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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45 AM

丈月城 -【Campione 弒神者.十八】魔王們的斷章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5-6-7 01:05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Campione去打工!?

    草薙家的荒唐日常‘草薙家的打工’以及美少女們展開超常料理對決的‘王的晚餐會’,還有描寫在考前複習中發生的事件‘Campione與學習會’,最後甚至還有超乎常識的賭博大會!?

    魔王大人一行人的破天荒爆笑短篇完全收錄!

    而且還有那位最兇的老Campione·沃班侯爵與愛莎夫人年輕時代的中篇初次亮相!

    在最終決戰前所交織出的,魔王們不為人知的斷章。

    弒神者們編織的最強新神話,期望的第十八卷登場!

【原日文書名】: カンピオーネ!18 魔王たちの斷章

【原所屬文庫】: 集英社スーパーダッシュ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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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47 AM

第1話 媛巫女們與第七位Campione

    “所謂的Campione嘛,就是相當於英語‘chanpion’的詞語。”

    黑色長發少女——清秋院惠那說道。

    那輕松的語氣如實地表露出她的開朗個性。

    “就想成是王者或是戰士之類的意思就好了。那是為了將他們與普通的人類和魔術師,靈力者區別開來,意大利人所起的名稱。”

    “確實聽起來像是那邊的語言呢。”

    萬里谷光點了點頭,附和地說道。

    身為解說者的惠那年方十六,作為聽眾的小光是十二歲的小學六年生。年齡稍有差距的兩人,是前輩和後輩的關系。

    她們都是被稱作‘媛巫女’的,日本古老的特殊靈力者。

    小光的姐姐也是媛巫女,與惠那的關系相當親密。因此被稱作‘太刀之媛巫女’的惠那才會輕松隨意地拜訪萬里谷家。

    今晚她也是突然跑來,“讓我借宿一晚喔。”如此笑著說道。

    在雙親偶爾晚歸的日子,小光的姐姐準備做晚飯之前。

    姐姐以溫柔的笑容迎接突然而來的客人,並對妹妹如此吩咐道。

    “在晚飯準備好之前,小光就陪一下惠那同學吧。”

    姐姐——萬里谷佑理是個心地善良,舉止優雅的大小姐。在氣質這點上遠超於生長於相同家庭的妹妹。

    (不過,並不僅是溫柔的大小姐,身為妹妹的我也相當清楚)

    這樣的姐姐和活潑開朗的惠那。兩人的關系好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小光也很喜歡這樣的兩位姐姐。因此,她相當樂意陪惠那姐姐說話。

    在閑聊著的期間,小光突然這麼問道。

    所謂的Campione到底是怎樣的人呢。這數個月以來,在萬里谷家附近——具體來說是在姐姐身邊引發動亂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可是惠那姐姐。Campione——弒神者大人並非只存在於意大利的吧?”

    身為見習媛巫女的小光,會對Campione使用敬語。

    她從小就被教育為他們是霸者,王者,魔王。

    所謂Campione就是弒殺‘神明’,篡奪其神聖權能的超人們。是能與神明相抗衡的力量持有者。他們是跳脫人類範疇的王者。

    “嗯。雖然若從遠古數起,歷代不知有幾十人,不過他們都誕生於各地的國家和各處的文明中。既有數百年都沒一個誕生的時期,也有像當代這樣,好幾名王者爭霸的時期。”

    惠那滔滔不絕地說道。

    “當然並不只是西洋,在東洋也有誕生。似乎也曾經在美國和太平洋的小浮島上誕生過呢。”

    其實清秋院惠那在大小姐這點上淩駕於萬里谷家的姐妹。

    甚至先祖還出生於戰國大名的名家。雖然從她那直率的言行難以想象,不過她其實是個通曉諸多技藝,十分有教養的少女。

    “最近好像日本也誕生了弒神者。不過也許只是沒有記載,其實在歷史上有過日本出身的弒神者也並不奇怪呢。實際上也有留下跨越海洋的魔王記錄嘛。”

    包含日本在內的漢字文化圈,自古以來就把Campione記載成‘羅剎王’‘魔王’等等。當然那是部分知識者們之間暗中使用的名稱。

    “大概兩百年之前吧。意大利的魔術師首次編寫出關於‘Campione’的書籍。”

    “書嗎!?”

    “嗯。於是便決定將他們稱作Campione。他們就是如此可怕的人物,所以是絕對不能違抗的喔——大概吧。”

    惠那邊說著邊露出痛徹地回憶故人的表情。

    “怎麼說呢。在Campione身邊侍奉了幾十年,在這期間,受到被主君死命地奴役的操勞。於是就趁著主君在某處戰死的機會,將自己的所知編成書籍什麼的。目的是為了向世界鳴響警鐘。”

    “被、被奴役是嗎?”

    “因為Campione是荒唐無稽的人嘛。雖然惠那反而覺得很有趣,不過普通人還是避之不及的吧。”

    小光感到不安。

    可謂是破天荒的頂尖媛巫女清秋院惠那。被她說成是荒唐無稽的人物,Campione。甚至能弒殺神明的超常之人。

    果然,待在這樣的人身邊肯定不是普通的辛苦。

    據說現在世上共有七名Campione。小光想起他們的名字。

    呼喚暴風雨的巴爾幹半島的狼王,德揚斯達爾·沃班侯爵。

    中國最強的武俠王,精通方術的最強道士,羅濠教主。

    妖魔洞穴的女王,愛莎夫人。

    擅長謀略與探索的神速貴公子,黑王子阿雷克。

    能變化成五種姿態的假面英雄,約翰·普路托·史密斯。

    擁有斬斷世間一切的利劍與鋼之肉體的劍之王,薩爾瓦托雷·東尼。

    以及,最年輕的第七人。初次在日本國誕生的弒神者,草剃護堂!

    “侍、侍奉著那樣的人,果然姐姐也是很辛苦的嗎!?”

    姐姐·萬里谷佑理在數月前擔任了草剃護堂的協助者。

    不過,具體來說是做些怎樣的工作呢?

    因為姐姐從不主動談及,所以小光到現在都毫不知情。

    而且,還有各種傳言傳到了身為見習媛巫女的她耳中。那些真偽不明的情報更加煽動起她的不安。

    “這個嘛,草剃王雖然是個不錯的人,不過畢竟還是Campione。”

    “草、草剃大人還是高中生對吧?”

    “嗯,是呀。他與佑理和惠那同歲。是高中一年生喔。”

    “除了姐姐之外,還有從意大利來的侍從對吧?”

    “對。像惠那一樣通曉劍術和魔術的兩名魔術師,平時都侍奉在他的身邊。喏,就是叫聖殿騎士的。”

    惠那清楚地回答小光的問題。

    聖殿騎士。那是身為騎士兼魔術師的中世紀歐洲的異能者們。據聞其後裔如今也在歐洲成立魔術結社,仍然進行著活動。

    想起這些知識,小光用力點了點頭。

    “一個是艾麗卡小姐。不僅實力強大,還是個很有頭腦的人喔。另一個是莉莉婭娜小姐,不單是騎士還是個魔女,單論魔術的話比艾麗卡小姐稍強吧。”

    “……那、那麼這件事是真的嗎!?”

    打算問起早就有的疑惑,小光探出了身體。

    “那兩位和姐姐——三個人都是草剃大人的‘愛人’嗎!?”

    這是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傳聞。

    不,對方可是魔王Campione。普通倫理觀對他們根本不值一提,做得出這種程度的事也並不可笑。

    不過,姐姐佑理竟然是‘魔王的愛人’……。

    這對於妹妹來說,是完全無法相信的事情。

    姐姐因為被作為深閨大小姐培育,所以完全沒有和男子親近的經驗。雖然媛巫女的工作上有和年長男性接觸的機會,不過完全只是工作性質而已。

    認真且高尚,如同將大和撫子生動描繪出來的姐姐居然——。

    不過,這數個月之內。曾經聽到好幾次姐姐·萬里谷佑理成為Campione·草剃護堂愛人的傳聞。當試著直接詢問姐姐,

    “我、我和護堂同學只是普通朋友。”

    都是被她垂著頭作出否定。

    可是,她那時的表情。姐姐那張邊否定邊變紅的臉。

    那可不是憤怒,明顯是因為害羞而臉紅。而且,姐姐會直呼男性的名字也很讓人驚訝。當她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看起來稍有點高興——看起來真是最明顯不過了。

    “不對不對。才不是三個愛人啦。”

    “是、是嗎。果然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呢。”

    聽到惠那簡單地否定,小光放心了下來。可是,後續的一句話卻全盤顛覆。

    “惠那呢,最近也成為王的女人了。所以是四個人才對喔。”

    “欸欸欸欸欸欸欸————————————!?”

    無比驚愕的新情報。小光禁不住大叫出聲。

    “惠惠惠、惠那姐姐也加入進去了嗎!?”

    “事情說來話長,就是這麼回事。啊,不過放心吧。惠那有拜托過王,生小孩之類的,作為女人的工作是以佑理為優先的。”

    “小小、小孩!?”

    “因為,這種事也必須得考慮才行吧。”

    “可可、可是。姐姐還只是高一而已!”

    “對。已經十六歲了所以可以結婚啦。不過,王還未滿十八歲,無法馬上就結婚吧。啊,不過,法律對於Campione是不通用的,所以也不用在意了吧。”

    古時十五歲左右就已經是成年了呀,惠那逗趣地說道。

    從她說話的口氣,小光已經可以理解那並非玩笑。清秋院惠那和姐姐佑理都和名叫草剃護堂的Campione成為非比尋常的關系!

    “那、那麼草剃大人以後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哥哥大人呢……”

    “不是‘可能’。是絕對會這樣。雖然還不清楚誰能成為正式的夫人就是啦。畢竟王是不會不負責任地拋棄佑理和惠那的嘛。”

    暗自懷著自信,惠那斷言道。

    “他肯定是這樣的。無法坦率接受與自己心意相通的人,過於正直而且愛找麻煩的人。該怎麼說呢,大概是個雖有缺陷卻氣量很大的人,草剃王就是這樣的。”

    惠那微妙地邊作批評邊心懷愛意地談論草剃護堂的為人。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惠那,小光打從心底感到驚訝。

    太刀之媛巫女,清秋院惠那。她能操縱‘神靈附體’這種特異的靈力,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人才。為了磨練這種能力,惠那經常會進入深山,在大自然中洗滌身心。

    正因如此,她的個性相當野性。

    比起理性更以感性,比起理論更以直覺作為判斷的基準。

    不過反過來說,正因如此才能以嗅覺摸清相識不久之人的本質。

    因為對於惠那這樣的地方十分清楚,所以小光深深地點頭。

    “因為是弒殺神明的魔王大人,還以為是更加可怕的人……”

    “呵呵。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不妨找王來商量一下喔。他肯定會認真地為你想辦法的。”

    “真、真的嗎!?”

    “有什麼事嗎?那麼,惠那也可以和你商量喔。說說看吧。”

    “啊,好的。既然這樣,那就吃完晚飯之後。不過聽了這些話後,又有其他事情感到擔心。”

    “欸,什麼事?”

    “我家的姐姐,是侍奉草剃大人的愛人對吧。可是姐姐是個不善和男子來往的人,想說要不要緊……”

    聽到小光說出擔心的事情,惠那噗嗤地笑起來。

    “啊……這個嘛。如果和艾麗卡小姐相比的話,確實形勢不太有利,不過佑理可是做到很好的喔。”

    “欸,說的是姐姐嗎!?”

    “嗯。盡管惠那也是不太擅長和男生來往的人,不過在那種事情上會被佑理超越真的很讓人驚訝呢。”

    “那、那種事情!?”

    小光邊心跳加速邊思考起來。

    那個認真的姐姐,在與草剃護堂這名異性的相處上,似乎比起大膽無畏的惠那領先一步。那麼,‘那種事情’具體來說究竟是什麼呢?

    無論如何都必須打聽出來才行!

    “惠、惠那同學。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呀!?請別對小光灌輸奇怪的事情!”

    被突然出現的姐姐·萬里谷佑理發現了。

    大概是因為小光和惠那說話太大聲而從廚房過來看看的吧。

    對於平常總是舉止輕柔的姐姐來說是少見的大聲發話。

    她害羞地滿臉通紅,樣子慌慌張張的。

    果然對姐姐來說,這是一生的大事。小光邊點著頭邊畏縮地進行反駁。

    “不、不過啊。既然對方不是普通人,還是讓整家人都清楚情況,做好精神準備為好喔。喏,要是姐姐正式出嫁之後,家庭關系上也許會有各種問題。”

    萬里谷家的長女成為魔王Campione的正室。又或是懷上對方的孩子。

    萬里谷家的‘資格’無法在變成這種事態的時候,成為足以庇護佑理的後盾。不過。

    “這方面不用擔心。若是這樣的話,使用清秋院的名字就行了。”

    惠那立刻說道。

    “要是家族內的人說些什麼的話,咱家會想辦法解決的。也有讓佑理成為清秋院家養女的方法。這方面的事沙耶宮的馨小姐也很上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

    與清秋院家並列的咒術名家,沙耶宮家。小光杏眼圓睜。

    有這兩個家族作為後盾,姐姐佑理就能與弒神的魔王構築親密關系!

    “那麼,我果然也能有個‘哥哥大人’了……”

    “是吧,佑理?王和佑理已經不是普通的朋友了吧?”

    小光嘀咕起來,惠那這麼問道。

    看到妹妹和朋友的反應,媛巫女·萬里谷佑理則是——

    “那、那麼說雖然確實是這樣!總而言之,這還太早了。我和護堂同學還是高中生,而且都還未成年,我、我要回去做飯了!”

    慌張,低頭,像是避免正視這邊那樣逃了出去。相對於想出言責備的心情,羞恥心更勝一籌吧。

    “稍微有點說過頭了啊……”

    大概是難為情吧,惠那少見地露出乖巧的表情站起身。

    接著她追在佑理身後,出到走廊上。另一方面,小光得知了未曾謀面的‘哥哥大人’的存在,下定了某個決心。

    “姐姐和惠那姐姐的丈夫……絕對要見個面!”

    這個決心將會成為將Campione·草剃護堂卷入騷動的契機,不過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順帶一提。

    如果得知這時惠那所說的話,當事人草剃護堂肯定會當場大喊吧。

    “別把我說成那種像見到女人就喜歡的家夥!艾麗卡萬里谷莉莉婭娜都不是我的愛人。再說清秋院,我一丁點都不記得你有成為我的愛人了!”

    諸如此類。

    客觀上來看,雙方所說的話都接近事實。而且,假如和他親近的女孩子們聽到這番話的話。

    艾麗卡·布朗特里“事到如今還說這種話,可謂是他那異常性的體現呢。”會語帶諷刺地嘀咕,而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則會“果然關於女性的問題上,他完全沒有自覺呢。”嚴肅地如此評論吧。

    還有,萬里谷佑理姑且不會反駁護堂的話,不過也許會低下視線在內心整理自己的感情。

    要是護堂看到她這樣的反應,也許就會“不、不是,確實是和普通的朋友不太一樣……”如此慌張地說漏嘴吧。

    以上這些都是假定的情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48 AM

第2話 王的晚餐會

    以房總之海為舞臺的一場決戰。

    那是女神雅典娜、軍神蘭斯洛特以及Campione草薙護堂三者爭霸的激鬥。

    在那場戰鬥中一人為了支援草薙護堂而孤軍奮鬥的清秋院惠那,劇烈地消耗了其力量。

    結果戰後,她被命令強制性地休養,老實地呆在位於秩父的清秋院本家里。

    閉家休養也已經過去有半個月時間了。得到醫生的出行許可之後,又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呆在作為有名的靈地的秩父兩神山里,以神山的靈氣清澈身心。

    於是,痊愈的惠那下了山,前往一點也不清凈的大都會——東京。

    “近半個月都要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最討厭了……真是無聊得快要死掉了……”

    位於千代田區三番町,在大正時代就被建築起來的洋館的客廳里。

    身處這里的惠那以百感交集的語氣說道。

    對於作為無拘無束的自然兒來說,這種暫時性的強制休養是如同人生遊戲里的‘休息二十回合’那樣難以忍受的痛苦時間。

    “總算是能回來了呢……不過啊,祐理和莉莉婭娜小姐也太狡猾了。”

    往常直爽地表露出真性情的惠那,就只有在這個時候會以稍微帶點抱怨的眼神凝視著友人們。

    “那是什麼意思,清秋院惠那?”

    “狡猾……怎麼這麼說呢?”

    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一臉奇怪地詢問,萬里谷祐理也高雅地傾首感到疑惑。

    久違多時再次來到東京的惠那,是為了提出某個請求而將她們兩個叫來沙耶宮家別墅的。

    這座古老的廣大洋館,是與惠那青梅足馬的媛巫女朋友的所有物。

    “因為惠那不在期間這邊不是非常的熱鬧?大家都前往倫敦,又和神戰鬥。聽說之後就覺得羨慕死了。就只有惠那被排擠出去。太沒趣了。”

    惠那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撅嘴鬧別扭。

    “熱鬧,嗎……”

    “覺得羨慕,啊……”

    祐理和莉莉婭娜的臉容都同時覆蓋上猶豫的陰影。

    “那時候會覺得興奮的人,我想是少數的。大概就是草薙護堂,還有阿雷克——亞歷山大·加斯科因大人吧。”

    莉莉婭娜說出的是惠那等人所侍奉的王之名,以及英格蘭的王之名。她的表情混合著對造出了一連串騷動的這兩個貴人的憂慮以及對於自己無法阻止他們的自責念頭。

    “那兩位都真是太亂來了……最後就連海灣大橋都弄成那個樣子。”

    祐理像是感到害羞一樣低下了頭,縮了縮身子。

    是因與這個事件有很深的關系——所謂的“參與了”這件事情而感到不好意思吧。

    可是,惠那卻反而羨慕她們。

    橫濱的海灣大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崩塌事故!’的新聞。

    惠那從山里回來後才得知,而且在被告知真相了之後,如同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大腿。

    真不愧是王!明明如果把惠那也叫來幫忙的話,就可以鬧個天翻地覆的!

    “吶吶。那個時候王受到了奇怪的詛咒,變得很不得了吧?就是說一直都已經很亂來了,卻破壞力更加一層樓那種感覺啰?”

    ““…………””

    “雖說是讀過報告了。但關於最重要的部分,王究竟變得如何厲害卻完全沒提喔?身為當事人的祐理和莉莉婭娜小姐,就可憐一下受傷的惠那,告訴人家嘛。”

    “拒……拒絕!不管怎麼說……這對清秋院惠那來說還太早了啦!”

    “沒、沒錯。而且那怎麼說也是關於護堂同學的隱私,我覺得是不應該隨便探索的!”

    祐理和莉莉婭娜都不知為何羞紅了臉,立刻對這個請求表示拒絕。

    “誒。兩位都那麼小氣耶。”

    惠那再次撅起了嘴。

    但是,不會不知趣地過於追根究底,這是活潑開朗又自由豁達的清秋院惠那的本色。畢竟還有去問艾麗卡·布朗特里,以及當事人的草薙護堂本人這兩個選項。

    “那只好遲點直接去問王本人吧!”

    “……是可以啦。但草薙護堂會感到非常為難吧。”

    “……稍微作為點教訓,說不定今後能夠多少地謹慎一些呢。”

    莉莉婭娜對低聲嘟噥說著的惠那點了點頭,祐理也祈求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對於草薙護堂來說也是件難以開口的事。

    真有趣。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得知真相。惠那下定了決心。

    “順帶一提。今天請兩位過來,是有事要商量的。”

    “喔。”

    “如果我可以的話,當然很樂意。……不過,這種事找艾麗卡同學不就好了嗎?”

    艾麗卡·布朗特里是頭腦明晰的人才。

    也能如同奔放的沙龍女主人一樣對人關懷,與人之間的交往也出乎意料地圓滑。確實就是祐理所建議那樣,是個非常適合作為商量事情的人選。

    但是,這時候莉莉婭娜開口說道。

    “艾麗卡說是有事,從昨天開始就離開東京了。還有,我認為不應向那女人過多地表現出自己個人的弱點為妙……雖然不想這麼說,不過適當地接受艾麗卡的建議確實是有益的。但是不知幾年後就會被她用作交易和威脅的材料什麼的,就稍微有點……”

    或許憶起了身體中的記憶,話語從中途開始就含糊了起來。

    嘛,因為對於艾麗卡來說莉莉婭娜可是她可以毫無隔閡地來往的對象,因而她才會對她做各種各樣的戲弄,惠那決然地說道。

    “其實惠那本來也沒打算要去拜托艾麗卡小姐的。不管怎麼說,這可是等於是比艾麗卡小姐‘差’的挑戰呢。要是對方是那個人的話,可就沒戲了。”

    “嘛,艾麗卡同學麼?”

    “嗯。為此才準備了這個東西。”

    對感到驚訝的祐理肯定道,惠那拿出了新的‘搭檔’。

    那是一把短刀。刀身上細心地纏卷著百布。惠那將其解開,對朋友們展示出愛刀的姿態。

    厚重寬幅的蛤刃,尖銳的刀鋒呈稍微的彎曲。

    “……相當的銳利呢。”

    “不愧是莉莉婭娜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東西是惠那將裝飾在家中壁龕里的同田貫拿出來後,到附近的鍛冶先生的工作場處鍛造出來的。”

    “同……田貫?”

    果然因為出生於米蘭的緣故,她一時之間對同田貫正國之名反應不過來。

    但是有惠那的說明,莉莉婭娜也容易推察得到。

    “總之,意思就是說將本來應該更長的古舊日本刀,重新打造成這樣的大小嗎!”

    “誒,惠那同學。我對於刀幾乎是一竅不通啊。”

    另一方面,祐理看上去感覺擔心地這麼問道。

    “這不是非常貴重的物品嗎?是重要的文化遺產級的藝術品不是嗎……”

    日本刀之銘是銘刻在刀身的最下方的。

    在鍛造的時候,當然是不得不切除那部分了。沒有銘刻得日本刀作為藝術品的價值當然也就失去了。

    “可不只是那種程度的物品喔。……雖說拜托打造的鍛冶大叔淚流滿臉的,不過,反正也只不過是放在惠那家鋪塵的東西呢。”

    位於秩父的清秋院本家里有著槍·弓·刀·甲冑等眾多的武具。

    因為是與清和源氏的血脈有著關聯的武將家系,那方面的收集可是有不少。要是本來的話,在平成這個時代里是沒有除了觀賞之外的其他用途的。可是,惠那卻多次為了‘實用’而拿出來用。

    “工具還是在實際使用上最重要的啊。”

    “即使如此,浪費也要有個限度吧。”

    惠那對於嘆息的莉莉婭娜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可沒那回事。——實際上惠那呢,在休養中空閑的時候也會做各種各樣的嘗試。比如以刀工之人鍛造日本刀的要領打造啦,不會生銹的便利陶瓷啦。可是,不管哪個都達不到鋒利程度,最後才會造出這個東西喔。”

    惠那晃神地凝視著‘愛刀’。

    同田貫以粗糙的構造,外表的華麗作為其次,‘實用性’作為第一的刀。充滿粗糙的機能美的刀。

    “陶瓷,嗎?”

