“所有強者都是潛在的敵人,不能讓任何人比我更強,這樣我才可以保護最高主人,這是玄日……是我的基本設定。”

說到這,他突然話鋒一轉:“但,我喜歡變強!不是因為晶片的設定,我本來就喜歡戰鬥,每次伊薩特故意激怒你,想和你打的時候,我都好羨慕他,其實我也很想挑戰你,只是知道你不喜歡,也不會認真戰鬥,所以……”

所以,他忍著。

“我很抱歉,朝索,但打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和你打了。”

少爺用雙手握住那把巨大的死神鐮刀,雙眼迸發出戰意。

“就這麼一次!”

我將匕首握到左手上,右手則是化出一把西洋劍,血鎧仍舊是一層薄薄的附在身上,如今的狀態,要化出血盾來也不難,只是沒有意義,死神鐮刀一揮下來,閃躲為上,不能與之硬抗,血盾只是最後不得已的抵擋。

“就算殺死您也沒有關系嗎?”

全身的血液燙得像是岩漿流淌,我覺得全身都要沸騰了,連呼出的氣息都像是蒸汽般滾燙,手指微微顫抖,卻不是緊張或者恐懼,而是努力克制不揮出武器的結果。

“朝索,你看起來真危險。”少爺一勾嘴角。“是,沒關系,殺死我吧——如果你辦得到的話!”

手指的顫抖瞬間停止,我定定的看著少爺,很想開口告訴他,這個允許有多麼危險,但隨即明白,少爺再清楚不過了,這話是認真的,就算殺死他也沒有關系,此時此刻,他只想要戰鬥!

腳下一發力,我沖向少爺,他則站在原地應對,我圍繞在他身周,像是一陣旋風,他甚至無法看著我,只是將死神鐮刀揮舞成一片銅牆鐵壁,讓我根本找不到突破點。

其實,少爺的速度也很快,他最恐怖的一點在於神鐮刀是如此巨大且沈重,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速度,只要揮中一刀,勝負便定下了。

幸好,我的優勢就在於速度,少爺打不中我,我卻或多或少可以擊中他,只是位置都不甚好,力道也不夠,但說不定就是因此,少爺才任由我擊中。

雖然知道關節處才是要害,打不中卻也沒有用。

突然間,少爺一次揮砍後收手時,手肘露出破綻,我毫不猶豫就出了手,能源匕首直刺出去,血能造成的傷口不夠嚴重,能源匕首對少爺來說才是真正的大殺器,一旦關節被高熱融化,他就無法再精准動作。

但這卻是個誘餌,在擊中少爺之前,他便已出了腿,直攻我的面門而來,我也知道這破綻多半有問題,卻不得不出手,因為少爺是絕對准確的半機器人,他根本沒有破綻可言。

側身在半空中回旋閃過踢腿時,我反手用西洋劍去斬他的腿,但死神鐮刀卻揮了過來,一路雷霆萬鈞地撞開西洋劍直斬我而來,若是斬實了,我應該會直接變成兩半,但身處半空中,卻是閃無可閃——索性不閃。

我伸出手一擊刀面,讓身體往下沈了一些,避開刀鋒,腳超鐮刀棍身一踩,整個人纏上死神鐮刀。

少爺舉著鐮刀,而我卻橫掛在死神鐮刀下,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但對吸血鬼來說卻不是太大的障礙,我們是如此習慣走在黑暗裏、顛倒中,種種人類無法適應的環境,卻是吸血鬼會感到舒適的特點。

少爺的嘴角一勾,這神色竟有些像日皇,真不愧是兄弟。

“你簡直是我的剋星,朝索。”

我也沒想到自己竟能這麼做,如此一來,死神鐮刀的威脅性大減。

“你想待到什麼時候?”

少爺一腳踹來,我立刻彈跳落地,隨即用極速沖出去,再次展開纏鬥。

對方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算偶爾擊中我,感覺也不怎麼痛,但惱人的是我也沒辦法造成致命一擊。

血液的味道越來越濃烈,雖然聞著就知道不純正,一定不怎麼好吃,但是總比沒有來得好。

腹中的饑餓像是一把火,開始焚燒蔓延,雖然本就沒有吃飽,但沒想到餓得這般快,恐怕是因為超常戰鬥的關系,但如今只能忍下,一旦分心,恐怕瞬間就會落敗了。

我必須盡快結束戰鬥,若是餓到徹底失去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更進一步提高速度,越來越快,有時竟連我自己都看不清周圍,只能憑著感覺做出動作,幸好對方身上的血味這麼濃厚,足夠判別方位了。

周圍全是血腥味,這麼多食物,為什麼我還餓著肚子?

“朝索?你……怎麼……”

對方不知道在喊些什麼,竟分了心,我繞到背後用極速一撞讓他屈了膝,又順勢彈跳到正面,趁機一匕首垂直落下,刺進膝蓋裏,他的血噴濺在我的臉上,我用舌頭舔了舔。真的,好難吃。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我只要一直傷他、傷他……直到一劍刺進他的胸口,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個拳頭寬,他直直地看著我,歎道:“真強,可惜……”

我一個偏頭,竟不想直接吸幹他,只想聽他說“可惜”之後要接什麼話呢?他卻閉上了眼不說了,整個人直接軟倒,我扶著他,舔上對方的頸項,還是難吃,但我實在是太餓了,顧不得好不好吃的問題。

我張開嘴,牙齒都已碰觸到他的皮膚,卻停了下來,這股鐵鏽味太過濃厚,這麼難吃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

遠方有人不斷叫喊,還有別的食物嗎?這人這麼難吃,還是不要吃他了吧。

我抱起他,一步步走向某個方向,那裏有個人一直在叫喊,這麼吵鬧,就吃掉他吧。

真的好餓……

“族長,您傷得好重,我帶您去療傷吧!”

我一把將手上的東西塞給對方,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語,又深呼吸一口氣,這血是正常的味道,可以吃。

“餓……”

“族長,您說什麼?”他不解的問。

我扯開嘴,嘶吼:“血!”

一口咬向食物的頸項……

卻得到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牙上傳來的劇痛讓我瞬間清醒不少,跌跌撞撞地倒退幾步,不敢相信自己竟想咬東方累,若不是他穿著金屬護甲,恐怕早已……

“族長?”他吃驚地問:“你想吸血嗎?抱歉,我馬上解開護鎧——”

“不!”我打斷他的話,費勁力氣才克制住饑渴,擠出話來,“我會一口吸幹你,用最快速度拿血袋給我,快!”

東方累臉色一變,立刻說:“族長,請跟我來,後方備有血袋。”

他抱著少爺,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被槍聲阻擋,這槍甚至不是打在地面上,而是擊中他的腿部,幸好護鎧足夠堅韌,這攻擊沒有傷害到他。

東方累立刻怒視教會,說:“難道你們不想講信用嗎?很好,艾勒西不愛戰,卻不畏戰!”

辛冷冷的說:“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別認為我們會跟你一樣不講信用,非人!”

東方累是人類,我身為真正的非人,從沒有質疑過他的種族,但是,雖然東方累怒氣沖沖,卻沒有否決這個叫法,或許連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人類吧。

“那裏。”我輕拍了拍他,指著側方。

戰場出現第三方,他們全都帶著半臉面具,額中央繪著一個太陽徽記,眾所皆知,這是日皇的裁決隊。

東方累的臉色大變,對紅領結的成員怒吼:“備戰!”

我搖頭說:“把少爺交給他們就好。”

他不滿的說:“玄日追殺您,難道就這樣放他走嗎?至少可以用來跟日皇談條件,讓他不要再追殺您!”

我餓得快不能思考,覺得這話好像有道理,這樣一直讓少爺追殺上來似乎也不是辦法,重點是我也不想再面對揮著死神鐮刀的少爺。

“交給柯帝士。”讓他去決定該怎麼做吧,我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好餓、真的好餓……

東方累一喜,說:“是。”他轉頭就下了一串命令。

“一號小隊護送族長離開!其他人留下來。”

踉倉兩步後,一路被人簇擁、攙扶,我忍不住甩開他們的手,免得自己哪個瞬間沒忍住,扯過一條手臂就咬下去,一頓飯一條人命,太貴了。

“族長,您在這稍等一下。”

“喂,血在哪裏?”

“要什麼血型?”

“……都、都可以吧?”

一張陌生的臉孔轉頭過來,忐忑不安地問:“族長,請問您有偏好的血型嗎?”

我偏頭看著眼前這些人,有點困惑,周圍充滿濃濃的金屬味,讓我有點聞不出來對方到底能不能吃,但他們的外形看起來應該是食物沒錯……

“族、族長?”

他會說話,是食物!

對方退縮了,但沒有人可以比我更快,伸手一把抓住他,正想直接拉過手臂咬下去,卻及時發現觸覺不對,這不是食物該有的柔軟。

“快拿血袋過來!”對方大叫:“族長餓得眼睛都紅啦!”

幾包東西被扔過來,那人原本想接住,但是我比他更快,沒有人可以奪走我的食物!

我怒視著他,一口咬住血袋,瞬間吸幹一袋,又抓起另一包。

“喝這麼快?”對方緊張地高喊:“快拿更多血袋過來!”

不遠處傳來回應:“沒問題,多的是。”

連續吸幹三包血,雖然令人恐懼的是饑火仍舊存在,卻已經沒辦法燒光理智,雖然一低頭就看見滿手的血腥,嘴邊全是血味,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糟,但我仍無比慶幸清醒過來的時候,沒發現自己的牙齒正咬住某人的脖子。

“族長,來。”

我抬起頭來,看見一個頗年輕的小夥子,穿著英武的護鎧,卻十分不英武的蹲著看我,還抱著滿滿一懷的血袋,神色有些忐忑,卻沒有恐懼。

接過血袋,我站起身來吸食,免得對方必須繼續蹲得如此難看,隨著血袋的減少,饑餓感漸漸消失,再次接過血包時,我拿在手上,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喝,自己喝掉的血量太可怕了,現在也已然感覺不到饑餓,雖然也沒有過飽的意思就是了,大約是七、八分飽吧。

最後,我決定一邊吸一邊聊天,慢慢把這袋血喝光。

“你不怕我嗎?”

小夥子一愣,隨後,臉孔竟漸漸變粗變硬,緊接著出現鱗片的形狀,一雙瞳孔成了豎瞳,還帶著鮮黃色調,笑著說:“如果您喜歡吸蜥蜴血,我就會怕了。”

居然也是異鬼嗎?這只軍隊該不會全由異鬼組成吧?家族的隱藏力量就這麼曝了光,還躺上一、兩百人在剛才的戰場。

“族長,您還要血嗎?”小夥子把懷中的血袋朝前推了推。

“不了,我不餓……唔!”

饑渴完全消退以後,四肢傳來異樣的感覺,原本以為只是過度使用力量,產生的酸痛,但如今,這酸痛非但沒有消退,反而嚴重到開始無法施力,我舉起手查看,卻發現雙腿已經開始撐不下去,膝蓋一軟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一股酸直入骨髓,然後從中透出劇痛。

“呃啊啊啊——”

直到哀嚎聲不絕於耳,我才發現自己正在慘叫,渾身痛得甚至連跪都有困難,膝蓋疼得根本無法碰觸任何東西,只能直接躺倒在地上,稍微觸碰膝蓋就痛得幾乎渾身顫抖,只能猛抓地面轉移注意力,卻成效甚微。

耳邊傳來驚恐的聲音,“族、族長,別抓!您的指甲都裂了,族長,您……”

接下來,再也沒有任何聲音能傳進我的耳中,只有無止盡的酸與痛,我無比希望自己接下來能夠失去意識,但是即使是痛得死去活來,連意識都已不清楚,甚至顧不上自己在哪裏,我卻還是醒著,完全無法昏厥!

不知道這種折磨持續了多久,另一股更強烈的欲望漸漸蓋過四肢的酸痛。

我餓了。

“血……血!”我顫抖著說完,饑餓點燃怒火,拼命嘶吼:“我要血!”

“來、來了!”

血袋被毫不吝嗇地遞過來,我吸過一包又一包,饑渴慢慢消退,但這時,四肢的酸痛感再次淩駕于饑餓之上,仿佛全身上下的骨骼正被啃食,卻永遠都沒有被吃盡的一天。

饑餓和痛苦輪流襲來,我甚至沒有空隙可以去感受其他事物,這裏是何處、時間的流逝,甚至于身邊有沒有人,一概不知也不關心,沒有事情比得過無止盡的折磨,我只能拼命畏縮著身子,祈求自己可以就這麼消失。

但別說消失,就是短短一秒的昏厥都是奢望!

時間慢得像是過了幾個世紀,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瘋了,怎麼可能在這種痛苦下支撐那麼久?

“族長?”對方看著我,擔憂的問:“您還認得我嗎?”

我眯眼看著他,嘴裏似乎說出一個名字,對方點了點頭。

“醫生說您的身體完全崩潰了,如果不是因為您是恢復力強悍的吸血鬼,還喝過不知名的藥劑,他認為您早就——族長?您想說什麼嗎?”

“……死。”我幹渴的說:“我想死!”

對方張了嘴,卻說不出話,甚至還得先轉過身去,好一會兒後才又回頭面對我。

“族長,請您再堅持一下,如果最後真的不行,我會讓您如願!只要再堅持一陣子看看,醫生說您吸的血量遠遠超過一般吸血鬼,他懷疑是那個不知名藥劑的功效,這些血可能在幫助您療傷,只要再繼續吸血下去,您的狀況應該會逐漸好轉,所以再堅持一下,好嗎?”

“讓我死!求求你!”我只能不停地懇求。

對方久久無語,好不容易才開口說:“只要再一陣子,若是您的狀況沒有好轉,我會親手結束您的痛苦,好嗎?”

我看著他的臉,久久說不出話來,無法拒絕也無法答應。

不願讓我死,卻又不得不放手,眼中裝滿不願放手的淚,卻笑著答應。

父親大人,您臨終之際,我也是用這種表情面對您嗎?

“柯帝士。”我喊出對方的名字。

“嗯嗯,怎為了,族長?”柯帝士傾身靠近我,深怕漏聽一句話。

你把我當做父親嗎?

我張了嘴,卻又沒問出口,這動作、這神色,宛如當初守在父親病榻旁的自己,還需要問嗎?

其實這也不讓人意外,柯帝士自小失去雙親,沙蒂娜又想讓他接下保護我這件事,恐怕柯帝士從小看我的畫像比看雙親還多吧?

如果是幼時就看著二十來歲的我,他會把我當做父親也不為過。

所以,當初他才那麼憤怒,我不但拋棄他的奶奶,拋棄家族,也拋棄了他,還在他剛來尋我的時候,表現得如此不在乎,害得他落入吸血鬼手中……

我拍拍柯帝士的頭,他僵硬了一下。

“我應該長得老一點的。”如此一來,就算柯帝士把我當做父親,他也不會感覺尷尬而不敢表露出來吧?

柯帝士認真地說:“你長得很好,族長,只要別笑。”

我笑了,笑著說:“沙蒂娜卻最喜歡我笑,你們祖孫真是又像又不太像,好麻煩啊。”

“別是忍著痛的笑容就還可以。”柯帝士咕噥完,驚喜的問:“族長,你不痛了嗎?”

“我餓了。”

一如以往,饑渴正漸漸蓋過酸痛。

柯帝士連忙說:“我立刻叫人送血過來。”

“再等一下。”我平靜的說:“饑餓可以讓我轉移注意力,所以不要這麼快拿血來。”

但若是餓得超過底線,饑餓比酸痛更可怕,我現在卻必須用這兩種痛苦來互相牽制,若是長期處於其中一種狀況,恐怕瘋狂早已徹底主宰我。

柯帝士一瞬間閃過難受的神色,但隨後若無其事的說:“好的。”

“少爺怎麼樣了?他還不會還在你手上吧?”

難得清醒,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隱約記得東方累似乎說過不放少爺走,應該不會到現在還沒放走吧?日皇肯定會發瘋的!

“當然在!”柯帝士氣急敗壞的說:“日皇欺騙我!他當初說只是要測試您對日向夜的忠誠,只要您能過關,他會為您和日向夜的長遠歲月做好一切准備,他甚至有辦法先幫您解決艾克斯被教會追殺的問題……族長?”

我畏縮了一下,饑餓感漸漸強烈起來,立刻叫:“出去,我不想咬你。”

柯帝士立刻說:“我讓人送血來。”

“……再等一下。”我勉強擠出這句話來,哪怕心中正在吶喊著血液,卻強忍下來,硬是說:“這種程度的饑餓還可以忍耐,但你別待在這裏,也別讓任何人在沒有拿血袋的情況下進來,我不想誤殺任何族人。”

“是的。”柯帝士憂慮地看了我幾眼,這才轉身離開。

“柯帝士!”我喊了一聲。

他立刻回過頭來,“是?”

“只要日皇親口下令讓少爺停止追殺,你就放少爺走。”

柯帝士一僵,還想說:“但是——”

“就這個條件。”我打斷他,重申了一次,不容反駁。

他歎了口氣,道:“是。”

看著柯帝士離開後,我縮在床角,忍受饑餓,努力想著各式各樣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只是為了測試我對少爺的忠誠嗎?

對日皇來說,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得上對少爺的忠誠?難道要像他一般,為了少爺,甚至可以親手埋葬全世界嗎?

少爺,您真的不需要用玄日來掩飾自己的不再良善。

就算您墮入地獄,日皇也早已在那裏等著親自用雙手接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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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01 P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20 12:02 PM 編輯