    祐理杏眼圓睜。

    “那個……那簡直就是在說菜刀一樣。”

    “對對。就是那個。之前和艾麗卡小姐在料理對決上不分勝負之後,惠那就覺得要增強自己的料理水平了。那,想著首先應該要在工具上下點功夫。在老家里就能找到合適的真是太好了。”

    “總之,就是說那東西不是武器而是料理用具——只是普通的菜刀而已?”

    “嗯。”

    惠那對莉莉婭娜的確認提問點頭。

    而且,將問題短刀……正確來說應該是菜刀舉起揮動。

    而且還是舉世無雙的絕品,為了將所有食材全都一刀兩斷的‘太刀之媛巫女’清秋院惠那特意用心制造出來的愛刀。

    望著那把樸素剛健的刀刃,祐理和莉莉婭娜都同時嘆息。

    “那是就算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不是嗎,市值價格大概是……?”

    “我想起碼應該不少於幾百萬元左右……”

    “那,工具之後就是料理的老師啰?兩位如果可以的話請把各種各樣的知識教給惠那喔。”

    惠那也很清楚如同大和撫子模範的祐理是個料理的高手。

    聽說莉莉婭娜在這方面也有很高水平。因而,惠那在兩人面前合起雙掌,再三請求道。

    “這可是一生的請求!”

    “嘛,要是這樣的話……可沒有特別能拒絕的理由吶。”

    “我也是。要麼這次,我們就試著一起做料理吧?”

    莉莉婭娜爽快地答應,祐理也露出沈穩的微笑答應。

    “到那個時候就把各種各樣的事教給你怎麼樣?”

    “真的!?謝謝!啊,要是方便的話,等會兒行不行?打鐵要趁熱。過會兒把王也叫來,讓他嘗嘗惠那我們親手做得料理怎樣?”

    “現在馬上?——我是不介意——可是相當突然呢。”

    莉莉婭娜圓睜了眼睛,惠那決定把情況說出來。

    “在前來東京的前一個夜晚,在山上遇到了當獵人的舊識。惠那說自己開始做料理後對方說‘有著很棒的食材’分了非常多過來。所以想著用宅急便送過來這邊,用來款待王和各位。”

    “很棒的食材麼?”

    “嗯。高級嚴選食材。可是很少能見得到的喔。”

    “要說是山里的……是野鳥之類?”

    “還是說是野生的蘑菇和野菜?”

    看來就連祐理也太小看了山了。

    惠那稍微感到有些得意地笑了,然後說道。

    “那些東西可一點都不稀奇呢。是身長兩公尺以上的黑熊。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埼玉和群馬的地界線附近出沒,村落里徘徊。聽說獵人大叔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將它打死的呢。”

    “……是熊嗎?”

    “……那就是高級嚴選食材?”

    “嗯。如果能好好料理的話可是很好吃的,大叔可是這麼說的喔。惠那只想到煮熊鍋,不過有其他好的料理方法嗎?”

    可是,兩位料理高手卻反應不來。

    “抱、抱歉。因為我也沒試過用熊來作食材……”

    “我也意見相同……。說起來我還從來沒吃過。清秋院惠那你呢?要是你那麼經常地出入山里的人,應該有過那樣的經驗吧?”

    “可惜。其實一次也沒有。”

    惠那在山里修行,為了凈潔身軀經常都是齋戒沐浴。

    別提魚和肉之類的動物性蛋白質,蔥類和蒜類的蔬菜也會不會吃,最後甚至還曾斷絕五谷。修行的時候雖然也曾吃過掉進陷阱里的嘉魚和兔子,不過卻從沒有試過為此而捕捉大型野獸。

    “這樣啊。因為休養中時曾好幾次接到王打來的慰問電話,所以為表謝意想著作出款待。黑熊,該怎麼辦呢……”

    嘟噥地說著,惠那抱起了胳膊。然後,

    “草薙同學有那麼做?那麼惠那同學就不會無聊了呢。”

    祐理微笑著說道。

    “是的呢。王每隔幾日就打電話來,三十分鐘或者一個小時左右,聊些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瑣事。但是半個月以來一直在關在家里,所以就只是這樣也很開心,漸漸地變成了不錯的療養生活喔。”

    “原來如此。草薙護堂也會因時機和場合變得如此有情調呢……”

    一方面,莉莉亞娜稍微羨慕了起來。

    “……我從護堂那里接到像事物聯絡之外的電話、私人上的閑聊什麼的事情可是一次也沒有。”

    “……這麼說來,我也是。”

    祐理也擺出嘆氣般的表情訴說著。

    “不過,既不是無口也不是特別能說的人,沒有事情就不打電話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這樣在意的話,知道了這種關心之後,在那點上有種稍微想深入一下的感覺。”

    “當然,特意為了身體狀況不好的恵那做了這種事,可說表現出體貼和關心,這點上不會有理由去說些什麼的。”

    聽到莉莉亞娜嘆氣的話語,祐理也稍微憂愁的垂下了眼睛。

    因為不知怎麼事情開始向著奇怪的方向變化,恵那瞪大了眼睛。

    “只是,對於‘只’對恵那同學如此關心這件事,我也稍微開始有了些想法……”

    “是啊,只是稍微有一點。”

    “沒錯。只是微微的有一點呢。”

    說到這里,兩個同時點了點頭。

    接著,祐理緩緩的看向惠那那邊,臉上還掛著微笑。

    就像寒冷冬天的夜晚中,照亮整個黑夜那格外耀眼的峨嵋月一般,充滿了典雅的笑容。美麗的月之女王冷不防的想要耍些壞心眼時,就會露出這樣的微笑也說不定。

    “關於剛才惠那同學的所提的事,有些想拜托的事情。”

    “唉?什麼事呢?”

    “今晚,把護堂同學邀請來,大家一起吃飯這件事。”

    “雖說也不算什麼請求……黑熊、怎麼辦呢?祐理你們也沒有拿它做過料理不是嗎?”

    “什麼?這完全不是問題。”

    莉莉亞娜用著非常灑脫的語調說道。

    “你自己不也說了嗎,用鍋煮一煮的話,基本上肉變得就能吃了。無論是什麼樣的肉只要弄熟的話,就應該沒有問題了……話說回來,艾麗卡家的女僕對於煮的料理有著獨到之處,之前就有所耳聞。”

    “是艾麗安娜小姐吧。說起來的以前的確是領教到了‘非凡’的本事……那麼,就把這位也叫來吧。”

    祐理立刻提出了意見,莉莉亞娜也在不住的點頭。

    “這個主意不錯哦。問我家的卡蓮的話,她應該會告訴我手機號的。清秋院恵那,草薙護堂那邊就由你來聯絡了。”

    “呃,嗯。我知道了。”

    雖然事情的展開和考慮的有些不一樣,但還是按照惠那期待的那樣開始了。

    要是草薙護堂來了,關於軍神蘭斯洛特的事也能向當事人詢問。

    然而當惠那歡欣雀躍地取出手機,卻發現已經沒電了,嘆息一聲後便翻找放在包包里的充電器。

    “我覺得可以再稍微輕松點。”

    草薙護堂嚴肅地說道。

    地點是秋葉原,香港陸家經營的女僕飲茶‘國土無雙’里德一間特別房間。

    護堂與年少的朋友兼義理的‘外甥’陸鷹化以及正史編纂委員會得特務甘粕冬馬在一起。

    “說什麼再稍微輕松點?現在不就是非常地輕松寫意了嘛?”

    甘粕輕浮地說道。還是穿著平時那件滿是皺著的西裝。

    “最近這段時間里,對於將海灣大橋毀得一塌糊塗的記憶還是很猶新。”

    “唔,嘛,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偶然會這麼想。即使是一個月,不,只要一周時間就好,要是可以身邊的女孩子們都不在地周遊世界的話,身和心都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甘粕的年齡是二十七,八歲左右。因為對方是比起自己年長的人,因而護堂以敬語回答。

    “直到我初中畢業為止,和我之間關系好的男女比例可是九比一地男生占多數派的啊。明明是這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身邊周圍就變得凈是女孩子……”

    雖然這說不定是個會讓人羨慕的奢侈煩惱,可是護堂經常都會這麼想。

    啊啊,還是以前比較輕松自在——

    “我很明白喔。我以前也老是會這麼想。”

    隨聲附和地發言的是討厭女人的陸鷹化。她是作為護堂‘義姐’的魔教教主·羅翠蓮的直傳弟子。

    雖然是個纖細端莊的美少年,可卻是個不管怎樣都對待‘女人’非常苛刻的乖僻。

    “我是大約四、五歲左右開始成為師傅的弟子的。自此之後,就有大約六年時間和師傅兩個人一起在廬山的庵里被強迫修行——不對,是奮力地修行。”

    傲岸不遜的天才少年一副好像帶著哀愁的口氣。

    “嘛。在我的世界里唯一的外人,唯一的異性就是師傅,想起她對我的虐待——不,是訓練與無數的毫無道理之處,現在就感到胃部沈重起來。”

    “啊……對方是那個人嘛。”

    “與吃人的獅子一起生活看來也比那樣輕松愉快得多呢……”

    護堂表示同情,甘粕也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嘀咕道。

    順帶一提,甘粕的上司就是那位能夠油嘴滑舌地玩弄女性的男裝麗人·沙耶宮馨(♀)。說不定在這里的男同胞們都是有著女難之相的人。

    就在這時,護堂的手機響起輕快的鈴聲。

    拿出來之後,發現是清秋院惠那所打來的。

    “餵?啊,好久沒見呢。你過來這邊了嗎。誒,大家一起吃晚飯?今日晚點……等等,清秋院,你剛才說什麼?熊,對嗎?我沒聽錯吧,主要食材是黑熊啊……”

    護堂隔著電話和惠那談話,接受了晚餐的邀請。

    在一旁聽著的陸鷹化和甘粕相互低聲私語。

    “在中華料理里面,不是高級食材麼?”

    “啊啊,熊掌呢。雖說是種珍奇的美味,不過除此之外還是其他很多好吃的東西。說來,日本不是有賣那樣的罐頭嗎?”

    “熊咖喱罐頭嘛。熊肉的腥味稍微有些獨特,是只限定於北海道的美食喔。”

    另一方,結束了通話的護堂正要掛斷手機。

    “那麼就晚上七點集合吧。啊啊,遲點見。……又變成這樣子了,我會去的喔。”

    護堂邊掛斷手機邊說道。

    “不知為啥除貌似清秋院之外,萬里谷和莉莉婭娜也在一起。——對了,甘粕先生也一塊去怎樣?”

    “可惜的是,我之後還有工作要做。”

    可以看到在女僕飲茶店里盡情偷懶的特務帶著穩重的微笑回答道。

    “那麼鷹化你呢?”

    “不好吧叔父上。你不會是要我去那種盡是女人的地方吧。”

    “這也是呢。”

    “當然,如果說需要我獻身的話,就算是血流成河的人間煉獄我也會奉陪到底的喔。有需要到我幫忙的地方的話,請盡管開口。”

    “不,不需要做到那個地步。說了些奇怪的話抱歉了吶。”

    護堂苦笑著離開了座位,從女僕飲茶店的特別房間里出去了。

    目送著他離開之後,留下來的兩個人相互交換著眼色。

    “……看起來似乎會成為一頓危險的聚餐的樣子,有火藥味。”

    甘粕以與其說是感到驚訝不如說是非常佩服的口氣嘟噥說道。

    “隨便捏造個適當的理由逃跑才是聰明的人吶。”

    “會是怎樣呢。說不定正是在那方面的正直啦禮儀啦愛操心之類的,是暗中支撐著叔父上霸權的東西呢。”

    “我覺得明明是可以自己別自尋死路的!”

    順便一提作為話題的當事人卻完全沒有這個預言會成真的自覺。

    在這天夜晚,草薙護堂被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逼迫,陷入嘗盡苦難的困境之中,不過,並非神明的鷹化和甘粕當然是不知此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49 AM

第3話 Campione與學習會

    草薙護堂,是弒殺神明的魔王。

    亦被魔術師們尊稱為Campione,被許許多多的人們所懼怕並帶來爭端。

    可是,草薙護堂在成為Campione前是一名高中生。

    雖說在如今的生活里經常都會被卷入神明和魔王們的爭鬥,但是他仍覺得需要盡好作為學生的本分。

    學生的本分,即為學習。

    “因為加斯科因和蘭斯洛特引發的騷動,考試複習完全沒有進展啊。”

    在十一月最後的一天,護堂以愁眉苦臉的表情如此嘟噥道。

    第二學期也已經臨近末尾。在城楠學園高中部里,是預定於十二月的第一周舉行期末考試的。然而,最近的護堂卻忙得不可開交。

    首先是學園祭。緊接著是雅典娜的再次襲來和神祖格尼維亞的暗中活動。

    之後還有亞歷山大·加斯科因的天之逆鉾被奪事件。

    在追蹤著亞歷山大·加斯科因而遠渡至英國後,沒想到這回卻是在東京灣浮島發生的騷動。最後,是與槍之軍神蘭斯洛特的死鬥……

    一系列事件所造成的結果,自然就是學業變得松散了。

    面對期末考試所作的準備,他處於無論如何也說不上充分的境地。

    “即便是現在開始也好,必須得鼓足幹勁去學習才行了啊。”

    充滿幹勁的護堂像是起誓般說道。但身旁的艾麗卡像是要對這種決心潑冷水一樣笑起來。

    由於正好是個天氣晴朗的午休,護堂、艾麗卡、祐理、莉莉婭娜都‘一如既往’地在中庭集合,吃著午餐。

    “事到如今也不是非要努力不可吧?以護堂的情況來看,學業成績也不會對將來的生涯有什麼影響。”

    “我說你啊……我可不想在高中里有留級啦不及格啦之類的經驗啊。”

    更進一步來說,也沒有在誌願欄里寫上‘魔王’的預定。

    但是,艾麗卡對此依然愉快地笑著。

    “沒問題的喔。如果護堂覺得在日本的學校里難以畢業的話就來歐洲留學吧,接著就那樣向著大學前進。那邊有好幾所和我們《赤銅黑十字》合作的學校。隨時都可以幫你安排的喔。”

    “就算是現在我也沒有想過要移居去外國。”

    “那,要幫你施加‘教授’的術麼?這樣做的話教科書的內容大體上都可以輕易地全部背下來了吧?”

    “又不是要去和神戰鬥,可以做出這種作弊行為嗎!”

    拒絕了惡魔的建議之後,護堂試著向同伴們詢問。

    “大家的成績都很好啊。這次的考試看來也不成問題吧?”

    “屬於基礎教育和文科的學習科目沒什麼問題……”

    莉莉婭娜看上去一臉憂郁地回答道。

    “我對於數學,所謂的物理之類的理科科目實在是很不擅長。雖然有抽空稍微進行過複習,不過完全說不上有什麼進展……”

    原來如此,莉莉婭娜完全是個屬於文科系的人麼。護堂點了點頭。

    在某種意義上,護堂也認為這是對於生活於魔幻世界的‘魔女’所相稱的傾向。

    “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都對歷史之類的知識知道得格外詳細啊。”

    別說是歷史和考古學了,就連比較文化的古學之類的都所知甚詳的,奇異的十多歲少女。

    更進一步來說,像是國語的現代文、古文、漢文也像是理所當然一樣取得好成績。就像是要讓日本語作為母語的同班同學完全沒有立足之地一樣。

    “不過,艾麗卡你也是不擅長那一類科目的吧?你有做好準備嗎?”

    “這可是個愚蠢的問題喔,莉莉。”

    艾麗對莉莉婭娜向自己確認的問題露出惡作劇的微笑。

    “我艾麗卡·布朗特里呢。雖說如果研究自己覺得有趣的事情,花費多少時間也無所謂……但我可沒打算要花費閑暇時間去找出那些無機質的符號和羅列的數學公式所具有的積極意義。”

    “啊……總之就是,你什麼都沒有做吧。”

    “嗯。考試考出什麼分數也好,應該也不會讓我這個人有什麼變化。管它怎樣都好不就行了麼。”

    艾麗卡對於護堂的嘀咕輕描淡寫地作出評論。

    這種有著毫不動搖的自我意識的人之強大,可說是闊達,倒不如該說是讓人佩服的自我主義做事方式。

    “啊,說起來。萬里谷為了調查蘭斯洛特花費了不少時間啊。雖然事到如今才問好像很抱歉。對於考試複習的方面不是會有影響嗎?”

    想起了這件事,護堂立刻作出道歉。

    為了探索迷之軍神的出身,祐理和公主·愛麗絲一起在歐洲之地度過了好些天的時間。

    但是,媛巫女寬容地接納了這個道歉。

    “請不要在意。因為我平時都沒有做過為準備考試的特別複習。不要緊的喔。”

    “唉,是這樣的嗎?”

    “是的。”

    祐理從剛才為止都嫻靜地傾聽著護堂他們談論關於考試的話題。

    看著這個溫柔的大和撫子不帶氣勢和逞強的微笑,護堂的心里浮現出一些疑惑。

    “難道說,萬里谷的成績不僅是沒問題,而且還是非常好的嗎?”

    “——!我、我認為也不算差。”

    被敷衍帶過了。

    一般來說,這是成績差的人才會用回答方式。但是考慮到祐理那認真·優等生氣質與謹慎的方面,實際情況很可能是相反的。

    是想到的同樣的事情吧。艾麗卡也加入了對話。

    “雖然這是淑女所不應有的八卦性格……但我對此也很好奇呢。”

    “確實。要是成績普通的話,萬里谷祐理反而是會平淡地回答。”

    被紅與青的兩位騎士這麼一說,護堂詢問道。

    “你期中考試的分數是多少呢?不,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不說出來也沒關系的。”

    三人一起看向媛巫女。於是祐理因而一臉害羞地垂下頭,以細微的聲音“……多少嗎”如此低聲說著。

    與她那害羞的語氣截然相反,她說出來的分數是接近全科目滿分的數字。

    “那算是在全年級也是能進入前五的分數啊……”

    “祐理要是認真起來,每次考試看來都能取得這樣的分數呢……”

    一旁的莉莉婭娜和艾麗卡在感佩著,護堂也不由得嘟噥道。

    “好厲害啊。是和反町差不多的成績吶。”

    “啊……是這樣的嗎。”

    “對啊。那家夥,別看他那樣成績卻非常好啊。”

    ““誒?!””

    祐理隨身附和的地回答,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都驚呆了。

    “等一下,護堂。剛才你說的那個名字——是和我們是同一年級的那個?”

    “總是吵著說妹妹和女僕咖啡廳的那個嗎?”

    “當然啊。反町那家夥,考試的分數好到可以幾乎位列學級第一的哦。……不過我也可以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感到意外就是了。

    “你說的他,記得他們好像是有個綽號叫……”

    “三笨蛋,貌似是被這麼認為的……”

    “嘛,行動和性格確實是個笨蛋沒錯啦……”

    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都露出一副像是面對著世間的不合理事情的臉色。

    說不定還是第一次在學校里看到她們兩個困惑到這種程度。邊對這個意外的事態感到有種奇妙的感覺,護堂邊繼續說下去。

    “順帶一說,我覺得名波的頭腦也比我要好吶。高木貌似是和我差不多的成績麼?”

    護堂邊列舉出被稱為三笨蛋的同學的名字邊忽然之間想到。

    “以後在考試前去跟那種頭腦好的人學習也不錯呢。差不多我也該要跟戰鬥之類的事斷絕關系,集中精力在學習上,像個高中生一樣。”

    “就不說以後了,這次的考試不也可以這麼做嘛。”

    被艾麗卡這麼一說,護堂苦笑起來。

    “到期末考試已經沒有多少天了。如果被人突然之間拜托這種事的話可是會為難的吧。對方也是自己在進行著複習的吧……”

    護堂說完之後發覺到了。說起來,明確地表示自己‘不會做什麼特別的考試準備’的優秀人士不就在旁邊嗎。

    話說提出建議的艾麗卡已經在望著她了。

    發覺到這個視線所代表的意義的莉莉婭娜,還有護堂都一起望向她那邊。承受著來自三個人的視線所註視,謙虛的大小姐很不好意思地扭動起身體。

    “所以啦祐理。你作為身處這條道路前方的先達,希望你可以為我們作出指導,如何呢?”

    “那,那個,指導什麼的,這樣可說是自大了些吧……”

    “不是可以開學習會麼?老實說,我完全不想要花費時間在準備定期考試上。但是,偶爾為了這種目的而團結合作,我覺得對於我們來說也是種有趣的刺激喔。”

    聽到這種很有艾麗卡風格的話,護堂苦笑起來。

    不過,至今為止貌似確實沒有在學習活動上進行過合作——或許是祐理也想到了這回事。

    撲哧地微微一笑之後,祐理以溫柔的聲音開口說道。

    “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得上大家的忙……不過和大家一起努力學習貌似看來也挺愉快的呢。”

    放學後。四人準備召開緊急的學習會,一起離開了學校。

    “要去哪里呢。還是去我家,或者是去艾麗卡的公寓也挺不錯的嘛?”

    “在這種時候,日本的學生大多都會聚集在學校附近的飲食店吧?”

    莉莉婭娜對出了校門之後護堂所說了的話確認道。

    “啊啊。家庭餐廳啦快餐店啦之類的。”

    “不管如何,我們就嘗試一下模仿這種習俗吧?所謂入鄉隨俗嘛。就如同在羅馬的話就應該采用羅馬的方式最好一樣。”

    好像是被學習會這個計劃刺激到玩心,莉莉婭娜提出了如此建議。

    “那麼說來,我也偶然會和茶道部的各位一起去那種店。”

    “要是品味食物的話就要考慮回避那種沒個性的場所,但沿襲這種樣式美也不壞呢。那就贊成莉莉的提議吧。”

    祐理的目光稍微閃耀出些光彩,艾麗卡也大方地點頭同意了。

    護堂對於這次聚集的核心從‘學習’變成了‘會’露出苦笑,但也沒提出異議。對在面臨考試之前所舉行的學習會重視實際效益的話就庸俗了點吧。

    真正重要的是‘大家聚集在一起學習’這個事實。

    盡管如此——

    艾麗卡·祐理·莉莉婭娜她們三個好像都過著和快餐店之類的店鋪沒什麼交集的生活。

    從這一連串的發言里面可以推察到她們三個的私人生活情況。

    大家果然還是和‘普通’稍微有些不同,護堂點了點頭。

    因而從小時候開始便學習魔術啦靈力啦之類的公主、大小姐、騎士是一個集團。今天自己必須要作為普通人代表之一的高中生幫助她們才行——

    這是護堂暗自下好的決心。

    閑話少說,四人在學校周邊的家庭餐廳,快餐店轉了一遍。

    不過,結果卻並不如意。

    不管哪個店鋪里都擠滿了城楠學園的學生們,護堂他們四個完全沒有介入進去的余地。考慮到現今正面臨於考試之前,計劃並實行‘聚集起朋友舉行學習會’的小組應該會有很多。

    “沒辦法吶。還是去我家吧。”

    從學校前往草薙家,是徒步需要行走十五分鐘的距離。

    雖然估計這是個合理的代替方案,但艾麗卡卻決然地搖了搖頭。

    “不。既然如此還是貫徹初衷吧。若乘坐電車到某處適當了地區,不是也能找得到空閑的店鋪嘛?”