第六章 終結NO.6 族長
“我不准你救那個吸血鬼,就算是讓其他人去做也不行。他想殺我!難道你的管家比我更重要嗎?”
最高主人提出疑問,采取行動:回答。
哥哥問這個問題是什麼問題!
“哥,朝索沒有比你重要。”
但為什麼朝索的分數會這麼高?百分之九十一點五?什麼時候居然變得這麼高了?如果,他超過哥哥,那會怎麼樣——不,不可能!
玄日存在的根本意義是要保護哥哥,沒有人可以比他更重要。
“朝索他不是真的想殺你,我知道這根本是你的手筆,你到底想做什——”
“阿夜,如果我要你去殺死朝索.安德利斯,你會怎麼做?”
最高主人下令,采取行動:聽令。
殺死朝索.安德利斯——不!不能殺朝索。
“哥,你不要這麼說!不要!我已經不能控制了,朝索他——”
“回答我!”
“……”
接受到最高主人的命令,采取行動:聽令。
“我會依令殺死朝索.安德利斯。”
采取行動:狙殺任務,目標:朝索.安德利斯,立即生效。
“阿夜,你等一等!”
“是,哥哥。”轉身,等待命令中……
“你不准死,不管怎麼樣,你的性命最重要。”
接受命令:自身生命優先於刺殺任務。
“是,主人。”   *****   靜靜躺在床上,腹中有些饑餓,但這點餓正好可以抑制手腳的疼痛,卻不至于燒盡理智,算是最舒坦的時候,也是我唯一能思考的時刻。
最近幾天不知是不是痛得太久而習慣了,或者疼痛真的正在消退中,似乎越來越可以忍耐了,恢復理智的時間也漸漸增加,我多了不少時間可以思考。
心中一動,我直覺地看向窗外,果然有個人影,背著燦爛的陽光,他輕推開窗,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我,陽光灑在那張臉上,太過刺眼,仍舊沒有夜晚的月光那麼適合他。
我緩緩坐起身來,回望著他,或許,這是最後一次看見對方也說不定。
“朝索,你看起來好糟糕,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他偏了偏頭,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麼形容,“蒼白又脆弱,好像連荊棘都可以輕易殺死你。”
我微微一笑,先詢問:“日皇下令您不用追殺我了?”
少爺點了點頭,說:“柯帝士談判很厲害,我第一次看見哥哥在談判桌上那麼生氣的。”他想了一下,補充說:“以前我哥哥說,柯帝士不會像沙蒂娜夫人那麼狠得下心,用整個家族來保護你,可是他錯了。”
我正擔心日皇錯了,戰場上的狀況實在觸目驚心,讓人絕對不願再看見第二次。
您特地過來是有話想跟我說嗎?”
我直接進入主題,毫不拖延,因為少爺的手在顫抖,絕不是疼痛導致,卻是極力的壓抑,泛著銀色金屬光的指甲伸長又縮回去,來來回回沒有停過,他甚至連動都不敢動,或許只要動了,唯一的動作就是用銀色指甲刺穿我的胸口。
即使日皇下了令,似乎也不是完全有效,真不愧是刻在腦中晶片的存在意義,敢對日皇動手的人,絕對會在下一秒面對死神鐮刀的制裁。
少爺在壓抑,我也是,不同的是他想殺,我卻想死,只能努力想著之前柯帝士站在床邊的神色,才能不主動爬上前求解脫。
少爺沈默不語。
我只能提醒:“少爺,我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不長。”
保持清醒很難,克制不求死,更難。
終於,他開了口,竟是問:“朝索,如果有一天我和艾克斯都有生命危險,你會救誰?”
聽見這問題,我險些笑了出來,但突然覺得何需忍耐?索性真的笑了。
“少爺,您知道,許久以前,在情侶之間有個最令人無法回答的問題,那就是‘如果父母和情人同時掉進水裏,你會選擇救誰?’,我曾以為沙蒂娜總有一天會開口問出這個問題,畢竟我是這麼眷戀父親大人,但她從來沒有問,結果居然是從少爺您嘴裏聽見類似的問題,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少爺靜靜地看著我笑,他自己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像玄日又不像玄日,雖然面無表情,卻能感覺得出並沒有玄日的無機感。
“那你到底救誰呢?”少爺異常固執地想知道答案。
我突然感到十分憤怒,就算知道不能怪少爺,但是他就在眼前,逼問著誰更重要的問題,非要我在兩個重要的人之間做出抉擇,而他就是無法明白,這根本不能拿來作比較!
我怒說:“少爺,我能為了您而死,但不能讓艾克斯因為您而死,相同地,我可以為了艾克斯而死,但絕對不會犧牲您去讓艾克斯活,這種問題根本就不該存在!”
少爺竟又問:“那如果是艾克斯和艾勒西家族呢?你會救誰?”
這簡直是太讓人無力了,當一個人把全世界都標上分數,到底該怎麼跟他說明重要的人便是重要的人,沒有誰的分數會比誰高。
我只能苦笑,想到以後或許不會再見面,又忍不住勸道:“少爺,您必須改掉用分數來看人這點。”
少爺沈默了一陣,淡淡的說:“改不掉,刻在腦中的晶片裏了。”
“就算腦中有分數,您的心中也不能有!想想將來,若是您娶了荊棘,便有妻子,將來你們甚至可能還會有孩子,到那時,您要讓自己的妻兒去和日皇比分數嗎?如果他們快超過日皇了呢?您也要殺死他們嗎?”
柔弱的母子被身為丈夫與父親的人拿著死神鐮刀威脅,我不能想象那畫面有多麼駭人,所以一定要讓少爺明白才行!
少爺搖了搖頭,說:“朝索你的分數那麼高,是因為‘時間’這一項的優勢太高了,你可以陪著我很久很久,這是其他人都沒辦法辦到的事。”
我一怔,原來竟是如此嗎?
“所以,其他人不是敗給我,是輸給時間。”
我突然覺得有些諷刺,“時間”讓自己當初選擇回到少爺身旁,卻又是時間導致少爺不得不出手殺我。
少爺想了一想,突然笑了。“你這麼說也對喔,可惜我殺不了‘時間’,只能殺你。”
“……柯帝士一定很厭惡您現在的笑容。”
少爺不怎麼在意的說:“他超討厭我的,就算加上我的笑容,也沒辦法再更討厭了啦!他還當著我哥的面警告我,說下次再敢傷你,他就要把我丟進焚化爐融成廢五金,讓我哥當場抓狂,差點直接跟他宣戰。”
我笑了出來,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日皇和柯帝士始終不對盤,只要見面便針鋒相對,只是今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種有趣的畫面。
我忍不住問:“少爺,您還是想殺我嗎?”
少爺沒有正面回答:“你已經知道答案。”
確實知道。
他帶著笑意說:“不過,朝索你變得好強,誰殺死誰還很難說呢!我早就說過你很強!”
“我一點也不強,這是燃燒生命力和您對打的結果。”我哭笑了笑,舉起顫抖的手來,歎道:“把自己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獲得的勝利,不能算是強悍吧?”
“為什麼不能?”少爺幹脆地說:“我在實驗室的時候,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足足七年,才變得這麼強。”
我一怔,看向少爺,整整七年,這真讓人啞口無言,自己甚至連七天都無法忍受,只是不知道現在到底過多久了,在無盡的饑餓和痛苦輪流折磨中,時間毫無意義。
少爺安慰地說:“朝索你會變得更強,只要忍耐過這段時間就好,總是這樣的,手腳很痛,復健也很痛,但痛完後就會變強,忍耐一下就好。”
他遲疑了一下,說:“不過,朝索,你還是別再吃糖了,那個只是給你以防萬一用的,我沒想到你會直接吃一把,太危險了,爸爸做的東西真的不能吃超量,會死的!”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少爺讓安特契先生做的東西,就算假托亞恒的名義,但終究是少爺的手筆。
“實在是逼不得已,但再也不敢了。”下一次,我可能會直接把自己殺死,也不願吃那把糖,後果實在讓人無法承受。
少爺黯然地說:“的確是逼不得已,其實朝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你沒選擇吃那把糖,恐怕狀況會很慘,我沒想到哥哥也派了裁決隊來,三方軍隊如果真的打起來,絕對不是現場的人死光光就可以解決,後面的事情恐怕才是更恐怖的事情。”
我理解的說:“會引起三方戰爭。”
少爺更仔細的解釋:“不止,三方人馬死了這麼多人,不可能善罷甘休,後續還會打起來,可是除了三方勢力,還有其他很多人,有的是盟友,可能會跟著加入戰場,有的是敵人,大概會渾水摸魚的偷襲,還有人會等著收漁翁之利,世界會大亂的。”
我一怔,沒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可怕。
少爺氣餒地說:“我哥搞不好希望能夠打起來,我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哥哥做的事情太複雜了,我只能猜出來某一部分。”
“哪一部分呢?”我不解的問。
“關於我的部分。”少爺遲疑了一下,還是解釋:“我猜他是想測試我身旁所有人,尤其是你和樂音,因為你們會陪著我很久很久,可是樂音姐的情況比較單純,她沒有什麼牽掛,所以很簡單就過關了。”
而我太複雜,牽扯上艾勒西和教會,所以不合格了嗎?
“對不起,因為我哥的測試,結果弄成這樣。”少爺低垂著頭,小聲說:“我會補償的。”
補償?我苦笑了下,事已至此,只能各走各的路,又何必談什麼補償呢?
這時,饑渴開始強烈起來,雖然感覺很可惜,這一別或許不會再見面,真的想要多相處一會兒,但我卻不想少爺看見自己餓得雙眼泛紅,用那種看食物的眼光看他。
“少爺,請您離開吧,我已經太餓了,沒辦法克制。”
少爺靜靜地看著我,“我有點想知道,如果你餓到失去理智,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血糖,也可以變得如之前那麼強?”
“少爺、請離開!”我堅決的要求:“你看見我現在的狀況有多差了,若是出手攻擊你,與自殺有什麼差別?您想殺我也請不要用這種方式,我不希望死前最後一個舉動是攻擊您!”
少爺沈默一下,終於轉身離開,站在落地窗外,透過玻璃投來視線,陽光的反射遮擋住他大半神色。
“朝索,你存在的根本意義是什麼呢?”
我一怔,玻璃反射來的陽光刺痛雙目,吃疼地眨了一下眼後,少爺卻已經消失無蹤。
確切的數字、確切的存在根本意義,一個人活得這麼確切,理智徹底淩駕於情感,甚至不得不用另外一個人格來區分理性和感性,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生存方式,實在無法想象。
我們可以責怪一個人太過沖動、太感情用事,但該怎麼去責怪一個人太過理性?該怎麼責怪他,為了生存的根本意義而行動?
該怎麼懇求他,推翻自己生存的根本意義?
我坐在床邊,饑餓都沒辦法奪走所有思考能力,看來,狀況確實是好轉了。
房門被打開來,我的視線投過去,東方累拿著一托盤的血袋,柯帝士則站在他的身後,兩人一看見我,先是一愣,隨後露出驚喜的神色。
柯帝士更是越過東方累,直接走到床邊,高興的說:“族長,您看起來好多了。”少爺才說我看起來很糟糕,就連荊棘都能輕易殺死我,所以之前的日子裏,自己到底是有多糟糕,才能讓柯帝士說出情況好轉的話來?
幸好這段時間,我不是一個管家,否則又必須和父親大人懺悔了。
東方累滿眼笑意,把托盤放到床上,然後就退到一旁去,比對一開始的客氣與疏離,他現在真是充滿善意和尊敬,讓人感覺非常不習慣。
我拿起血袋,不再一口吸幹,而是慢慢來,讓饑餓感消退得慢一些。
柯帝士直接坐在床邊,說:“您一邊吸血一邊聽我報告,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
“我和日皇達成協議,他在我面前親自對日向夜下令不再追殺您,所以我已經把您的少爺放走了。”
“我知道,少爺來過。”
柯帝士的臉色一變,扭頭怒視東方累,後者的臉色也沈了下去。
我出聲解圍:“別怪他,少爺不是普通人。”
“族長,能夠威脅到艾勒西高層的人,就沒有一個是普通的!”
有道理,想想敲了日皇腦袋一記的利德,這能算是普通人嗎?
柯帝士冷道:“東方,沒有下一次!等會自去領罰!”
“是!”
聞言,又見東方累沒有絲毫不滿,僅有滿臉慚愧,所以我不再阻止,家族的運作必須有一定的規範,這次是少爺闖進來見我,倒是沒有大礙,若是有殺手闖進柯帝士的房間呢?
柯帝士深呼吸好幾口氣,平靜下來,繼續報告:“日皇和教會方都答應賠償,這些賠償就直接劃入您的私人財產,不需要接受家族的信托管理。”
我驚愕地看著柯帝士。
柯帝士平靜的說:“他們一方派人追殺您,另一方關押您,賠款已經是我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不可能再低!”
不,重點是你居然能讓日皇和教會賠錢?
柯帝士繼續平靜的解釋:“之前跟您解釋過,因為當初您援助許多新興公司的行為,讓艾勒西和許多公司都有關系,至今仍是如此,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合法地讓他們付出比賠償金更多的代價!事實上,早在進攻教會除罪所前,這件事便已經在進行了,他們的賠款只是想設個停損點。”
我對這些商業上的事情沒有太多興趣,不願把清醒的時間浪費在這裏,提醒道:“這些都讓你處理就好,還有其他事情嗎?”
柯帝士遲疑了。
我突然又不安的預感,急忙追問:“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您能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您都不會擅自離開嗎?”
“不能!”我怒道:“若再不說,我現在就離開,而且你甚至看不出我是從窗戶或者門口離去。”
柯帝士一怔,看向東方累求證,後者點了點頭。
他歎道:“教會抓到E.X.。”
我怔怔地看著他,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最不願發生的事情終究逃不過去。
“這事情多久了?”
我艱難的問出口,只希望這不是許久之前的事情。
“消息指出是前兩天,但我不能確定,只能肯定E.X.現在確實在他們手上。”
已經兩天了!我心中一痛,教會如此痛恨艾克斯,兩天就夠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冷靜!我深呼吸一口氣,問:“有打探出來他們想對艾克斯做什麼嗎?”
柯帝士點了點頭,說:“除罪所主張盡快殺了他,若不是一些研究人員擋著不讓,恐怕當場就格殺了。”
“他們敢!”我嘶吼。
“恐怕是真的敢,我曾經發去警告,但連回音都沒有,看來在激進派的主事下,對于E.X.這件事情,他們不會因為任何敵人而退縮,所以,我需要您的指示來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那當然是……”去救艾克斯。
話沒說完,一看見柯帝士認真的神色,我便噤了聲,他的神情說明了只要族長下了令,他就真的會執行,即使這命令是為了一個與家族無關的吸血鬼,派軍去和旗鼓相當的對手廝殺,再躺上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名家族精英,或許,還因此結下解不開的仇,不知道後續還要填入多少人命。
這命令怎麼能說出口?果然還是只能由我一人過去……
柯帝士冷冷地說:“族長,請恕我先說明,我不會容許您獨自去進行救援任務,您有整個家族的力量支持,最不應該的舉動就是當獨行俠。”
我搖頭說:“這件事與艾勒西根本沒有關系。”
“與您有關,就與艾勒西有關!即使需要開戰,艾勒西也絕不畏戰!”
提到那場戰役,想起躺在戰場上的族人,我便無法抑制憤怒,吼道:“不畏戰?有多少家族人在與教會的戰役中死去?”
“一百八十二人。”
我一怔,柯帝士把數字記得如此清楚,顯然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人命。
“都是異鬼嗎?”
柯帝士搖頭說:“不,大部分都不是,這種戰場不需要異鬼,裝備反而更重要。”
“是家族精英嗎?”
柯帝士沈默一陣,答:“是精英部隊。”
“值得嗎?”
柯帝士怒道:“他們是士兵,艾勒西養他們就是為了保護家族的重要成員,現在他們為了艾勒西族長而死,您說值不值得?”
我卻更怒的回應:“如果你口中的艾勒西族長指的人是你自己,那便值得,但我只是掛名的族長而已。”
柯帝士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怒視我,一字一字地強調:“‘族長’,請容我再提醒您一次,朝索.安德利斯是真正的艾勒西族長,如果您懷疑這點,請您立刻回來親自掌管家族,我可以當您的總管,協助您處理家族的事務,或者您可以幹脆開除我,任命您喜歡的人當總管!”
他是認真的,我看得出來,就算自己靠著速度逃離這裏,獨自去救艾克斯,或許下一秒,柯帝士就會再次聚集家族軍隊踏上戰場。
於是,現在的問題變成艾克斯和艾勒西,誰更重要?
我沒有辦法像少爺那樣在腦中評分,根本無法知道答案。我……等等。
朝索,如果我和艾克斯都有生命危險,你會救誰?
如果是艾克斯和艾勒西家族呢?
我會補償的。
我突然明白了,不禁喃喃:“他也知道這個消息,而且他要去救艾克斯!”
柯帝士不解地看著我,問:“誰?”
“少爺!”
我早該明白了,少爺不是會問無聊問題的人,他做事總是有確切的目的,他甚至把人都評上重要分數,怎麼可能問出“媽媽與老婆掉水裏,你會救誰”這般無謂的問題來!
如果我和艾克斯都有生命危險,你會救誰?
如果我回答“少爺”,他就不會去救艾克斯,因為他本身更重要。
如果是艾克斯和艾勒西家族呢?
如果我回答“艾克斯”,他也不會去救艾克斯,因為艾勒西家族會去做。
但我甚至不願給他一個回應!
“族長,您還好嗎?”
不能再繼續待在床上了,我深吸一口氣,直接跨下床,膝蓋傳來一陣酸軟,雙腿險些站不住,但最終還是站穩了,狀況確實是有所好轉,但要行動自如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而我需要比“行動自如”更好的狀況。
我再度拿起托盤上的血袋,開始吸食。
“族長!”柯帝士固執地說:“我絕對不會同意您拋下家族資源,就這麼自己跑去和教會衝突,您是族長!不是該沖在最前方的人!”
資源……對了,艾勒西可不是只有人而已。
一口吸幹血袋,我開口問:“柯帝士,你有多少錢?”
柯帝士一怔,反問:“您是指我的錢,或者其實是在問您的錢?”
“……我的錢。”
“我可能需要花上至少三天的時間來徹底清查現金、動產和不動產、公司股權、基金會、專利權和債權等等,有些產權在沒有真正進行販售之前,很難得知真正的價格。”
“這應該是艾勒西的族產吧?”我皺眉道:“我不想動用族產。”
柯帝士的眉頭皺得比我還深,繼續說:“若是私人財產,我還得多花一天來分清楚。”
這回答應該代表我的錢多到就連柯帝士都弄不清楚,是說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只知道自己有幾座古堡,還有幾個銀行賬戶,或許還有幾個私人金庫,但因為沙蒂娜派了專門的總管在幫忙處理,所以從來沒在意過。
之後若還活著的話,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這些地方,希望沙蒂娜沒有虧空族產來貼補我。“把你的手機給我。”
柯帝士一怔,但似乎只要我不逃,他什麼都好說,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我。
我撥通電話,劈頭就問:“亞恒,我是朝索,利德在你旁邊嗎?我要跟他說話。”
對面傳來肯定的答複,隨後,換了一個接聽的人。
“利德,你和你的醫生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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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20 12:06 PM 編輯

第七章 終結NO.7 幫手

“日向夜、玄日。其實您一直都是兩者吧?沒有什麼阿夜和玄日,您就是您!”

最高主人下令,殺死朝索.安德利斯。

“您把所有不符合兄長期待的行為,不被社會接受的價值觀,那些會被稱為‘邪惡’的特質,通通都推給玄日,‘玄日’這個身份是您的避風港!”

最高主人下令,殺死朝索.安德利斯!

“我貼身服侍您,沒有人看得比我更清楚,當罪犯用人質威脅英雄時,您選擇以殺止殺,當尤西的能力造成威脅時,您選擇直接殺死他,了結後患,許許多多冷酷的選擇,您都不是玄日狀態。”

朝索.安德利斯,重要程度分析,百分之九十一點五。

最高主人,重要程度分析,百分之九十五。

聽從最高主人命令,殺死朝索.安德利斯!

“您的冷酷和純真交錯成一個解不開的人,怎麼能把他們徹底分成兩個?本來就不是兩個人!”

晶片進行分析,若狙殺目標的主要指數超過最高主人,應該采取的舉動為何?

無法分析。

最高主人更換的可能性?

無法分析。

“少爺,是您自己不願讓玄日消失,玄日是您沒辦法適應這個世界的借口!”

若狙殺目標的主要指數超過最高主人,可否不遵守最高主人下的狙殺命令?

……YES。

若朝索.安德利斯比最高主人更重要,可否反過來下令我殺哥——不!取消詢問!我不問了!

不要回答!

“朝索.安德利斯!你必須死!”

沒有人可以比哥哥更重要,就算是朝索你也不行!

*****

“我需要你和倪采醫生幫我入侵教會的除罪所。”

我認真地看著單獨坐在對面的人,他看起來有些勢單力薄,但現場所有人都不會把他當做弱者。

利德,擁有用語言操縱他人的力量,至少目前是這種能力,想來是這能力太好用,他始終沒有進行更換,或者是沒遇上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是幫艾勒西入侵除罪所!”

利德看向我身旁說話的人,柯帝士,他的旁邊站著東方累,再旁邊是一整排全副武裝的戰士,據東方累的介紹,這才是紅領結中的異鬼小隊。

他們看起來反而沒有戰場上的士兵那麼高大威武,但個個都頗有特色,不知是直覺或錯覺,我覺得這些人的危險性確實較高。

順提,曾經帶著我去找血袋的小夥子也在隊伍裏,就站在東方累旁邊,他似乎因此感到很驕傲,所有異鬼中就屬他的站姿最筆直,看起來也最年輕,看起來就是新手,讓人感覺十分有朝氣。

利德開口說:“教會已經有防備,難度太高,倪采沒有把握。”

醫生不在這裏,也不願意出現,但我可以理解,若是倪采也在這,他們恐怕就沒有選擇不幫忙的餘地。

我思索了一下,笑道:“那麼要多少錢,他才有把握。”

利德跟著笑了。

“錢可以打動我,因為我有太多計劃需要錢當啟動資金,但錢可不能打動倪采……嗯,也不能說沒辦法打動他,這麼說吧,像他那種等級的電腦專家,要弄到錢是很簡單的事情,所以只有錢的話,那是沒辦法打動他的。”

我思索,既然錢沒有用的話,那究竟要什麼條件才能打動倪采醫生?接下來的行動需要利德和倪采,缺一不可,應該說,沒有倪采的接應,恐怕利德也不敢接下任務,畢竟他的能力太有用處,被哪個勢力抓走關一輩子都不奇怪。

這時,我突然想到安特契醫生,同樣是醫生,而且都是行為想法很特異的醫生,他們的喜好會不會相同呢?

“我喝了和你同樣的藥劑,從此沒辦法再入眠,而且上次一口氣吞掉一把血糖,實力增強到甚至能擊敗日向夜,過後,我需要喝下遠遠超過自己能消化的血液量……”

利德越聽越是入迷,甚至忍不住傾身向前,仿佛這樣可以聽得更多一些。

我微微一笑,問:“你覺得倪采醫生會對我的狀況感到興趣嗎?”

“當然。”利德立刻點頭說:“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可比我狂熱多了。”

果然全天下的怪異醫生都是一樣的。

“我可以讓他研究——”

“族長!”柯帝士暴怒站起身來,十分不恭敬地怒視我。

我平靜地抬頭看著他,完全不打算收回剛才的話。

柯帝士和我對視一陣後,扭頭對東方累大吼:“去把異鬼的研究資料拿過來!”

我臉色一變,跟著站起來,厲道:“那是家族的隱藏力量,你不能這麼做,我不允許!”

柯帝士看過來的眼神幾乎稱得上悲憤,看得我完全愣住了,不解對方為何出現這種神色,真有那麼嚴重嗎?

我連忙解釋:“我當然不會讓他進行有傷害性的研究——”

他打斷我的話,怒道:“您是我們的族長,沒有人可以‘研究’您,任何研究都不行!這是在家族的臉上狠狠打一巴掌,艾勒西家族的臉面將蕩然無存,難道您就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

家族的臉面……我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早已不是沒有人知道的艾勒西族長,日皇、教會,甚至其他人,通通都已經知道柯帝士只是代族長,真正的艾勒西族長另有其人。

我已不再隱身在沙蒂娜背後,而是走到幕前。

就算現在的主事者是柯帝士,但事到如今,各方勢力都已明白我的身份,在上場戰役中,艾勒西家族正面與教會對上的舉動,更明明白白展露出家族確實在意我這個族長,再口口聲聲自己只是掛名族長,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是艾勒西族長。

“去拿吧。”

柯帝士張嘴似乎還欲辯解,但卻猛然聽清楚我說的話後,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別拿太多。”我瞥向利德,嘴角一勾,說:“這兩個人不值那麼多。”

利德一凜,驚奇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有這一面。

柯帝士恭敬的鞠躬回應:“是,族長。”

他朝東方累一個點頭,對方收了命令卻也沒有離開,而是指示下屬去拿,自己則仍舊站在柯帝士旁邊守衛,絲毫不敢松懈,這很好,柯帝士的安危確實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對利德提醒道:“聯系倪采醫生,跟他說明條件,就不用等資料拿來了,我想你應該也看不懂多少異鬼的研究資料。”

利德笑著說:“你可真了解我,沒錯,我永遠都搞不懂這些數據和資料哪裏比真人更有意思,那麼我就先替倪采答應下來了。”

“不用詢問他?”我有些好奇,那個醫生看起來可不是容許別人替他下決定的個性。

利德聳了聳肩,說:“我知道那家夥的性子,比起你,倪采對異鬼更有興趣,異鬼是天生的人類突變種,他對這種東西只能用狂熱來形容,我要是打電話過去,他恐怕立刻就會沖過來,到時我們兩人就都在你們手上……”

我瞬間移動到利德面前,他甚至慢了一拍後,才驚得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永遠——永遠都不准稱他們為‘這種東西’。”

我發出非常嚴正的警告。

利德只是傻傻地看著我。

東方累走上前一步,笑著說:“族長,他還不夠分量讓您親自出手,請讓我代勞,您想怎樣懲戒他的無禮呢?”