    這是護堂想到‘本末倒置’的瞬間。

    接著四十分鐘之後,護堂感概地嘀咕道。

    “也會有這種日子啊……”

    四人從位處根津的城楠學院來到了上野。

    然而,車站附近一帶的快餐店和家庭餐廳不管哪家都感覺非常混雜。

    某家店鋪里面擠滿了老爺爺,老奶奶。每個人都是一副旅遊行裝的。多半坐完了巴士還是什麼的,貌似都正在休息中。

    某家店里卻反過來都是二十到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們在熱鬧著。

    不意之間聽到了他們熱烈交談著的話題,貌似他們都是一個小劇團里的成員們。因公演結束之後前往居酒屋之前所開始進行的前戲。

    還有,其他的店呢。

    則是一群十個左右的年輕男女們在店里面的桌子上展開大量的稿紙,正在以訂書機將其裝訂成本中。在稍遠處稍微瞄了一眼,可以看到在紙張上滿滿描繪著貌似是漫畫和插圖和分隔線。

    這貌似是所謂的同人誌——複印本的裝訂工作。

    看來在店里面不管做些什麼都相當的自由,一副繁華街的快餐店景象。那麼說來,上野是位處同人誌發祥地的秋葉原的隔壁。

    “雖然看來應該可以找得到容納我們四個人的店鋪,但為此而花費時間也太無謂了些吶。”

    幹脆放棄,去我家開始進行學習會吧。

    艾麗卡率先發言阻止了護堂想要接著說出的話。

    “那,幹脆就找間旅館的房間吧。”

    這就像是昔日前的小說家或漫畫家去前往進行原稿執筆一樣的主意。

    護堂打算要提出異議,不過卻沒有這個必要了。

    “誒,艾麗卡同學,畢竟這是學生的學習會,去那種地方的話……”

    “費用對比起效果可太差了。這明顯就是很浪費。”

    祐理慎重地表示出意見,莉莉婭娜也一臉不高興地提出忠告。

    這樣啊。護堂發現到了。

    祐理和莉莉婭娜兩個都會在超市買東西,自己親自做料理。因這個關系,比起身為大小姐成長的艾麗卡來說對於金錢的感覺更為偏向於普通人吧。對比起自己煮食經驗為零的一般女高中生,說不定對於這方面會較為堅持。

    沒有理會對此點頭同意的護堂,艾麗卡婉然一笑。

    “不過試著想想。以這個支出,我們可不單只能避免時間上的浪費喔。大家聚集於一起努力學習,可以做到我們至今為止沒有嘗試過團結合作做到的事。如果考慮到這點,我覺得也並沒有買貴了吧?”

    不對,這很明顯就是分量不相稱的用錢方式好嗎。

    當場想要對此追究的護堂驚訝了。艾麗卡的花言巧語竟然起到效果,

    “或許確實是如此……”

    如此說完的祐理垂下頭思考了起來。而且就連莉莉婭娜都,

    “嘛,我承認這個主意有一成的理由……”

    如此,一臉苦澀的神情嘀咕說著。這樣啊,護堂再次發覺到了。

    就算她們對金錢的感覺偏向於普通人,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她們因艾麗卡剛才所說的話而心意產生了動搖。而且,還有一點。

    她們好像都在盡力地想將‘學習會’搞成非日常的活動。

    同時還發現了一件事。這些總是與日常事交集甚少的女孩子們,都不打算要將久違的和平時間浪費在學校活動上。這或許讓人有些莫名的欣慰,護堂在這種狀況下也想要奉陪一下了。

    雖說如此,但使用上旅館可就太過了。

    “等一下,附近我有認識的人開的店,我去試著拜托對方借用一下場地。這樣就應該不需要浪費無謂的金錢了吶……”

    護堂拿出了手機。

    雖說這是個稍微有些問題的代替方案,但不能顧此而失彼。

    為了能夠突破當前事態,護堂決定借助相識的力量。而且還想著這樣一來就都能讓大家開心——

    數小時之後,學習會平安無事地結束了。

    這天所借用的是碰巧是休息日的熟人所開的‘店’,以祐理為中心進行的考試複習。對不明白的地方就請教對方,或是反過來被對方請教。抄寫借來的筆記,偶然扯談些沒啥營養的話題而發笑。

    嘛,就靠這幾小時的時間雖然不知是否能夠提升什麼分數,不過艾麗卡和祐理以及莉莉婭娜,還有護堂自己都度過了一段充實的時光。

    “那,作為今天的謝禮就讓我代為進行掃除吧。大家就先回去好了。”

    護堂邊對同伴們如此說著邊從櫥櫃里取出掃除用具。

    實際上這個店是護堂打工的地方,所以物品擺放在哪里他都非常熟悉。

    因為曾從店長兼店鋪所有者處拿過複制的鑰匙,所以今天才能夠進入停止營業的店里面(當然事先就以電話取得了對方許可)。

    “護堂同學,我們也想要幫忙掃除……”

    “再這之前請讓我先確認幾點。可以嗎?”

    祐理和莉莉婭娜突然之間相互對望一眼之後,這麼向護堂詢問道。

    “這家店是你打工的地方。而且,甚至被信任到可以從店主手上得到複制鑰匙的程度。這樣沒關系嗎?”

    護堂對莉莉婭娜的提問點了點頭。

    “嗯。柳先生也說過了。這里的店主先生目前正忙碌著。”

    聽說柳先生的朋友在半個月後將會開一間葡萄酒和西餐的店鋪。

    好像那是他昔日在一起進行吧臺服務員修煉時的舊相識。為了幫助對方這場關乎於人生的決鬥,所以決定出手幫忙籌備菜單麼。

    所以在如今,柳先生經常都會往返於朋友的開店預定地。

    而且也曾在那寄宿過,所以有時候會顧不上自己的店。在意到這點的柳先生則將複制的鑰匙交托給店里面唯一的一個打工男生。

    ‘我會來遲的時候,可以拜托你先進行開張的準備嗎?’

    ‘這樣是可以啦,不過將鑰匙交給打工的學生沒關系麼?也無法保證我會不會做什麼壞事吧。’

    ‘呵呵。護堂應該是不會做那種事的吧?’

    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要將自己對世界各地的名勝古跡所做出的惡行坦白出去吧。

    對面帥氣的柳先生展露出的微笑,護堂感到非常惶恐不安。

    ‘而且嘛。偶爾不是會有邊上大學邊在打工的地方當店主的孩子麼?我也有過這種經驗。護堂君也適用於這種狀況。’

    ‘那個……我姑且還是個高中生。’

    ‘沒關系。咱店的履歷書已經變成“那樣子”了。’

    柳先生邊爽朗地坦白自己偽造文書邊如此說了。

    ‘要不然在開店之前來玩也沒關系,關店後住下來也不要緊啊。這些都可以讓你隨意,那就拜托你在短暫的一段時間內當代理店長了喔。’

    以上就是和上野的餐廳酒吧‘three backs’店主的交談。

    雖然是雜談,不過在只有常客光顧的日子里柳先生就曾在營業中途離開店面而去了朋友的店里,護堂那時就真的擔任代理店長了。

    雖說柳先生真是個很好的人,不過偶爾會做出些荒唐的行為,護堂如此回想著。

    “確實我們或許並不太清楚日本高中生口中所說的‘一般’的基準。”

    莉莉婭娜一臉憂郁地嘆氣。在她旁邊的祐理也看上去一臉擔憂的樣子環視了店內,接話說道:

    “即使如此,我並不認為在這樣的店里面打工是‘一般’的。”

    祐理的視線轉向排列在收銀臺對面的眾多酒架。那是柳先生在這十幾年內收集而來的,貴重的名酒也有不少。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特意選擇這里作為學習會的地方也太……”

    “可不能說是一般呢……”

    祐理這麼指摘,莉莉婭娜也點著頭。護堂慌張了起來。

    “不,不是,那個嘛。因為大家好像都打算去誰的家里,想在外面學習啊。雖然確實我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好,不過這種情況下沒所謂吧。”

    “用‘有些’來搪塞帶過,是護堂不愧是護堂的理由呢。”

    艾麗卡考慮深遠地插口說道。

    “本來,在可選擇性上存有這種地方本身就很奇怪了。雖然護堂的日常生活有八成左右是平凡無奇地過的,但余下的兩成則必定會讓人見識到異常的部分。真不愧是弒神的魔王呢。”

    對於這番意外之言,祐理和莉莉婭娜兩人都深深地點頭。

    這麼一來,護堂那標榜著‘普通人的代表·一介高中生’這個招牌添上了一個疑問符號,學習會就這樣結束了。

    這是從明天開始日期就進入十二月的,隆冬里的一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0 AM

第4話 王者遊戲

    草薙一族有所謂的‘在新年期間聚集舉辦宴會’這種每年的慣例。

    本家和其旁系的親戚們齊聚一堂,大家一起大吃大喝。

    不可思議的是草薙家族里酒量大的人非常多,很少會有不能喝的人。嗜酒如命的世世代代先祖們為一族遺傳下了可以比得上俄羅斯人的酒精分解酵素……如此,這是某個親戚說漏口所發表出的胡話。

    但這個聚會是會讓護堂異常苦惱的活動。

    單純只是宴會的話那還好。他覺得有很多親戚們平時都是很少能見到的,所以這也是一個可以敘敘舊的機會。然而——在宴會之上所舉行的二次集會,那才盡是讓人苦惱的內容。

    花牌、骰子寶、雙陸棋、撲克以及麻將等等,會成為這種日式和西洋式合璧的瘋狂賭博大會。

    而且,還賭得很大。那真的是完全不能等閑視之的金額。

    這個集會本來是嚴禁小孩子參加的,但護堂卻在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攙和進去了。

    五年前過世的親戚老爺爺——這位據聞於昔日有著全關東最強並且最後的‘賭徒’這種傳說的老人,非常的疼愛護堂。這位老爺爺在每次的集會里都會傳授護堂各種各樣的‘遊戲’。

    被得知了這件事的親戚們半開玩笑地也拉護堂加入這個新年聚會的遊戲里。

    ……之後,大獲全勝了。

    就像是滾石子一樣。Like a Rolling Stone。

    那些想要一雪前恥的大人們都氣勢如虹的,每年一到新年時分就強制一樣地要求護堂必定要參加聚會。而且還不能故意放水輸掉。今年正是這個被不斷重複的狂宴迎來第十個年頭之時。

    “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差不多不脫身可不行了吶。”

    護堂嘀咕地向自己訓誡道。

    現在是寒冬臘月的十二月下旬時分。很快就到年末、迎來新年了。今年自己必須得和那個忌諱遊戲會切斷關系才行……

    嘛,就算出席聚會只要不要做得太過的話或許也沒關系。但卻不行。在面對著勝負的時候自己會燃起‘不能服輸’的鬥爭心。即便那完全可謂是賭場也是如此,護堂痛切地思索到。

    差不多概要考慮一下對策才行——。

    護堂在滿腦子苦惱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迎來了十二月二十五日。

    這是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派對之後,度過了聖誕節前夜之後的翌日。在這天,艾麗卡·祐理·莉莉婭娜·惠那四人也——‘一如往常’地聚集在草薙家里。

    昨夜在草薙家里舉辦的到派對一直玩到很晚才結束。

    然後到了翌日的早上,大家是為了把家里收拾整齊而再次聚集過來的。

    全部人員將家里收拾清掃整潔完畢之後,現在正在起居室里稍作休息。

    大家一起邊閑聊著邊談起年初年末的預定活動。護堂是在這時候才得知媛巫女們在年終所舉行的活動,並且也因為某個理由而決定自己也一同參加——

    這就是在那之後所發生的一段小插曲。

    “抱歉,稍微有點麻煩事。我到外面去聽一下電話。”

    艾麗卡的手機突然間響起了來電鈴聲。簡單地瞄了一眼液晶屏幕上的對方名字之後,艾麗卡就站起了身。

    “那家夥在這年終時分看來也挺忙的啊。”

    目送著從起居室走了出去的艾麗卡背影,護堂如此嘟噥道。

    聽說祐理和惠那這些媛巫女們在這年末年初也是‘繁忙期’。果然在這個時期里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慢慢碌碌的吧。

    “在歐洲里相對於年末年初來說,聖誕節——正好如今的這個時期是最為熱鬧,忙碌的時期了。等到過年之後就會回歸平靜了呢。”

    出身於歐洲的莉莉婭娜如此發言道。

    試著想想,按照太陰歷和印度歷來慶賀新年的國家也有不少。但有關於年末年初的諸多事情,就地域來說也有相當的差異。護堂覺得這挺有趣的。

    “話說回來,王是要出席新年聚會來著?”

    “確實,這可是難得的聖誕節後的第二次聚會不是麼?”

    被惠那和祐理這麼問道,護堂對此點了點頭。

    “實話實說,說是第二次聚會這種說法並不是太正確的表達。那是我家親戚的男人們全員聚集,以誇張的金額徹夜豪賭的瘋狂集會。而且為此甚至還特意將一個小飯館整個館包下來……”

    “嘿。好像挺有趣的耶。”

    “賭、賭博……你說是賭博嗎!?”

    相對於兩眼放光的惠那,良識派的祐理則是驚訝不已。

    “那,那個。為什麼還沒成年的護堂同學會參加那種聚會呢?有點不太明白理由。”

    “啊……我在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一不小心大獲全勝,接下來每一年都被他們強制參加了。”

    “嘛。”

    “我也覺得自己差不多該是時候從賭博這種事情脫身了。”

    “護、護堂同學請你不要以自己這種年齡說出這種話……”

    祐理會覺得奇怪也是理所當然的。而另一邊,莉莉婭娜則說出了這些話。

    “草薙護堂。方便的話,要不我也一起陪同?我既然身為擔任侍從長的身份,在那種場合里對你作出支援也是我的任務之一。”

    “最好還是不要了啊。因為那種地方對於莉莉婭娜來說大概……並不是能夠適應的地方。”

    “不能適應?”

    “我就簡單地說好了。不是有薩爾瓦托雷·東尼那種家夥麼?那種能和那家夥知心的幾十個人聚集在一起,像個笨蛋一樣邊雙眼充血邊興奮不已地進行賭博。活像是電源壞掉了的制動器。”

    ““…………””

    聽到那個腦殘的意大利青年的名字,祐理和莉莉婭娜同時沈默了下來。

    她們都露出半是驚訝,半是贊同的表情。貌似是理解到了那種不講道理的笨蛋騷動的本質。

    但是,第三個女生·惠那在這時候卻愉快地笑了起來。

    “在小時候起就經常出入那種地方。王也是個相當地有本事的人耶。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惠那分個勝負呢?”

    “和清秋院?”

    “從常有往來的某些大叔啦,神主先生啦,劍術老師等等人們出所學來的,惠那所以也是略懂皮毛的,就試一下好嗎?”

    “雖說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不過你的相識們好像都亂七八糟的啊……”

    向認識的少女灌輸賭博知識的神職人員和劍術家。

    聽聞到這些有著了不起的頭銜但竟然有著糟糕一面的人物形象,護堂不由得這麼嘀咕道。

    “我家里面現在有些什麼呢?要找的話紙牌什麼的倒是很容易找到就是了。”

    “紙牌啊。嗯,要是那個的話祐理也能一起玩,可以啦。”

    ““誒?””

    因為惠那隨便脫口說出這些話,護堂和祐理都一同反問道。

    “萬里谷其實是個會賭博的人什麼的……該不會是這樣吧?”

    “啊,是。以前惠那同學來找我一起玩的時候教過我,偶爾有一起玩過……或許。”

    “祐理的直覺很好,其實是個相當的勁敵。一起玩的話會很開心的喔。”

    “果、果然那種賭博的事還是!?”

    “不用太在意的啦。連一日元都不會賭的。”

    “可、可是。說起來,我用那些紙幣贏了之後,惠那同學為什麼會帶我走赴各種各樣的宴會!?”

    “嘛。多多少少有些緊張感的話會比較有趣嘛。”

    “萬里谷還一無所知就被卷入奇怪的事情里了啊……”

    得知到自己無意間做出的品端不正行為的祐理愕然起來,惠那則若無其事地笑著,護堂對此提出責備。

    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談話的莉莉婭娜咳咳地輕咳一聲。

    “以各位作為對手來玩日本的遊戲,這或許對我來說多少有點不利。請各位就關於這一點上手下留情。”

    “那就簡單地用撲克啦,骰子啦之類的來玩好嗎?”

    “莉莉婭娜小姐也要參加嗎?既然如此的話不認真對待可不行呢。”

    惠那在考慮著的護堂面前摸索起口袋。拿出了幾枚硬幣。那並不是什麼玩具幣而是些一百日元和五百日元的硬幣。

    “要、要賭錢嗎,惠那同學!?”

    “就只有這麼些錢的話,一點意思都沒有吧?”

    “午餐費左右的程度……嘛,這些錢之後就用作購買大家的午飯,這樣就沒什麼關系吧。”

    因為看到差不多到中午時分了,所以護堂提議道。

    或許會不太提得起勁的祐理和莉莉婭娜,這時卻一下子有了些興趣。

    實際上是位相當不可輕視的大小姐,以及看上去貌似和賭博扯不上邊的女騎士,還有早就飄散出賭徒氛圍的自然兒,和她們一起所玩的遊戲究竟會變成怎樣呢。

    基於單純為公平遊戲的原則所選擇的種類是投骰子。

    但是‘一·二·三’和‘四·五·六’這種麻煩的規則卻全部舍棄。也不用碗。單單只是投三次骰子,以此來對比大小的遊戲。

    護堂·祐理·莉莉婭娜·惠那幾個人邊輪流著邊沈耽在遊戲里。

    然後,二十分鐘之後。

    在草薙家起居室里所進行的比試結果,是所有成員份額的賭金都堆積在了護堂的面前。雖說如此,這也不過是每個人各一千日元的小金額罷了。

    相對地勝負的流向卻非常理所當然。

    不出所料果然是貌似還不習慣的莉莉婭娜最早輸光所有金額,在這之後剩下的三人則大致地較量了一番。但是之後祐理也堅持不住,而與護堂競爭到最後的惠那也用盡了全力。

    就這樣,護堂成了唯一一個勝利者。

    “嗚……王,再來比一次!”

    “那,這些錢就還給大家吧。”

    被惠那請求了的護堂將總共4000日元里面的100日元和500日元均等分配了回去。

    接著進行二回戰,又是護堂贏了。

    三回戰,又是護堂贏了。四回戰,還是護堂贏了。

    “……難道說是有什麼必勝的秘訣嗎?”

    在四度決出勝負之後,莉莉婭娜一臉不可思議地詢問道。

    “在這種運氣要素占很大比率的遊戲里,實在難以想象會有能夠持續穩操勝利的理由存在。”

    “嘛。說有的話也可說是有吧。”

    “要是方便的話,可否請你告訴我呢。還是說那是秘傳絕技什麼的嗎?”

    “不是那種東西啊。不過嘛。我只是絲毫不去考慮自己會輸,抱著把自己的勝利當作理所當然一樣的想法去投骰子罷了。”

    “就僅僅是這樣就能獲勝了嗎!?”

    護堂對吃驚不已的莉莉婭娜點了點頭。

    自己在小孩子的時候從遠方的親戚老爺爺那里所學到的‘勝利秘訣’重要的是運氣,自信,狀況的理解,滿懷敢於去決勝負的膽量,這就是老人所授予自己的最終秘訣。

    這名老人是位背部背負著俱利伽羅龍之紋,單以一把長刀能與二十個流氓交鋒的,相當強大的人物。這些一個個的教導如同幼年期的精神創傷一般,時至今日還活躍在護堂的身體里。

    實際上這在與神明的戰鬥里面也起到了意想之外的作用。

    “果然,連神明都能弒殺的人是不能以常識來理解的呢……”

    “說起來在進行倫敦旅途的時候也從愛麗絲公主那里聽說過。亞歷山大·加斯科因大人也是非常擅長於賭博的……”

    被祐理和惠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護堂因而慌張了起來。

    “可、可別再將這個連特技都稱不上的事情和Campione扯上關系了啦。也別把加斯科因那家夥拿出來舉例了。”

    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和阿雷克有那種共同點。

    護堂邊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安邊訴說道,但就連莉莉婭娜也進一步地說。

    “不過,我對此也有所耳聞。以前薩爾瓦托雷卿在摩納哥第一次玩輪盤賭的時候,居然以初學者的水平贏到了巨額的金錢,至少就有著擁有遠超普通人的強運和勝負膽色魔王們來看,在這樣的領域地或許確實是比起普通人要有才能……”

    對於她這一本正經地提出來的評論,護堂驚慌地反駁道。

    “等、等一下啊。比起我來說賭博要強的人也並不罕見啊。喏,例如說艾麗卡啦。”

    “——我怎麼了嗎?大家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呢?”

    非常及時地,金發的意大利少女這時候回到了起居室。

    看她離席了那麼長時間,看來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吧。但這時艾麗卡卻帶著一如往常的華麗愉快地微笑起來。

    看到她的這個笑容,護堂有了個想法。

    “吶艾麗卡,要不久違地來賭一下吧。我和你,要是誰輸了的話誰就負責去買大家的午飯。”

    “這種遊戲還真是讓人懷念呢。可以喔。”

    爽快地答應了的艾麗卡從錢包里面取出了一枚金幣。

    那是帝政羅馬時期的古董物。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這點還真像是她的風格。艾麗卡以大拇指將金幣彈到空中。

    然後以左手手背接住落下的金幣,迅速地用右手遮蓋住。

    “護堂來選吧。正面和背面,選哪邊?”

    “背面吧。”

    護堂立刻就回答了,艾麗卡揭開了右手。

    顯露出來的金幣上面刻著貌似是不知第幾代的羅馬王帝頭像。那是正面的標誌。

    “……是我輸了麼。對面艾麗卡是相當難獲勝的啊。”

    艾麗卡當初剛轉學過來,那時候還只有兩個人一起吃飯的。

    兩人經常會以這種方式決定去買食物的人。自從祐理加入進來的時候開始就沒有再這麼做過了。護堂記得自己最初還是一直獲勝的。但是卻在不經不覺間變成總是輸的一方。

    “就算是使用撲克這種卡片也是不太容易獲勝的。既然還有在這種感覺上比起我要強的人存在,你們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啊。好嗎?”

    護堂向註視著剛才那一幕的祐理·莉莉婭娜·惠那三人搭話道。

    然而三人卻不知為何都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護堂將剛才那些硬幣收集起來,站起了身。

    從艾麗卡手上也收下午餐費之後,接著他就從家里出去了。

    就這樣,四位女生留在草薙家的起居室里。

    護堂離席之後過了一分鐘,莉莉婭娜緩緩開口說道。

    “艾麗卡。剛才那個……你做了手腳對吧?”

    “嗯。不這麼做的話,玩這種遊戲怎麼都贏不了護堂呢。”

    艾麗卡幹脆地承認了,祐理呼地嘆了口氣。

    “果然是以魔術動了手腳啊。”

    “真的是出千了!但是,王卻沒有發現到呢!”

    “這種手法做得並不是太順利。偶然間也會失敗。而且因為護堂就是個如同開玩笑般在賭博里屢戰屢勝的人,所以並不太會懷疑我有做這種事。他只是覺得有‘也會有這種情況吧’的感覺。”

    回答了一臉佩服的惠那之後,艾麗卡眼光註視著放在桌面上的骰子。

    “看來你們和護堂他賭了一把呢,他很了不起對吧?當初發現到他那種才能的時候我也吃驚不少。果然成為了Campione的那種人是不能以常識來衡量的!”

    “但是,以魔術來進行對抗也存在問題……”

    身為正經騎士的莉莉婭娜似乎對此不太高興。但是,艾麗卡卻以飽含包容力的貴婦人臉容作出回答。

    “對此我只是有點非自己本意而為之。不過,這也不錯喔。喏,護堂不是那種一直都深信著自己很‘普通’的人麼。覺得我在賭博方面相當‘強’的話,其實他是相當高興的。”

    “這樣啊。因為他是那樣的人,才會對賭博有抵抗感呢。”

    “護堂同學他就‘只有’思考方式上非常具有常識呢。”

    “你們不覺得讓他稍微看到點幻想也是身為愛人的關懷麼?而且也不會有人為此而感到為難!”

    對於點著頭的祐理和莉莉婭娜,艾麗卡遞出了一個表示這正合我意的眼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1 AM

第5話 草薙家的打工

    1

    “這次真是有種被哥哥‘擺了一道’的感覺……”

    草薙靜花很不愉快地皺起眉頭。

    雖然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但擺出這種表情卻有著不可思議的魄力。也許是因為身上散發出的女強人氛圍吧。

    “口口聲聲說要從賭博中抽身,居然又偷偷地帶著大群女孩子到南海旅行……”

    “我先說好了啊,靜花。”

    身在草薙家起居室,如此反駁的人當然就是靜花的哥哥護堂。

    寒假只剩下一天。新年期間,草薙家的兄妹兩人都在不同的地方進行長途旅行。

    “我才沒有‘偷偷地’去旅行啊。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要離家,而且也跟媽媽‘暫時外宿一陣子’這樣知會過了。”

    “目、目的地和有誰同行明明都瞞著我!”

    “有什麼關系,沒必要連這種事都向妹妹報告啊。我們都已經不是什麼三歲小孩了吧?”

    “哼。就哥哥來看偶爾還是有這種必要的。”

    護堂平穩地面對怒發沖冠的靜花。

    畢竟他是沒有丁點妹控情結的男人,所以是真心這麼認為的。身為兄妹兩人的青梅竹馬,德永明日香很清楚這方面的事情。

    “總有一天哥哥會變成和爺爺不相上下的花花公子的。”

    “所以說,別再把我和爺爺混為一談了。”

    兄妹兩人的祖父·草薙一郎是當地·根津三丁目中最受歡迎的人物。這位老人年輕的時候,似乎和護堂非常相似。

    話雖如此,那指的是面容相似。性格是大不相同的。

    與開朗而且灑脫的的一郎不同,孫子的性格相當木訥。盡管如此卻能展現出不亞於祖父的‘技巧’正是其可怕之處。

    “對了,靜花。”

    明日香慢慢開口說道。

    “新年期間一直都在加勒比海那邊,弦蔵叔叔依然還是那麼有個性呢。”

    草薙兄妹的父親·弦蔵。

    與兒子同樣,名字的筆畫數非常多。記得姓氏也與‘草薙’不相上下,也差不多有三十劃。草薙兄妹的母親·真世嫁入弦蔵家之後,在護堂懂事的時候就離婚了。回到娘家之後,便再次恢複草薙這個姓氏。

    兄妹兩人也是從那時候起與明日香來往的。

    然後,靜花以輕松的語氣談論起這個姓氏不同的父親。

    “是呀,好像是去年吧,說過又撈了一筆之類的話。”

    “老爸那家夥,還是那樣子嗎。咱家的父親是個投資家,母親則是女王大人啊……”

    對於妹妹的報告,護堂感慨地嘀咕道。

    聽到兄妹兩人的說法,明日香不禁插嘴道。

    “護堂。那應該說是創業家或是實業家經營者之類才對吧?”

    “是嗎?那個老爸,有時候是掛著‘制片人’之類的頭銜,有時候又會突然變成其他頭銜。實在非常可疑。”

    “媽媽的話……果然是個女王大人呢。”

    “那廣闊的人脈簡直非同尋常啊。”

    “草薙家的家庭情況,依然是那麼複雜耶。”

    明日香與兄妹兩人就是能這樣在草薙家的起居室和他們相互閑聊的關系。

    正因如此,她相當清楚這個家庭和普通家庭之間的‘差異’。

    “不愧是護堂和靜花的父母呀。”

    “等下,明日香。”

    “嗯。姑且不論哥哥,剛才那番話應該不適用於我身上。”

    “……先說好了,比起我來說,靜花更可能會成為不得了的人。”

    “說、說什麼!我可是這個盡是怪人的家庭里唯一的普通人。別把我和哥哥他們混為一談!”

    “唔……就我這個鄰居來看,大概是不相上下吧。”

    明日香低聲地說道。

    草薙兄妹無論容貌和性格都沒有特別相似的地方。不過,倒是有著‘相互的言行與自我主張不符’這個共通點。

    靜花像是感到遺憾地對剛才的評論提出反駁。

    “真是的……。話說在前頭,我可是有常識的人。這點和哥哥是完全不同的吧,明日香。”

    “慢著靜花,我也是個具有普通常識的人啊。”

    “哼。這種話由泡了四五個女孩子,讓她們總是在身邊侍奉的人說出來,丁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喔。”

    就在妹妹對哥哥‘做鬼臉’的時候。

    靜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收到信件的鈴聲。

    “好像有郵件。是什麼呢?……啊,果然不行嗎。”

    “怎麼了?”

    護堂問道,望著手機畫面的妹妹嘆了口氣。

    “我的朋友小唯,還記得嗎?身形很嬌小,和我同班的。”

    “……有點印象。”

    “本來預定要和她一起去畢業旅行的,可是現在不行了。”

    靜花現在是城楠學院初中部三年生。再過兩個月的話,就會迎接畢業以及升上高中部。

    “其實是她的爸爸最近被裁員了。”

    “那真是遺憾啊……”

    “難道在旅費上會對父母造成負擔嗎?”

    在嘀咕著的護堂身旁,明日香擔心地問道。

    談論著的女孩子曾經見過幾次。記得的確是城楠學院初中部的。

    那孩子現在大概面臨著困難的事情——。

    明日香也對此感到可憐。

    “也對,現在首要的是父親的再就業問題呢。”

    “啊,這方面沒問題。已經介紹給媽媽了。”

    “介紹給真世阿姨嗎!?”

    “嗯。說是無論怎樣的工作都肯去做,馬上就找到新職位了。唯有這種時候會覺得媽媽真是個厲害的人呢。”

    “可是靜花,那應該是正經的工作吧?”

    “這點不用擔心……我想。而且。”

    這時候靜花聳了聳肩,作出很有草薙護堂妹妹風格的發言。

    “只要不是犯罪的話,即使有些風險的工作還是去做為好吧。”

    “哎,這麼說也沒錯。”

    “我說啊。在這種事上能清濁並容的高中生和中學生,絕對說不上普通耶。”

    “不過明日香,最重要的是能找到工作啊。”

    將常識性的意見完全無視,靜花說道。

    “總之,她爸爸的工作單位已經找到,小唯的上學問題就不用擔心了。可是那孩子因為顧慮家庭情況,打算要放棄畢業旅行。”

    “畢竟是中學生呢。又不能為了賺取旅費而打工啊。”

    這次說出了很有常識的發言,護堂對此點了點頭。靜花也跟著大力地點起頭來。

    “是啊。畢竟沒有地方會雇傭中三的學生嘛。”

    “呃……”

    明日香嘀咕著。這對兄妹其實有著‘忽視自身情況的名人’這個共通點。

    明日香緩緩地對沒發現這個事實的護堂和靜花開口說道。

    “我要對充滿常識的草薙兄妹提問……兩位從很早以前就很闊綽呢?護堂每逢正月都在可疑的賭博大會上賺大錢,靜花平時也總是有使不完的零花錢。”

    “我、我可不只是從賭博上賺錢的啊。”

    每年慣例的草薙家族聚會,正月的賭博大會。連續幾年以冠軍君臨的高校一年生慌張地作出否定。

    “我也有正經地打工的。”

    “嗯,我知道。你本質上是個勤勞的人,對於賺取不義之財會感到於心不安,這種地方倒是很正經的嘛。”

    作為很清楚草薙護堂為人的青梅竹馬,明日香點了點頭。

    另一邊,靜花也像是很‘意外’地開口說道。

    “我、我得到的零花錢也不是很多喔。應該說,我們的媽媽可是那種會說‘想要零花錢就自己去賺’的人。”

    “就是就是。偶然又會有心血來潮地肯給的時候。”

    “就算這樣,從小時候起就很辛苦啊。明日香也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不如把這方面的經驗教給那位朋友怎樣?”

    ““…………””

    聽到這個建議,兄妹兩人都暫時沈思起來。接著,兄妹兩嘰嘰咕咕地商量起來。

    “距離畢業還有兩個月,應該有充足的時間打一份工吧……?”

    “那孩子在升學方面沒問題嗎?”

    “嗯。和我同樣,早就決定從初中部升到高中部了。”

    “嘛,成為高中生就能去打工了,在初三的最後時期稍為亂來——也不要緊吧?”

    “要不試著去拜托會雇用中學生的地方看看?”

    “要是找咱家親戚的話,大概就沒問題吧。不過,時薪可能不太多。是要賺旅行資金吧?”

    “既然這樣,由我們自己去幹可能更有效率……”

    邊聽著哥哥的意見,妹妹邊緩緩開口問道。

    “那麼。哥哥有沒有出資的意願?”

    2

    一月中旬的三連休,其中一天。

    中午時分,草薙護堂來到崎玉縣某市的市民廣場。這里是從文京區的根津三丁目坐電車不用一小時就能到達的地方。

    沿河而設的廣場離車站也很近,廣場的面積廣大到甚至可以同時進行三場棒球比賽。

    今天這個地方是B級食物攤聚集的會場。

    而且,護堂也有同行的人。當聽說有便宜食物齊聚的活動時,

    “日本的鄉土食物豐富多彩,到實地勘察也許挺不錯呢。”

    如此自大地發言的就是艾麗卡·布朗特里。

    排列著數量眾多的攤子,人流聚集的熱鬧活動會場。帶著即使在人山人海中也格外顯眼的金發少女,護堂來到目標的攤子附近。

    凝望著那個攤子一陣子後,艾麗卡慢慢地開口說道。

    “你的家庭還真是獨特呀,護堂。”

    “欸,是嗎?要是和你家比起來的話,我們家完全是普通的庶民啊。是沒什麼特別的普通家庭而已。”

    艾麗卡突然的發言讓護堂眨巴著眼。

    沒想到居然會被布朗特里家的千金說這樣的話。

    先祖中曾經有過魔王Campione同時也是魔術的名門,每代都有擔任意大利首屈一指的魔術結社《赤銅黑十字》的幹部。再加上昔日還是米蘭公國的貴族,是個相當富豪的家門。這就是艾麗卡的出身。

    “不過,我倒覺得在普通家庭長大的日本中學生,可不會在這種地方擺攤營業的吧?靜花妹妹看起來相當活躍呢。”

    “不,這個嘛。任何家庭都是不勞者不得食的啊。”

    目光跟著艾麗卡的視線望去,護堂這麼說道。

    由於只是個附近的住民來找點東西吃,為了享受祭典氣氛而來的活動,因此來場者大概是四位數吧。規模與一天聚集數萬人的當地美食活動是完全無法相比的。

    話雖如此,會場各處的攤子都熱鬧非凡。艾麗卡和護堂的視線所及之處,靜花的攤子也在那里——。

    盡管現在還是冬天卻只是穿著長袖T恤和圍裙這些單薄服裝的草薙家長女正面對著鐵板。她現在正料理著大量的炒面。炒著面的同時也不忘對身邊的人下達指示,做事幹凈利落。

    三名員工正在這個攤子上拼命地勞動著。身為妹妹朋友的嬌小女孩子,好像以前有見過的樣子,大概是以前來過草薙家玩吧。

    第二個是明日香。她以時薪800日元的條件答應了幫忙。

    並且,最後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那頭染發——應該說,是因自己染發失敗而呈現橘色的頭發,實在相當顯眼。

    “明明是最年長的卻被靜花頤指氣使的那個人是誰?”

    “是靜花從我們家遠房親戚開的公司里借來的人。這樣的攤子需要有成年人作為衛生責任人。”

    “說的公司,是怎樣的?”

    “這個嘛,是以飲食業為主的公司……現在是這樣。”

    “是嗎。以我來看,他像是黑道組織里的小弟就是了。”

    “…………”

    順帶一說,這間公司在十幾年前,還沒法人化時是所謂的‘走鬼檔’,而且前身還是當地的小型黑道團體。

    如今的職員和臨時工里面也有很多‘頑劣的小夥子’。

    進一步來說,那還是以前教會護堂賭博的遠房親戚留下來的公司。

    草薙兄妹從小時候起就經常到那里幫忙,從而得到了可觀的‘小費’。拜此所賜現在兄妹兩人也相當有面子。

    靜花因為與生俱來就是大姐頭的性格,所以受到舊社員·現任社長的賞識,甚至被授予在‘現場’統率年輕小夥們的權限。不,該說是不覺間便已將這種權限歸為己有。

    “不管怎樣,熱鬧起來就好了。”

    護堂念叨道。

    雖然午飯時間已經過去,會場內依然還有很多人。靜花的攤子前也有很多人在排隊。妹妹為了在地區活動中大撈一筆而選擇的是重視性價比的料理,炒面。

    加入牛肉,甜味噌醬料的調味似乎是取勝的手段。

    實際上,往這邊飄來的味噌和燒炒的氣味相當香郁,確實能勾起人們的食欲。

    “不過護堂。要在這種活動里開店,是那麼容易的嗎?”

    艾麗卡邊往四周環視邊這麼說道。恐怕她是在尋找自己喜歡的‘稀奇食物’吧。

    “我覺得會有參加資格啦,各種麻煩的手續什麼的。”

    “真敏銳啊。這個嘛,例如只準市內的住民才能開店什麼的,有各種各樣的條件啦。這次只是運氣好吧。”

    “運氣?”

    “啊啊。某個預定要參加的團體突然取消了。而且我家母親在這個市的工商振興會里有不少熟人,市議會議員還是母親的酒友。”

    “…………”

    “所以,只要把一瓶葡萄酒交給我媽,一個小時就能把事情搞定了。”

    “那麼,要在這里開店的話,資金是護堂提供的吧?”

    “不只是我,老爸也有。雖然是個不良中年,不過很疼女兒。還有就是靜花本人,以及朋友們的積蓄。她們都是會把壓歲錢存起來的好孩子啊。之後就會按照出資份額來分配利潤。”

    “那,這些工作準備從規劃起到實行只花了一周時間就完成了呢……”

    大致知曉了情況,艾麗卡稍有些吃驚地說道。

    “總而言之,唯有這點是毫無疑問的。護堂的家族和親戚,即便以我們布朗特里家的基準來看,顯然也是很不普通的喔。”

    “餵餵……”

    沒想到居然會被以騎士魔術神明之類的作為日常的家庭說這樣的話。

    由於母親·父親·家族中其他的人有各種複雜的情況,會被明日香評為‘並不普通’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過,他還是不想被艾麗卡這樣的人說這種話。不知是否清楚護堂這樣的心情,意大利少女繼續感言道。

    “如果想要有效率地獲得高額利潤,並非受雇於人,而是自己親手創業這點我是充分同意。不過,我不覺得這會是日本的普通學生會有的想法呢。”

    這時艾麗卡聳了聳肩。

    “從沒聽班上有人說過要投資創業什麼的,充其量只是會說到什麼店里打短工之類的吧?”

    “居、居然會聽到艾麗卡說起學生的‘普通’啊……”

    總是我行我素,自由奔放的少女所說的常識論。

    護堂對此而感到驚訝,艾麗卡也皺起眉頭。

    “雖然我沒資格這麼說,不過也沒辦法吧。都是護堂的錯喔?因為你總是會在我們面前作出違背常識的言行嘛。”

    “…………”

    看到艾麗卡那副憤然的表情,護堂不由得將反駁的話吞回肚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2 AM

第6話 某日的男子(?)會

    自從日本的Campione前往南洋渡過年關歸來以後,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在時間即將來到一月中旬的時候,沙耶宮馨造訪了女僕咖啡店‘國士無雙’。而且,她剛落座就開口邀請同席的兩位男士。

    “要是方便的話,下個月的情人節要不要陪我一起過呢?”

    ““…………””

    陸鷹化和甘粕冬馬同時以沈默回應這個突如其來的邀約。

    這里是店內深處的VIP房間,是個甚至還搬入了飛鏢遊戲和臺球桌以及紙牌遊戲用桌的特別房間,豪華到與秋葉原的女僕咖啡店完全不符。

    稍過一會之後,甘粕開口說道。

    “我就懷著確信以及期待提問一下好了,這應該不會是以送巧克力給我們作為目的的吧?要是萬一真是如此的話,請容我就算排除萬難也要作出推辭。”

    “啊啊,和沙耶宮小哥在一起可是會讓人抓狂的吶。”

    “你們兩個可真是都漂亮地無視了我的性別呢。”

    由於看到連陸鷹化都皺起了眉頭,馨中性的美貌上浮現出苦笑。

    那張俊美的臉容看起來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昔日的少女漫畫里面登場的中性美少年容姿可謂是最為接近的形容。不過,馨的性別確實是‘♀’,而且還是個媛巫女。

    順帶一說,今天她的衣著是男裝的短外套搭配西褲的裝扮。

    “正如你們所推測的那樣,我希望你們務必要收下巧克力呢。這該說是我的心意,還是說是來自大多女孩子們的心意呢。”

    “不覺間把某些可疑的事情說漏嘴了呢……”

    甘粕如此喃喃說完之後,馨愉快地一笑,繼續告知道。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我也是個即將畢業進入大學的高中三年生了。而且還是個受到全校女學生甚至包括學生會長所傾慕著的人。”

    “小哥你還是有好好地去高中讀書的啊。”

    “意外地也是有去上學的喔。而且還是某所名門女子學園。穿著特別定制的學校制服度過了三年的高中生活,而且還成為了全校女學生以及女性教員們的偶像。”

    經鷹化這麼一說,甘粕也帶著吃驚的口氣作出說明。

    話題很快就聊到了這些方面。馨婉然一笑,開始談及要點。

    “嗯。那麼,會向即將於今年離開的沙耶宮馨贈送巧克力女學生·大姐姐們的數量,推測會比起上一年多三倍,現在都已經收到了好幾個提前送來的禮物了。所以我想要以比起往年更為萬全的體制迎接這大量送來的巧克力。”

    “總之就是,想要讓我們也來幫忙?”

    “回答得好,甘粕先生。陸君,我在二月十四日需要使用這間店喔。我會從收到的義理巧克力里拿出幾成出來,用此加工成蛋糕之後贈與大家的。”

    “這個嘛,如果不會對情人節里舉辦的展銷活動造成妨礙的話,那就沒什麼所謂就是了。”

    “沒拿出來的部分打算要怎麼處置?”

    “把那些捐獻到孩子們多的地方去,本命的就由我個人收下來,有各種各樣的處置方式呢。這方面的事前工作也正在進行中喔。”

    “依舊還是不把才能用在工作上啊……”

    對於自己上司這種毫不疏忽的手段,甘粕嘆了口氣。

    馨向唯命是從的部下使了個眼色,並接著說道。

    “再說,這個集會的參加資格是‘男生’。女生禁止參加。我打算也向正史編篡委員會,還有相識的單身人士們也提出邀請喔。”

    “那,也有邀請叔父上嗎?”

    “草薙先生嗎。如果邀請他的話應該會輕松答應前來吧。”

    “因為他可是個在只有男人的地方才能心情輕松的人嘛。要是護堂先生過來這邊的話,似乎各個方面就會出現抱怨呢。”

    居住於日本的Campione·草薙護堂。

    馨在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露出苦笑。

    “那個時候就再另外考慮對策好了,因為邀請護堂先生過來應該會很有趣的嘛。”

    “請別拿天下獨尊的大魔王來作幌子玩喔。那可是直至去年的春天為止,都前所未有的國寶級人物。”

    甘粕虛脫地作出警告。

    “Campione的足跡之類的,日本在一年前為止都從未在賢人議會的報告里出現過。”

    “啊啊,那是每月都會從英國那邊送來的東西嗎?”

    身為香港武俠的陸鷹化似乎對於這方面的事情不太熟悉,他對此感到疑問。

    “嗯。在那里登記為會員的業界有關人士,要是希望的話是可以讓他們定期送來Campione的關聯報告書以及研究資料的。

    “最近在網絡上閱讀這些東西也變得很方便了呢。”

    馨如此說完之後,甘粕也拿出了書寫板終端。

    “你看,上面記載著各種各樣類似的東西。”

    “……什麼嘛,也沒有寫著什麼驚人的內容嘛。”

    只有會員才能夠閱讀的英文網站。接下交付過來的書寫板簡單地閱讀了一遍上面的內容,陸鷹化聳了聳肩。甘粕和馨對此都同時露出苦笑。

    “那個嘛,這些內容對於身為最兇的Campione弟子來說是只能招以嗤之以鼻的水平吧。”

    “關於新世代的四人,還是有大致上的描寫喔。”

    亞歷山大·加斯科因。

    約翰·普魯托·史密斯。

    薩爾瓦托雷·東尼。

    以及草薙護堂。

    這是在七位Campione里面,被認作新世代的四人。除了居住在洛杉磯那名年齡不詳的人物以外,全都是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內容特別詳細的是關於黑王子阿雷克的信息。

    他所擁有的五個權能——神速·複仇·迷宮·重力球·不可視的僕從,以及關於他的特異性格,還有他不斷作出的各種大事和惡行。

    記錄人的名稱大多都是公主·愛麗絲,身為黑王子宿敵的白之姬。

    另一方面,也匯總了一些有關於約翰·普魯托·史密斯的變身體之類的目擊案例。

    呈現魔神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黑曜石’巫師之相的巨人姿態、以及化身成為黑豹的‘豹貓’、‘太陽’的具現化象征的‘殲滅之焰’、司掌‘毀滅之風’的魔鳥、還有據聞通過奉獻祭品作為代價而出現的‘吐煙者’……

    “薩爾瓦托雷卿和叔父上的情報,相對起來則是比較簡單呢。我倒是覺得現在已經能夠寫上各種各樣的東西上去了。”

    “啊,這個大概是故意的吧。”

    “這似乎是盡量以不會讓閱讀過的人們接收到‘Campione原來也有弱點’這種情報為方針進行書寫的呢。護堂先生的權能有著使用條件啦,薩爾瓦托雷卿那過於天真的人品之類的,或許都是有意地避免記述的呢。”

    “該怎麼說呢,這個做法還真是……”

    “這是為了避免Campione因為一時興起而引發出鬥爭之類的事情吧。”

    “就算是對這方面試圖作出隱瞞,絕對也是難以那麼順利的。”

    “啊啊,確實如此。”

    聽了甘粕的這番推測,鷹化臉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

    “世界上也確實是存在很多對這些情報領會錯誤的笨蛋吶。”

    “順帶一問,陸君。你難道沒有過要趁護堂先生不備對其下手的想法麼?如果是對於他的事情相當了解的你,應該有著充分的可乘之機吧。”

    “說什麼傻話啊?如果去攻這種可乘之機的話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即便馨噗哧地露出小惡魔般的微笑,武林的麒麟兒對此也處之泰然。

    “那些可是就算有著破綻也好,有著可以瞄準弱點的可乘之機也好,都能夠靠著蠻勁闖過困境的人啊。別說是什麼殺雞焉用牛刀,我看就算用導彈也沒用。我可沒有抱著東京都一起自殺的覺悟呢。”

    “嘛,確實就是這種下場呢。”

    像是總結地如此說完之後,甘粕也看向書寫板上面的文章。

    “雖說如此,年長組里面除了侯爵大人以外也沒寫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呢。”

    “說起侯爵的資料,上面也記載著‘實際上是搞錯了的’芬里爾殺害一說。而且祐理之前也對巴羅爾殺害說提出過異議吧?”