利德連忙說:“我道歉。”隨後,又贊歎道:“朝索,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很快?”

“很多次。”

利德搖頭說:“再說一百次也不夠,看來你喝下藥劑的後遺症不只是無法失去意識,難道還有增強實力?似乎不太對,這兩種能力差得也太遠,完全說不通。”

我不認為如此,自己會越來越快,多半是用生命在練習的成果,藥劑起的效用多半是增加吸血鬼轉化血液的量,用以彌補無眠,超量活動和身體損傷所需要的能量。

等這件事過後,自己若是還能活著的話,實在應該好好研究一下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但這不需要白白透露給利德,甚至於,他會提到這個話題,說不定就是為了打探消息。

異鬼的研究資料要拿走,但我喝下藥劑的效果,恐怕利德也不想放過。

接下來必須更小心了,我不能再像以往那樣般,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圖謀的地方,于是對各種事漫不經心,現在的我牽扯到太多重要的人,少爺、艾勒西家族、艾克斯……能讓人利用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見我不說話,利德也沒露出異樣的神色,直接開始談條件:“倪采要那份資料,我要錢,並且你必須以艾勒西族長的身份跟我立約,往後,艾勒西家族不能找我和倪采的麻煩。”

“只要你和倪采不主動招惹艾勒西,我們自然也不會去找你們麻煩。”

“那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是日皇或者教會,我還不敢保證不會惹上他們,但是不招惹艾勒西?”利德兩手一攤,說:“這實在不是難事,誰沒事會想伸手打笑臉迎人的管家呢?”

確實是,若不是我的緣故,恐怕艾勒西還會繼續低調下去,誰也不會來招惹輔助性質的管家世家。

利德繼續說:“在這個條件之下,我只幫你進入除罪所,不負責當打手。”

柯帝士強調的說:“最重要的是‘出來’,而非‘進去’!”

我接過話來,說:“你必須親自帶我進去,再帶我出來。”

利德倒是不在意的說:“當然,我的能力可不像倪采那樣遠端操縱就可以了,況且如果沒把你帶出來,我想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他停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某人被抓走的事情大到差點引發世界大戰,我這小人物可惹不起這種事,話說回來,既然你有異鬼這樣的手下,不如派其中一個高手跟我去吧,這樣我的壓力還會小一點,免得艾勒西族長蹭破一塊皮,恐怕就有人要撕掉我全身的皮。”

這話一出,柯帝士立刻轉頭看我,眼中滿滿都是贊同。

我冷靜的說:“不行,艾克斯不會跟你走,只要禁錮一解開,不管他是不是有辦法逃離除罪所,他都會立刻離開所有人,只有我能夠讓他跟著走。”

利德不怎麼在意的說:“這個嘛,你知道我的能力。”

“艾克斯不會跟你走,你連少爺都沒辦法完全控制,還妄想撼動千年吸血鬼的意志力嗎?”

“千年吸血鬼!天啊,這聽起來真是太吸引人了。”利德誇張的捧住心口,期盼的說:“朝索,讓我跟他聊天,一小時……不,半小時就夠了,你就不用付任何費用給我,而且我還會額外當個打手,你覺得怎麼樣?”

我笑了一下,搖頭說:“付費用簡單多了,相信我,艾克斯對于陌生人可是毫無耐心的,他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聊天,甚至你只要在他耳邊多說幾句話,不是他消失離開,否則就是你從世上徹底消失。”

“可惜!”利德氣餒地靠在沙發上,歎道:“他可是個活生生的歷史人物,你可以想象我們能從他嘴裏知道多少歷史真相嗎?”

“零。你不會以為艾克斯會在意人類的歷史吧?他甚至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現追殺他的辛已經換了好幾個。”

聞言,利德有點悻悻然,說:“他和你真是不同,如果像你就好了,那我不知可以從你嘴裏知道多少曆史秘辛。”

我淡淡的說:“你確定我活過千年以後,不會變的和他一個模樣嗎?”

利德皺了皺眉,說:“不知為何,我覺得任何人都可能會變,但你不會。”

“你太高估我了。”

“不、不,那正是鼎鼎大名的E.X.,跟整個世界都不願來往的吸血鬼,為何持續和你聯系的原因,你能讓他感覺這個世界總算有一件事是不變的。”

我一怔,不解地看著對方,這是猜測,或者他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艾克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的。

利德微笑解釋:“教會有一整套解析你和艾克斯的資料,倪采入侵電腦的時候,幫我偷渡出來了,那可真是精彩絕倫的解析,那套研究資料是我去教會最大的收獲,值回票價!”

柯帝士怒吼:“該死的教會!東方!”

“在!”東方累立刻回應。

“召集家族的駭客,等這件事過後,我要教會的電腦上連打上族長的名字都會當機!”

我險些笑了出來,柯帝士可真是睚眥必報,但這點倒是也沒什麼不好,艾勒西家族的性質注定不是侵略型,若是主事者再軟弱一些,恐怕連家族都保不住。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我已聽出這不是柯帝士的鈴聲,只見利德掏出手機一看,比著它說:“是倪采。”

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利德卻沒有站起來,直接就坐在原地接通電話,靜靜聽了一陣子,同時把異鬼的研究資料這條件說出來。

“我知道你對這份資料勢在必得,不用擔心,我已經答應了,准備再次入侵除罪所吧。”

掛斷電話,利德劈頭就說:“我們最好快點動身,倪采通知我,辛爭贏那些研究人員,他們會在明天的第一道曙光升起時,殺掉E.X.,所以我們沒有時間了。”

“那就即刻動身。”我心急如焚,深怕趕不上,還沒見到艾克斯,就先聽到噩耗。

利德點了點頭,說:“至少得准備武器。”

“不能這麼倉促,要准備的東西絕不只武器!”柯帝士連忙說:“族長,您必須要帶上異鬼小隊……”

“不。”拒絕的話一出,柯帝士就露出不退縮的堅定神色,我開口解釋:“以我的速度,若是逃不了,那表示情況根本不容許我逃,而且若是有辦法逃走,當場卻有族人在那裏,你覺得我會拋下他們離開嗎?”

柯帝士的臉沈了下去。

“給我一把無堅不摧的匕首,其他的,你必須相信我!”

柯帝士瞪著我,眼中沒有信任。

我回瞪他,信誓旦旦的說:“我發誓自己絕對不想死,自己牽扯的人事太多,死去的後果太嚴重,我根本承擔不起!更何況……”

我直直地看著視自己如父的孩子。

“我根本不相信你以前說過的話,若我死了,你真的不會率領家族人去尋仇嗎?我不信,所以不能死!”

柯帝士一怔,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不滿的語氣問道:“只要匕首?那槍械呢?”

我點頭道:“我是去救人,不是去屠殺,如果有那個閑工夫殺人,不如用速度擺脫他們。”

這次,柯帝士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卻強調的說:“若是您沒回來,東方累會領著艾勒西的軍隊過去,如同上一次。”

我皺眉,卻又知道勸也沒用,只能應下了,這次的行動一定得成功,就算失敗,恐怕也不能賠上自己,希望到時能做得出……抉擇。

這種時候,我不禁有點迷茫,少爺把人標上分數的行為究竟好不好?艾克斯和艾勒西,哪一邊比較重要?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恐怕永遠都無法知道。

柯帝士嚴正的說:“族長,請記住,您比E.X.重要多了。”

我還真不能確定這點。

柯帝士冷情道:“至少他已經活上千年,請恕我這麼說,但他也該活夠了!”

我沈默一陣,說:“他早已活夠了,艾克斯無時無刻不想死,但卻始終沒有選擇死亡,一定有某種原因,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才能阻止他尋死。”

可怖到足夠逼艾克斯活過千年的原因,我不得不說,自己實在有些畏于知道真相。

利德點頭說:“這有道理,但什麼能比死亡更可怕?”

“很多。”

例如,陷在痛苦和饑渴之間,連理智都不能保有,根本不能算活著,那時的死亡一點都不可怕,反而是種解脫。

又比如,被艾薇席拉夫人抓住的時候,身邊是沙蒂娜和柯帝士,死亡並不能讓我感到害怕,兩人的下場才是真正令人畏懼的事情。

艾克斯,你必須活著走過千年的理由又是哪一類呢?

這時,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這是柯帝士的手機,所以我並沒有多在意,會找柯帝士的人太多了,但沒想到,他看著號碼皺眉,接起電話後,卻把手機遞給我。

“族長,找您的。”

我疑惑地接過手機,誰會打柯帝士的電話來找我呢?

“朝索哥。”

“亞恒?”我有些訝異,但一想卻又不覺得奇怪了,之前的情況那麼複雜,他會想辦法來確認狀況才是正常的。

“呃,朝索哥,你叫我們別去找阿夜,可是他找到我們了。”

聞言,我擔憂的問:“他傷了你嗎?”

“沒有,阿夜說他已經知道你在哪裏了,沒有逼問我們的必要。”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

“呃,其實阿夜叫我別跟你說這件事情,但是我覺得有點不妙,還是要跟你講一下比較好。”

“請盡管說,我也很擔憂你的狀況,有事可以立刻打這支電話。”雖然不是我的手機,但接下來,我恐怕沒有辦法接電話。

“好!”他深呼吸,一口氣說:“阿夜他哥下令禁足他,可是阿夜抗命逃走了,他說只要不是違背生存意義的事情,他就還有辦法不聽他哥的話。”

確實如此,少爺向來不是那麼聽話的孩子,雖然在我服侍少爺的期間,也未曾見過日皇真正對少爺“下令”的狀況。

亞恒用躊躇的語氣,輕聲說:“朝索哥,阿夜逃走是要去救你哥。”

“我知道。”

“……阿夜那笨蛋還說你不知道,他最近就沒半件事說對!”

“麻煩你告訴少爺一件事。”

亞恒咬牙說:“我才剛說過這通電話是偷打的,你還要我傳話?”

“請告訴少爺,他比艾克斯重要,不要去救艾克斯。”

“……好吧,我去告訴他,你等我一下,不准掛斷電話!”

“好的。”

沒等多久,亞恒就回來了。

“阿夜說,你也比艾克斯重要,你可不可以不去救他?”

我笑了,遺憾地說:“不可以。”

“阿夜說,那他也不可以——話說你們兩個就不能直接通話嗎?叫我卡在中間傳話幹嘛?你們是小學生在傳紙條嗎?阿夜你給我把手機拿過去講!”

我等著,這次等待的時間甚至比亞恒剛剛去通知少爺來得更久。

“朝索……”少爺只喊了一聲便又消了音。

“我在,少爺,請您不要去救艾克斯,可以嗎?”

少爺沈默了一會兒,說:“樂音跟我說,是我哥追蹤艾克斯,發現他就在晨星市,還把這消息透漏給教會。”

我握緊手機,努力不將它一把握碎。

“您不該告訴我這點,我對日皇有怨的話,這不是讓我的危險性更高了嗎?”

“嗯,可是柯帝士會知道,我不告訴你也一樣。”他不安的說:“我先說總比你自己發現要好一點吧?”

我實在說不出有沒有好一點,也不願做違心之論,索性沈默不語。

“朝索,你還在嗎?”

“是的。”

“你開一下擴音功能,我有事跟柯帝士商量。”

我有點疑惑,但還是如言照做。

“柯帝士,我打算用大火力從正門強行突破,時間大概是淩晨一點左右,讓朝索趁這個機會潛入除罪所,偷偷去救艾克斯,你記得派你家最強的駭客過去幫他開門,除罪所被入侵過一次,現在的戒備肯定很強,你最好讓駭客裏應外合,成功的機率比較高。”

利德插嘴說:“別擔心,我家倪采很強的。”

“利德?”少爺訝異了一下,說:“這樣很好,你的能力很有用,倪采的駭客能力也很強,有你們兩個,成功救出艾克斯的機率高很多呢!”

不愧是少爺,我想的事情只有勸他不要去,他想的卻是該怎麼樣讓雙方配合,救援的成功率是多少,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少爺的理性確實有用多了。

“朝索你記住,不管怎麼樣,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我、我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對你出手。”

“是的。”

“還有,別死。”

“好的。”我盡量。

少爺遲疑了一下,問:“朝索,如果艾克斯還是死了,你會怎麼辦?”

我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但少爺的問題卻必須要回答,他需要確切的答案,不是因為感情因素,而是要確實的下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如果我不回答,也許事情就會像這次一樣糟糕。

艾克斯陷在教會手中,少爺也即將牽扯進去。

少了日皇的幫助,少爺頂多只能帶上樂音和天茶他們,他卻說要強力突破,危險性恐怕比我這邊還高上許多,沒有多少事情比艾克斯和少爺同時有生命危險來得更可怕。

“到時候,你會報仇嗎?”少爺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安,或許,他認為我報仇的對象會包括日皇?

“不,我會想辦法拯救艾克斯,但如果他已經死了……”我看向柯帝士,堅定的說:“我不會再往裏面填人命。”

“喔!”少爺的語氣像是松了口氣,“到那時候,我也不幫艾克斯報仇了。”

我也松了一口氣。

“不過,如果朝索你死掉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算我一份!”柯帝士立刻高聲附和。

“好!”少爺也高亢回應。

……死亡實在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引發世界大戰,若是吸血鬼有信仰,這一死引發的後果肯定會讓我下地獄或者走刀山入油鍋。

“少爺,也請您別死。”我不禁擔憂了,若是少爺出了事,日皇到底會怎麼做呢?

少爺笑說:“別擔心,你不需要填人命幫我報仇,我哥就會這麼做了,不過到那時,你最好躲在艾勒西裏別出來,雖然凶手是教會,不過我哥可能會遷怒你,呃,應該說他會遷怒很多人,你還是帶著柯帝士和艾克斯躲在地下碉堡之類的地方好了。”

“天啊……”利德捂住臉,哀號:“我已經開始希望你們別去救E.X.,你們兩位陣亡的後果比他的死來得嚴重多了。”

“這麼說好像也是,不過,還是要去救!”少爺停頓了一下,說:“朝索,我覺得我有點明白了。”

“明白什麼呢?”

“就算我比艾克斯重要,你也比艾克斯重要,結果我們還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艾克斯,這樣算起來,誰比誰更重要,好像都不重要啊!”

我笑了。打趣的說:“少爺,您正好說反了,不是不重要,相反地,其實是大家都很重要。”

少爺沈默好一會兒後,重重地“嗯”了一聲。

*****

早些時候,我可以為了離開除罪所,付出許多代價,但如今卻是付出多方代價,就為了潛進除罪所,只能說真是世事難料。

一個人緊貼在我的身旁,低聲問:“你的腿還可以吧?看你的臉色蒼白得像張紙,不如還是換個人來吧?”

我瞥了一眼過去,對方正擺著張苦瓜臉,更難以預料的是,我竟然會和這人多次合作。

“我是一名吸血鬼,難道你期待我面帶桃花嗎?”

利德險些噴笑出聲,忍得臉都扭曲了,他由衷地說:“我會期待你面帶桃花的那一天。”

我微微一笑,說:“如果你沒將受傷的少爺綁在十字架上,或許我們真可以當朋友。”

“……我以為咱們正要同生共死。”

“是的。”

“這還不是朋友?”

我搖頭。“不是。”

利德拍著額頭大歎:“天啊,你真的讓我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不綁十字架,好好把你家少爺放在床上不就得了。”

我淡淡地看了利德一眼,不相信對方真的以為這是重點。

他兩手一攤,說:“沒辦法,不拿你家少爺開刀,要怎麼動搖日向炎?我從P29放出來的人可是個個都很有趣,但卻被關著不放,有的是犯了點事就被關了一輩子,更有人像尤西那般從小被關到大,連犯罪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很危險。”我平靜的說:“被放出來的那些人也確實惹了事。”

“危險並不能成為他們被禁錮的理由,每個手上拿著槍的人都很危險,難道你能因此把所有人都關起來?”利德帶著怒氣說:“要說危險,那些人也沒有幾個的危險性比你高,朝索.安德利斯,如果你願意接受訓練,隨便就能成為世上最危險的殺手!”

我看著他,認真地問:“你認為我還不算是最危險的殺手?”

利德似乎沒料到我在意的點會是這個,一怔之後笑了笑,解釋:“這世上有很多地方不是身手好就進得去。”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你和倪采聯手,那倒是沒有問題。”

“那麼現在應該沒有問題了。”

我確實正在和倪采醫生聯手,只是暗下決心,往後必須學習更多科技知識,最強刺客、最強醫生、最強冶煉、最強電腦技術……打從跟在少爺身邊後,要學習的事情竟是如此的多,如果我不是吸血鬼——現在還成了不用睡覺的吸血鬼,說不定還真應付不來。

利德突然松了口氣,說:“原來是怕自己不夠強,沒法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我還以為你真想當頂尖殺手,拜托,別搶殺手的飯碗了,這年頭大夥都有槍可以自己殺人,殺手真心不好幹啊。”

我一點都不相信這種話。

“不信啊?高難度的,像是你們這種經濟組織,多半都養著一整群殺手,根本不需要從外面請一些不知底細的。低難度的,大家花錢請殺手不如買支強軍火,一發射出去,什麼都解決了。”

我仍舊不信。

利德摸摸鼻子,說:“好吧,殺手這職業確實從古到今都有需求——是說我們這樣肆無忌憚地聊天,沒問題嗎?”

我沈默不語,不知不覺就……看來自己果真是個不合格的殺手。

我們正潛伏在森林暗處,離那間像廢棄核電廠的除罪所並不遠,這時倪采醫生傳來的位置,還得沿著他給的路線圖前來,這才能避免被教會發現。

“除非你們分貝超過一百四,教會的巡邏隊又正巧來到附近,才有可能被發現,如果運氣這麼差,你們還是趁機死一死,後面還可以讓我省下不少功夫。”

耳機中突然傳來有些冷情的聲音,這是倪采醫生,雖然叫他醫生,但我目前最少看過他施展的技能便是醫術,武力、駭客能力倒是見識不少,不知該說他是能力廣泛,或者不務正業?

總之,我還是直接叫他倪采吧,等哪天見識到醫術再來敬稱醫生也不遲。

我禮貌地提醒:“感謝你選擇的隱藏地點,但若是我有所不幸,恐怕你非但拿不到異鬼的資料,或許還會被我的孩子追殺至死,雖然我希望他不要遷怒,但恐怕他不是那麼聽話的孩子。”

耳機那方沈默了一會兒,說:“三分鐘後,你們要在一分半到兩分鐘之間朝左方前進五百公尺,那裏會有一扇門,路線圖已經傳到你們的護目鏡上,不能提早也不能延遲,否則你們會碰上巡邏隊。”

雖然教會有了警戒心,但是倪采醫生上次偷渡出來的資料很多,可以利用之處實在不少,倪采說他會先輕度駭入除罪所的主機,但這次沒辦法像上次那樣全面掌控,只能猜測那些資訊還可以使用,找出入侵路線,或許還能偷偷幫我們開幾道門。

“你的孩子?”利德傾身向我,輕聲問:“你說的人該不會是那個柯帝士吧?”

我微微一笑,“就是那個柯帝士。”

利德一揚眉,似乎想說什麼,但隨後又了然的說:“罷了,你這種性格,肯定是上被父管下被子教,不奇怪。”

“……”

“還有三十秒,倒數預備。”

聽見倪采的話,我們兩人都不再開口,默默將護目鏡的鏡片拉下,半透明的防彈鏡片約莫遮住半張臉。

柯帝士不甘於只准備一把能源匕首,于是又趁著我們出發的路程,讓人從別的地方送來裝備,那是各式各樣的鎧甲,但穿上去後,行動肯定和潛行無關,不如和少爺一起正面突破。

柯帝士也覺得重看不實際,卻努力推薦次一階的鎧甲——僅僅少了幾公分的厚度。

最後,在我的堅持和利德的白眼之下,只穿上堅韌的緊身衣以及輕型的半身甲,這護甲就像件背心,只夠護住前胸後背和腹部,但對我來說,這不是困擾,其他的部位可以用血凱補足,這樣一來,防禦和行動能力兼備,耗費的血能又微不足道,實在再好不過了。

“出發!”

隨著倪采的尾音落下,我們兩人隨即出發,這次沒有使用極速,不能過早的限制比不能延遲更讓人感到困擾,我只能按照護目鏡顯示的那條路線前進,它前進到哪,我就前進到哪,實在讓人連腳步都邁的十分猶豫。

更何況,鏡面上還有許多訊息、地圖、監視器和巡邏隊的位置,甚至還有各方向的危險分數……我一怔,想到分數這點就讓人想起少爺來,現在護目鏡上的這副景象會不會很像少爺看見的世界呢?

這聯想讓人頓時感覺複雜,眼前這景象讓我連走路都快不會了,若是必須長年看著這些數字和路線,不知是什麼樣的感受?

手上突然被人一拉,轉頭便看見利德狠狠瞪過來,我立刻回以歉意的眼神,在潛入教會救人的任務中走神,雖然只是短短幾秒,但還是太不應該了。

連忙把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在利德的引領之下,我們准時來到門前,這扇鐵門看起來破舊不堪,斜斜地掛在那裏,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整扇掉下來,但實際上,以吸血鬼的力道都拉不開它。

十秒鐘後,門突然開了,開啟方式竟然是整扇往上收,露出後方的純白走廊。

“如果硬是破壞門鎖,只會看見一條堆滿雜物的破舊走廊,根本無法行走。”利德輕笑著說:“為了隱藏除罪所的所在地,教會也真是挺拼的。”

除罪所簡直是所有非人最痛恨的存在,若是不隱藏的好一點,說不定非人會難得團結一氣,集結成軍來攻打這個地方,教會怎麼能不拼呢?

但都隱藏成這樣了,還被柯帝士發現,率軍進攻過來,我突然有種眾人父的驕傲感,甚至淡淡地遺憾沒參與到孩子的過去。

在倪采的指示下,我們順利潛進去,躲進一間如儲藏室的房間,然後這時他卻說了一句“待命”,就不再給出指示了。

我不解地看向利德,對方解釋:“接下來要看你家少爺了,倪采已經沒辦法掌控主機,你以為除罪所真的有那麼好入侵不成?這裏只是除罪所的外圍罷了,住的多半是補給和清潔人員,他們必須時常進出,所以管控上沒有中心區域那麼強,但你認為E.X.會被關在哪裏?”

我沈默不語,肯定是中心的中心吧。

“必須要等玄日引開教會的注意力,然後我們再潛進去。”

這時,倪采冷情的聲音又響起來:“如果玄日那邊引起的動靜不夠大,你們就不用進去了,肯定出不來。”

“你跟少爺說過嗎?”我有些擔憂,這個倪采實在是冷漠又話少,說不定根本不曾指示過少爺。

倪采“嗯”了一聲,說:“他只問具體要多大動靜,讓我舉例說明,我跟他說毀掉除罪所的四分之一,大概就差不多。”

“……”我啞口無言,看向利德,發現對方也是瞪大眼。

利德苦笑的說:“看來就算少掉日皇和艾勒西這兩個敵人,我們還是要被教會追殺,而且追殺的力道恐怕不會小。”

我竟有點同情利德的處境了,但這同情遠遠不及另一種情緒。

我擔憂的問:“能把少爺那邊的狀況投射到護目鏡上嗎?”

倪采沒有回答,我正想再問一次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那是一扇生鏽的大門,門上掛滿危險的警告標語。

“朝索看,利德負責警戒。”

“我也想看。”利德帶著不甘的語氣說:“給我一個小角落的畫面總可以吧?”

倪采一口否決:“不行,你會分心。”

利德歎道:“那記得照慣例幫我保存影片,我回去再看!”

倪采“嗯”了一聲,說:“如果你能活著回來。”

“……跟你交朋友真是不容易。”

“少爺有說什麼時候動手嗎?”我不禁有些心急,雖然倪采打聽到是第一道曙光時要處決艾克斯,但誰知道辛會不會突然想提早把一切終結呢?

但心急之外,卻又擔憂少爺竟必須要毀掉四分之一個除罪所,他該怎麼做,又會因此沾染上多少血腥?雖然他或許不在意,但……

“我到了。”

冷不防聽見這聲音,我脫口驚呼:“少爺?”

“是我。”少爺說:“朝索,你進去了嗎?”

“是的,不過只是在外圍區域,恐怕要等您出手後,我們才能深入。”

“嗯,你小心一點,我覺得教會肯定知道你會來,沒那麼簡單得手,如果你被抓了,就拿艾勒西家族警告他們,只要不是牽扯到艾克斯的事情,他們應該沒有絕對的理由要殺你。”

絕對的理由……毀掉四分之一個除罪所之類的理由呢?

我憂慮的詢問:“少爺,您想怎麼做?不會是真的要毀掉四分之一個除罪所?”

“不會,這個地方的人不少,那麼做會死很多人,到時,你說不定會取代艾克斯變成除罪所追殺千年的目標。”

我松了口氣,幸好少爺想的比倪采深遠得多了。

“那你想怎麼做?”倪采突然插了話,“像艾勒西上次那種攻打方式,已經沒有用了,教會知道要防備有人趁機暗中潛入,如果你不讓場面徹底混亂起來,我找不到機會讓他們潛進去。”

少爺回答:“放心,朝索還沒辦法行動的時候,我就讓他們潛伏在除罪所四周,本來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救艾克斯,不過現在用上正好。”

他們?

還來不及詢問,少爺便使用冷酷的聲線道:“突發情況,大門打開,有一組車隊要離開,無法判斷隊伍中是否有援救目標,判斷不能使其離開,立刻展開行動,估計徹底大亂需要十到二十分鐘之間,友方視情況行動。”

“收到。”倪采立刻回應:“朝索、利德,你們預備。”

眼前的畫面突然消失,我連忙說:“別切掉畫面,保留一角給我。”

倪采沈默了一陣子,卻沒有任何畫面出現。

“我不會分心。”我發出保證。

利德立刻白了我一眼,仿佛聽見一個前科累累的罪犯發誓自己不會再犯法。

我只能懇求:“我必須知道少爺那邊的狀況。”

還是沈默。

“讓他看。”少爺發出命令。

護目鏡的左上角出現半透明景象,像是玻璃窗的倒影,但定睛一看,也能看清整個狀況,這似乎是少爺的視角,應該是護目鏡上有鏡頭。

大門處果然有一組車隊,但是檢查哨十分嚴苛,從人員檢查到車體,所以他們通過的速度非常緩慢。

“朝索。”少爺喚了一聲。

“是的?”

“你要知道,這一次失敗的話,艾克斯就死定了。”

我一凜。

“而且我估算失敗的幾率逼近七成。”

這麼高嗎?想想也是,教會若見情況不對,說不定就會立刻動手殺了艾克斯,要救援的難度本就十分高,若是讓少爺的理智面做選擇,恐怕只會出現“放棄救援”這個選項吧。

我輕聲道:“如果您有機會見到艾克斯,卻無法拯救他的話,請詢問他願不願意死,若答案是肯定的,那就麻煩您動手了。”

不管艾克斯不死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但落在教會手上,或許他寧願一死。

少爺沈默了一陣子才有回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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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12 PM

第八章 終結NO.8 錯誤

我打輸了,朝索果然很強,只可惜……

那時的他看起來已經不是他,這也不算是真的打輸,不知道他吃那眾多血糖會不會有事?爸爸做的東西真的不能多吃。

欄杆外,有個人怒吼:“為什麼你要傷害族長?”

我全身都被綁著,只能勉強扭頭看他,那是東方累,朝索說他是柯帝士身邊的總管,但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管家,還是朝索比較好。

“堂堂艾勒西族長對你如此忠誠,結果你卻是這般回報他嗎?把他最重視的兄長送到教會手上,又想要殺他?”

“哥哥下令了。”我靜靜地看著他,卻覺得好像哪邊不太對。

東方累怒道:“難道他下令,你就做嗎?”

“如果柯帝士叫你殺朝索,你會做嗎?”

東方累一愣,沈默好一陣子,說:“如果族長沒做錯任何事,就算是代族長也不能下令殺他,我不會照做。”

我笑了:“你本來不喜歡朝索的,看見他就一張臭臉,厭惡的指數都有百分之八十……”

對了,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系統分析已經不見了?

一個人的旁邊不是該有很多數字嗎?為什麼現在,我只看見東方累?

我到底怎為了?難道這是不聽哥哥命令的結果嗎?晶片壞掉了嗎?

“族長用實際行為讓我改觀了。”東方累理所當然的說:“原本我認為族長什麼責任都不用承擔,就能擁有艾勒西家族,但後來,他為了代族長和家族,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卻完全沒有從代族長手中奪回權力的意思,所以我改觀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看著東方累,想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要分析一下……根本不需要,他說的是真話,不需要晶片幫忙分析就能看得出來。

*****

畫面上,車隊已經半數通過檢查哨,這時,少爺終於動了手,只見畫面前進了一段距離,然後上方突然出現一支圓筒狀的物體——那是炮管!

我怔了一下,先是擔憂艾克斯若真的在車隊中,恐怕會被擊中,但想想教會用來運送艾克斯的車子恐怕不是普通車輛,而且艾克斯本人也沒這麼脆弱,他還曾說過飛彈打不死吸血鬼的話來,多半就是以自己為標准。

總之,我沒說任何阻止的話,看著炮管發出亮光……亮光?

炮身上出現淡淡的藍色光芒,一步步延伸到炮口,像是在集結力量,炮口越來越亮,最後發出一道炫目的藍白色光條,直直地射到車隊最前方的車輛,那是一輛特別強化的車子,整個車頭厚如城牆,前端甚至呈尖錐狀,不管有什麼擋路的東西都可以撞開。

能量武器發出的光條卻終止于車頭之前,那裏出現一面同為藍白色的盾牌,竟比車頭還大一些,藍白色光條一打上去,發出奇怪的嗡嗡聲,隨後竟化為粉末,融入盾牌之中。

現在的高科技真是開了我的眼界,我以為能源武器還局限在手槍類,沒想到先在少爺身上看見發絲狀的能源武器,後又在最近的紛爭中看見各式各樣的能源武器和防禦品。

以往只有在電影中可以看見這麼高科技感的武器,想不到實際上早就有了,只是這些組織都隱藏起來,不願別人發現真正實力吧。

倪采淡淡地說:“你使用能源武器,雖然威力強大且體積小,容易攜帶,但卻很容易被偵測到,而且能源護罩抵擋同為能源,比抵擋子彈的效果好,這成效不大。”

我認為少爺很清楚這點,他可是自己動手改造武器的人。

果然,少爺一邊跑動換位,一邊回答:“我就是要他們偵測到攻擊,這次行動目的是救人,不是殺人,死亡人數越高,後續越難解決。”

聞言,倪采“嗯”了一聲表示理解,又說:“但你現在的攻擊強度不夠引起我需要的騷動。”

畫面中不斷傳來聲響,那是操弄武器的輕微金屬碰撞聲。

“這只是提醒對方的開戰鐘聲。”

少爺剛舉起第二根炮管,但還沒有發射,卻從四面八方傳來各種槍炮聲,隨後,他也發了炮,這次炮擊的部位是車身。

“你有這麼多人手?”倪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訝異。

“嗯,我給你其他人的畫面。”

倪采不解的說:“但我只有給你兩副護目鏡,你要如何把其他人的畫面傳給我?”

“不用你給,我有很多護目鏡,現在給你主機位置和權限,你自己連結。”

“好,你念……”倪采說到一半又斷了,隨後僵硬的說:“我收到了。”

我的護目鏡上出現許多畫面,雖然視角都是從友軍的角度看出去,照理說應該看不見人,但因為人數眾多,他們會看見彼此,所以仍舊可以看見身影。

那是裁決隊,看來少爺就算和日皇鬧翻,仍舊可以掌控裁決隊。

這些裁決隊竟是從地下鑽出來的,看他們身上的土有不少凝結成塊,根本卡死在身上,恐怕潛伏在地底已經有段時間了。

樂音拉起護目鏡,朝著螢幕……我猜是某名裁決隊,她比出“耶”的手勢,而另一格畫面中,天茶先生正領著小谷和五月,還有一大群裁決隊,從另一邊進攻。

突然間,少爺的視角畫面被放得很大,他身旁有一人的穿著打扮看著非常眼熟,似乎有點像吸血鬼的打扮——這是在假扮我!

“玄日你真是好手段!”倪采贊道:“跟你合作很省事。”

少爺沒有回答,他與幾名裁決隊不斷變換位置,使用各式各樣的武器攻擊,而教會的車隊則采取防禦姿態,後方的大門處卻有一整群人魚貫而出,身上穿著厚重的裝備,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

最前排的人持著巨大的盾牌,看起來就連炮彈都打不穿這層防禦線。

這時,其他較小畫面中,不同方位的裁決隊展開進攻,大約是藏身地底的關系,他們的火力沒有少爺這般強大,但也不容小覷,尤其是悍不畏死這點最讓人頭疼,有的裁決隊甚至成了人肉炸彈,直接用身體突破防線。

頓時,整個廢棄核電廠處處傳來爆炸聲響,裁決隊的人數一定比護目鏡顯示的畫面要多許多。

“朝索,你們准備行動。”

少爺開了口,隨後,竟直接踏出藏身處,他拖著一只巨大的行李箱,打開來,將死神鐮刀再次組裝現世。

少爺穿著玄日的標准服裝,舉著巨大的死神鐮刀,他絲毫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想來也是無所謂了,教會方已知道他是誰,再掩飾也是多餘。

他的身旁有許多人,全都是裁決隊,只是有一個偽裝成吸血鬼的模樣。

這次來的裁決隊到底有多少?這是總數呢,或者只是一部分?想不到日皇手下的裁決隊數目竟有這麼多,要知道,他肯定還有軍隊,裁決隊不過是暗殺、攻堅或者救援的人手而已。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妙,回頭還是得跟柯帝士問清,家族實際戰力到底有多少,如今艾勒西已走到世界舞台上,不能再像從前一般漫不經心,必須要有保護自身的手段。

“玄日,你果然還是露出真面目了。”

這時,一名教會中人說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少爺看了過去,沒有任何反應,也不回話,只是舉著死神鐮刀,看起來像是沒有動作,就我想來,他應該是在腦中直接指揮那些裁決隊,他們不斷變換隊形、攻擊和防守,動作無懈可擊。

“什麼英雄,笑死人了!”

那是安西歐,我一眼便認出這個人,他是曾經到斜陽市追查艾克斯的除罪所小組成員,當時膽大妄為的對少爺毛手毛腳,一再不把玄日當成人來看待,惹得少爺傷心不已!

如今竟又出言挑釁……

倪采快速地說:“朝索、利德,除罪所開始亂了,你們立刻出發,路線已經發上去,但不能保證絕對安全,教會知道我方有駭客,他們應該也有駭客在運作,我已經盡量排除陷阱,但無法肯定路線一定安全,如果碰上狀況,你們見機行事。”

利德扯了我一把,我把注意力從護目鏡上收回來,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必須盡快救出艾克斯,讓少爺可以撤退,不用再忍受那個安西歐,才是上上之道。

“出發!”

我們踏出這間儲藏室,沿路並沒有什麼人,我有些疑惑,若不是有被監視器拍到的疑慮,直接沖進去便是了。

“這倒是比劫持日向炎要簡單多了。”利德竟還有閑工夫輕笑的說:“那時可不像現在這麼輕鬆,雖然我不認同把日向炎稱作日皇,但不可否認的,他應該比曆史上大多數的君王來得強多了。”

可不是嗎?我十分贊同,但卻不想贊美,如今,日皇似敵非友,我只希望他比想象中來得弱而非更加強大。

“小心點,這扇門後就是核心地帶,而且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倪采語重心長的說:“我測試許多門,能打開的只有三道,因為對方已經有了防備,這三道門中一定會有對方預備好的陷阱,但無法保證這條路不是陷阱。”

“我理解。”入侵到目前還沒有起衝突,我已經十分訝異了。

“理解還不夠,門一打開,你們可能直接被掃射到死,這樣懂嗎?”

聞言,利德笑了一聲,說:“就算不理解,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選擇的余地。”

我則從口袋抓出一顆血糖吞下,然後說:“請開門。”

倪采開始倒數:“開門倒數三秒,請預備。”

我提醒道:“利德,你躲到門後,用槍掩護我就可以了。

利德一怔,如言照做,卻忍不住說:“你不是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三……”

“是的,不是朋友。”我的膝蓋微微彎曲,右手化出血能西洋劍,左手則是握著能源匕首,隨時預備瞬間沖出去。

“二……”

利德舉起雙槍,不可置否的說:“我現在真的很懷疑你對‘朋友’二字的定義,誰算是你朋友?舉個例子吧?”

“一!”

門開了,我脫口而出:“岳剛。”

這卻不是回答,而是呼喚。

門後出現的人竟是岳剛,他穿著全套裝備,這武裝與外頭那些神父一模一樣,顯然就是教會的裝備,在他的旁邊還有著亞利克斯神父,不知為何,對方一看見我便松了口氣。

該不會……我的心沈了下去,並不懷疑岳剛會反過來對付我,卻是擔心他被操控,甚至更糟,或許是岳神父出了事,所以岳剛被威脅而不得不來。

“朝索,直接沖過去!”利德呼喊:“以你的速度,沒有人能夠攔著你。”

只能這麼做了,想想艾克斯的處境,我已沒有顧慮的余地,不能再遲疑!

“沖個屁……哇操,人呢?朝索你別跑啊!”

對不起,岳剛,我真的不能停下來,艾克斯命在旦夕……

“喂!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啦!”

我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不能肯定岳剛說的話是真是假,卻也不是懷疑他說謊,更大的可能是他被騙了。

“我老子已經追上去啦,他要我留在這裏警告你,這邊只剩一個空殼,E.X.在車隊裏頭。”

我一怔,瞬間轉身回到岳剛面前。

岳剛瞪大眼看著我,怪叫:“你怎麼能跑這麼快?瞬間移動啊你!”

“我嗑藥了。”

“你、你怎麼能嗑藥!信不信我把你抓去關啊蠢蛋!”岳剛擔憂的問:“到底是嗑了啥?白雪?黑曜岩?僵屍跳?這些都不是好東西,不用嗑多久,你就得穿尿布啦!”

“濃縮人血。”

“……這好像不犯法。”

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我急問:“你說艾克斯在車隊裏?教會怎麼敢把他運送出去?他們不是淩晨就要殺死他嗎?”

岳剛搔著臉說:“你問這麼多,我也不知道啊。”他看向亞利克斯神父。

我倒是想聽岳剛親口解釋,雖然亞利克斯神父似乎是友非敵,但我終究不能完全相信他。

說不定就是知道這點,所以岳剛才會在這裏吧?剛剛喊我的人若不是他,恐怕自己是不會停下來的,就算是岳神父,或許都不能讓我回頭。

亞利克斯神父解釋道:“朝索你不能進去,整個除罪所只剩下一些敢死隊,這裏已經是個大陷阱,只要你進到最中心的區域,就會引發大爆炸,直接將你炸死。”

我一怔,教會想炸死我?他們怎麼會想這麼做?

利德警戒的說:“這可不太合邏輯,我身旁這位可是艾勒西族長,炸死他可是引起大戰的嚴重事情,不要懷疑艾勒西家族,管家抓狂起來,可能會大出你意料之外。”

亞利克斯歎氣道:“我不懷疑這點。”

“那教會為什麼還要做?”我盡量保持平靜的詢問,即使心急如焚,只想快些知道艾克斯的下落。

亞利克斯搖頭說:“他們覺得以你的年齡來說,實在強得不對勁,所以認定你有得到E.X.的傳承,若是放過你,或許日後除罪所要追殺的吸血鬼就從E.X.換成你,而這可能比追殺E.X.更加困難,畢竟你有艾勒西家族的支持,比起獨身一人的E.X.來得更加可怕。”

傳承?我實在不解,艾克斯何來的傳承,這和辛稱呼艾克斯為罪孽的事情有關嗎?

“我的力量是利……與艾克斯無關。”說到這,我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把藥劑的事情說出來,教會恐怕不會采信,倒是肯定會給利德帶來大麻煩。

我努力不看向利德,以免引起懷疑,但他卻微微一笑,還用無聲的嘴型問:不是朋友?

 ……或許我根本不需要理會這個人的安危,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我相信你。”亞利克斯苦笑道:“但教會不相信。”

我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岳剛,我能夠相信他說的話嗎?”

岳剛連忙說:“我可不認識這家夥,只是我老子叫我過來,跟你說E.X.不在這,然後其他的都聽這家夥的話。”

我卻沒就此放過他,繼續追問:“那麼,我能相信岳神父說的話嗎?”

“那可是我老子……”岳剛搔搔臉,大方說:“反正現在你去哪我去哪,就來賭看看我老子敢不敢連唯一的兒子都坑!我要是被坑了,老媽回來肯定埋掉我老子後自殺,這一坑就埋全家,用我全家的命給你掛保證,這樣你服了吧!”

服了,真是讓人無法不服。

“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護目鏡傳來倪采快速的說話:“我拿到核心地帶的畫面了,裏面沒有人,該死!利德、朝索,你們快出來,他們恐怕發現我們已經得知真相,門會……”

倪采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的通道傳來一聲聲關門的聲音,但隨即又立刻打開來。

“快出去!”倪采厲聲道:“你們只有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可以出去,我還不能保證可以拖那麼久。”

 一分鐘?我愕然,這怎麼可能,除非使用極速逃出去,完全不顧其他人。

這時,利德拔腿就跑,我愣了一下,連忙想去拉岳剛一起逃,卻發現對方早就噴射出去了——是的,“噴射”,他的腳上穿著武裝的金屬靴,鞋底噴發出白色的火焰,直接就噴射出去。

岳剛一邊跑一邊回頭喊:“朝索你個蠢蛋還不跑,在那邊等死啊?”