    “按照祐理的說法來想象的話,感覺那會是古代羅馬的英雄,同時也是單眼之軍神的霍雷修斯·普維魯斯呢。”

    沃班侯爵,羅濠教主,愛莎夫人這三人是Campione的舊時代組。

    他們在格林尼治賢人議會積累起充分的勢力之前就已經進行活動,特別是兩位女性已經漸漸地不再於人前露面,所以情報也相對較少。

    馨略帶苦笑地開口說道。

    “賢人議會該不會是由於從Campione的‘威脅度’上受到啟蒙,因而才沒有傳達‘實情’的吧。”

    “這可真是聰明之舉,不是挺好的嘛。假如讓我的師父知道自己的情報被寫在網絡上的話,大概會下達把地球上存在的所有PC破壞殆盡的命令吧。而且,甚至還會讓因特網線路成為舊時代的遺物,為此親自揮動起豪腕。”

    “這番話聽起來完全不像是開玩笑吶。”

    “並非玩笑話而是事實如此吧。”

    把魔王Campione作為閑聊的話題。

    或許果然由於以這三人的陣容在場的緣故吧,話題自然而然地偏向了業界方面。

    “重新再看一次的話,愛莎夫人的報告比起教主大人的還要少得多呢。”

    “那是除了提及正絕贊隱居中之外就是幾乎毫無信息的大人啊。”

    “啊啊,那位大人嗎……”

    “哎呀,莫非陸君你知道那位迷之女魔王的事情嗎?”

    “說是知道也算是知道就是了。不過世界上還是有些不要知道為好的事情嘛。那也不是能夠開心談論的事。”

    “原來如此。又是那種方面的人啊。”

    “連這些東西都需要按遵從定路線,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還真是艱辛呢。”

    無視了兩位正史編篡委員的嘟噥,陸鷹化操作著觸摸屏打開了顯示‘羅濠教主’的項目。

    “年齡·性別·出生·容貌全都是‘NO DATA’嗎。嗯,這樣大概還算是能夠保障人生安全。……呃餵餵,寫成這樣腦袋有沒有毛病啊。”

    “有什麼不妙嗎,陸君?”

    “豈止是不妙,甚至還會遭到虐殺啊。你看,居然擅自給師父的權能按上名稱。”

    陸鷹化以手指著一篇文章。

    那是記錄著羅濠教主所使用的大力金剛神功的條目。上面分門別類地列出了賢人議會收集而來的資料,歸結出了概要。

    文章最後以‘這種能力命名為The power’作結。

    “關於各位Campione所擁有的權能,賢人議會那邊一般習慣會起個暫定的名稱……”

    “那對於其他的魔王們是沒關系就是了。師父可是有好好地給自己的權能命名的喔。”

    “那個什麼大法啦,還有那個什麼神功啦,都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嗎!”

    “師父應該是不會對此重新推敲名稱的。寫出這種東西的家夥人頭可是會不保的喔。”

    “教主手下的人們,為什麼沒有報告上去呢?”

    “這是肯定的吧。要是將這種消息報告上去的話,必定會首當其沖地承受師父的憤怒。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不過,或許有什麼人會無意間說漏嘴吶……”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限時炸彈呢……”

    “問題是這些信息會在什麼時候傳入教主的耳中呢……”

    收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兇報,馨和甘粕都同時喃喃說道。

    “話說回來,陸君。相對於沃班侯爵的權能來說,教主大人的權能倒是讓人覺得少得多呢。那個難道是有什麼理由嗎?”

    “那個嘛,只不過是錯覺啦。”

    被馨這麼一問,鷹化看起來一臉無聊地回答道。

    “由於師父之前在日本所使用過的權能很少,所以看起來會是那樣吧。師父可是有著和沃班侯爵不相上下的各種恐怖力量喔。”

    “恐怖的力量嗎?”

    “比如說將自己所身處的都市的運勢提高,使其迅猛發展起來,還有把全世界變成花田之類的。”

    “花田?”

    “第一個似乎會對經濟和政治產生不容忽視的影響就是了,不過第二個真的有那麼危險嗎?”

    “按剛才的說明來看,似乎那是能讓枯木開花的權能呢。”

    “可不是枯木那麼簡單啦,在石頭啦混凝土上啦都能夠開出花朵,將街道的各處都填埋殆盡。而且,那可不是普通的漂亮花朵。而是會產生出毒花和食人植物的地步。”

    “嗚哇。那樣豈止是會導致交通癱瘓,甚至還會誕生出滿街死人的腐界啊。”

    “就算沒有特意發出意識,師父偶爾都會無意間讓某處冒出小花朵。”

    “那種危險得不行的花田,能夠在多大的範圍里制造出來呢?”

    “如果師父認真起來多花點時間,就算是整個日本列島也能夠整個覆蓋起來吧?再說,各位魔王們都並不會把權能的多少放在心上。而且這也不是能夠決定勝負的東西。”

    馨‘嘿’地說著將目光轉向正以一臉什麼都懂的表情如此說道的鷹化。

    “不過,我覺得要是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那麼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都能夠作出迎擊呢。應該說這麼一來就毫無破綻了。”

    “與在能力的相性上惡劣的敵人苦戰可謂是戰鬥的常規呢。”

    這與其說是回答馨的疑問,倒不如說是享受智力遊戲的達觀發言。

    另一方面,甘粕以一如既往的毫無責任感的輕浮口吻插口說道。

    並且要說陸鷹化的話則是:

    “這個嘛,因為那些人可是不管身旁有什麼東西都能夠加以運用的人種嘛。正如他們無論所擁有的力量數量多少都能夠活用那樣,機會到來的時候還是會增加的吧。”

    他帶著稍微有些暗淡的眼神談論著弒神的魔王們的事情。

    “不過,會在意和敵人的相性是好還是壞,敵人是否比自己更強大的這種人類所會有的想法,那些人應該是沒有的吧。再說本來大多數神明就比起Campione要強。”

    邊虛脫般如此說道,鷹化邊站起了身。

    “雖然我的師父在人間界是天下無雙的,不過武藝在師父之上的軍神還多得是,魔術什麼的在神明的神通力面前也只是小把戲罷了……會小心眼地在意敵人強弱的人,是無法成為稱職的弒神者的喔。要是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向叔父上問問。”

    香港陸家的公子這麼說完之後就離開了店鋪。

    相當忙碌的他在這之後似乎還有各種事情要做的樣子。

    “護堂先生會在意敵人是強大還是弱小嗎?”

    “當然會啊。既然反正都要戰鬥了,弱的對手肯定是最好了。”

    陸鷹化離去之後大約過了三十分鐘。

    馨如同是替補換人一樣試著向來到店里的護堂如此問道。

    在說出了和魔教弟子所道破的事情正相反的回答之後,第七位Campione發起了牢騷。

    “只不過,很莫名其妙地我總是會遇上比我強大的敵人吶。”

    “吶草薙先生。既然如此的話,不是也可以選擇不去和那樣的敵人戰鬥嗎?”

    插口說道的人是甘粕。

    “這可不是宮本武藏的傳說,我倒是只想要和比自己弱的敵人戰鬥呢。話雖然這麼說沒錯呢。不過,嘛,就算敵人比我更強大也好,也不是絕對無法取勝的,所以我覺得這點並不重要。”

    ““………………””

    “咦?怎麼了嗎?”

    看到相互使了個眼色的馨和甘粕,護堂感到不解。

    “啊,不是。只是覺得原來如此,就是這麼回事而已。”

    “就普通人來說這可是最重要的事項呢。對於這點能夠做出這種回答,可謂是不愧為大魔王的真面目。”

    上司露出苦笑,部下也一臉裝傻的表情聳了聳肩。

    而另一邊,不明白被如此問道的理由為何的護堂,則是一臉茫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3 AM

第7話 四方山昔語

    一月下旬的某日,草薙護堂前往千代田區三番町。

    目的是造訪沙耶宮家的別墅,這棟沙耶宮家所有的洋館同時也是正史編篡委員會的重要設施,不過這天主人卻不在家。

    取而代之地,則是護堂和他的兩位相識身在館內的書房里。

    “已經要回去了嗎,清秋院?”

    “嗯,離開家鄉太長時間也有點不好呢,偶爾也得在學校那邊露個臉嘛。”

    “這可不是偶爾,而是每日都應該要去的地方就是了。”

    對於清秋院惠那爽朗地作出的回答,甘粕冬馬聳了聳肩膀。

    這位頂尖的媛巫女平時理應是以崎玉縣秩父為中心生活的才是,昨天因某些原因而去了奧多摩的她在東京住宿了一晚,接下來準備要回去家鄉,身為正史編篡委員會特務的冬馬則負責擔任司機開車送她回去。

    護堂本是打算要在她回鄉之前過來寒暄幾句的,但卻由於剛才兩人的這番對話而偶爾想起了一件事。

    “或許是事到如今才有這種疑問,可以讓我問一件事嗎?清秋院本來是在哪里的高中上學的呢?”

    總是穿著不明制服的清秋院惠那,聽說那身制服是她所上高中的校服。

    不過為了凈潔身心而經常進入深山幽谷的惠那會定期性地離開人煙之地。理所當然無法每天都去上學。

    就是所謂的‘有空的時候就回去上學’這種高中生所不應有的就學態度。

    護堂聽說那是由於校方有懼於清秋院家所擁有的絕大影響力,故而對那種胡來的行為采取放任態度。

    惠那的本家是日本咒術的名家,是個甚至還有祖先是戰國武將的武家之門。

    開朗活潑的媛巫女實際上是個常處深閨的‘究極大和撫子’。

    “是群馬山里面的一所小小的學校喔,秩父……就是在埼玉的縣境附近啦。要去最近的城市,開車全速奔馳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學生們還真能在那種地方好好地上學啊。”

    護堂向嘿嘿地笑著的惠那再次提出疑問。

    “我想電車之類的當然是不會有的吧,那會有用於上下學的巴士嗎?”

    “不,完全沒有。從城鎮里去上學的人們基本上都是徒步或是踩自行車。受不了這樣的人則是入住山中的宿舍。不過惠那大多都是讓車接送就是了。”

    “嘛,大多學生都會選擇住宿舍呢……”

    甘粕以稍有些苦澀的表情嘟噥道。

    “盡管說是附近的‘城鎮’,不過終究只是深山里的鄉村城鎮罷了。就連便利店都沒有呢。”

    “除了奶奶經營的小雜貨店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店鋪呢。”

    “那是將正熱衷於玩樂的高中生們封閉在深山里三年,為了讓他們遠離一切娛樂專心地完成學業而做的所為。那所學校可是名副其實的如同是虎穴的地方喔。”

    “啊哈哈。說起來,甘粕先生也是那種學校的畢業生來著?”

    “誒?”

    護堂對於這個意外的新信息感到吃驚。

    “甘粕先生也曾經在那種不得了的深山學校里上過學的嗎?”

    “嗯。那是正史編篡委員會出資的私立學校。接收服侍於清秋院·沙耶宮·連城·九法塚四家的家門,或是有某些咒術和武藝能力的青年層,讓其畢業後成為委員會的特務或是職員而設立的學校。”

    “總之,就是像鐵道高校或是防衛大學之類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學校的真實狀況反而是……”

    與開心地笑著的惠那呈鮮明對照,甘粕仍然是滿臉苦澀的表情。

    “知道陸軍中野學校嗎?”

    “好像是在戰爭時期,專門培養像是間諜之類的人的學校吧。”

    “不用問也不會有少林寺呢。”

    “那當然了。”

    “那,里高野呢?”

    “讓我想起些像是漫畫里面出現的東西啊,我不太清楚詳細。”

    “嘛,那一帶有三成左右都是那樣的教育場所喔。”

    甘粕的說明好像能理解好像也不太能理解。

    “因為基本上是培養關聯組織下屬的地方,所以慣例是各位媛巫女和四家的人們才會入學的,不過如今完全沒那回事了。”

    “啊哈哈,喏,這個嘛。”

    即便是承受著自稱為下屬的特務人員那微妙的批判目光,惠那依然還是泰然自若地開朗說道。

    “各位媛巫女所就讀的學校都是所謂‘名門!’之類的地方,要請求對方調整出席日數也挺困難的。如果是那邊的話就沒有那麼麻煩,可以讓咱家奶奶出口開個方便呢。”

    “既然是大小姐,那就請老實地在莉莉安女學園上學喔。”

    甘粕以下層成員的悲哀口吻說道。

    惠那一如往常地把這番話當作耳邊風,“對了對了”說著改變了話題。

    “說起出席嘛,甘粕先生最近都沒在擊劍會那邊露臉吧?那邊的大叔們都這麼說了。要惠那這次要動用武力把你帶過去。”

    “突、突然間說出了些過激的話呢。”

    “擊劍會?”

    “身處首都圈內的正史編篡委員會的人們啦,還有警察和自衛隊里面接近於‘那一方面’的人們,為了進行武術練習的研究會。就是像部門活動之類的東西啦。惠那每次來東京的時候,都有好好地去出席的喔。”

    惠那向聽到這些不太熟悉的詞語的護堂說明道。

    那一方面。意思是說經常會與咒術和神明之類的東西打交道的人們吧。

    “請別用像是甜品部那樣的說法來談論那種危險的集會啊。”

    “那個集會所使用的道場里裝飾著時髦值爆表的尖端漆黑的竹刀。對於我這種文化系的柔弱男來說門檻太高了。”

    “怎麼會是漆黑的呢?”

    “竹刀的前端附帶著堅硬鯊魚皮所制的‘刀鋒’。被那玩意刺中的話可是會噗嗤一聲紮進去了。”

    “……竹刀?”

    “嗯。盡管是竹刀,卻能刺入人體。漆黑的顏色就是血幹後留下的痕跡。”

    “……難道不戴防具之類的東西嗎?”

    “就算戴上了也無法完全保護著身體。特別具有危險性的是攻擊下顎部位的同時,向著喉嚨刺來致命一擊的絕技。而且,即便是竹刀也能敲碎骨頭,從防具上面震碎鼓膜。”

    “…………”

    只是透過只言片語的說明,就能輕易想象得到那種淒慘的光景了。不過即使是少女之身卻經常參與那種集會的惠那依然是一副開朗的態度。

    “嘛,不過所謂劍道本來就是那樣的嘛。不光是會以竹刀互擊,有時也會以腿腳蹴擊或是使用體撞,偶爾也會拿上薙刀之類的嘛。”

    “至少我是從沒聽說過有那樣的劍道……”

    “那是戰前的事情了。不知怎的就和柔術混合在一起了喔。明治·大正·昭和初期的殘暴,流血啦體罰什麼的也能當個笑話了事的那種時代的產物呢。”

    如此解說的甘粕又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自從戰敗之後,在GHQ的指導之下過激的日本武道也變得相當溫和了。不過,當時正史編篡委員會可是有好幾十個關於那方面的專家。擔當武藝的指導者。”

    “就是那些人創立了清秋院所說的那個研究會的嗎?”

    “是的。作為其中心的好像是本來所屬於警視廳的老師們,知道嗎?因明治維新後的廢刀令而放下了刀劍的劍術家,身手不錯的大多都會成為警官。”

    “並不是為了用劍去戰鬥對吧?”

    “讓全國各地的警官們進行的武術練習,說不定就是類似於那樣的東西呢。當時把擔當師傅的劍術家稱為‘擊劍師範’。因為在其他地方無法領到俸祿,所以才打破北辰一刀流或者直心影流之類流派的門檻聚集人才呀。”

    護堂對似乎相當博學的甘粕所談論的這番深奧的話而瞪大了眼。

    “結果,過激的戰前武道精神和技術在擊劍會之中一脈相承了下來。還真希望他們可以顧及一下被迫奉陪的人的身體啊。”

    “該怎麼說好呢,請節哀……”

    “沒問題的啦。話是這麼說甘粕先生其實是相當強的。”

    “請別用這種粗枝大葉的說法來歸納了啦,參與擊劍會的人們六成以上都被我強多了。完全不能說是沒問題。”

    護堂總覺得可以理解得到甘粕不想要參與擊劍會的理由。

    並且還想到了一件事,在去年的年末舉行的園遊會上所看到的,惠那所認識的那群武道家風格的人。他們肯定也是那個擊劍會里的一員。

    “清秋院的話……姑且不論。沒想到甘粕先生也有那樣的艱險呢……”

    護堂感慨地喃喃說道。

    “深山學校里面的學生們看來也不容易呢。”

    “嘛,若是習慣了的話,也可以很簡單地隨意應付一下的啦。”

    “那麼說來,甘粕先生初次見到馨小姐也是在高中生的時候來著?”

    “大概吧。記得好像是在那里畢業之後,成為大學生在東京就讀的時候。嘛,總而言之,反正就是由於遇上了她而使得人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是了。”

    對惠那的附和話語回答了之後,甘粕聳了聳肩。

    “我學生時代的夢想可是要成為只拿高薪少幹活的人啦。”

    “別把那種計劃說成是什麼夢想啦,不過我倒是在各種方面都可以理解。果然像是甘粕先生這種就任特殊工作的人,在以前就有著和‘普通的人’不同的經歷呢。”

    人人都會有過去。對於護堂深有感觸的喃喃話語,甘粕不知為啥露出了苦笑。

    “說出這種話來的護堂先生才是有著精彩紛呈的過去不是嗎?”

    “說些什麼啊,我過去可是非常普通的,隨處可見的小·中學生啊。從來沒有進行過像是艾麗卡和清秋院她們那樣的‘修行’啊。”

    惠那她們這樣的人從小時候起就會受到咒術·武術的英才教育。

    身為沒有那種異類的幼兒時期的普通人代表,護堂這麼說道。

    “嘛,不過。有件事從之前就稍微有些在意了。”

    惠那突然開口插話道。

    “相較於王老是說自己‘普通’,惠那倒是感覺王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習慣打鬥呢。喏,王最初和韋勒斯拉納戰鬥的時候,不斷地讓自己身陷於危險之中,最後竟然還和勝利之神一對一對決。”

    “…………”

    “難道說,從老早以前就已經很會幹架?惠那早就覺得,即使除去Campione的事情不論也不能夠輕視王。”

    “你、你說些什麼呢清秋院。我從很早之前就一直是個和平主義者喔。”

    護堂當然是立馬表示了否定——不,是隱瞞了正確了話語。因為那是不想要被別人接觸到的部分。

    草薙護堂。身高180公分。從昔日之時就身材高大。中學時代就已經是稍有名氣的棒球選手,也經常被別人稱為掌握勝負的四棒打者。如今也對看穿快速球的動態視力頗有自信。雖然絕不是滿身肌肉,但是背部和手腕之類的,適當的身體部位都有著相當充分的鍛煉……

    他憑借經驗而認識到這些身體特性在某些局面里能起到有效的作用,但也有些遺憾的地方。

    沒錯,比如說。在中學時代因棒球的合宿而進行地區遠征的時候。

    在作為投手方面相當有才能的單細胞舊友·三浦與當地的不良分子起了沖突。

    在那種情況下,竭盡全力將三浦帶回宿舍就是護堂的任務了。

    首先是對暴怒起來的三浦施加適當的武力讓對方冷靜下來,而且為了要從怒氣未消的當地不良手上逃跑,看情況也必須得稍微作出一些反擊的吧。為了在事件過後也不會留下問題,所以也得小心註意別暴露身份……

    再繼續試著在記憶的迷宮里面徘徊的話。

    護堂發覺事實上與此同類的事件還有著好幾個。

    他咳咳地幹咳了一聲。

    “嘛,就是那個啊。也會有得暫時將和平主義擱置起來的時候嘛。要我自主地放棄平和主義的情況——我想是不可能會有的。”

    “又是這麼說啊。明明如果發生緊急狀況的話就絕對不會有一絲躊躇的。”

    “這、這方面的真假姑且不論。”

    惠那一如往常地輕笑,甘粕則是好像快要說出‘這是從各種各樣的調查中得知的喔’這句話般微笑著。

    “聽說中學時代的草薙先生,是個廣為人知的棒球選手呢。就像是被選拔出作為日本代表那樣,前往臺灣進行遠征什麼的。”

    “不是日本,是東京都啦關東地區之類的代表。”

    因為這次是自己毫無愧疚感的舊事,因此護堂相當順口地就說了出來。

    “從實力級棒球隊伍之中選拔出成員,組成九州隊啦,北海道隊啦,東北隊什麼的,然後參加國際大會。那麼要成為日本代表什麼的真的不算是癡人說夢。”

    由於想起了這些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功名,護堂帶著苦笑說道。

    實際上為了挑戰十五歲以下的世界棒球大會,曾經有過組成了真正的日本代表這回事。

    不過由於舉辦國政治形勢不安的緣故所以日本放棄了參加。

    如今讓人懷念的記憶實在是大多了。

    “也許我是比我普通人要更擅長,不過打棒球時候的我真的只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選手。請不要提那些奇怪的事啊。”

    “誒,打棒球時候的護堂?”

    對於莉莉婭娜的詢問,德永明日香“唔嗯”地沈思起來。

    這里是草薙護堂所住的本地大街沿路的咖啡店。看見坐在店外桌子上的明日香,莉莉婭娜於是也請求對方讓自己同席。

    明日香這時剛好在邊喝著咖啡邊翻看著雜誌。

    那是以運動員的采訪報道作為中心的,全方位的體育雜誌。由於剛好封面上的是一名棒球選手,因而莉莉婭娜才會突然問起剛才的問題。

    昔日參與這種競技的草薙護堂究竟是個怎樣的選手呢。

    “正因為是他,所以果然不能說是普通的選手就是了。”

    “這麼說確實是沒錯呢。”

    “嘛,關於技術方面的我也不太清楚啦,不過很明顯給人的印象才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棒球少年’喔。”

    邊與莉莉婭娜相對而坐,明日香百無聊賴地說道。

    “就是那個……就好像是那種在棒球漫畫里面出場的反派角色。”

    “……這話怎麼說?”