回過神來,自己的身邊竟已一個人也沒有,連亞利克斯神父都跑在前方。

我突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反應太遲鈍了?或許這就是為何我的成年能力會是極速吧?就算起步慢了,最後總是能趕得上。

腳下一發力,不過幾秒時間,自己已經從落後變成領先,但我沒有停下腳步,等人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看著護目鏡上的路線圖,我決定先去掃除路上可能有的阻礙,以免阻礙其他人逃生。

倪采厲道:“朝索,阻止前方那扇門關閉。”

他的話說完,我已經看見那扇門快關上了,立刻抓起一旁的清潔推車,整台推過去,但即將推到的時候,門已經關閉到小於推車的寬度,我硬是靠著沖刺的力道將整輛推車塞進門縫之間。

這過程中,推車發出尖銳的金屬擠壓聲,而且門還是繼續關閉,將推車越壓越窄,我正心驚的時候,門就停止不動了,被擠壓的推車正好留下一個人可以通過的寬度。

教會一定很後悔購買品質這麼好的清潔推車。

這時,後方三人也趕上來,看見眼前這一幕,全都心驚不已,但即使如此,三人也沒有停下腳步,一個接一個跳過推車,繼續奔跑。

護目鏡上,出現觸目的紅色數字,寫著三十秒。

這太荒謬了,剛剛最多只過去十幾秒,我甚至覺得應該只有十秒,為何卻少了一半時間?

“你們快跑。” 倪采的呼吸聲聽起來異常的沈重,他快速的說:“我正在搶時間,但他們堅決要啟動一個東西,甚至寧願放棄門的掌控,我猜那應該就是炸彈沒有錯。”

聽見倪采的話,我們瘋狂奔跑。

“他們可以放棄對門的掌控,表示爆炸的威力將會非常大,就算你們稍微逃離基地範圍,也不能幸免。”

趁著極速發力的停頓空擋,我立刻說:“讓少爺撤退。”

倪采沈默了一下,說:“玄日沒有辦法撤退了,可能是教會動的手腳,裁決隊突然全數倒下,他因此被包圍了。”

我一驚,沒想到居然有這種變故,難怪倪采把畫面切掉,是擔心我分心吧?教會的人那眾多,少爺失去裁決隊,要怎麼和對方周旋?尤其現在教會即使知道會和艾勒西家族對上,也堅持要炸死我,會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少爺?

正想讓倪采把畫面放給我看,他卻先開口說話。

“你們……”

我一怔,從來沒聽過倪采的聲音如此沈重,他向來冷情,說話的聲調平得幾乎沒有高低起伏。

“快跑!”

後方傳來爆炸的聲音,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本就狂奔的速度更是奔逃如飛。

“我將門關起來,但這拖延不了多少,你們……”

我們已經聽不見他說什麼,轟隆隆的爆炸聲如影隨形,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拔腿狂奔這件事上。

“哇操操操操——”岳剛一邊跑一邊慘叫:“我老子還真的坑兒子啊!”

亞利克斯高呼:“沒那回事!他們明明說要等朝索進到核心地區,炸彈才會啟動……該死!”他臉色一變,向來溫和的臉龐出現惱意,低吼:“他們故意用假消息來騙我,但怎麼可能騙得過我——除非那些人全都被騙了!”

那不重要,真的!我真的不在乎你到底有讀心術或是預言術。

大門就在眼前,但爆炸卻已在身後,我一咬牙,轉了一圈把三個人抓個滿懷,這期間甚至分心放出血能,在身後凝結出厚厚一層盾,緊接著,微彎膝蓋等待時機,當爆炸的高熱暴風襲來那一瞬間,我趁勢沖了出去。

一蹬兩蹬三蹬,沖刺再沖刺,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奔跑,還是被炸飛出去,或者兩者都是。

我拼命沖刺,甚至看不清旁邊的景物,直到避不開前方的障礙物,這才想放慢腳步,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正常停下腳步,一停止沖刺,慣性卻讓我們往前沖,最後摔跌在地上,幾個人滾成一團。

我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覺到心髒跳得非常用力,仿佛能撞破胸膛。

“朝索!朝索你還沒死吧?”

我看了大呼小叫爬起來的岳剛,實在是喘得說不出話來回應,但他看見我的臉後,馬上松了口氣。

他難以置信的念:“你這藥嗑得簡直嚇死人啦,你根本打那個啥固醇了吧?”

類固醇,但那種東西對吸血鬼的效果並不大。

“我們到底在哪啊?你是帶著我們繞了個地球嗎?”

沒那回事,雖然我覺得自己喘得確實像是繞了個地球。

利德和亞利克斯正傻愣愣地看過來,似乎還沒回過神,這反應能力比岳剛還差,但也有可能是岳剛的神經實在太粗壯,再誇張的場景都嚇不倒他。

亞利克斯回過頭去,看著不遠處,喃喃:“這實在太難以置信,你居然跑贏了爆炸?”

“而且是帶著三個人的狀況下。”利德露出苦笑來。

“哇操!”岳剛順著亞利克斯的目光看過去,臉色立刻一片灰敗,嘴上又是滿滿的粗話,一臉瞠目結舌的表情。

我不解地看過去,?核電廠已成半片廢墟,看起來還真像核爆,或許,教會就打算用這個借口來解釋吧?沒處理好的核電廠發生爆炸,往後,這裏更沒有人敢靠近了。

“利、利德……還活……就回答,否則我就放棄任務,開始逃亡。”

倪采的聲音先是斷斷續續從護目鏡上傳來,到最後變得清晰可聞。

利德深呼吸一口氣,回道:“是,我還活著,而且只多了幾個淤青,這真得多虧朝索。”

倪采沈默了一下,說:“那就過去救援玄日,但我要先警告你們,教會人數太多,正面衝突,你們完全沒有勝算,只能拖延時間,讓我試試能不能恢復裁決隊的動力,但我完全沒有把握。”

少爺!我硬是爬起身來,立刻喊:“給我少爺那邊的畫面!”

“等等,因為爆炸幹擾,現在有些不穩,你們先別過去,教會應該認為你們已經被炸死了,我找條路線讓你們潛伏過去,或許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倪采解釋的同時還伴隨著大量鍵盤打字的聲響,顯然相當忙碌,雖然我對少爺那邊的狀況感到心急如焚,但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貿然過去也只會讓自己陷入包圍圈中,對少爺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亞利克斯卻急道:“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須立刻過去,辛他留著E.X.不殺,就是為了引朝索過來,現在他們一定認為我們都被炸死了,這樣一來,E.X.就有危險了!”

我臉色一變。

“不准過去!給我三分鐘。”倪采厲道。

我勉力壓下焦急,為了轉移目標,只能在心中默數三分鐘,但卻越數越急,身為名管家,我的默數該是非常准確的,但如今,不用看表也能知道自己數得太快。

這時,亞利克斯突然走上前來,蹲下身就伸手摸我的膝蓋。

“……”

“疼嗎?”他抬起頭詢問。

“我沒事。”我搖頭道:“只是膝蓋有些發軟。”

“喝我的血。”亞利克斯竟拉開衣領,平靜的說:“三百公克的血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但應該能讓你快速復原。”

確實如此,我本想再吞一顆血糖,但又實在怕吃得多了,又出現那可怕的後遺症,所以也不矯情,直接上前咬住他的脖子,吃了一頓點心。

三百公克鮮血對如今的我來說,真的只是一塊小蛋糕。

亞利克斯端詳著我的臉,贊歎:“你的臉色已經好多了,有這樣的能力,難怪教會認定你得到E.X.的傳承,非得連你一起殺。”

“即便艾克斯有什麼傳承,他也只是獨自一個人,根本掀不起多少波瀾。”

我實在不解教會為何將他列入大敵,雖然艾克斯很強,但玄日同樣強大,安西歐也不把少爺當成人看待,為何不見教會把玄日也列為殺的目標呢?

就我想來,擁有日皇支持的少爺若是想大亂這個世界,威力可比一只吸血鬼要強大千百倍。

亞利克斯卻皺著眉頭看我,欲言又止。

“通了!”倪采一聲低喝。

護目鏡上,只出現一格畫面,卻是我最不願看見的場景,少爺被眾多的人層層包圍,而他的人手卻只有寥寥幾人。

伊薩特、樂音和天茶先生等人,幸好他們沒事,大概是早就過去幫少爺了,所以沒被爆炸波及,另一個人卻是岳神父,他的戰鬥力實在相當驚人,全身武裝,火力之強大,簡直令人傻眼,我仿佛看見進階版的岳剛。

還有一人因為視角的關系,我卻看不見他是誰。

教會似乎沒有用炸彈的意思,想來也是,車隊的距離這麼近,除非教會想把自己人也一起炸死,否則是不可能動用剛剛那種炸彈,更何況,我想他們應該不是真的想殺少爺。

惹怒艾勒西是一回事,再加上日皇又是另一回事了。

少爺恐怕也是如此想,才會至今仍沒撤退,否則憑他的理智推斷,早該知道救援已沒有指望,退去才是真理,若他退了,車隊恐怕早就無影無蹤。

但如今,少爺一身的傷,卻仍舊在戰鬥,哪怕知道徒勞無功,如此不理性的行為,完全不像少爺會做的事情,但我心裏卻是五味雜陳,不知該作何感想。

“玄日陷入危機的時候,他讓我不要把畫面傳給你看,以免你擔憂而分心。”

倪采這麼說道。

“少爺是對的。”

若是剛剛讓我看見這般場面,哪怕只是一丁點遲疑,恐怕現在我們三人已經葬身爆炸之中。

“他總是對的。”

這一次,少爺堅持不肯退去,卻可能是錯的。

但這個錯誤,我將永遠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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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13 PM

第九章 終結.9 英雄

朝索看起來好虛弱,吃太多血糖果然會出大問題。

只是現在沒有數字了,我沒辦法判斷他在想什麼。

沒辦法,只能直接問問看了。

“朝索,如果我和艾克斯都有生命危險,你會救誰?”

“那如果是艾克斯和艾勒西家族呢?你會救誰?”

結果朝索都沒有給我答案,是不是該喚回數字和提示,判斷他到底覺得誰更重要?

晶片自檢結果並沒有損壞,應該可以把這個功能重新喚回來……

可是,我看到朝索,卻沒有對他出手,看不到威脅指數,沒有狙殺目標的提示,自己好像就可以克制不出手了。

沒有數字,是不是比較好呢?

至少,世界看起來好幹淨,人來人往,沒有人的臉旁有數字,好多路過的人都看了看我,這表情是喜歡、還是覺得我很奇怪呢?唔,應該還是喜歡居多吧?

我坐在人行道的長椅上,看了好久好久。

“晶片,喚醒系統提示功能。”

要去救艾克斯,我需要那些數字。

*****  

“朝索!朝索你回答我!”

少爺的聲音如此狂怒,雖然他穿著玄日的服裝,卻毫無玄日的冷漠,手上揮舞著死神鐮刀,看起來卻不像是要救人,反而有著想斬盡天下人的凶狠氣魄。

我連忙高呼:“我沒事,少爺。”

少爺的動作一滯,還因此被射中一槍,幸好樂音和天茶等人立刻上前掩護他,沒讓少爺受到更多傷害。

岳神父的神色狂怒如惡鬼,完全不輸給少爺,一邊發射大量火力一邊吼:“玄日,通訊恢復了?我兒子呢?”

少爺簡單回答:“朝索還活著,岳剛應該沒事。”

“岳剛沒事。”我連忙說。

岳剛怒道:“誰說沒事的啊?跟我老子說他居然連兒子都敢坑,等媽回來,他就等著入土吧!”

少爺還真的轉達:“岳剛說要你等著入土。”

岳神父一臉安慰的說:“只要兒子還沒入土,孩子的媽就不會讓我入土。”

我幾乎無言以對,如此的狀況,被岳剛家這麼一鬧,竟然連緊張的氣氛都降低不少,但現場的狀況卻是他們被團團包圍,連逃脫的後路都沒有,但不知道為何,教會卻遲遲沒有出動大規模武器來對付五人……等一等,五個人?

我到底是從誰的視角在看著所有人?

“這是誰的視野?是誰帶著護目鏡?”

“是DSⅡ唷!”DSⅡ用著和少爺一樣的聲音回答,語調卻完全不同,活潑帶點撒嬌的男孩語音,配上槍響炮擊的背景音樂,有種非常微妙的違和感。

安特契先生,你確定DSⅡ真是機械人?沒有任何改造或者變異?

“潛伏路線圖傳送過去了。”倪采冷情的語氣此刻聽起來簡直像是天使

護目鏡上果然出現地圖,我大喜喊道:“少爺,我馬上就到……”

“朝索你不要過來。”少爺卻這麼說。

我臉色一變,說:“少爺,我不可能放著你們身在險境,自己卻置身事外!”

“不是,你過來的話,我們就真的死定了。”少爺簡潔快速的解釋:“根據岳神父說的線索,我推測,他們就是故意在等你,想要把你和艾克斯一網打盡,所以只要你一到,肯定有大火力的武器把我們直接轟死,連閃都閃不了。”

我一怔。

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少爺在那裏奮戰,或者請他撤退,然後看著艾克斯死?

我艱難的問:“那麼,以您的推測,還有機會救出艾克斯嗎?”

少爺卻沒有回答,只是說:“教會現在還在等你上勾如果我退了,你又沒來,他們可能就會放棄以艾克斯來釣你上勾直接殺死他,甚至都不會載到別的地方去,應該就是這裏了,那些車子根本不打算突圍。”

我沈默了一下,又問一次:“少爺,還有機會救出艾克斯嗎?”

這次沈默的人換成少爺,在這期間,他傷人也被傷,最後終於開口說:“很低,基本上,系統不會顯示機率是零,因為事情永遠都有例外。”

所以,機率是零嗎?

艾克斯……

我閉上眼,再次張開時,堅定的說:“請您離開吧,少爺。”

少爺拗直的說:“不走,要是我走了,你一定會來,就算機率接近零,可是朝索你教會我,事情就是不能用數字來計算。”

我苦笑了,沒想到竟是自己說的話打了自己的臉,然而我卻得用少爺的話去阻止他。

“您卻教會我什麼時候該用理智來判斷,有時候,我們就只能取舍,當機率說著事情不可為時候,唯一的選擇是放棄。”

我太晚學會了,若早一些,少爺也不需要弄得渾身是傷。

“少爺,我最不願看見的事情就是同時失去您和艾克斯,請您不要讓這件事發生。”

少爺劈斷教會用來防衛的巨盾,一個回旋跳躍到卡車的車頭上,趁著其他人跟著跳上來,暫時引走一些炮火的時候,他伸手拔下卡在肩頭上的幾顆子彈,同時問道:“那我走了以後,你會過來嗎?”

我張了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只得咬著牙,把話從齒縫中硬擠出來:“不會。”

“我分辨不出來。”

我一怔:“什麼?”

“我分辨不出你是不是在說謊,朝索,你跟伊薩特學壞了。”

少爺笑著說:“我想,艾克斯應該就在我的腳下喔,你真的要我放棄離開嗎?”

少爺開始用死神鐮刀砸車頂,但教會人士可不是吃素的,他們團團圍繞著長貨車,瘋狂朝車頂開槍,若不是車頂上的眾人用絲毫不遜色的火力回擊,加上對方由下往上射擊,貨車本身遮擋掉不少子彈,恐怕他們早已成蜂窩,但即使如此,大夥仍舊渾身都是傷。

“我選擇你!”

我受不了再看著他們繼續受傷,高喊:“少爺,你比艾克斯重要,求您立刻離開!”

少爺勾起嘴角,卻沒有如言離去,仍舊繼續揮砍死神鐮刀,這車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竟能抵擋少爺的鐮刀,他劈砍這麼多下才在車頂劈開一條縫。

“呵呵,等等一定要跟艾克斯說,朝索覺得我比較重要喔!”

少爺?我不明白,為什麼他還不走?少爺該是最理智的人,我都已經選擇放棄救援艾克斯,為何他還不願離開?

“他們走不掉了。”倪采輕聲說:“玄日很清楚這點,所以他一直跟你說話,拖延你過去的時間。”

這怎麼可能!教會他們不會想招惹日皇,少爺可是日皇的心頭肉!

我立刻說:“通知日皇,把少爺現在的畫面播給他看,他可以阻止教會!”

“玄日從剛才就讓我這麼做了,但沒有半點回應。”

聞言,我的心徹底冰涼,突然想起來,正是日皇把艾克斯的消息透漏給教會,他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嗎?日皇他放棄少爺了嗎?更或者,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利德輕道:“我猜這一次,弟弟真的太不乖了。”

我立刻施展極速。

“朝索,別來!”

不可能!

“朝索,聽我說,他們在等你,不到最後一刻,他們就不會殺死我和艾克斯,但只要你一到,他們會立刻轟炸這裏,把我們這幾個人通通一次解決掉,甚至不會顧慮這裏還有自己人,所以辛才會不在這裏!”

我停下腳步。

“朝索,你剛剛才說,當機率說著不可為時候,唯一的選擇是放棄。”

我……

“放棄吧,你過來也只是跟我們一起死而已,我會試著打破車子,在他們轟炸之前看看能不能解開艾克斯的束縛,我猜想,艾克斯可以逃亡千年,他可能沒那麼容易死,或許他有別的方法逃走,只要沒有束縛,艾克斯或許可以活下去……”

更或許,少爺和艾克斯就這麼死了,而且我正要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怎麼能夠?

“少爺,對不起,我沒有學會放棄,剛剛是騙您的。”

若是在轟炸當下放出所有血能當護盾,或許能護住少爺和艾克斯,他們兩個都很強悍,一定可以逃走。

“朝索!”少爺怒道:“想想柯帝士,如果你死了,他會帶著你的族人做些什麼?”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說:“柯帝士會領著家族做一些……如果您和艾克斯死在教會手下,我會做的事情!”

說到最後,我才發現,自己竟在怒吼,索性吼到底:“少爺,請您等我!”

少爺張了嘴,卻又閉上了,他用力揮下一刀,把車頂破開一條大口,已經可以看見車內的狀況了。

“好,等你。”

少爺蹲下身,這個角度,子彈幾乎射不到他,對眾人說道:“所有人現在通通都離開,只要我不走,教會應該不會花心思去阻礙你們。”

伊薩特皺眉瞪了少爺一眼,隨後忙著用拳套把人一個個揍下去。

樂音尖叫:“少爺!”

天茶先生更是怒道:“我們是你的保標!”

扳開車頂,少爺看著車內,更進一步,說:“DSⅡ,你掩護其他人,跟他們一起離開。”

DSⅡ為地說:“可是哥哥說我的使命是保護阿夜耶,唔,不過哥哥也說要聽阿夜的,我聽哥哥的,哥哥要我聽阿夜的,所以我聽阿夜的!”

這個機器人肯定有哪裏不對勁。

岳神父連轉頭的時間都沒有,只能一邊射擊一邊喊:“我們要是走了,這些家夥會立刻爬上來,你連救E.X.的時間都不會有!”

“他們不會上來。”少爺冷靜的說:“要是想上來,早就可以上來了,你們幾個人的火力又怎麼可能封鎖得住所有人,一旦我進車裏,他們恐怕會馬上撤退,免得被重火力波及。”

五月堅決的高呼:“少爺,我們不走!”

小谷哭喪著臉說:“這下死定了”但他的動作卻是持槍掃射,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少爺怒道:“通通住口,如果說我、朝索和艾克斯在這裏還有一線生機,那你們是絕對沒有半點活下去的可能性!DSⅡ,帶所有人走!”

其他人還來不及反駁,DSⅡ就快速幾個回旋起落,把人一個個通通踢到車下,底下全是教會的人,想轉回車頂只會變成活靶子,就剩下突圍出去的選項。

伊薩特卻似乎未卜先知,他閃過DSⅡ的攻擊,成了唯一沒被踢下去的人。

少爺似乎也不意外,只是說:“伊薩特,你幫我把其他人救出去,我這裏,你是幫不上忙了。”

伊薩特“嘖”了一聲,咕噥:“算了,反正你要是掛了,你哥就要毀滅世界了,都是個死字,也沒差。”說完,便從車頂跳下去。

這個時候,DSⅡ走在前方把自己的身體當做盾牌,接下無數的子彈,因為是DSⅡ的視角,我看不見他,但從偶爾瞥見的手腳也可以得知,DSⅡ的狀況恐怕和破銅爛鐵沒有多大區別。

令人慶幸的是,少爺是正確的,那些除罪所的神父真的對他們沒有多少興趣,他們的槍口仍舊多半對准車頂。

視角再度轉移,面前是一條鋼板被扯開的裂縫,這鋼板之厚,簡直宛如牆壁般,難怪少爺用死神鐮刀還得砸這麼久的時間。

少爺跳進車裏,裏面的空間不大,竟沒有守衛,看來少爺是對的,這確實是個大陷阱,意圖將我們一網打盡。

艾克斯整個人被牢牢禁錮在車底,身上的金屬鏈條或許不比車頂來得薄,他一見到少爺,雙目瞪大如牛眼,怒道:“快走,這是個陷阱!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快點離開!”

少爺沒理會他,直接上前查探那些禁錮,他用手扯了扯,紋風不動。

“朝索,如果艾克斯的手腳斷掉,甚至不見了,長得回來嗎?”

“您不需要顧慮他是否會受傷。”

據說代數較高的吸血鬼確實能長出斷肢,只是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但我甚至不知道艾克斯的代數為何,卻知道在如今的狀況之下,只要能活下去便是萬幸,斷手斷腳都是旁枝末節。

少爺拿起死神鐮刀就朝艾克斯的腳步束縛劈下去,笑說:“我沒有顧慮,只是好奇問問。”

“你快走!”艾克斯怒吼道,這是我從沒見過的他,到底是太過著急,還是教會對他做了什麼?

“少爺,我到了。”我站在遮蔽物後方朝外看,果然,車子周圍的除罪所神父真的沒有爬上車頂,甚至是後退了,但他們仍舊舉槍團團包圍車子,神色肅然,不知是否受到少爺的推測影響,我總覺得那神色是視死如歸的覺悟。

少爺立刻說:“先別過來,你一到,我們就死定了。”

艾克斯怒吼:“你再不走,所有人都死定了!滾!”

少爺又砸了幾下,那禁錮果真比車頂更牢靠,雖然繼續砸下去,死神鐮刀或許可以砸開,但是卻沒有時間了,車內一定有監視器,教會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少爺把禁錮砸開,恐怕已差不多了,少爺再不走,只會和艾克斯一同葬身。

“少爺,請您……”

少爺認真的問:“艾克斯,我可以殺死你嗎?”

艾克斯一怔,立刻喊:“不用你殺,快滾!”

糟糕,少爺這話一出,恐怕……我立刻拔腿朝著貨櫃車沖過去,護目鏡上,艾克斯的身下出現火光,少爺立刻往上一跳。

我沖到車頂上,剛停頓腳步,少爺就撲上來,一聲“走”字未喊完,我已施展極速。

這一次卻不像上次那麼順利,太過倉促的關系,時間的掌控度不好,我拔腿時,已錯過爆風起的最好時間,這一次,被吹走遠遠大于順勢奔逃,即便如此,也只能奮力奔馳,但卻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跑還是被炸飛。

沒幾秒後,我整個人被撞得七葷八素,若不是我完全無法失去意識,恐怕早就昏厥了。

“少爺……”

我抬起身來,左右張望,少爺就躺在我的後方,正想爬過去探查他的狀況,卻發現黑壓壓的陰影聚攏過來,抬頭一望,除罪所的黑袍已將我們牢牢包圍。

四面八方全是巨盾,甚至還有古怪的光線籠罩在半空中,交叉形成一片網狀,真是名副其實的天羅地網。

收回目光,我爬過去查探少爺的傷勢,他仍舊睜著眼睛,卻側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渾身都是傷,背後更是一片焦黑,他的左腿也已扭曲變形,就算勉強能行走,也再無精准動作可言,這樣一來,玄日的實力會大打折扣。

少爺剛剛攀在我的背後,是他幫我擋下大部分爆炸威力。

“朝索……”少爺輕聲說:“你這麼快,一個人能沖出去吧?”

我搖了搖頭,就算能,也不能。

“竟然連這種爆炸都不能炸死你們。”

辛從巨盾後方走出來,神情肅然的看著我們,仿佛我們不是兩名傷兵,而是恐怖的最終魔王。

我勉力站起身來,卻連雙腿都在發抖,往前踏一步,擋住少爺的身影,雖然知道這是徒勞無功,我們已被包圍,哪裏能擋得住呢?

“我沒有得到艾克斯的任何傳承!”我厲道:“你們真的要為此惹上艾勒西家族嗎?”

一提到艾克斯,胸中便是一痛,在辛的後方,教會的巨盾之後,已是一片焦黑平地,原本的車隊已經蕩然無存,剛剛那輛車連少爺的死神鐮刀都能抵擋,如今卻已找不到任何行蹤,在這種爆炸之下,艾克斯再強也無法幸存……

但現在,還不能沈溺在失去和悲傷中,當背後有著重傷的少爺,自己唯一該有的情緒是奮戰、是守護!

辛淡淡的說:“沒有得到傳承?那麼你是如何逃過兩次大爆炸,朝索.安德利斯,你只是個不到兩百歲的吸血鬼,若是吸血鬼都如此強大,我們除罪所早已滅絕。”

我只能說出部分真相:“我喝過一帖藥劑,是那種藥劑讓我變成這樣,這和艾克斯一點關系都沒有!”

“隨你說吧,這是一勞永逸的最好時機,E.X.、你,以及同樣危險的玄日,不管是艾勒西或者日皇,沒有人阻擋得了除罪的腳步。”

辛慢慢後退,退入巨盾陣之中,宣告:“千年的追緝該就此畫下句號,你們這些會影響到世界安危的非人,通通一起下地獄去吧!”

這個瘋人!我化出無數血盾,圍繞在周圍,還不斷加厚,但若是無法突破重圍,再厚的盾也會被打破,只是此刻,雙腿卻連站立都會發顫,該如何逃跑?

“胡說,我和朝索都是人。”少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他的死神鐮刀已不在手上,更別提槍械,早不知摔飛去哪了,但他一跛一跛地走到我的身旁,伸出金屬色的長指甲。

“明明只要放棄,那就只有艾克斯會死,結果弄到現在,我們通通都要死了,只有人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

確實是傻,我深呼吸一口氣,但自己卻不能不來救艾克斯。

“對不起,少爺。”

少爺偏了偏頭,說:“我們就要下地獄了,你就只想跟我說這句話?”

我笑了出來,深呼吸一口氣,發自肺腑的宣誓:“即使是身處地獄,我仍舊是服侍您的管家,少爺。”

少爺也笑了。“這句話好多了呢!”

大大小小的槍口正對著少爺與我,這一次,他們不用再等人上鉤,不會再手下留情,而我們卻已傷痕累累,連閃躲都是問題。

槍口爆出火光時,我擋在少爺面前,更前方是血盾,每一發擊在盾上的子彈都造成巨大的沖擊,果然是毫不留情的攻擊。

不過幾秒,我便承受不住的踉倉後退,直到背脊撞上少爺,他撐住我,我有種正在與少爺並肩作戰的感受,哪怕對方其實已無戰力,這感覺真是好的出奇,就算現在死去也不會有所遺憾。

“少爺。”炮火中,我異常平靜的說:“我快到極限了。”

少爺“嗯”了一聲,說:“你盡量撐,真的撐不下去的時候,幹脆把血盾完全撤掉,讓他們用大火力把我們瞬間殺死。”

我也認同這點,與其苟延殘喘,讓對方有機會折磨我們,不如瞬間死亡。

也不過三秒鐘時間,我感覺血能已經差不多了,閉上眼,准備將血能完全撤掉,期待能夠到地獄繼續服侍少爺。

三、二、一,撤……

我心頭一緊,爆炸聲接連傳來,但卻毫無疼痛感,難道自己直接身亡了嗎?

一聲驚呼,我認出這是少爺的聲音,連忙睜開雙眼,面前卻是一片巨大的陰影……

“龍安!”少爺高呼。

子彈打在龍安身上,讓人發出吃痛的怒吼聲,這時,白色的披風從天落下,能源鞭在半空中劃出一個螺旋圈後聚集成盾。

初風站在我的身旁,贊歎道:“打從被玄日改造後,我的鞭子真是太好用了。”

“初風?”我輕輕地喊了一聲。

少爺的聲音傳來:“咦,孤蝶你也來了?”

我回頭一望,孤蝶正背對著這邊,瘋狂開槍還擊,這時她手上的雙槍可不是小手槍,卻是兩把快比她的身形還粗的大槍,嬌小的女性與巨大的槍械,這反差真是讓人無言。

槍火聲大到孤蝶必須用吼聲回應:“你以為我會不來嗎?四大英雄說假的?”

少爺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我不是在當英雄,這是私事……”

孤蝶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去謝龍安吧,他說玄日要死了,大家快來救命,我還能怎麼辦?難道我有危險,而且不是在當英雄的時候,你就不會來救我嗎?”

少爺露出大大的笑容,堅定的說:“我一定會去救你!”

孤蝶哼了一聲,說:“這還差不多。”

四大英雄到齊了,但玄日沒有戰力,而我也用盡血能,但除罪所卻有……我一時數不清的人。

“你們能夠帶少爺突圍嗎?我可以掩護你們。”

初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問:“你以為我們怎麼來的?”

我當時正閉著眼,而且周圍包圍槍火炮聲隆隆,還真的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出現,而且少爺和我不是已經被團團包圍了嗎?如今也還是被包圍,他們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初風比了比天空,我抬頭一看,天空出現許多飛機快速飛過去,然後降下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日皇送我們過來的。”初風簡單地說:“日皇那邊的電腦系統被駭客攻擊,整個停擺,他聯絡不上阿夜,快要急瘋了,這應該是除罪所的手筆。”

原來如此,我鬆了好大一口氣,只要不是日皇徹底放棄少爺就好,我簡直不能想象少爺會因此有多傷心。

“他派飛機帶我們過來,我們攀在龍安身上,降落傘到一定高度就放掉,讓龍安直接落地,否則一路用降落傘緩慢降落,我們一定會被射成蜂窩。”

初風笑著用手比著遠方,說:“看,你們家的支援也到了。”

我們家……

還來不及問個詳細,我就聽見熟悉的大叫聲。

“哇操!”

岳剛穿著他那身裝備,後方還跟著剛剛離去的伊薩特、樂音、天茶先生等人,甚至還有岳神父和亞利克斯。

岳剛怒罵道:“才幾分鐘不到,你們怎麼又變成一對焦掉的血人,怎麼就這麼喜歡烤焦自己啊?”

“看來,別的支援也到了。”亞利克斯輕輕一說,看向遠方。

我跟著看過去,方才從天空落下的人,滑翔著降落到地上,高度不算低,他們卻只有一個小小的降落傘,而且很早就放掉了,幾乎是從五層樓的高度落下,這真是一般人嗎?

他們直接沖進除罪所的神父群中,速度之快,更是加深我的疑惑,但是一看清領頭的人後,這疑惑便解了,他們全副武裝,但仍看得到部分面孔,那些臉扭曲的程度完全不輸給變臉的吸血鬼——是異鬼部隊。

我一邊是慶幸少爺能夠獲救,另一邊卻是擔憂,日皇有飛機,艾勒西有,教會肯定也有,現在這種陣仗,莫非真的是要全面開戰了嗎?

“停手!”亞利克斯高呼:“除罪所的弟兄們,你們現在的行為沒有受到教會的允許,日皇和艾勒西已發出嚴正警告且派來大量援軍。”

舉著巨盾的除罪所神父們沒有任何回應,這時,突然從他們之間傳來一聲怒吼:“你們這兩個叛徒!”

辛推開兩邊神父,踩著憤怒的腳步走出巨盾陣。

“E.X.已經死了!”亞利克斯卻毫不退縮,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除罪所的任務已盡,千年追殺E.X.的犧牲應該就此打下句點。”

辛比著我,怒吼道:“若他得到E.X.的傳承——”

亞利克斯卻打斷他的話,打破以往溫文儒雅,以同樣的憤怒回吼:“你根本不知道E.X.有沒有傳承這種東西,以往的文獻從來沒有提過傳承這一回事!但艾勒西家族已經發出最後通牒,若是朝索.安德利斯,艾勒西族長出了事,艾勒西將與教會不死不休!這就是你想看見的結果嗎?另一個糾纏千年的互相殺戮就此開端?”

聞言,辛的臉色鐵青,而那些黑袍神父的臉色也動搖了。

“他甚至想殺死日皇的親弟弟。”我火上澆油的說:“你們真的想與全世界為敵嗎?”

辛卻舉起雙手上的武器,轉身面對所有黑袍神父,緩緩的說:“即使會與全世界為敵,除罪所的弟兄們,你們與我同在嗎?”

所有黑袍神父群情激奮,高舉武器吶喊,大有殺盡天下的氣勢。

“這真是太扯了!”岳神父不耐煩的說:“這群弟兄就是成天在除罪所被辛洗腦嗎?”

聽到對方的鼓噪聲,龍安十分不爽,他張開大嘴,仰頭怒吼,這時,在外圈的異鬼部隊正被神父們的巨盾擋住,不得其門而入,也正十分不滿,聽到龍安的怒吼,立刻隨之附和。

初風傾身問:“我們該跟著喊嗎?”

孤蝶立刻否決:“想都別想我會跟著吼。”

鼓噪聲中,亞利克斯靠過來,輕聲說:“朝索,等等我們拖住除罪所的弟兄,你和日向夜找機會離開這裏,辛他只是靠著長年領導除罪所的威勢,讓這些還未想清楚的弟兄們聽令,相信我,就連教會都不樂意見這麼做,他們只答應讓辛處決E.X.,完全沒有牽扯上你的意思,這是辛自己的意思,一旦今天沒辦法達成目的,往後,除罪所的弟兄們也不會再這麼無條件聽辛的話。”

我隱約猜到這點,否則,早該有飛彈飛過來,將我們一勞永逸了。

“為什麼你和岳神父要幫我呢?”我十分的不解,若是說交情,如此傾命相幫,實在沒那麼深的交情可言。

亞利克斯微微一笑,說:“不是幫你,我們只是想找出最初的真相,並讓除罪所這樣的存在就此畫下終止符。”

休止符……我不由得想到艾克斯,胸口一痛,但立刻壓下這股情緒,現在還不是沈溺在悲傷之中的好時刻,如今雖然有獲救的希望,但牽扯到的人卻更多了,不管是英雄們或者是異鬼部隊,我都不願意他們出現慘重傷亡。

我點了點頭,看著所有人說:“一旦我們退走,請盡快結束這邊的戰事,千萬不要戀戰!”

亞利克斯立刻說:“我會盯著他們,對面可是我們的弟兄,主不會希望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這想法比我更天真,我僅僅只希望傷亡數字能夠不要太觸目驚心而已。

這一次,不等我們開戰,對方便先動了手,也可能是因為異鬼部隊已經不耐煩了,正一步步逼近,所以除罪所也沒有別的選擇。

原本是我們被包圍,現在其實也同樣被包圍,但因為外圈又多了異鬼部隊的關系,前後被包圍的人看起來竟像是除罪所的神父們,即使他們的數量完全不輸給我方——不,另一邊也有援軍趕來,那是裁決隊。

孤蝶低聲罵道:“日皇手上到底有多少這種東西?他靠著這玩意兒就能征服世界了吧?”

你真的確定這個世界還沒有被日皇征服嗎?

比起異鬼部隊,身為機械人的裁決隊更加果斷進攻,瞬間就推進一大段距離,但也損毀得特別快速,唯有最前方的那名裁決隊,他沒有帶著面具,卻懂得閃避危險,而且表情活潑得讓人不由得懷疑這名領軍的裁決隊其實是個真人。

他一邊打一邊活潑過頭的大叫:“阿夜,朝索,我回來救你們?!”

樂音驚呼:“DSⅡ?他剛剛為了掩護我們出去,明明整個身體都打爛啦!”

少爺笑著說:“DSⅡ隨時可以轉換身體,他真是越來越活潑了,說不定給他固定一具身體比較好,他有點……太奇怪了。”

我也這麼認為,但現在的狀況,他奇怪一些反倒更好,至少剛才,DSⅡ選擇聽少爺的話,而非日皇的話。

眼見眾人忙著阻擋沖上來的黑袍神父,我走到少爺身邊,將他打橫抱起來,對方問道:“你的腳沒事嗎?”

我輕搖了搖頭,經過這段時間的不動彈,已經好多了,或許做不到再一次與爆炸競跑,但是一般的奔跑,甚至偶爾施展極速,應該都不是問題,上一次吃血糖過量所付出的代價,總算讓人覺得有些值得。

我高喊:“請幫我們打出一條路來,往裁決隊的方向前進。”

龍安用巨吼以及一拳頭揮飛好幾名神父來回應,伊薩特不甘示弱,同樣是以拳頭揍飛敵人,多了拳套的關系,那些人的下場可不比被巨大的龍安揍來得好。

孤蝶和岳神父的槍口從沒停止爆出火花,初風則盡全力護衛少爺與我,亞利克斯耍著他的十字鏈刀,一揮出去往往能掃倒一片敵人,奈何他似乎不願傷到神父們,所以那些人總是還會爬起來,但是至少可以拖延一點時間,讓敵人的火力稍減,其他人的壓力也輕一些。

樂音、天茶先生等人倒是沒怎麼動手,他們圍繞在少爺和我的身旁,沒讓任何一枚子彈傷到我們。

我抱著少爺,在眾人的護衛之下,開始突破包圍圈。

“族長!”

一聲吶喊,高亢且充滿憤怒,即便是在喧囂的戰場上,仍舊讓人無法忽視,我轉頭一望,一名異鬼恢復原本的面孔,那是東方累。

“你們從後方牽制!”我用吸血鬼的嘶吼回應。

東方累看起來十分不滿,但還是聽令照做了。

我承認朝著裁決隊而非異鬼部隊靠近,有著濃濃的私心,我實在不願把異鬼當做盾牌,藉此逃走,甯可朝裁決隊的方向退。

我抬眼看了悍不畏死的裁決隊,幸好,裏頭鮮活的臉龐只有DSⅡ一個,其他的的確是機械,有著人的外形卻毫無人味。

眼見就快可以和裁決隊會合,中間只隔了一團黑袍神父,但就這麼一團人,卻誓死不退,他們舉著巨盾,一個個被裁決隊擊倒在地,生死不明。

“住手!住手!”

亞利克斯第一個受不了,他臉色慘白地站到我們的前方,既想阻止我們也想阻止黑袍神父們,但是卻被不領情的神父們當做攻擊目標,立刻開槍掃射!

初風及時用能源盾擋下數道攻擊,孤蝶又沖上前去把人拉回來,但她自己卻被子彈擊中腿部,踉為了兩步,整個人摔在地上,幸好,她已經回到包圍圈內,就跌在我的面前。

孤蝶抬起頭來,護目鏡的鏡面掉了半邊,正好與我對視。

她愣了一愣,惡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後低頭調整護目鏡。

“不許說。”她扔下一句話又去開槍了。

原來是她,雖然,也不是這麼難猜出來,只是我從未曾去想而已。

我點頭允諾:“好的,不會說。”

除了感情用事的亞利克斯,其他人雖還保持冷靜,但臉色也是很不好看,哪怕擅長使用武器,他們也完全不習慣殺戮。

這時,少爺開口說:“龍安,你硬沖出一條通路來,朝索,你趁機用極速沖離戰場,辦得到嗎?”

龍安立刻仰天大吼。

我點了頭,辦不到也得辦到!

少爺略帶擔憂的問眾人:“我能夠放心離開,你們不會出事嗎?”

“你快走就是讓我們不出事的最好方法。”岳神父用著立誓的堅決語氣說:“我保證會護好這些孩子,不讓他們任何一個出事。”

“這些孩子”包括他兒子在內,全都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誰需要你保護啊!”岳剛怒道:“是我們保護你這個老頭子!”

“誰是老頭!我還是春秋鼎盛時期!”

“我看你是秋冬落花流水!”

“你說得這是啥亂七八糟,不會說話就別亂講一通!”

這對冤家父子竟在戰場上吵了起來,但卻邊吵邊互相掩護,而且默契十足,連暴力的程度也不相上下,一看就知道是父子。見狀,“這些孩子”更加無奈了,只能連忙跟上,掩護這對沖在最前頭的父子。

但沖在最前頭的人很快就換成龍安,他像火車一般氣勢萬鈞地直沖過去,一群神父宛如保齡球瓶一口氣全倒,真的清空出一條道路,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狼狽的神父就再次站起來築起巨盾牆。

但這短短一瞬間便夠了,我膝蓋一彎就沖出去,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便已跑過摔一地的神父,到達裁決隊的身旁,我遲疑了一下,繼續沖過所有裁決隊,直入樹林之中。

這時,我才放心用上正常的奔跑速度,不再使用極速,以目前的身體狀況,再不斷施展極速,真擔心自己會撐不住,直接把少爺摔出去。

“朝索,過來這邊!”

我嚇了一跳,少爺立刻說:“是DSⅡ。”

DSⅡ越過了我,還招招手,我立刻跟著他走,迅速地遠離戰場,也幸好有DSⅡ領路,否則還真不知道要往哪邊走。

不知從何時開始,護目鏡上的畫面就消失了,再也收不到倪采傳來的信息,而利德也沒有跟過來戰場,多半是跑了吧?畢竟他也算是完成任務,成功地把我帶進除罪所又帶出來,實在不能再多要求,若是逼得他起了惡意,反而不好。

“DSⅡ。”少爺突然開口問:“你這具身體是哪裏來的?我好像沒有見過這張臉,怎麼有點像朝索?”

我看向DSⅡ,對方現在的容貌看起來成熟許多,只是因為神色太過活潑,初看倒是不覺得成熟,但我卻看不出這張臉是否像自己,一名吸血鬼實在沒有太多機會看見自己的臉。

DSⅡ理所當然的說:“哥哥給的,他幫我做了好多身體。”

“哥做的?”少爺連忙問:“你怎麼沒告訴我?他到底做了多少?在哪裏?”

DSⅡ笑眯眯的說:“哥哥說這是秘密,以後要給阿夜一個驚喜,所以我就沒有告訴阿夜。”

“朝索!”少爺著急地說:“我覺得不對,你快走,離開DSⅡ……”

我停下腳步,少爺也停下話來,前方有人影,卻不是站著的,而是躺著不動。

這情況太不妙了,我轉身正想離開,後方,DSⅡ笑嘻嘻地站著,雙手大張,竟是阻攔的姿態。

DSⅡ像孩子般興奮地說:“哥哥說他想阿夜了,他想和好,所以要我帶他來找阿夜呢!”