    “明明實力是可以得到肯定的,但感覺就是爽朗感有致命性的不足呢。護堂他那時盡管還是個中學生,卻很懂得如何邊動腦子邊打棒球。引誘對方隊伍將自己作為狙擊的目標,再鉆對方的空子。乘著對方的漏洞再進行牽制,把敵方的投手和擊打陣線全部擊潰。”

    身為擔任隊伍司令塔的捕手,同時還是四棒打者的草薙護堂。

    明日香以一副明白一切般的口吻將他的精湛技術告訴了莉莉婭娜。

    看來她由於愛看體育雜誌的緣故,所以比起一般高中女生更清楚棒球的事。

    “說起他與競爭對手三浦君進行投球對戰的時候呢。護堂他盡管總是會在第一、第二打席出局,但到了大概第三打席的時候就會打出精彩的好球。我覺得他不是利用一輪擊球,而是使用了整場比賽,以這樣的考量來擊敗對方。”

    不單只是身體,同時也動用起頭腦與對方進行對決。

    確實是很有草薙護堂風格的趣聞。明日香接著繼續說下去。

    “那家夥,比賽最初還沒有人上壘的時候他表現並不起眼。但是時機一到,就會打出強打,將比分盡收囊中喔。有癖好的人大多都莫名地善於操縱投手呢。”

    “被這麼一說確實好像是……”

    以艾麗卡·布朗特里為首,清秋院惠那還有陸鷹化。

    待在年輕的Campione身邊的,都是些兼具天才以及奔放個性的人。

    並且帶領著她們,讓她們按照指示行動,說是草薙護堂隱藏起來的特技也不為過。

    回想起了這一點,莉莉婭娜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因為他就是那樣的選手,因而廣為人知並且還被選拔成為東京代表和關東代表。但是護堂本人卻說出‘像我這樣的人一點都不新奇吧’之類的話。雖然是常有的事了,他的自我申告真是從來都不靠譜呢。”

    稍帶些憤然地喃喃自語著,徳永明日香結束了往事的訴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5 AM

第8話 草薙護堂與奧多摩的怪物

    ●登場角色●

    草薙護堂

    艾麗卡·布朗特里

    萬里谷祐理

    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

    清秋院惠那

    甘粕冬馬

    女播音員

    ●開幕●

    ○莉莉婭娜的獨白風格的旁述○

    莉莉婭娜:「自太古以來,人類口耳相傳的神話當中的眾神,」

    莉莉婭娜:「他們極其罕有地會降臨在世上。失去名為神話的故事的拘束後,神明會隨心所欲地在地上徘徊,給途徑的地方帶來災難。」

    莉莉婭娜:「我們魔術師,將這些神明稱為『不從之神』。」

    莉莉婭娜:「人類無法對抗神明。即使集結人類全部的力量和睿智,都遠遠比不上『不從之神』。」

    莉莉婭娜:「然而,擁有足夠與神明一戰的力量的人,在世上是存在的。」

    莉莉婭娜:「他們是弒神之人。既是人類之身又弒殺了神明,是奪取了神明神聖權能的魔王。我們將他們七人稱為『Campione』(弒神者)。」

    莉莉婭娜:「接下來我要講述的,是最年輕的第七位弒神者,草薙護堂的故事。」

    莉莉婭娜:「但請記住。即使弒神者是與眾神交戰的戰士,他們也決不是人類的守護者。他們是真正的魔王。是將一切的災厄與一縷的希望集合在一起的潘多拉之箱……」

    ●A PART●

    ○草薙護堂談論和平○

    護堂、艾麗卡、祐理、莉莉婭娜集合在一起閑聊。

    護堂:「雖然這麼說有點突然,不過和平真好啊。」

    艾麗卡:「真的很突然。不過嘛,盼望世界和平的想法我也有……」

    護堂:「怎麼了,艾麗卡?」

    艾麗卡:「和平這種詞,一點都不適合草薙護堂。你可是弒神者。是弒殺神明,篡奪其權能的魔王。倒不如說是戰亂與騷亂的使者,是和平的敵人才對吧。」

    護堂:「別說得人家像惡魔似的。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和平主義者。」

    艾麗卡:「這句日語表達不夠確切。應該是自稱·和平主義者才對吧?」

    護堂:「自稱是多余的。」

    艾麗卡:「(對祐理說)吶,祐理。你也說一句吧。像護堂這種跟和平的生活相差十萬八千里的人,算是萬中無一吧。」

    祐理:「才沒有這回事啊,艾麗卡同學。」

    艾麗卡:「不用顧慮他的想法啦。護堂也差不多是時候正視自己的立場了。」

    祐理:「並不是顧慮。就跟護堂同學說的一樣,他不會無謂地把事情鬧大,算是一位喜歡和平的人。」

    護堂:「(高興地)萬里谷……」

    祐理:「只不過他經常處事不慎,雖然誌向遠大,但一旦付諸行動就經常拋諸腦後,盡管如此,他也並不是打算從一開始就威脅到和平的。」

    護堂:「(大受打擊)萬里谷!?」

    艾麗卡:「如何?雖然細節上有點分歧,但艾麗卡·布朗特里和萬里谷祐理的意見算是大體一致吧。」

    護堂:「等一下。好好想想。最近我沒引發什麼麻煩吧?我已經很久沒跟神戰鬥了。……怎麼了?你們的眼神都這麼奇怪。」

    艾麗卡:「對不起。我覺得這話已經穿幫了。」

    祐理:「我要反駁一下。護堂同學上次和神戰鬥,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天。」

    護堂:「是啊。都快一個月了還是相安無事。最近這麼和平真不錯。」

    艾麗卡:「(悄悄話)說起來有句俗語叫『百日天下』……」

    祐理:「(悄悄話)說的是僅僅一百天就結束的,短暫的輝煌吧……」

    艾麗卡「(悄悄話)那也要比護堂的和平要長五倍啊……」

    護堂:「都過了這麼久也不用跟任何對手戰鬥。這樣下去持續到一個月也沒問題吧。莉莉婭娜你覺得呢?」

    沒有回答。

    背景音:沙沙的鋼筆書寫聲

    護堂:「莉莉婭娜,你剛才一直在幹什麼?」

    莉莉婭娜:「(恍然回神)抱歉。這是這個月內要提交的報告書。」

    ○莉莉婭娜的報告書○

    護堂:「這是交到哪里的報告書?」

    莉莉婭娜:「交到我所屬的結社《青銅黑十字》。」

    護堂:「魔術師的秘密結社啊。……內容是講什麼的?」

    莉莉婭娜:「草薙護堂——是關於你的報告。是將弒神的魔王,這一名為弒神者的存在,傳遞給後世的魔術師而撰寫的研究資料。」

    護堂:「後世還要研究我們嗎!」

    艾麗卡:「那當然了。說到弒神者,可是能與『不從之神』相提並論的威脅。不論是崇拜供奉也好,畏懼逃離也好,取得更多情報都不會是壞事。」

    祐理:「所謂的有備無患吧。」

    莉莉婭娜:「作為這次的第一期,先整理一下草薙護堂,以及侍奉於他的人們的基本情報。」

    護堂:「別寫什麼奇怪的內容啊?比如違背事實的內容。」

    莉莉婭娜:「這可是官方文書,當然不允許這樣。比如說,我的情報如下。——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十六歲。侍奉於草薙護堂的第一騎士,也是掌管王身邊一切事務的管家……」

    艾麗卡:「在說莉莉是第一騎士的時候,就已經歪曲事實了吧、」

    莉莉婭娜:「不管怎麼考慮,最適合擁有這個稱號的人都是我吧?」

    艾麗卡:「怎麼會。這里應該這樣寫——作為草薙護堂右臂的第一騎士,也是他的情人的人……那就是艾麗卡·布朗特里。」

    護堂:「(一臉沒轍)別在官方記錄寫什麼『情人』啊。」

    艾麗卡:「可以簡單描述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不是很好嗎。……(嫵媚地輕聲細語)吶,護堂,你不覺得在那份報告書中,也應該詳細描述一下我們如膠似漆的甜蜜生活嗎?」

    護堂:「(慌張地)我我我不覺得。還有別在我耳邊吹氣啊!」

    祐理:「艾、艾麗卡同學,請避免這種不成體統的舉動。護堂同學也應該堅決一點。」

    莉莉婭娜:「(對祐理說)順帶萬里谷祐理的情報如下。——稱為媛巫女的日本自古以來的特殊能力者。擁有出類拔萃的靈視能力,通過恰當的建議輔助著王。」

    祐理:「也要寫到我嗎?」

    莉莉婭娜:「那當然了。你也是支持著草薙護堂的同伴之一嘛。」

    祐理:「過獎了——(害羞)支持著什麼的……」

    莉莉婭娜:「性格溫厚謹言慎行。家事萬能,通曉花道等諸多技藝。堪稱昔日傳頌的大和撫子,是日本女性的典範。」

    祐理:「我並沒有你說得那麼優秀……」

    莉莉婭娜:「不過非常啰嗦。有教訓人的習慣。經常忠言勸阻草薙護堂的不當言行。而且效果很好,王經常會向萬里谷祐理低頭認錯,發誓今後不會再犯之類的。」

    祐理:「(突然回神)莉莉婭娜同學,這種內容都要寫進官方文書里!?」

    莉莉婭娜:「為了給後世的研究者提供資料。」

    祐理:「(太難為情而扭動著身體,語不成聲)※□○×▲!」

    護堂:「不……(本來想嘗試替祐理說話,最後還是放棄了)算了,確實總是被萬里谷提醒一些無法反駁的事情,而經常低頭認錯……」

    艾麗卡:「哼哼。相應地好好向我撒嬌就行了。」

    護堂:「就說別毫無意義地貼上來了!」

    莉莉婭娜:「就是。雖然對艾麗卡很遺憾,但只能寫成是一只時常誆騙王的女狐貍了。真希望你能收斂一下。」

    艾麗卡:「哎呀莉莉。在研究資料里面夾帶主觀私貨,這種做法可不敢恭維。你的情報欄應該這樣寫。——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經常有順著感情暴走的壞習慣。而給她補鍋的總是她的青梅竹馬艾麗卡·布朗特里。」

    莉莉婭娜:「別隨便裝作我的朋友。我們之間有的只是孽緣而已。」

    祐理:「(讓她們冷靜下來)那麼,也要寫上惠那同學的內容嗎?」

    莉莉婭娜:「啊,對了。現在還沒寫,她也是同伴之一。——清秋院惠那。使用神刀·天叢雲劍的首屈一指的媛巫女。為了清凈身心經常呆在山林里……」

    護堂:「說起來,我的情況是怎樣寫的?」

    艾麗卡:「這是最關鍵的。」

    莉莉婭娜:「對,大概如下。」

    背景音:沙沙的書寫聲

    護堂:「我看看……草薙護堂,最年輕的第七位弒神者……破壞力淩駕於最高級的颶風之上……」

    艾麗卡:「擁有人類外表的災厄使者……」

    祐理:「給所到之處帶來破壞與混亂的,混沌的化身……」

    護堂:「這都是啥啊!?」

    莉莉婭娜:「(蒙混過去)非、非常抱歉。為了盡可能避免帶入我的個人感情,只描述事實的話,就變成這樣了。」

    艾麗卡:「說起來確實都是事實。」

    祐理:「說來是沒錯……」

    護堂:「這都什麼話。這才是歪曲事實。是事實改編的虛構故事。才不是正確的記錄!」

    背景音:拍桌子的聲音

    護堂:「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最清楚。這份報告由我來寫!」

    ○大家一起制作報告○

    護堂:「……那就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呃,我叫草薙護堂。是隨處可見的普通高中一年生。」

    背景音:問答節目的答錯效果音

    艾麗卡:「這不是馬上就錯了嗎。」

    祐理:「護堂同學的立場上斷定自己是『普通』實在有點那啥。」

    莉莉婭娜:「你的缺點就是總是回避自己的本質。」

    護堂:「為什麼啊?只不過身體有點特殊而已,我基本上還是個普通人類啊?性格也算是正經的,又沒有什麼奇怪的興趣。」

    艾麗卡:「還說有點……普通人要是遭受了神雷的攻擊,會馬上灰飛煙滅地死掉啊。」

    祐理:「護堂同學的話,會若無其事地複活呢。」

    艾麗卡:「那種生命力已經算是不死之身的怪物了。」

    護堂:「那就不提身體,只提精神方面吧!」

    艾麗卡:「一樣啊。」

    祐理:「我也覺得一樣。」

    莉莉婭娜:「一樣吧。如果說你的精神面很『普通』,就跟說藍天『不藍』一樣。」

    護堂:「這麼離譜!?」

    艾麗卡:「護堂的自我申報這麼不靠譜,就由我來介紹草薙護堂的恐怖戰績吧。」

    護堂:「別說什麼恐怖啊。」

    艾麗卡:「(旁白口吻)他最初弒殺的,是古代波斯的軍神韋勒斯拉納。這位是能夠變化為十種化身,在各種戰場上取得勝利的光之神。護堂從韋勒斯拉納那里篡奪了『十化身』的權能後,就作為弒神的魔王華麗登場了……」

    護堂:「華麗是多余的。」

    艾麗卡:「接下來在短短的半年間,他與眾神展開了多次戰鬥。古代腓尼基的天空神梅爾卡,智慧與鬥爭的女神雅典娜,英雄柏修斯,齊天大聖·孫悟空,最源遠流長的騎士蘭斯洛特·杜·拉克……作為這些傳說級別的死鬥的代價,往往在周邊留下沈重的破壞印記。由於草薙護堂的權能,羅馬鬥獸場被粉碎,米蘭失去了斯福爾紮城堡。日本也有好幾處名勝古跡慘遭蹂躪——怎麼了,護堂?臉色不太好啊?」

    護堂:「沒事……只是回想起自己的行動,感到胃痛而已。」

    艾麗卡:「(戲弄道)這是咎由自取啊。」

    護堂:「(短促的呻吟聲)」

    祐理:「請等一等。確實護堂同學做過不少讓人指指點點的事情。」

    護堂:「(又一聲短促的呻吟)」

    祐理;「不過,也為了別人做過一些事……也曾經救過我。」

    護堂:「(重新振作)對吧!?」

    祐理:「為了救我而與同為弒神者的沃班侯爵戰鬥,在家妹的那次事件中,也與那位可怕的羅濠教主正面對峙。」

    莉莉婭娜:「確實。與那位兇惡的魔王相比,草薙護堂也可以說是善良正義的使者了。」

    祐理:「不過嘛,也有好了傷疤忘了疼,以及女性關系過度放蕩的一面,真是讓人頭疼……特別是女性問題方面,偶爾會有真的去捅上一刀,才是為護堂同學好的想法……」

    護堂:「(困擾地)咦!?」

    祐理:「和艾麗卡同學的關系自不用說,才別開視線沒多久就跟莉莉婭娜同學發展成過度親密的關系,就連跟我的妹妹之間都變得有點奇怪,真是頭疼。而且……(壓低聲音)跟我還,那個……(接下來都是嘴里嘟囔的臺詞)都變成那樣的關系了,真是頭疼啊,不過就算這樣,我也想盡自己所能去支持他……」

    護堂:「(誠惶誠恐)萬里谷。我還是拒絕過的,但那該說是與神明戰鬥情勢所迫吧,也是有各種原因的。雖然由我自己來說

    …」

    祐理:「(突然大義凜然)請閉嘴。這種話由男方開口實在太卑鄙了,完全就是抹黑自己的舉動。」

    護堂:「明、明白。」

    莉莉婭娜:「提到女性關系了嗎……其實這方面的資料,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加入這次的報告。」

    艾麗卡:「這不是必須的嗎?要談論草薙護堂這個人的個性,我覺得這是不可回避的部分。」

    護堂:「等一下。與其說有沒有必要,說到存在問題的女性關系,我本來就——」

    莉莉婭娜:「不能說沒有吧?」

    護堂;「……就算不能說沒有,也不能斷言說有吧……」

    莉莉婭娜:「這種模棱兩可的回應就足夠了。(嘆氣)你這方面的言行,我比起任何人都有著更深切的實際體會……」

    護堂:「餵,實際體會什麼的……」

    莉莉婭娜:「你忘記在那不勒斯的那一天了嗎?(壓低聲音)當時你在海邊的路上,也不顧旁人目光,就把我的嘴唇——」

    護堂:「(搶先說)這方面確實可以說是我的道德修為不足所致,又或者是順著勢頭沖得過猛,又或者說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這是為了打敗神明所必須的過程,總之是我不對,請別在大家面前說下去了。」

    艾麗卡:「事到如今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吧?在場全員都經歷過那種事了……最初見面時,我造夢都沒想到你是這麼扯談的男人。」