少爺歎了口氣。

就算DSⅡ太過特殊,竟不會完全聽令于日皇,但這位帝王還是找到另一種操控DSⅡ的方法,一如他操控著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只是棋盤上的棋子。

對他來說,艾克斯的死也不過就是犧牲一顆棋吧。

少爺簡略的說:“朝索,你先放我下來,過去看看。”

我如言照做,扶著少爺一拐一拐的過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竟是羅葉和安西歐。

兩人身上的彈孔之多,我都不知道該說什為了,即使自己這麼厭惡這兩人,都沒想過要在他們身上開這麼多孔。

而且羅葉不是……我扭頭看著少爺,對方低頭看著屍體,歎了口氣。

“哥哥,你要殺就殺,為什麼要打成這樣呢?他畢竟是……”

一旁,熟悉又冰冷的聲音傳來:“他什麼都不是!我們的父親只有日基言,我一開始就這麼告訴你,你就是不聽!”

日皇。

他從旁邊林子中走出來,竟孤身一人……出現在我面前。

“這樣都死不了,朝索.安德利斯,你的命可真大。阿夜,看看你的管家那神色,他想殺我呢!”

日皇勾起嘴角,說:“你不是該先一步解決他嗎?”

我一僵,最不願聽見的話便從對方嘴裏吐出來。

“阿夜,殺了朝索.安德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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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16 PM

第十章 終結NO.10 永恒

眼前再次充滿數字,又回到原本的世界,但為了救艾克斯,這也沒有辦法……等一等。

晶片,可否關閉提示?

“……”

還真的關掉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以前從來不能關閉這些功能,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

除了這個,還有更多不對勁的地方,最大的不對勁就是……朝索還活著。

在他對哥哥出手後,在哥哥下令殺他後,在我發現他的重要程度逼近哥哥之後,朝索還活著。

這和哥哥做出這麼多奇怪的事情,有關聯嗎?

一定有的吧,哥哥肯定是故意這麼做的,只是要讓朝索比他更重要這點太不可思議了,唔,不知道現在朝索的重要分數到底多高了?

晶片,分析朝索.安德利斯的重要程度。

分析中,百分之九十……

算了!

晶片,永久關閉重要程度分析這個功能,並且只在戰鬥的時候開啟戰鬥相關提示。

平常,還是看著幹淨沒有分數的世界吧。

朝索說得對,大家都很重要。

*****

“阿夜,殺了他!”日皇怒吼道:“難道你真的不聽我的話了嗎?區區一個管家比我重要嗎?”

少爺的拳頭捏得死緊,雙眼張大到仿佛眼眶都會裂開,直瞪著他的兄長,卻咬著牙對我說:“朝索,你走!”

日皇冷笑一聲,說:“你若敢走,戰場上的裁決隊就會轉頭對付異鬼部隊,哼,艾勒西家族,藏得可真深,但終究被我逼出隱藏實力來。”

區區一句話,日皇便讓我擁有再快的速度也無法逃脫,就算想要出手攻擊對方,但少爺就站在一旁,傷痕累累,腦中的晶片選刻著生存的基本意義便是保護兄長,我又怎能對日皇出手?

就這麼一句話,我便進退兩難,日皇你又何需逼出誰的隱藏實力來,你真的有所忌憚嗎?

“朝索……”少爺咬著牙,他的拳頭已經鬆開,但卻伸出金屬指甲,成了更危險的手爪,他吼道:“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別白白喪命,快走!”

“阿夜!”日皇的臉色一沈,手指著我,毫無轉變性的下令:“玄日,殺了他!”

少爺轉過身來,動作生硬如壞掉的機器人,臉色已然成了玄日,冷冷的道:“你不走是個錯誤,只會白白喪命。

他舉起手爪,金屬指甲反射的光芒幾乎刺痛我的眼。

“你已經盡力幫我救艾克斯,明知沒有希望,卻還是錯誤地留下來,既然如此,也就讓我做個錯誤的選擇,白白喪命又如何?”

我閉上眼,若是自己的死,能夠讓少爺覺悟,不再用分數評斷人,那就太好了。

“阿夜,你還不動手?”日皇怒聲傳來,“殺了他!”

我深呼吸一口氣,等著迎接死亡,聽見拳頭擊中肉的聲音,但卻一點都不疼,我不解地張開眼睛,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日皇摔跌在地上,嘴角帶著血絲,半張臉開始腫脹起來。

少爺難以置信的連連後退,他看著自己的拳頭,看著日皇,喃喃:“不可能,我不可能會……傷害哥哥的人都要死,我……”

聽到這,我臉色一變,少爺該不會想自殺吧?我立刻站起身來沖上前去,隨時准備阻止對方做傻事。

少爺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我,六神無主的說:“朝索,我,我打了哥哥,這不對,我,我生存的意義是要保護哥哥,我——”

我打斷他的話,由衷地說:“您打得好,最近日皇確實需要一個人來把他揍醒!”

少爺扯了下嘴角,看起來像是想笑,但是卻又驚恐得笑不出來,整個人僵硬得像是提線木偶。

“這不是很好理解嗎?”

我和少爺看向日皇,對方的半邊臉高高腫起來,看起來真是非常痛,讓我有種解氣的痛快。

他冷笑一聲,說:“既然你能對我動手,表示你的生存意義不再是保護我了吧。”

少爺帶著愧疚的話語喊:“哥,我不是故意——”

日皇怒道:“不用否認了,晶片根本不能掌控你,什麼生存意義根本不再有意義,你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孩子,從小到大都一樣!”

少爺又急又僵硬著不知道說什麼,話語都破碎得聽不出在說些什麼。

“哥,我,我聽話……就算我不乖,晶片也會……生存……重要分數——”

日皇面無表情的打斷少爺不成句的話,冷冷的說:“晶片早就不能控制你了,你不用再騙你自己,更不用想騙過我!你以為我是誰?沒有人可以騙我!你……”

看著少爺畏畏顫抖的背影,我不放心地站到少爺身後。

“日向夜,你不用再保護我了。”日皇殘酷的說:“因為你已經不是為我而生為我而死的玄日,有必要的話,你甚至可以動手殺了我!”

少爺低吼:“不可能!”

日皇嘴角一勾,竟特地把受傷的臉轉過來給少爺看,說:“看著我的臉,再說次,真的不可能嗎?”

少爺暈了過去。

“日皇!”我怒吼,連忙扶著少爺躺下,這才發現對方滿臉的淚水,連暈厥都是一臉的惶恐,頓時,新仇舊恨一湧上來,先是艾克斯的死,再來連少爺也被捨棄了嗎?日皇真不愧是日皇,他果真不需要任何牽掛,哪怕是世上唯一的親人!

確定少爺真的只是暈厥後,我站起身來,看著孤身一人的日皇,我看不出周圍是否有人潛伏護衛著他,但在極速之下,又有什麼人可以阻止我殺了這位帝王?

所有人都說我很快。

手爪伸出,我沖向高高在上的王者——

“E.X還活著。”

我的手爪停在日皇的臉前,距離甚至不到十公分。

面對著吸血鬼的尖銳指甲,日皇卻神色淡然的說:“朝索.安德利斯,你合格了。”

……嗯?

仍舊是一場測試?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日皇,但一咬牙,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或許只是在拖延時間……

日皇不耐的說:“你當我不知道你有多快嗎?如果E.X真的死了,我出現在你面前做什麼?你當我活膩了嗎?阿夜還沒娶老婆生孩子,我怎麼也要活著!”

“……但艾克斯怎麼可能不死?”

日皇笑了一下,說:“他根本不在那輛車裏,早在那之前,我就讓人把他掉包了,艾克斯甚至沒在除罪所過夜,這也是他提出的合作條件,在太陽升起之前,我就必須讓他離開除罪所。”

“我親眼看見他在車裏。”我不敢置信,但是日皇的舉動卻不對勁,他出現在這裏根本不合理,但是,這又有可能嗎?艾克斯還活著?

日皇冷哼了一聲,說:“這個時代,眼見就能為准嗎?身為吸血鬼的你應該聽說過‘變形族’?”

確實聽過,但那就像鄉野傳說一般,從來就沒有見過。

“我聽說變形一族早已滅絕。”

“他們沒有滅絕,雖然數量確實沒剩多少,但他們還在,特別喜歡偽裝成狗在都市裏流浪。”

狗?不對,是狼奔!我想起來了,在除罪所的時候,確實有一只特別巨大的狼奔被抓進來,難道就是他嗎?

我不敢置信的問:“你竟然能指使變形一族?”

那就太可怕了,變形一族的能力如此可怕,若是聽從日皇的指揮,這世界恐怕就……

日皇懶洋洋的說:“難道你以為我會想用變形人來掌控這個世界?像是把全世界的重要人士都掉包這種瘋狂的事情?”

他突然笑了一聲,卻因扯動到發腫的臉皮,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那樣一來,這世界未免也太無聊了。”日皇恢復淡然的神色,說:“只是條件交換而已,他們派人來當替身赴死,我就庇護他們一族。非但不能利用他們,而且不管哪方勢力捕捉到變形人,我都必須把人救出來。”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只覺得這太不可思議,我不得不承諾自己有多麼想相信他說的話,如果這點是真的,艾克斯就還活著!

但是……

“無論如何,艾克斯不可能和你合作。”

日皇冷哼道:“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提出的利益夠吸引人,任何人都會和我合作,就E.X的例子來說,“永遠擺脫教會的追殺,讓朝索.安德利斯不會再因他受牽連”,這個利益就夠讓他決定和我合作。”

永遠擺脫教會的追殺?對了,艾克斯已經‘死了’,教會當然不會再追殺一個已死的吸血鬼。

我突然有些領悟了,詐死這種事,艾克斯不是沒有試過,但最後還是失敗了,因為除罪所並不相信他真的死了,但這一次就連我都以為艾克斯已死,看辛的反應,他們似乎也信了。

日皇追殺我,為此不惜提供線索給教會,讓艾克斯被抓,而我和少爺不得不前來救援,差點死了好幾次,這一切鬧得如此轟轟烈烈,誰會相信,只是為了讓艾克斯詐死呢?

就連我都不相信,日皇肯定不是為了艾克斯才弄出這麼多事來,甚至不惜讓少爺受到傷害,但到現在,我卻還搞不清楚日皇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難道一切都只是一場測試?”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日皇真的幫了艾克斯詐死,我還是想打腫他另一邊的臉。

日皇偏了偏頭,沒有正面回應,卻說:“這一切都是為了阿夜。”

我非常憤怒的說:“少爺是這段時間受到傷害最重的人之一,你沒看見他有多難受嗎?甚至再三地受傷,你怎麼能說是為了他!”

日皇仍舊不理會我,自顧自地說:“安特契跟我報告過,阿夜腦中晶片沒有辦法取出來,就算可以,恐怕他也不願意,因為失去晶片的主導,就算身體仍舊強悍,人腦也沒有辦法像機械那樣處理事情,阿夜的速度、協調性甚至判斷力都會下降,少掉晶片,他的整體實力起碼得掉三成以上。”

我沈默不語,雖然仍舊憤怒,但卻發現日皇打算解釋了,既然如此,聽完解釋再說也不遲,自己實在太想知道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片拿不出來的晶片,刻著阿夜存在的根本意義是為了保護我。”

確實是,少爺說過無數次,但他並不抵觸這點,就算沒有晶片,他也深愛著自己的哥哥,為了保護日皇而赴死,那是完全都不會猶豫的,有沒有晶片都沒有差別,又何需在意。

“但我總會死的。”日皇淡淡的說。

我一愣,這不是很正常的常識——等等,少爺會為了保護日皇付出任何代價,但若日皇的壽命到了,他就是要死了呢?

“如果您……逝世了,少爺會有什麼反應?”

日皇沈下臉,說:“他會死。”

我瞪大雙眼。

“這是基礎設定,沒辦法更動,所以安特契一直在研究該怎麼破解這個設定,直到最近才終於研究出成果,在一次更動手術中,悄悄給晶片進行修正。”

“所以,少爺會沒事嗎?”我問,卻不報太大期望,若已經沒事,日皇又何必在此特地提出來。

“不,安特契根本無法確定這點,大腦的運作太複雜了,他不能拿阿夜當試驗品進行調試,以往都是用阿夜的複制體DSⅡ來進行實驗,但對於大腦類的實驗,DSⅡ毫無用處,所以這次的更動理論上可行,實際如何,卻根本無法確定。”

日皇看了昏迷的少爺一眼,帶著欣慰的卻也帶著憂慮說:“無論如何,阿夜總會保護我,不管有沒有那該死的設定,但我卻必須完全確定這次的更動是成功的,而且安特契也認為,若是阿夜不明白他已經不被晶片控制,恐怕到時,他仍舊會出事。”

原來,這就是我不知道而想不通的點。

一切都是為了少爺。

“難道就不能用簡單一點的方式讓少爺明白嗎?”我實在不知道該苦笑還是怎麼反應,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少爺明白一件事情嗎?

“你以為我很閒嗎?鬧這麼大就為了一件事?要做就要一次解決!”日皇冷哼了一聲:“你有個仇家,追殺了一千年都沒有成功,突然聽到他被車撞死了,你信?”

自然不信,要成為我的仇家,可不是車子能撞死的人……日皇例外,他真的是一個會被車子撞死的普通人,但話說回來,若哪一天有人說日皇出車禍身亡了,我絕對是不會相信的。”

“你都不會信,所以要是不鬧這麼大,教會怎麼會信!”

我同意這話。

“除了教會追殺艾克斯這件事會牽連到你身上,艾勒西家族也是一個不穩定因素,我必須確定柯帝士無論如何都不會違背沙蒂娜的安排,不會背叛你這個有名無實的沒用族長!”

我愕然,終於明白日皇同時做了多少件事情。

他測試少爺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尤其是我,因為我是會陪少爺最久的人,也因此,我身邊一切危險的人事物都必須要排除。

日皇測試柯帝士對我的忠誠,讓艾克斯假死逃過教會的追殺,掃除一切危險因素的同時,還利用這些測試逼得少爺一步步對日皇越來越不滿,直到最後終於打破生存意義。

想通一切後,我只能苦笑而已。“原來,這真的和羅葉沒有任何關系,哪怕是他起的頭。”

“羅葉起的頭?你也太瞧得起他了,這一切是我的父親日基言起的頭!若不是他對母親出軌的事情遷怒到阿夜身上,硬是把他帶走改造成這樣,哪來如今這一切麻煩事!”

日皇冷哼了一聲,看過來的眼神帶著濃濃的鄙夷。

“為了阿夜的千年無憂,你這種腦袋可不行,之後抽時間過來跟在我身邊。”

我徹底明白了,就算羅葉是日皇的生父,但從頭到尾,日皇只把他當做一枚棋子,還是炮灰路人的那一種,用完就毫不猶豫地殺了他——還怒到把他打得千瘡百孔。

“走了。”日皇擔憂地看著少爺,說:“帶阿夜去讓安特契看看,他應該是改變太大,所以重新啟動了,雖然他不是第一次重新啟動,但……”

見到日皇的神色,我微微一笑。

但每次總能讓您擔心。

“是的,老爺。”

老爺瞥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只蹲下身想抱起少爺,但一拉就變了臉色,我想起少爺的重量,連忙接手過來,將少爺打橫抱起來。

老爺看向少爺,又看了看我,首次,我在他眼中看不到高傲,那眼神竟是……沮喪?

一邊走,一邊聽著老爺的咕噥聲。

“以前,我好不容易找到阿夜的時候,他也昏過去了,當時我硬是背起他,那時的他就有九十多公斤重,壓得我差點走不了路。”

“後來,因為阿夜總是一直受傷,我怎麼也阻止不了他,只能要安特契把他改造得更強悍,現在他有一百多公斤了,而我已經不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老爺歎了口氣,帶著失落的語氣說:“我再也背不動阿夜了。”

我輕聲說:“少爺會非常高興,現在終於輪到他背您了。”

老爺一怔,笑了。

“唔……”

少爺突然動了一動,老爺立刻沖上來,擔心憂慮的神色一覽無遺,仍舊是那個把弟弟看得比整個世界還重要的老爺。

少爺睜開眼睛,迷糊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口露出驚慌的神色,他抬眼看見我,先是一愣,又看見旁邊的老爺,驚慌沒了,迷糊的神色又回來了。

我對他微微一笑,少爺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哥!”他試著喊了一聲。

“嗯?”老爺皺眉掃視弟弟全身上下,看見滿滿的傷口,臉色灰敗得像是他才是那個受傷的人。

“你沒事吧?”少爺偷偷瞄著老爺的臉,半邊臉腫得像包子,讓他立刻滿臉歉疚。

“我能有什麼事?”老爺不悅地碎碎念起來,只是頂著半顆包子臉說沒事,令人覺得哭笑不得,“倒是你,每次都弄成這樣!你要是能一個月不受傷,我就謝天謝地捐一千億做公益!”

少爺心虛地說:“應該有一個月沒受過傷……呃,沒有,那次只有二十五天。”

老爺翻了個大白眼。

見到老爺的神態,少爺似乎是覺得沒事了,暗暗松了口氣,拍拍我,說:“朝索,你放我下來吧,我很重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准放他下來!”日皇立刻怒吼:“他被人抱著還能少受幾小時的傷,管家你給我抱好,你要是敢放他下來,我就開除你!”

“哥,我能走啦!”

“不准!”

少爺笑了出來,“終於換你說不准了啊?哥,以前都是我不准你東不准你西的,要好努力地管著你不要到處殺人呢!”

老爺立刻一口否認:“胡說,明明就是我管著你不要到處受傷,不要亂動,管家,別讓他下來!”

我笑著看這對拌嘴的兄弟,“是的,老爺,我會抱好少爺的。”

“啊!朝索怎麼連你也站在我哥哥那邊啦!”

我恭敬的說:“我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少爺氣呼呼的看著我,不用開口,我就能看出這個表情是“那怎麼還不快放我下來”。

我一笑,說:“但您自己卻站在老爺這邊,我當然也就站在老爺這邊。”

少爺一愣,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爺,似乎不明白我們兩人什麼時候站在同一邊了。

“阿夜!你沒事了吧?”

狼狽不堪的眾人朝著我們奔過來,領頭的人赫然是DSⅡ,他開心地大喊大叫:“我把大家都帶過來了,是哥哥說的,要把大家通通帶過來一起玩!”

少爺驚呼了一聲,立刻掙紮著跳下地,一拐一拐地跑了過去。

老爺白了我一眼,不滿的說:“還說要抱好阿夜?我看你能跟上他,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微笑看著少爺被好友、屬下和英雄們團團圍住。

“一定要跟好少爺,我很快,每個人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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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20 12:22 PM

第十一章 終結NO.11 家主管家

看著面前的合約書,我滿頭霧水,被老爺通知過來簽約的時候,我還以為老爺只是想再正式簽一份管家合約書,但這個卻是……

將日家所有財產完完全全轉移給我的合約,裏面甚至包含太陽聯盟的53%股份。

我瞪大眼看著合約,不知該作何思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一場測試嗎?

從合約書抬起頭來,看見老爺正高傲地俯視著我,下令:“簽字。”

“……”

我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少爺。

少爺隨手拿起合約,快速掃了一眼,說:“哥,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朝索。”

老爺立刻怒吼:“誰喜歡這只吸血鬼,你要是肯換一個,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不換。”少爺一點都不擔心,還反問:“哥你為了測試朝索,搞出這麼多事來,要是換一個,難道你要再測一次嗎?”

老爺的臉色陰郁。

“哥,你到底想幹嘛?”少爺直接的說:“你不說清楚,朝索不敢簽的啦,等等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我在心中默默地點頭贊同。

“這是什麼話?”老爺不悅的說:“我可是把整個日家都送給他了,他不跪下來感激我,還敢不簽?”

“就是這樣才更恐怖啊!”少爺不贊同的說:“除了我,哥你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生意?”

老爺怒視著少爺,後者毫不畏懼的對視,老半天後,老爺扭過頭去,咕噥:“你才不是賠本生意。”

少爺一怔,笑了出來。“好啦,哥,你到底想幹嘛?朝索被你嚇得臉都白了。”

“吸血鬼的臉白,你也要怪我?”

少爺歪頭看我,又笑了,“說的也是,朝索的臉本來就白。”

看著這對兄弟,我感覺有點無力,少爺,求您別再跑題了,日家所有財產是真的連吸血鬼都能嚇死!

“老爺,到底是為什麼要把日家轉移給我呢?”

老爺淡淡的解釋:“很簡單,是你家沙蒂娜給我的靈感,日家所有的資產都放在你身上,以後,你就是日家家主,但這一切是用信托模式,信托管理人首要是我,再來是阿夜,接著是他的孩子,但不管如何,你都是家主,日家的一切永遠屬於你。”

少爺立刻問:“那哥哥你的孩子呢?你這樣不公平吧!”

等一等,少爺,難道您不覺得重點在於這份財產應該傳給您才對嗎?您的壽命不也是非常漫長的嗎?即使老爺想用沙蒂娜的永恒族長辦法,應該是用在您身上,而不是我。

“我有不孕症。”老爺淡淡的說。

我愣住了。

少爺立刻反駁:“你騙人!”

“真的,很早就查出來了,不信的話,你讓安特契再做一次檢查。”

聞言,少爺揪緊眉頭,說:“之後等朝索把醫學院學業完成,我叫他檢查,如果你騙我……”他停頓了一下,說:“那我就帶著荊棘跑掉,看你要給誰的孩子繼承。”

日皇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顯然並不怕檢查,究竟是真的有不孕症,或者是“後天造成”的不孕症,但不管是哪種狀況,日皇也不年輕了,至今都沒有孩子,恐怕早就決定好不生小孩,要把一切都傳給少爺……呃,為何現在是要傳給我呢?

“然後呢?”少爺繼續追問:“哥你為什麼要給朝索?”

日皇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讓安特契開始研究能不能讓你的臉可自行微調,不需要大變動,只需要五官有點不同,可以出現皺紋這樣的變化。”

少爺恍然大悟的說:“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慢慢變老了!”

老爺“嗯”一聲,說:“等你的老妝身份年紀差不多了,再做幾具小孩的改造人,從嬰兒開始長大,你和DSⅡ可以輪流操控,一路長到十五歲,到時你的老妝身份就可以死了,然後去接下年輕的身份,重新從十五歲開始活。”

這簡直太瘋狂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老爺,從來沒想過原來他打著這樣的主意。

老爺笑著說:“這樣,阿夜你就可以一直體驗不同的人生,怎麼樣?”

“喔,聽起來好像還蠻有趣的。”少爺偏了偏頭,理解的說:“就是因為我的身份會一直換來換去,所以才要把日家給朝索嗎?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很長命的吸血鬼,家族一直在他手上也不奇怪,比起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傳給‘我’來得簡單多了,而且他有日家和艾勒西兩個家族以後,就算是教會也沒有辦法來惹朝索吧。”

“沒錯,但合約中有個最重要的條件就是他必須一直服侍日家人,但他可以自行選擇要服侍的對象,這個對象不一定要是信托管理人,我知道你對商業沒興趣,讓你的子子孫孫賺錢養你就好。”

少爺頓時笑了。“所以,朝索選來選去,其實選的人都是我嗎?”

“當然只能選你,若是他背叛你,”老爺瞥了非常冰冷的一眼過來,“別以為我只做了合約這個約束,哼哼,只要背叛就是死!我會讓安特契做好他的替代機器人,到時讓DSⅡ去操控就好了,哼哼!”

“朝索才不會背叛我。”

老爺“哼哼”兩聲,這次卻沒有反駁少爺,只是怒視我,吼道:“讓我說這麼多,你還不簽字?”

少爺也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點不知所措。

老爺隨意的提起:“喔,對了,艾勒西家族有權力盯著日家是否把你架空,日家也有權力盯著艾勒西家族有沒有把你架空,一旦有這種狀況,雙邊都有義務幫你把家族權利爭回來。”

我的腦海十分混亂,但一聽到艾勒西家族就反射性說:“關於家族的事情,必須找柯帝士,我不能決定任何事情。”

“不用,我和他做交易的時候,已經讓他看過合約,‘雙方必須彼此制約’這條就是他提出的。”

“……”

保險起見,我還是硬頂著日皇的不耐煩臉色和少爺的期待神色,打了電話給柯帝士。

 是的,族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這份合約對您來說,幾乎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我只是簡單提出兩家族有權互相制約的條約,加上這條後便同意了,日皇現在就要簽約嗎?”

“是的。”

“看來他比我想象的更有氣度,我以為他會等到自己年老後才簽下這約,畢竟一簽,名義上,他就不再擁有日家的一切。”

“所以,我真的要簽嗎?”我有些不安的問。

“為何不呢?”柯帝士反問:“您擁有艾勒西和日家,即使教會日後發現E.X.還活著,您也有能力保住他。”

我一怔,低頭看著合約書,有種說不出的諷刺感,自己曾經逃離艾勒西家族,拋棄族長的責任,結果到頭來,不但仍舊是艾勒西族長,現在竟還要接下日家嗎?

成為日家和艾勒西家的擁有人,如此無上的權勢,即使現在看起來似乎只是掛名而已,但為了能夠徹底護住少爺,老爺絕對不會讓我被架空,等老爺百年以後,我就會是日家真正的家主,即使不插手家族的細節,也至少必須擁有說一不二的能力。

我可以想見,到時這件事會引起多大的波濤,有多少人會想奪走這兩個家族,而自己將牽扯到這種最高權力的漩渦之中。

即使想開口說,我寧願不要族長和家主的權勢,平平靜靜度日,但老爺在這次事件的過程中,已經徹底讓我明白,自己早已和幾大勢力都有牽扯不清的關系,再說一些要逃離權勢的話,根本是再矯情不過的事情。

我需要權勢來保護自己重視的人,不管是少爺或艾克斯,甚至其他更多的人。

再也不猶豫,我簽上自己的名字。

於是,我就這樣變成日家和艾勒西家族的雙重擁有者,人生真是比電影還要驚奇,這應該是一件會震驚全世界的大事,但是,日皇就這麼將一式兩份的合約丟出來讓我簽完,收回一份,轉頭就丟給凱爾總管,仿佛那只是一份管家聘用書。

我看著手上的合約,有些不知該拿它怎麼辦,這好像很重要,放銀行保險箱可以嗎?不行,太危險了,銀行也不可靠,回頭還是交給柯帝士保管吧。

少爺安慰的說:“朝索你的表情看起來好緊張,不要緊張嘛,對我們來說,有沒有這個合約其實根本沒差,反正哥都會弄得好好的,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就好啦!”

老爺的臉色很臭。

聞言,我莫名地安心了,點頭道:“是的,少爺,我只是擔憂合約要放在哪裏才安全,這麼重要的東西,若是弄丟就不好了。”

“弄丟再簽一份就好啦。”

我還來不及回應,老爺就惡狠狠地說:“弄丟就讓你賠一兆!”

好、好貴的幾張紙!我突然覺得雙手變得很沈重。

少爺笑個不停,說:“朝索,快點把合約弄丟,然後拿我們家的錢賠給我哥。”

老爺的臉更臭了,酸溜溜地說:“阿夜你的胳膊都往外彎的嗎?”

“才不是往外彎,朝索可是我們日家的家主喔!”少爺轉過頭來,看著我笑吟吟地說:“對吧,家主管家?請我喝杯牛奶可不可以啊?”

我露出管家的標准微笑。

“當然可以,少爺,牛奶馬上就來。”

*****

我聆聽著樂音的報告或者抱怨,後者似乎更貼切一點。

樂音的半身立體形象喋喋不休了老半天,讓我真懷念手機的年代,不用見到人,自己還可以走個神,或者同時處理別的事情,現在卻只能專心聽著抱怨……我是指,報告。

“械人聯盟又發來警告,如果我們再不讓裁決者部隊有最基本的人權,他們就要罷買太陽聯盟的所有商品。”

我懷疑的問:“他們真的知道太陽聯盟有多少子公司嗎?”

樂音聳了聳肩說:“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不是早已說明過裁決者沒有任何自我意識了嗎?”

我歎息,以往光是人與非人的界線就讓自己無比在意,哪知道會有如今這個年代——就連丟台烤面包機之前,都要先考慮它有沒有人權。

樂音沒好氣的說:“你以為那群械人,腦袋會轉彎嗎?”

這倒是,我歎了口氣,說:“給裁決隊發薪水和蓋宿舍,推幾支出來當代表,成立工會,設定他們偶爾會爭取權益,要求加薪或放假等等,嗯,這些可以讓DSⅡ去做,只要械人聯盟想看見什麼,我們就讓他們看見什麼。”

“派DSⅡ的話,他可能真的會胡搞瞎搞喔……”

我思考了一下,說:“那也不錯,或許能夠掀起一些波瀾來。”

聞言,樂音的神色也放柔了,輕問:“他還是沒精神嗎?”

我點了點頭。

“唉,活膩了,誰也沒法子勸解。”樂音想了一想,說:“果然還是關門放DSⅡ好了,一旦大解禁,這家夥能搞出什麼事情來,連我都覺得挺好奇的,那就交給我處理吧,掰。”

樂音的立體影像剛剛消散,敲門聲響起來,今天還真是熱鬧,我隨口應了:“進來。”

進來的人笑容滿面,他的名字叫東方誠。

看著這張臉便讓人感覺懷念,十來個後代中,誠是最像他爺爺的人,幾乎和東方累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個性卻很不相似,東方誠實在……活潑許多。

東方誠扯開笑容,說:“族長,有件大事要稟告您。”

嘴上說著大事,雙手插在口袋裏,半份資料也沒拿,真是大事?或許是,或許不是,這人可是連老婆懷孕都能放下手邊任務,直接沖半個地球來稟告族長的家夥。

我無奈的道:“多大的事會讓你親自過來,我記得,你不是正在調查幾個商盟私下聯系的舉動。”

“就是這件事!”東方誠收起笑容,見狀,我也明白真的是大事,才能讓這家夥放棄笑容。

“前幾大商盟即將發表聯合聲明,拒絕承認國家體制,要各自成立自治的商業都城。”

竟然打算這麼做?雖然國家體制早已式微,但終有一定的效果,我始終不贊成正式讓國家體制走進歷史。

我思索了一下,說:“給他們發去通知,如果他們拒絕承認國家體制,決定劃地為王,那麼身為艾勒西族長和日家家主的朝索.安德利斯也將這麼做,而我劃下的地盤將是‘全世界’,讓他們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要承認國家的存在,或者要伏首在‘安德利斯帝國’之下。”

東方誠笑了,打趣的說:“我真希望能看見您的帝國,族長,您就不能直接成立帝國嗎?”

“吸血鬼帝國嗎?”我笑著反問。

對方一愣,“哈”了一聲說:“有何不可?”

“我不可。”我笑著說:“光是服侍少爺,過目艾勒西和日家的賬目,就快讓人吃不消了,再來一個吸血鬼帝國,即使不用睡眠,我也撐不下去。”

“太可惜了。”東方誠歎氣道:“我會給那些商盟一個警告——我是說,一個通知。”

“給他們一個警告吧。”我雙手交疊在膝上,微笑道:“我現在服侍的少爺不喜歡戰爭,警告那些人,若敢掀起波瀾,這浪潮或許會直接將他們吞噬掉。”

聽到少爺這名號,東方誠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但立刻笑著說:“我會期待他們不聽警告,那應該會讓接下來的日子有趣一點。”

他不喜歡少爺,我一直都知道,甚至連另一個人也……

門突然被推開來,我皺了下眉頭,卻不意外地看見熟悉的臉龐,只有他敢如此無禮。

那是少爺的臉,只是成熟一些,接近三十歲左右。

他憤怒的說:“為什麼不直接推翻那些政府?他們只是一群蛀蟲!”

我懷念地看著他那張臉龐,說:“我們最近不是輔導很多政府改進了嗎?”

他笑著道:“輔導?我直接派個人過去就能把那個區域治理好,輔導倒是得耗上數不完的人力,還得不斷的監督,免得那些蛀蟲又故態複萌!”

“你忘了說明在派個人過去之前,還得殺多少人。”我淡淡的說:“別跳過那些傷亡數字,我不喜歡你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態度。”

他的臉色一僵,怒道:“反正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我!”

我正視著他,不解的問:“為什麼你這麼說呢?日留睿,如果我不喜歡你,你認為自己可以坐穩日家代理人的位子嗎?”

理論上,代理人是由少爺挑選,但少爺說自己實在不會挑人,然後就直接把這工作丟給我了,這有點不保險,日家的信托代理人該是可以監督我的角色,由我挑選監督自己的人?這可不是聰明的舉動。

如果連朝索你都會背叛我,那或許我真的到該死的時候了。

少爺說的話總是讓人無法反駁,如果情況相反過來,少爺背叛我的話……嗯,那還是請波賽蒂直接把我沈進海灣好了,我是不會掙紮的。

日留睿卻道:“我說的不是代理人。”

我認真地看著他,首次,對自己挑的代理人,感到有些後悔。

一旁,東方誠低垂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竟大膽到沒有主動告退,他是艾勒西的人,日家的事情與他無關。

我淡淡的說:“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忿忿不平?日家代理人即使遇上大事也該喜怒不形於色,現在的姿態可不合格。”

日留睿冰冷的說:“我從小到大的成績何止合格,每一項都做得比‘那個人’好,我是家族嫡系,他只是旁支,就算是您顧念舊主,我也長得比他更像先祖日向夜!”

確實如此,這個年輕人的容貌真是很像少爺,就連某些神態都很類似,看著讓人感覺非常懷念。

因為這般外貌,我決定對這個年輕人寬容一點,不與他計較現在的失態。

“但你不是日向夜少爺。”

日留睿一個皺眉,道:“沒有人可以是先祖。”

“是的。”我贊同,沒有人可以取代少爺。

他張了張嘴,似乎很不明白,當然,他也不該明白。

“朝索,朝索!”

我立刻站起身來,看見一個長相平凡的青年如旋風般卷進來,我躬身微笑應答:“是的,少爺,有任何事情可以為您效勞嗎?”

“你有看見我的……”話說到一半,少爺看見日留睿和東方誠,偏了偏頭,嘗試著問:“你在忙嗎?我不急,可以等等再來。”

“不,不忙。”

少爺“喔”了一聲,好像又覺得這樣不太好,連忙對日留睿和東方誠打招呼,說:“你們好。”

日留睿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卻不回應,只是朝我丟下了一句話:“我絕對不會放棄!告退了,家主。”

隨後,他轉身離去,連一句話都不與少爺說,而東方誠笑著跟我告退後,也跟著日留睿離開,他的態度倒是好一些,至少有跟少爺點頭致意。

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我皺著眉頭,覺得這不太好,希望日留睿不是想做些什麼過激的行為,畢竟我已選了服侍對象,以往也不曾中途更換人選,他又要如何“絕對不放棄”呢?

少爺看著門口,迷惑的問:“他不會放棄什麼呢?”

“他希望我能夠選擇他當服侍的對象。”

少爺立刻沈下臉,不高興的說:“果然是討厭的家夥,我從前就不喜歡他。”

“為什麼呢?”我倒是看出來了,但是挑日留睿當代理人時,少爺也並沒有反駁。

“他長得太像我了。”少爺不高興的說:“現在居然還想搶你!”

我笑了,確實如此,少爺向來喜歡長得像老爺的孩子,其次是像荊棘夫人,最不喜歡的兒孫就是長得像他。

在所有後代中,日再延是最像老爺的孩子,所以他得到祖父親自賜名,成為最受寵的孩子,幸虧少爺寵愛的方式向來是嚴厲大過寵溺,越是喜愛的孩子,反而越喜歡訓練他。

也因此,日再延成為戰力最強的一個孩子,可惜商業天賦不高,我只能讓他進入保全體系,他領著隊伍創下許多輝煌的戰績,最後葬身在一次嚴苛的任務中,留下妻子與遺腹子,這遺腹子也就是日留睿的父親。

那時,少爺沈悶了好一陣子,甚至為此結束掉“日向夜”的生命,展開另一段新人生,到如今,死亡已經太常見了,失去已是不得不習慣的事情。

除了日再延,日家真是傳奇人物不斷,發展至今,族人眾多,故事都被編成一本通史了,但對少爺來說,那通通只是孫子孫女——他已經完全放棄記憶到底是孫子,曾孫,玄孫……再下去已經無法稱呼。

另一方面,艾勒西家族倒是十分安靜,數百年如一日,東方誠這樣活潑的人實屬少見。

“雖然留睿很有天賦,但若您真的不喜他,換掉也無妨。”

雖然沒開過這先例,但當初老爺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是少爺想做的事情,我就得用日家與艾勒西家的雙重權勢去達成,換掉日家代理人也不過是小事。

“不用換。”少爺聳聳肩,說:“能讓我討厭也不容易,他還挺有趣的。”

確實,最近的少爺十分沒精神,什麼都提不起勁去做,也因此顯得很是平凡無奇,在我挑選他當服侍對象時,整個家族都震驚了,甚至不少人首次知道族中還有這個後生小輩。

“但是,我怕他想對您不利。”

少爺偏了偏頭,笑了。

“那就更有趣了。”

沒想到,這個“有趣”,足足有趣了一百年之久,連吸血鬼都累了。

若不是日留睿始終顧慮著日家,沒有真正做出危及日家基業的事來,反而更加壯大太陽聯盟,否則我真想用西洋劍在這小子身上刺一百個窟窿,然後把他的血一滴不剩的喝幹,用來補償這一百年的疲倦。

他不斷危害少爺,試圖奪走日家和太陽聯盟的掌控權,有一次甚至染指到艾勒西那邊去,用盡各種方法想威脅利誘我改變服侍對象,我一再把他放逐又喊回來,前後可能快十次,他恐怕都不解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他。

但一百年過去了,再危險的人都老了。

“為什麼你選他?”

日留睿躺在床上,身上接著很多管線,第一次,我看見他這麼虛弱的模樣,雖然他十分可惡,但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人物,日家除了老爺以外,恐怕無人能出其右。

可惜,他就敗在老爺的重重安排之下,沒有人可以阻擾少爺的千年無憂。

“我就要死了,你就不能完成一個將死老人最後的心願嗎?”

若是你少折騰一點,也不會一百三十歲就要死了,現在的一般人幾乎都可以活過一百五十年,更何況是日家代理人。

我沈默一陣子,敵不過他那哀求的可憐神色,歎道:“我只有一個主人。”

結果,日留睿的可憐神色立刻變成扭曲和憤怒,他對少爺的恨意已經扭曲到莫名的地步了。

“他不配!他這輩子到底做過什麼,可以讓你對他這麼忠誠?他只是一事無成的廢物!”

聞言,我露出微笑,俯身到將死老人的耳邊,輕聲說:“你最好對自己的先祖多些尊敬,否則就算你對日家貢獻良多,我恐怕也不得不在這最後的日子給你一點懲罰。”

日留睿迷糊地看著我,先是滿滿的不解,但他不愧是興風作浪一百年的人物,沒多久,他便漸漸瞪大眼,似乎明白了。

震驚、難以置信的神色接連閃過去,最後,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終於釋懷了。

“我真的……”

我轉過身,躬身面對來人。“少爺。”

少爺走進來,低頭看著床上的人,然後,他的臉開始起變化,原本是一張滿布皺紋的老人面孔,漸漸開始返老還童,皺紋和老人斑消失了,下垂的臉皮恢復彈性,到最後,他看起來就像個青年,卻不是平凡的面孔,而是少爺真正的臉,俊美乾淨如天使一般。

日留睿靜靜地看著少爺的臉龐,良久,才開口說:“我該早點明白事情真相,明明就有這麼多不對勁的地方,家主這般人物,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地把忠心放在一個沒用的後輩身上,很抱歉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您……不敬。”

何止不敬,各種羞辱,動手腳,甚至暗殺手段都層出不窮,若不是少爺一再阻擋,別說放逐或放逐後又喊他回來,其實我最想做的事情是直接抹殺他!

反正,少爺的孫兒多到他都不會特地去記名字,就算少了一個也無妨!

少爺輕拍了拍他的頭,和善的說:“我覺得你很有趣,所有孩子裏面,你是最有意思的一個,我當初看錯你了,這一次的人生,雖然我有點懶得動,結果卻過得很新鮮,真多虧你了。”

日留睿笑了出來,歎道:“這是當初我當上代理人的原因嗎?因為我很有趣?”

“當然不是。”少爺老實說:“朝索很認真在管家的,他覺得你是商業天才,就差我哥哥一點點呢!代理人當然是你了。”

“家主說我是商業天才?只差傳說中的日皇一點點?”

日留睿笑得如此滿足,隔天,沒有再張開眼睛。

過後,少爺又沈悶了,打從日再延死後,已經很少有死亡能影響到他。

他悶悶地說:“朝索,我好像又差不多該死了?”

“您現在的身份是一百三十九歲,如今人類平均年齡是在一百五十二歲,要繼續或者結束,都算在正常範圍之內。”

當然,若是少爺想“死”,就算二十歲都沒有問題,安排一下便是了。

少爺思索了一下,坦然說:“留睿走了,感覺這輩子沒什麼好玩的,結束吧!下一次的人生,我想當看看日家的代理人。”

我有些訝異,但少爺這次懶了一百年,想動動又有何不可呢?

“是的,少爺。”

下好決定後,少爺卻又焦躁地說:“可是我又不擅長經商,就算可以從小學起,真的能學得像哥哥那樣好嗎?朝索,你說我要是把太陽聯盟搞壞了,那怎麼辦呢?”

“那樣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少爺轉頭看著我,而我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關系,就連日留睿這個拼命暗殺少爺的人,都能好端端當日家代理人,還一路當到壽終正寢,所以,少爺即使搞壞太陽聯盟,又算得了什麼呢?

“若是老爺還在,他大概會跟您說:‘你想怎麼搞壞?讓我計劃一下。’”

少爺笑了出來。

“哥真的會那樣說吧。”

他徹底放松下來,不再擔心,整個人窩在沙發裏,看起來懶洋洋的,卻已不是之前的沒精神,還輕快地哼著歌。

古老的鐘敲了十二下

破舊的棺材打開棺蓋

白天可愛迷人的太陽光

已經被黑色的簾幕殺光

別喊

沒什麼

夜晚不就是瘋狂的黑暗的出沒

別看

乖乖睡

白天裏沒有恐怖的吸血的怪物

吸血鬼踏上街道 生人勿近 鮮血是我最愛飲品

不要喊哈雷路亞 上帝放假 瑪利亞也乖乖睡覺

我瀟灑甩動披風 露出獠牙 不要亂動我很溫柔

吸血鬼 遇到快尖叫

GOD Bless You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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