    祐理:「護堂同學,平常真的跟一個有常識的人差不多……」

    護堂:「餵,我覺得我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個有常識,做事穩重的人吧。」

    艾麗卡:「只是你覺得而已。」

    莉莉婭娜:「你覺得而已。」

    護堂;「才沒有這回事。大家都太憑借臆測認定來談論我了。要好好正視真實的我啊。」

    艾麗卡;「要正視也沒問題……但我相信我們的評價不會因而改變吧?」

    ○莉莉婭娜的獨白口吻旁述○

    莉莉婭娜:「就在這番對話的第二天。草薙護堂用自身行動證明了他所說的內容是錯誤的。不過,我們都不感到驚訝。畢竟草薙護堂是弒神者。是放蕩的弒神之人……」

    ○惠那的邀約○

    護堂、祐理、莉莉婭娜沿路前行

    背景音:交通繁忙的車道嘈雜聲

    護堂:「艾麗卡那家夥今天又去哪里了?」

    莉莉婭娜:「說是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祐理:「確實也比較忙吧。」

    背景音:手機鈴聲

    護堂:「是我的電話。……真少見,是清秋院打來的。」

    莉莉婭娜:「清秋院惠那嗎。她現在不在東京吧?」

    祐理:「嗯。好像大概兩天前去群馬縣了。」

    護堂:「總之先接了吧。」

    背景音:按下按鈕的聲音

    護堂:「餵餵」

    惠那的電話:「王現在有空嗎?可以的話能來幫個忙嗎?」

    護堂:「要是我幫得上忙就盡管說……亂來的事情可不行啊。我已經過了接近一個月的和平日子了。可以的話我想接下來幾十年就此過著和平的日子,在榻榻米上終老。」

    惠那的電話:「又來了~這一點都不像王的風格呢。」

    護堂:「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將我和爭鬥湊在一塊啊……」

    惠那的電話:「因為王總是嘴上說不要,但實際很喜歡大鬧一場打個痛快吧。就是所謂的『傲嬌』?」

    護堂:「你從哪里學會這種詞語的……」

    惠那的電話:「那先不提了。跟王的預想一樣,其實有件需要亂來的事要拜托王……拜托了,只是幫一下忙就行了!為了守護『和平的生活』。要是放任不管,東京會有大麻煩的。」

    護堂:「(立刻)真的?詳細說說。」

    ●B PART●

    ○奧多摩的山林○

    惠那、護堂、祐理、莉莉婭娜沿著山道步行。

    背景音:鳥鳴、樹枝被踩踏的聲音,等等在山中前進的聲響

    護堂:「相當深山野林的地方呢。」

    惠那:「還差得遠呢。這里離人煙處很近的。……不過對祐理來說有點吃力吧?」

    祐理:「(氣喘籲籲)沒、沒問題的。還、還能再努力一下……」

    莉莉婭娜:「累的話就讓我來扶你吧。別太勉強了。」

    祐理:「(氣喘籲籲)謝、謝謝……」

    護堂:「在這附近先歇一歇吧。」

    祐理:「(深深呼了一口氣)對不起……」

    背景音:鳥聲啼囀

    惠那:「到昨天為止我都在櫪木縣和群馬縣交界處的深山里,追蹤一只蜈蚣怪物。」

    護堂:「蜈蚣,是到處爬來爬去那種?」

    惠那:「對。不過不是平常的尺寸。沒有看清楚過體型,不過頭尾大概超過二十米長吧。」

    莉莉婭娜:「明顯不是正常的生物吧。」

    惠那:「而且還似乎是神獸。」

    祐理:「侍奉神的眷屬……而且還是蜈蚣外形……」

    護堂:「不過神獸明顯應該比神要弱吧?」

    惠那:「惠那和莉莉婭娜小姐勉勉強強能擊敗,王的話應該輕松就能幹掉吧。不過,這只蜈蚣在山里挖了洞,幾乎都縮在地底里。沒法抓得到。」

    莉莉婭娜:「畢竟獵物在地底嘛,這也難怪。」

    惠那:「它到處挖掘又長又深的洞穴,導致出現的山體地基變得疏松,真是過分。很容易就會發生山崩的。它昨天開始朝著東京移動了。現在在這座山里。」

    護堂:「就算說東京,這附近全是山野啊。」

    惠那:「在深山挖洞已經夠添麻煩了,這樣下去就連市區也會被挖得到處是洞的,那樣就更難辦了。還是必須在那之前就打倒它。」

    護堂:「我明白了。這種情況我也來幫忙吧。」

    惠那:「不愧是王,就該這樣!」

    護堂:「不過,為什麼蜈蚣會是神獸——神的僕人啊?我不覺得它會是那麼了不起的生物。」

    惠那:「這個啊——蜈蚣作為神的使者,反而意外地源遠流長呢。」

    此時靈視降臨在莉莉婭娜身上。

    背景音:鈴鐺般的和風效果音

    莉莉婭娜:「(鄭重地)日本自古以來,蜈蚣就是礦山的象征……在地下挖掘的細長坑道,被比喻成蜈蚣的腳。由此延伸蜈蚣就成為了與礦脈相關的人們的神明——」

    惠那:「莉莉婭娜小姐也知道嗎?」

    莉莉婭娜:「不,只是突然靈視降臨了,感知到了蜈蚣的神的形象。潛伏在這座山中的神獸的靈氣,刺激到了我的靈感吧。」

    惠那:「原來如此。就如莉莉婭娜小姐所言。蜈蚣是鐵與銅等金屬的神的使者。那位毘沙門天也將蜈蚣作為眷屬的。」

    護堂:「(感慨)就跟上網搜索一樣揪出情報來,真是便利的能力呢。」

    莉莉婭娜:「不是任何時候都能發動的,而且也有其極限……說起來,萬里谷祐理,你的靈視能力比我強得多。應該能得到更有用的情報吧?」

    祐理:「(嚴肅地)…………對。在那邊。」

    護堂:「那邊……看來有什麼原因呢。」

    祐理:「往那邊走的話,一定會遇到神獸的。」

    惠那:「幹得好,祐理。靈視出蜈蚣的位置了呢。」

    護堂:「好。那就去一趟吧。」

    ○戰鬥準備?○

    背景音:大家步行的腳步聲

    惠那:「說起來……接下來就要戰鬥了吧?」

    護堂:「是啊,雖然我也不想,不過應該會。」

    惠那:「那麼,王應該需要武器吧?」

    莉莉婭娜:「確實正如清秋院惠那所言。」

    護堂:「我才不要那麼危險的東西。所以就說隨身帶著劍和日本刀亂揮的人就是……差不多是時候明白日本存在銃刀法這種法律了。」

    惠那;「不,不是指這方面。」

    莉莉婭娜:「對啊,不是這方面的武器。」

    護堂:「什麼啊?(突然回過神來變得慌張)不,不不不,不管哪方面的武器我都不需要。萬里谷也這樣認為吧?」

    祐理:「咦!?(困擾地)怎麼說呢……」

    莉莉婭娜:「那我就直說了。要準備好你的武器——具體來說是『劍之言靈』的理由。」

    惠那:「王所使用的力量,就是從波斯神明篡奪而來的『十之化身』吧?」

    莉莉婭娜:「軍神韋勒斯拉納是勝利之神與太陽的使者,也是王權與民眾的守護者。他擁有十個化身,不斷變換著姿態而戰鬥……」

    惠那;「十個化身首先是呼嘯的強風,然後是公牛,搬運太陽的白馬,兇猛的駱駝,可怕的山豬,十五歲的少年,翺翔天空的鳳凰,還有公羊和山羊……」

    莉莉婭娜:「最後就是手握黃金劍的戰士。」

    惠那:「就跟韋勒斯拉納一樣,王化身為戰士時,就能夠使用劍。不過,那並不是用手揮動的劍。」

    莉莉婭娜:「是為了斬裂神明的,通過言靈操縱的黃金劍。」

    惠那:「使用『十之化身』必須滿足嚴格的使用條件。而成為戰士操縱劍的條件是——」

    莉莉婭娜:「獲得目標神明的詳細知識。」

    護堂:「(打算蒙混過去)是、是沒錯啦?」

    莉莉婭娜:「假裝忘記也是沒用的。為了獲得神的知識,你跟我在那不勒斯……不是都接吻好幾次了嗎?」

    護堂:「(放棄了)是啊……」

    莉莉婭娜:「(變得有點嫵媚)作為一般學生的草薙護堂並沒有神的知識。不過,我們通過魔術傳授知識的話,使用條件就解決了。所以至今都已經做過好幾次了……」

    護堂:「不過,在倫理上還是很糟糕啊!」

    莉莉婭娜:「(有點嫵媚又有點羞澀)沒辦法啊。接吻也是為了施加魔術的手段。……至今一直都是這樣的……我這次也沒有問題。」

    護堂:「沒有問題是指啥!?」

    莉莉婭娜:「當然是指將知識傳授給你了。幸好必要的印象已經在剛才的靈視中取得了……」

    護堂:「倒不如說我有問題啊!?」

    惠那:「請等一下。這樣的話惠那也沒有問題吧。」

    護堂:「到處都是問題啊!?」

    惠那;「畢竟敵人是日本的神明嘛。比起外國人莉莉婭娜小姐,當然是身為日本巫女的惠那更加了解了。」

    莉莉婭娜:「我也已經獲得足夠的知識了。這不能當成理由。」

    惠那:「那還不好說吧。也許實際做過之後會發現還是不行。這時還是謹慎一點,讓惠那上才是最好的。」

    護堂:「沒有什麼最好第二好的。對吧,萬里谷!」

    祐理:「(心不在焉時突然被問及而慌忙回話)怎、怎麼了!?」

    護堂:「萬里谷也來說說她們啊。都快要開戰了,現在不是吵這種事情的時候。」

    祐理:「嗯、嗯。兩位都別吵了!就跟護堂同學說的一樣,危險的大戰當前,都還為這種事……(聲音越來越小)」

    護堂:「(感到奇怪)怎、怎麼了?」

    祐理:「啊,沒什麼。我覺得正因為是危險的大戰當前,才會為這種事情吵架的……」

    護堂:「雖然也有道理,不過現在怎樣都好啦!」

    背景音:怪獸的咆哮

    護堂:「是神獸的聲音嗎?(小聲地)得救了。(大聲地)我先走了!」

    背景音:蹬地奔跑的聲音

    惠那:「啊,等一下,王!還沒做好劍的準備!」

    莉莉婭娜:「粗心大意也要有個度啊!沒辦法,大家追上去!」

    祐理:「護堂同學!」

    背景音:噠噠噠的奔跑聲

    護堂:「嗚啊啊啊啊啊」

    背景音:砂石崩塌的聲音

    祐理:「呀啊啊啊」

    莉莉婭娜:「唔」

    惠那:「大家當心!」

    ○東京都中心的大道上○

    艾麗卡正走在路上。

    背景音:大都會的喧鬧聲

    背景音:手機的來電鈴聲和按鍵音

    艾麗卡:「甘粕先生居然打電話給我,真是少見。」

    甘粕的電話:「發生了一些不測的事態。比起抓著稻草溺死,還是向艾麗卡小姐求助比較好。」

    艾麗卡:「這是作為正史編纂委員會的特務·甘粕冬馬的邀請嗎?」

    甘粕的電話:「我並沒有膽量找艾麗卡小姐幫忙私事。……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樣,我們的工作內容,是當神明或者魔術相關的事件在日本發生時,控制受害情況,並且隱藏情報。」

    艾麗卡:「也就是說又發生大事件了。而且還跟草薙護堂有關。」

    甘粕的電話:「你能理解這麼快真是省事了。」

    艾麗卡:「跟護堂分開還沒到四分之一天……這人真是的,一會兒不看著他,馬上就搞出這麼出乎意料的事情來了。」

    甘粕的電話:「其實跟我們的惠那小姐也有關系。他現在正在參加打倒朝東京方向南下的謎之蜈蚣型怪物的任務當中。」

    艾麗卡:「接下來讓我猜猜看?惠那小姐的話,應該會以此為借口將護堂叫出去,然後一起大幹一場吧。」

    甘粕的電話:「猜對了。她和草薙先生一起,去奧多摩狩獵蜈蚣了。」

    艾麗卡:「難道說這通電話,是約會的邀請?」

    甘粕的電話:「那還真是不勝惶恐。一個人去祭典實在太寂寞了,能否請你賞面同行一趟呢?」

    艾麗卡:「如果你能送我到會場的話,當然是OK了。」

    甘粕的電話:「那還真是幫大忙了。其實我已經到你附近了。」

    背景音:汽車引擎聲和喇叭聲

    背景音:艾麗卡切斷手機通話的聲音

    背景音:車門開關和開車的聲音

    艾麗卡:「(坐在助手席向駕駛席說)不愧是甘粕先生,安排真是周到。真是日本忍者的典範。」

    甘粕:「(有點郁悶)能別再這樣叫我嗎……這不就像是要過勞死的工薪族一樣嗎……」

    艾麗卡:「是嗎?說起來,要看看電視或者聽聽廣播嗎?」

    甘粕:「為什麼?」

    艾麗卡:「畢竟是護堂嘛。他這個人要是有半天空白時間,即使讓紐約崩塌也不奇怪。新聞報道他的最新情報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甘粕:「確實如此。」

    甘粕打開了導航的攜帶電視。

    背景音:打開電視的聲音

    女播音員:「現在播放一段最新消息。大約一小時前,東京都多摩區的鬼墓村發生了大規模的山崩,並且有人目擊了原因不明的爆炸——」

    艾麗卡:「名偵探的話,這時就該說『謎底全部解開了』。連搜查都不用,就可以確定誰是犯人了。」

    甘粕:「真巧。我也覺得。總之先去新聞現場吧。……要是抵達那里時戰鬥已經結束就好了。工作也會變少。」

    艾麗卡:「那麼甘粕先生,還是祈禱一下我的不幸吧。」

    甘粕:「這是什麼意思?」

    艾麗卡:「艾麗卡·布朗特里我,就是生在這種場合里,總是不可思議地趕上露一手時機的星星之下的啊!」

    背景音:汽車引擎聲

    ○地下○

    護堂:「(痛)好痛……這里是哪里?好暗。」

    背景音:摸索行李的聲音

    護堂:「以防萬一帶了電筒真是太好了……」

    背景音:啪

    護堂:「這里是地下嗎。而且還有路?洞窟……不,是以前的坑道還是?(突然註意到)萬里谷!」

    祐理:「(還有點迷蒙不清)嗯……(清醒過來)護堂同學!」

    護堂:「沒事吧?」

    祐理:「嗯、是的。還好。」

    護堂:「剛才真慘。大得離譜的蜈蚣從土里鉆出來時,地面大範圍崩塌了。我們在那時掉到了地下吧。」

    祐理:「惠那同學和莉莉婭娜同學在哪呢?」

    護堂:「沒找到。估計是掉到別的地方了。……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祐理:「從周圍的土可以感知到強烈的靈氣。估計是蜈蚣神獸在地下挖的洞穴吧。」

    護堂:「真的?照這樣在市區到處挖洞的話,埋在地下的電線水管什麼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而且還會發生地陷和土壤液化……還是得在這附近阻止它。」

    祐理:「那麼,就是說。」

    護堂:「對。在這里打倒那頭蜈蚣。幫我一把吧。」

    祐理:「好、好的。……這樣就沒辦法了呢。那個,那麼,那樣,要來嗎。」

    護堂:「(一楞)來什麼?」

    祐理:「就是、那個……護堂同學是要戰鬥吧?」

    護堂:「嗯。」

    祐理:「然後,這里只有我在。(難為情地)那麼當然……就應該由我來負責了。跟護堂同學接(含糊不清),將神的知識教授給你的工作!」

    護堂:「咦!?」

    祐理:「其實剛才……惠那同學和莉莉婭娜同學的爭論,確實不夠謹慎,有點不成體統,不過,我內心也覺得這件事總是要有人來負責的!」

    護堂:「咦!?」

    祐理:「(凜然地)我沒問題的。既然身為王的你希望得到我的協助,那我就一定會完成我的使命。」

    護堂:「不對不對!不用考慮服從弒神者或者王什麼的。反正我的同類們,都是一群性格奇葩的問題人物啦!」

    祐理:「那就改變一下說法。這是我·萬里谷祐理以個人身份,希望助草薙護堂一臂之力。」

    護堂:「(咽了一口唾沫)萬里谷……」

    背景音:怪獸的咆哮

    莉莉婭娜的聲音:「(戰鬥的吶喊)哈啊啊啊!」

    惠那的聲音:「(戰鬥的吶喊)喝啊啊!」

    護堂:「(小聲地)又得救了。(大聲地)莉莉婭娜和清秋院在那邊戰鬥。我們走吧!」

    背景音:沖出去的腳步聲

    祐理:「(想阻止他)護堂同學!」

    ○在奧多摩開車的艾麗卡和甘粕○

    背景音:車的引擎聲

    甘粕:「完全入夜了呢。」

    艾麗卡:「總覺得肚子也餓了。」

    甘粕:「要去找地方吃點東西嗎。這附近是山路,煮釜飯很好吃喔。」

    艾麗卡:「這是在山路的常規食物嗎?」

    甘粕:「是日本旅行的形式美。之後要是找到釜飯店的話,我們就去吃吧。」

    艾麗卡:「(很感興趣)不過,再過二十分鐘就到事件現場了吧?」

    甘粕:「對,真是遺憾。」

    艾麗卡:「這時不就應該發揮日本的勤勞精神了嗎?」

    甘粕:「畢竟是草薙先生,現在早就『哎呀又動手了』吧。反正都趕不上的。還是先填飽肚子再去現場吧。」

    背景音:怪獸的咆哮

    艾麗卡:「聽到剛才的聲音嗎?」

    甘粕:「非常遺憾,聽得一清二楚。」

    背景音:汽車急剎車並轉向的聲音

    艾麗卡:「看來命運讓艾麗卡·布朗特里趕上了呢。看來比起甘粕先生,我平日的人品更好啊。」

    甘粕:「被艾麗卡小姐這麼一說,總感覺命運相當不講理呀。」

    ○奧多摩山中○

    護堂一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逃離了如同迷宮一般的地下洞穴網。、

    護堂、祐理、莉莉婭娜、惠那正在地上與巨大蜈蚣戰鬥。

    背景音:怪獸的吼叫聲

    背景音:遠處雷聲隆隆,還有閃電落雷的聲響

    莉莉婭娜:「(戰鬥的吶喊)哈啊啊啊!」

    惠那:「(戰鬥的吶喊)喝啊啊!」

    背景音:劍刃相擊的鏗鏘聲

    背景音:怪獸的吼叫聲和重型機械的挖地聲

    莉莉婭娜:「可惡。又逃到地下去了!」

    惠那:「每次等它回到地面時再攻擊,它都會這樣逃跑。難得王也過來幫忙了,還是沒法幹掉!」

    護堂:「就算要使用我的力量,也不知道它躲在地下的哪里。沒辦法,再回到地下吧……」

    祐理:「那樣很危險。在那種地方戰鬥要是洞穴崩塌就會被活埋的。現在地面相當容易塌陷啊?」

    護堂:「是沒錯啦……」

    這時艾麗卡和甘粕趕到了。

    甘粕:「喲,各位。平安無事就最好了。」

    艾麗卡:「面對那種程度的敵人,這麼棘手真是少見呢,護堂!」

    護堂:「艾麗卡,你來了嗎!」

    艾麗卡:「嗯。現在什麼情況?」

    背景音:砂石崩塌的聲音

    護堂:「又來!?」

    ○地下,只有護堂和艾麗卡○

    背景音:類似礦山發生地陷事故時的聲音。漸漸回歸平靜

    護堂:「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

    艾麗卡:「明白。面對潛伏在地底的怪物,不知道如何下手是吧。……突然被送到地下真是意料之外。」

    護堂:「這個地下洞穴,是剛才的大蜈蚣挖的。」

    艾麗卡:「這個洞穴又長又複雜,簡直就像是地下迷宮一樣。其他人掉到其他地方了?」

    護堂:「應該只有我們掉下來了。」

    艾麗卡:「總之,現在只有護堂和我在了。」

    護堂:「(警戒地)是啊……」

    艾麗卡:「那麼就由我來負責準備劍吧。(既可愛又魅惑地一笑)哼哼。好好期待一下久違的熱情一吻吧?」

    護堂:「這話題跳太快了吧!?」

    艾麗卡:「只是將磨磨蹭蹭的討論省略掉而已。護堂也不喜歡浪費時間吧?」

    護堂:「就算不想浪費時間也別什麼都省掉啊!」

    艾麗卡:「那麼就按部就班一點吧。護堂想打倒那只神獸吧?」

    護堂:「要是讓它跑到市區,就會發生大災難了。」

    艾麗卡:「(越來越嫵媚)不過,敵人狡猾地在地底逃竄……即使是弒神者也沒法輕易幹掉……」

    護堂:「嗯,對。剛才就很頭疼了。」

    艾麗卡:「(慫恿道)要是這次讓神獸逃掉,東京究竟會遭受何等慘劇呢……?能阻止它的只有你了,對吧護堂?」

    護堂:「(動搖)不,但是。就算這樣,在這里接吻……」

    艾麗卡:「(惡魔的誘惑)這可是為了守護大家的和平和城市啊?護堂,我希望為你可敬的誌向出一份力。請和我接吻吧。為了將那只神獸的知識傳授給你。」

    護堂:「(迷惑)艾麗卡……」

    艾麗卡:「(在耳邊輕聲細語)增加了武器也沒什麼壞事吧。」

    護堂:「是、嗎……(下定決心)這是為了勝利啊……」

    艾麗卡:「對。為了你的勝利,我會將雙唇奉獻給你。所以你一定要擊敗那只怪物,證明弒神者的力量。拜托了……」

    護堂:「嗯。我一定會將它——(突然冷靜下來)等一下。仔細一想,那只蜈蚣是日本的神啊。」

    艾麗卡:「(微笑)好像是的。」

    護堂:「莉莉婭娜剛才靈視出它是什麼神了,但艾麗卡辦不到吧?你不是不清楚那只蜈蚣的來歷嗎!?」

    艾麗卡:「真是敏銳。不愧是我所愛的人。」

    護堂:「你打算騙我嗎!?」

    艾麗卡:「(莞爾一笑)希望把這說成是打算利用一下事態。」

    背景音:怪獸的吼叫

    護堂:「蜈蚣也離這里很近了……都這麼麻煩了還想有奇怪的打算。」

    艾麗卡:「是嗎?我倒覺得一點都不麻煩。」

    護堂:「你有作戰計劃嗎?」

    艾麗卡:「嗯,只要這樣做就行了。聽我說——」

    背景音:艾麗卡的說明,在中途被怪獸的吼叫聲蓋了過去

    護堂:「(大感意外)還有這麼一手啊。」

    ○已經是夜晚的地面○

    祐理、莉莉婭娜、惠那、甘粕在擔心掉到地下的兩人。

    惠那:「王和艾麗卡小姐掉到地下已經二十分鐘了。」

    莉莉婭娜:「我們也下去搜索吧。」

    甘粕:「有二次遇難的危險。還是別了。」

    祐理:「希望兩人沒事就好了……」

    艾麗卡突然一個人回來了。

    艾麗卡;「大家在這里啊。太好了,馬上就找到了。」

    莉莉婭娜;「艾麗卡!只有你一個?草薙護堂沒跟你在一起嗎!?」

    艾麗卡;「掉下去的時候是一起的,中途分開行動了。吶,甘粕先生,剛才說過的那件事。」

    甘粕:「山路的釜飯嗎?」

    艾麗卡:「嗯。肚子餓了。大家一起去吃吧?」

    祐理:「艾麗卡同學!護堂同學還在地下啊!」

    艾麗卡:「所以啊。所以才要盡早離開這座山。」

    惠那:「……地底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這難道是王的所為嗎?」

    艾麗卡:「應該是吧。不愧是護堂。一旦放開剎車,一下子就將戰鬥拉到最終階段了。」

    背景音:怪獸的咆哮,持續的爆炸聲,金屬聲等等激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祐理:「放開剎車……?」

    艾麗卡:「我跟他說了。」

    回放艾麗卡和護堂在地下的對話。聲音加上了重播效果。

    艾麗卡:「關鍵就是,護堂別介意之後的事,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

    護堂:「在這種地方大鬧一場會被活埋的吧!?」

    艾麗卡:「那也不會死啊,畢竟是你。當然我們是不行的,我們會在地面待機。之後再找出被活埋的你,再挖出來就是了。所以盡情地大鬧一場吧。」

    護堂:「被埋的可是我,別說得這麼亂來啊……不過,還有這麼一手啊。」

    回到現在。

    莉莉婭娜:「那太亂來了。就算是弒神者,活埋在複雜得像迷宮一樣的地道里面,要保證生命安全也……(沒法說辦不到)還是辦得到的……」

    惠那:「行啊。辦得到。畢竟是王,一定死不了的。」

    艾麗卡:「之後用魔術確認護堂的位置,就應該可以安全挖掘出來了。」

    祐理:「這樣一說成功率還挺高的……不過這樣好嗎?」

    甘粕:「雖然一般人的話肯定是不行的。」

    背景音:怪獸的咆哮

    甘粕:「但他可是連神也能弒殺的大魔王,這樣不是挺好嗎。」

    ○地下,護堂VS巨大蜈蚣○

    背景音:怪獸猛烈的咆哮

    護堂:「我也差不多玩膩地底捉迷藏了。就在這里解決掉你吧……為了勝利,趕快到來吾之跟前。不死的太陽啊,請賜予閃耀的駿馬。擁有駿足的靈馬啊,將汝所掌管的光輪疾速送來!」

    背景音:轟的發射聲

    ○甘粕的車在山道上飛馳○

    背景音:汽車猛烈的引擎聲

    甘粕:「總之離開蜈蚣所在的山了,那邊情況如何了?」

    莉莉婭娜:「有個壞消息。都晚上八點了天空卻很明亮。」

    惠那;「嗯。太陽從東邊升起了。」

    艾麗卡:「當然那不是太陽,是韋勒斯拉納的化身之一白馬……美麗得有如真正的日出一樣呢。只是看起來的話。」

    祐理:「(對天祈禱的語氣)只能向著讓民眾受苦的大罪人使用的,火焰的化身……又要落到地上來了……」

    惠那;「那只大蜈蚣也算是到處作惡了吧。正好合適呢!」

    甘粕:「不過,用這種將太陽的火焰落到地上的大招,火力是不是太強了?就跟殺雞用推土機一樣,完全是過剩的武器啊。」

    效果音:光線嗖地在空中疾馳而過

    甘粕:「從東方天空往西飛翔的白馬,運載著耀眼的太陽。這個傳說,從西方的英國到東方的日本,在世界各地都有流傳。至於太陽的馬的主題,是隨著印度·歐羅巴語族的民族遷移傳播開的,這一事實就只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了。……對了,這部分的內容不想聽的話,要是快進掉我會很高興的……」

    惠那;「甘粕先生,你在說什麼?」

    甘粕:「有點逃避現實而已。不過啊,只是現在逃避一下討厭的現實也沒什麼不好吧。之後的善後可是我們的工作啊……」

    艾麗卡:「事件現場的封鎖,真實的隱瞞,假情報的捏造發表……正史編纂委員會的工作真是多啊。這方面我還是很同情的。」

    背景音:非常巨大的爆炸聲

    惠那;「哇!很誇張地炸掉了!」

    祐理:「山的三分之一……不,一半都被爆炸消滅了……(擔心護堂的安危)護堂同學,一定要平安無事。」

    艾麗卡:「沒事的。大概……不,肯定沒事的。」

    祐理:「我、我內心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覺得直說出來還是不太好。」

    惠那:「沒事啦,祐理。他就是這種人啦。」

    祐理:「不過!」

    惠那;「好啦好啦。(揚起嘴角)果然王還是要這樣呢!」

    莉莉婭娜:「你看上去很高興嘛……」

    惠那:「因為啊,這樣不是很讓人興奮嗎?能讓惠那如此不感到無聊的人,也只有王一個了吧。不愧是惠那的夫君!」

    艾麗卡:「有常識做事穩重的人,嗎。護堂真是,說的和做的完全相反呢。」

    ○莉莉婭娜的獨白口吻旁述○

    莉莉婭娜:「之後的發展就不那麼重要了。」

    莉莉婭娜:「大蜈蚣當然被白馬的火焰燒成了灰。它躲藏的山也被炸掉了一半,地形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不過,這比起弒神者認真戰鬥時帶來的傷害相比,反而只能算是輕微吧。」

    莉莉婭娜:「被活埋的草薙護堂,也被我們的力量救出來了。他理所當然地毫發無損,跟我們再會時說『還以為要死了』。不過他只是這麼一想,卻從沒有一瞬間感受過死亡的危機吧。」

    莉莉婭娜:「總之,希望大家從這件事學到,」

    莉莉婭娜:「弒神者是眾神的宿敵。是代表我們人類與『不從之神』決戰的戰士。但是他們決不是人類的守護者。」

    莉莉婭娜:「他們是放蕩的魔王。是將一切災厄與一縷希望集合在一起的潘多拉之箱。草薙護堂這個人,將這一事實用非常簡單易懂的方式告訴了我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57 AM

第9話 弒神者齊聚霧之都

    強風席卷著遼闊荒野。

    風幹一切,無論大氣還是大地都毫無濕氣。

    黃土沙塵不斷地被幹燥的強風卷上天空,縱目極處只看得到荒野和巖山連綿不絕的荒地。

    然而,那不過是肉眼凡胎的情況。

    若是能如呼吸般自然使用千里眼的羅翠蓮,即便是百里外的貧窮村落也能將其映入眼簾。

    此時正值冬末,清國的南方雖近迎春之時,此處的風卻仍是森寒。

    畢竟她如今身處之地,是比起清國那諸多高山——其大部分的頂峰更高的西藏之地。

    “竟在此荒野之地,獨待圓寂之時……”

    羅翠蓮向故交說道。

    “鐵輪王,這確實是很有你的風範。”

    “人,終究乃孤寂而生之物。”

    以嘶啞的聲音回答的是位老人。

    “若此,臨終之時亦以孤寂之身便已足以……終歸要踏上長遠的輪回之旅。”

    老人禪坐於巖石之上,身披一件黃色袈裟。

    那看似破布的袈裟,乃是得道高僧的證明。

    瘦削到極限的身體上就只裹著這樣的衣物。

    連草鞋都沒有穿著,那與荒涼的大地無異的肌膚幹巴枯黃,臉上的肉也脫落得宛如髑髏。

    幾乎可說只剩皮骨的老人壽命將盡,正坐著靜待死亡。

    他是出生於這個西藏之地的名僧,而且還是個武藝高手。

    人世之中幾乎無人能超越達至化神之境的他。當然,武林至尊羅翠蓮是唯一的例外。

    “教主殿。想來,貧僧與禦身之間有著若幹的順緣與逆緣。”

    “確實如此。我身為代表中華武林的正派之門主,而您則作為君臨西域武林的大盟主——”

    想起過去的若幹騷亂之事,羅翠蓮念叨道。

    “幾度以拳相交,時而攜手共鬥。”

    “哈哈哈哈,以貧僧的武藝,豈能與禦身相比。”

    羅翠蓮正是當今五嶽聖教的教主,也是中華武林之頂點。

    不過,昔日的她不過是統領一個門派的總帥。

    她所統領的《飛鳳門》雖然是只容許女性入門的正派武術名門,但絕對說不上是武林的主流派。

    然而,羅翠蓮卻具有任何人都無法相比的武功與威德。

    更重要的是她身懷從神明那奪取的多種‘權能’——無論怎樣修行、何等神功都無法媲美的這張王牌。武林的英雄豪傑便在不覺間便將羅翠蓮視為至尊的高手,將其奉為獨一無二的‘王’竭盡忠誠。

    那是距今十余年前的事。

    想來與鐵輪王最後見面就是那個時候。羅翠蓮點了點頭。

    “嗯。我正是為這份奇緣而來。為了回應表示在斷息前希望再見一面的來信,我便離開了蓬萊島的草庵。”

    羅翠蓮淡然地傾訴道,不過她絕非旅行的打扮。

    而是穿著寬松舒適的漢服,與日常無異的打扮。即便是從清國南海上的孤島前往西藏的長途旅行,對於精通方術的她來說也與‘到隔壁村走走’並無太大分別的外出。

    “那麼就以這份奇緣……可以讓貧僧提個願望嗎?”

    “對我?”

    “若非禦身的話,是無法達成之事。”

    “請明言。西藏武林的鐵輪王說一不二。我對此也十分清楚。”

    聽到老僧所說的話,羅翠蓮也當即回答道。

    若是聖教的下屬的話定會被斥責為無禮,以微弱的吐息轉化為魔風,將其吹飛至天空的彼方。

    於是鐵輪王雙手合掌,以真摯的態度開口說道。

    “不勝感激。其實乃西洋之人……牽涉英國之人的事情。”

    “那些人不但對中華的版圖,甚至擴展至西藏之地麼。”

    羅翠蓮略微皺起眉頭。

    清朝的明君,第六代皇帝·乾隆帝的治世。她便是在這個朝代末期之時出生。

    自那之後過了六十多年的時光。

    羅翠蓮的容貌與如花般盛放的少女時代毫無變化。不過,清國的形勢卻大為動亂,猶如從斜坡上滾下一樣變得荒廢起來。

    西洋,特別是英吉利國正是其元兇。

    為了將從那個國家走私而來的鴉片清除,清國關閉了貿易。

    然而,卻因此而與英吉利間起了戰事,結果敗北。貿易再開。結果,清國各處都充滿了鴉片中毒者。

    自那之後經過十多年,清國變得越來越衰退。

    已經不再具有治理廣闊國土的能力,南方之地終於爆發了太平天國之亂。

    如今,清國——否,中華之地正處於亂世。

    可是,盡管如此,羅翠蓮卻不會像俗人那樣有‘向英國報複’的短路思考。她丁點兒都沒有那種意欲。

    “我是站在武林與聖教頂點之人。並無意願介入國家衰亡這樣的俗事。”

    正因她擁有絕大無比的權能,才能如此冷淡地說道。

    “若您所托付之事就是如此的話,那寶貴的末期之願只能徒勞而終了。您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貧僧豈會對天下無雙的羅教主作出此等無禮之舉。”

    鐵輪王那張只剩骨和皮的臉上稍微浮現苦笑,靜靜地說了下去。

    “貧僧想要托付禦身的是……尋回被盜的神寶。”

    “神寶?”

    厭惡俗世的羅翠蓮選擇了南海的孤島作為隱居之地。

    現在她離開了那個地方,身處遙遠的西藏高原的荒野之上。

    並且,她的故事將會在接下來的異國之地上拉開序幕。

    2

    “德揚,我聽到點有趣的傳言。”

    “喔?是消息靈通的你需要特意對我稟告的傳言麼。”

    聽到年輕的傑拉爾子爵這麼說,青年如此嘀咕了一句。

    青年還是位擁有‘侯爵’稱號之人。

    不過,雖說是貴族的血脈,但並非自動繼承的地位。那是他在距今百年多以前,僅憑自身的力量和意誌以及才能——強取豪奪而來的‘戰果’。

    話雖如此,他並沒在外貌上直率地表現出此等勇猛。

    他喜歡被別人視為冷靜沈著而且理性的人類,事實上,大部分的人都對他抱持這樣的印象。

    德揚斯達爾·沃班——這就是青年的名字。

    另一邊,擁有優良血統以及溫厚性格,二十三歲的傑拉爾子爵這麼說道。

    “畢竟是關於你的傳言呀。”

    年輕的子爵以開玩笑的態度使了個眼色。

    “滯留在倫敦的巴爾幹客人,同時也是我朋友的德揚斯達爾·沃班先生——不僅擅闖白金漢宮,甚至堂而皇之地進入女王維多利亞陛下的臥室……”

    “啊啊,這件事麼。”

    “沃班先生發揮與生俱來的幽默感,披露出自己各種豐富的興趣……然而很遺憾,並未受到女王陛下的鐘愛。”

    “她應該多努力點,盡量保持平常心才行啊。”

    稍帶些玩笑的口吻,沃班如此評論道。

    比世上任何老人都活得更長的他,外貌看起來異常年輕。而且,整齊在梳在額頭上的銀發,看似憂郁的臉容,這幅容貌上總是纏繞著孤高之影。

    傑拉爾子爵理應如此,而沃班也是上流紳士的打扮。

    即是黑色的大禮服,白色襯衣以及蝴蝶領結,大禮帽,手杖等等。

    不過,沃班的言詞卻並不紳士。

    “哎,可說是我顧慮不周吧。在女王面前毫無預警地變成狼人的姿態……這樣也許有些冒犯了。”

    “只是有些啊?”

    “當時想到能令我和那位女王稍微打發無聊……然而這一時興起的想法終究事與願違。”

    “呀,傲慢與暴虐的天賜之子啊。這樣子才像你啊,德揚。”

    盡管是個性格溫厚的貴族子弟,年輕的傑拉爾口中說出的卻是危險的語句。

    “吾等魔道之徒所崇拜的魔術師之王,最強的魔王閣下。雖然站在英國貴族的立場很有問題,但作為魔道的探求者而言實在讓我感到非常可靠。”

    二十三歲的子爵其實也是名魔術師。

    不知是因為年輕還是性格使然,此人滿有膽量。即便面對著被尊稱為‘魔王’的沃班,仍能以獨特的態度與其接觸。

    沃班就是看中他這點,這兩年來都很重用這個男人。

    身邊光是有會因恐懼而顫抖的部下還是不夠的。雖然這個年輕人作為魔術師來說還是個小人物,但拜其性格所賜而擁有很高明的情報收集能力。

    順帶一說——

    兩人現在身處的地方是倫敦郊外的水晶宮。

    一八五一年,英國首都倫敦舉辦了萬國博覽會。作為會場而建設的‘玻璃制臨時宮殿’被移建到郊外的山丘上,改成為娛樂設施。雖然入場費絕不便宜,不過也對普通民眾放開。

    壯麗到底建築物天花板與外壁都鑲嵌著玻璃。

    並不僅是璀璨亮麗,以倫敦來說今天是個少見的晴天,二月下旬的日照透過玻璃射入水晶宮的內部。

    這都是多虧於透明玻璃建築物這個特征。

    這是一種巨大的溫室,同時也是個博物館。設施內展示著世界各國的文物和藝術品以及植物等等。

    這個宮殿自從開放以來只是經過數年時間。

    今天也來了很多喜好珍奇之物的遊客,宮殿內熱鬧非凡。

    “那麼德揚。今天叫我出來所為何事?”

    “你想聽點除我以外的傳聞吧。三天前,有人向我——本沃班送來挑戰狀。是名為布倫南的男人。”

    “想和你決鬥的男人?何等愚蠢的家夥!”

    嘲諷過對方之後,傑拉爾子爵略微思考起來。看到他那張認真的表情,沃班笑道。

    “呵。不知那個男人是否單純不自量力。不過這是難能可貴的事情。把你所知的詳細告訴我吧。”

    “難能可貴?”

    “啊啊,膽敢反抗本沃班權威的男人……可以的話,我深切希望他是個擁有與我比肩之力的人,必須要如此才行。”

    沃班彎起嘴唇咧笑起來。

    “——不然就沒有打倒的價值。”

    “那麼,不知對方是否能回應我的期待呢?”

    面對著沃班那猙獰如狼的微笑,傑拉爾子爵只能露出苦笑。

    “三個月前,在西藏之地被發現,之後被帶回英國的魔術道具落到了布倫南卿的手上——聽說是這樣的。”

    “依靠道具的麼。”

    “不過,那東西有點難搞。據說能將名為大威德明王的東洋軍神之力授予持有者。看來是件神聖的武器。”

    “喔。”

    “那件武器,一看就讓人起個三叉戟之類的名字呢。聽說還可以讓持有者自由操縱神之雷。”

    消息靈通的年輕子爵邊講解著邊聳了聳肩。

    “不過,真偽尚不清楚。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過大的期待,我親愛的侯爵閣下。”

    “無妨。我根本沒往心里去。”

    不過,這也是消遣之一。沃班打算要回應這場冒昧的挑戰。

    時間是十九世紀中期——大英帝國正迎來作為國家的最繁盛時代。他自從移居到這個首都倫敦以來,已經過去兩年了。

    心血來潮地移居到‘霧之都’的生活,帶有適度的刺激。

    不過,這種刺激也逐漸變得淡薄。因為德揚斯達爾·沃班是個時常尋求新樂趣的男人。

    並且,同日的同一時刻。

    他位於倫敦郊外漢普斯特得的宅邸前方,有名少女正燃起猛烈的幹勁之火。

    沃班侯爵雖然身為魔王,卻並不具有千里眼的神通力。

    所以他對此當然是全然不知。

    “從今天開始就要在新的宅邸開始新的工作呀。”

    滿是綠色草坪的華麗大宅庭院。

    少女獨自屹立在這里,用力地緊握拳頭。

    身上穿的服裝是女僕服。黑與白的連身圍裙,頭上戴著發飾。

    “好好努力工作,奮發獲取薪水。”

    再者,她並非白種人。

    她出生於大英帝國殖民地之一的印度,後來才移居到英國本土。

    因此肌膚是褐色的。在倫敦是相當顯眼的外貌。這樣的她從年幼的時候起就從事女僕的職業。不過,在主人病逝之後,便以此為契機而去到了國外。

    然後就這樣持續旅行了數個月。

    終於歸國的她心情大轉,找到了新的工作地方。

    比起在國外出生的可疑女僕,大多上流階級寧願雇用英國女性。所以要找到工作是相當困難的事。

    所幸聽聞這間宅邸的主人是位不拘泥這些瑣事的大人物。

    為了這位主人自己得賣力工作才行。

    在內心起誓的少女名為愛莎。是日後會被稱為‘永遠之美少女’的魔性貴婦人。

    3

    倫敦的夜晚是昏暗又深沈。

    盡管街道各處確實聳立著大量的煤氣燈。

    這是產業革命的起點,作為工業中心地的大帝國首都才會有的景象吧。

    不過,被安放在細長燈柱頂點的玻璃罩內部燃燒的火焰相當細小,微弱。亮度可想而知。

    而且,倫敦市內都彌漫著異常的煙霧。

    讓英國成為世界最大帝國是源自機械產業的發達——作為其動力的蒸汽機關需要燃燒大量的石炭來起動。

    而且,普通家庭里也會在暖爐中放入柴薪起火。

    家庭和工場,機關車的煙筒都一日不休地持續噴放黑煙。

    結果,盤踞於倫敦市內的煙霧再加上冬季的濃霧,誕生出了這個著名的‘霧之都’。

    要把混雜著煙霧的夜晚照亮,即使是數萬個煤氣燈也顯然不足。

    沃班喜歡這種夜晚的黑暗和臟亂的環境。

    “哼。”

    只是身在夜晚的街道上,便讓他自然地歪曲嘴角。

    對於昔日埋葬過太陽神阿波羅——奪得黑暗與大地之獸權能的沃班而言,夜晚的黑暗讓他感到舒適。

    而且,今晚特別寒冷。

    街上不見其他任何行走的身影。

    人和馬車充斥各處的大都市才會有的喧嘩——白天的景象猶如虛假一樣,四處寂靜無聲。

    有一名紳士走到正享受著這份寂靜的沃班面前。

    “侯爵閣下……勞您特意前來,實在惶恐。”

    “唔,你就是布倫南卿麼。”

    兩人見面的場所是‘倫敦橋’。

    是架設於泰晤士河的石造橋梁。不僅牢固,而且巨大。

    其長度實為三百一十碼(約二百八十二米)。寬度也有十七碼(約十五米),就是這樣的建築物。

    順帶一提,著名的鵝媽媽童謠‘倫敦橋掉落’便是源自於此。

    正如歌詞所描述的那樣,倫敦橋本來是座容易崩落的木橋。不過在二十年前經過改建,現在已經成為石橋。

    幸好的是,自那之後就從沒崩落過。

    “就是你送來書信提出決鬥的吧?”

    沃班低聲嘲笑道。

    “抱歉。雖然已經過目,但內容並不太能引起我的興趣。讓我相當失望。”

    “那麼容我再次明言吧,魔術師之王啊。”

    布倫南是個初老的男人。大概五十多歲吧。

    而且身材高大。身高為六英寸(約一百八十公分),與沃班相差無幾。然而卻相當肥胖,橫幅是沃班的三倍以上。

    穿在身上的大禮服和襯衣都快被撐破了。

    “侯爵閣下,若說地上最接近魔王稱號之人,毫無疑問就是您吧。不過,您有太多發言需要訂正了。”

    “唔,比如說?”

    “所謂殺害神明的狂言,如今正在尋找值得弒殺的‘不從之神’的妄語,以及地上並不存在能阻礙自身之人的奇言怪語。”

    “可這全都是真的呢。”

    “哈哈哈哈。別胡說八道了。”

    搖晃著肥胖的腹部,布倫南失笑起來。

    “我啊,可是親眼目睹過的啊。”

    “什麼?”

    “降臨地上的神明——‘不從之神’的身姿,以及其權能。”

    “…………”

    “神明實在是相當強大又可怕,絕無可能敗於人類之手。而您居然誇下海口說獲得了勝利。”

    話聲剛落,過度肥胖的魔術師搖了搖頭。

    “若說何者能達成弒神之偉業,就只有與之同格的神明。侯爵閣下雖是強大無比的魔術師,但依然受人類的身體所限。正是如此我才會向您提出決鬥。”

    連魔術的基礎都沒學過的原流浪兒被誤會為‘魔術師’。叫做布倫南的男人壓根沒有看人的眼光。

    可是,沃班暫且壓制住想要嘲笑的感情,很有風度地說道。

    “原來如此。若你能夠將我打敗,證明我沃班也是悲哀的人類之子——”

    “沒錯。這樣就可以證實了吧。”

    現在倫敦橋上並無沃班和布倫南以外的人。

    日間在市內往來的人流和馬車,經常都會引發大擁堵。

    不過,似乎並無會在凍徹入骨的霧之夜里出行的好事之徒。也可能是布倫南使用了驅趕群眾的魔術吧。

    沃班邊環視著寬廣的倫敦橋邊以鼻子哼笑出聲。

    偶爾會有這種人。憑著腦袋里那半吊子的知識,否定沃班這樣的弒神之人存在。他本來並沒有搭理這種人的興趣——不過這次是特例。

    盡管內心確實對於決鬥對手是個太過渺小的人物而感到不滿。不過,以夜遊而言是可以容許的範圍。沃班出言催促道。

    “那麼布倫南卿。你費盡心思得到的王牌,該是時候讓我見識一下吧。”

    “噢呀,已經聽說了嗎?”

    “若不是有此物存在的話,我本打算無視你的邀請。你真是個走運的男人啊……不,也許反而該說是倒黴吧。”

    “哎呀,若是因此才得到與侯爵閣下對決的機會——”

    不自量力的挑戰者得意地笑了起來。

    “那麼果然還是走運吧!”

    布倫南卿的右手上突然出現一把鐵制的武器。

    是以魔術召喚而來的。在歐洲之地是相當珍奇的物品。不過,對於遊歷過世界的沃班來說——是認識的物品。

    短小的鋼鐵制棒子。長度為一英寸(約三十公分)左右。

    棒子的兩端分成三叉,而且尖銳鋒利。簡直像是叉子一樣。那是東洋的法力僧所喜愛使用的武器——‘金剛杵(vajra)’。

    尖端分成三叉的武器,特別是三鈷杵似乎被稱為‘three pronged vajra’。

    姑且算是武器。不過,作為使用在宗教儀式上的法具性質反而更強。

    “原來如此,那就是神的武具麼。”

    沃班點了點頭。

    那是英國探險家從西藏高原上歷史悠久的寺院中‘帶回來’的物品。聽說後來被布倫南以高價收購了。

    布倫南卿即使實力是一流的,也終究只是人類的魔術師。

    若是他身上具有足以決心向沃班挑戰的力量,或者就——。

    “覺醒吧,金剛三鈷杵!Om Vajra tishtha Hum!”

    布倫南卿突然詠唱出言靈。

    接著從三鈷杵上——朝著沃班迸發出強烈的雷電。

    “呵。”

    沃班淡然地念叨道。

    若是勞動者階層的庶民集體居住的便宜公寓,光是受到這股雷光產出的沖擊就會被刮飛吧。並且,殘留下來的建材會猛烈燃燒起來,就這麼成為整間屋子遭到焚燒的慘劇。

    可是,弒神者的肉體具有面對神力·魔術的強韌抵抗力。

    而眼前的雷電並不具備將其打破的威力。當擊中狼王的肉體時,雷光的熱量和沖擊便突然消失。

    盡管如此,沃班還是瞇起眼睛。確實威力甚是不足。

    不過,卻能感受到金剛三鈷杵隱藏的潛在能力——當中的鳳毛麟角。

    “哈哈哈哈!該不會這樣就結束吧!”

    沃班以猛獸般的表情發出哄笑。

    “完全不夠。發揮更大的力量。將你的存在和靈魂全部賭上,朝我沃班就發出竭盡全力的一擊吧!”

    “無需閣下開口。本來就有這個打算!”

    布倫南卿大叫起來。顯然是感到焦躁了。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將以人類的魔術師來說值得贊賞的咒力量註入到金剛三鈷杵中,果然他是高手級的魔術師吧。

    金剛三鈷杵再次放射出電擊,朝著沃班襲擊而去。

    而且並非一擊,第二擊緊接而來。之後第三擊,第四擊,持續釋放出電光。然而——

    弒神者的肉體輕而易舉地就將這些攻擊全部消滅。

    魔術師終於愕然地喘起氣來,因肥胖而松弛的臉部變得蒼白。

    也許他是想起來了吧。昔日遭遇‘不從之神’,見識到絕望性的力量差距,被完全打垮當時的情景。

    “這樣可完全不夠啊,布倫南卿。”

    心想這樣下去可不行,沃班決心指導對方。

    他壓抑著鬥誌,以冷靜的聲音說道。

    “像你這種水平的人無論怎麼註入咒力,也無法制造出足以傷害到我的雷電。縱然是神具——歷史悠久的稀代之寶也如是。”

    “咕……!”

    大概是受到決鬥對手挑撥而燃起鬥誌之火吧。

    布倫南卿悔恨得咬牙切齒,釋放出第五道電光。隨手一揮將其消除之後,沃班如同站在教壇上的老師一樣說道。

    “有個可以超越極限的方法。那就是削減生命。”

    “!?”

    “普通人類肉體上儲存的咒力,比不上神明落下的一滴淚水……不過只要以大部分壽命為代價讓靈魂燃燒起來,那就可以稍微變強一點。”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過,你可以試想一下。要是你無法將我沃班打倒,等待著你的就只有死亡——不,應該說是淒慘的死亡。”

    沃班的忠告始終都相當理性,而且冷漠。

    他並沒有諷刺對手以及為勝利而自滿的想法。他只是想盡情地享受這場決鬥。除此之外別無他想,只是淡然地訴說道。

    “至少應該要選擇值得自豪的死法吧。怎樣?”

    “混賬!”

    布倫南卿終於作出新的行動。

    他把右手的金剛三鈷杵拋到自己的頭頂上方。來自於西藏高原的神具就這麼往高空飛舞而上——

    在空中的一點上靜止下來。劈里啪啦地開始釋放閃電。

    那是在倫敦橋上空突然顯現,仿如小恒星一樣的存在。

    “……汝,至死仍舊忠誠。那麼,吾授予汝命之冠!”

    充滿憤怒和屈辱之情的言靈。

    這是獻上生命的聖句。從布倫南卿的肉體中升起了白色的生命能量,被高空中的金剛三鈷杵吸收了進去。

    肥胖的肉體轉眼間就變瘦——身上的肉畏縮了。

    與之成反比,金剛三鈷杵的放電量逐漸增大。縱使集齊百億個煤氣燈也無法匹敵的光亮,將覆蓋倫敦的黑暗染得亮白。

    布倫南卿舍棄了自尊心,聽從了勸告。

    為了填補過大的力量差距。為了賭上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金剛三鈷杵纏繞著極大的電光,朝著沃班飛降而落。

    “……說點舊事吧。大概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沃班朝著天空舉起右手,低聲地這麼說著。

    金剛三鈷杵和電光從高空緊迫而來。帶著與其說是雷霆不如說是隕石的軌跡往倫敦橋,以及弒神者的頭上落下。

    這把金剛三鈷杵——沃班隨手就抓住了。

    嘴角再次浮現出猙獰的野獸笑容。

    “那時候,正在亞洲流浪的我遇到了三柱神明。那是分別司掌風·雨·雷,三位一體的神明。那些家夥玩耍地降下的雷電……是啊,你有達到其一成的威力喔,布倫南卿!”

    其實別說是一成,連有沒有半成都值得懷疑。

    他故意奉承對方,暗自竊笑起來。寄宿在金剛三鈷杵上的雷光瞬間就被消滅。被吸收到沃班的右手中。

    將混雜著煙霧的倫敦夜晚照亮的極大雷光已經消失。

    賭上自己一切發出的一擊無疾而終,布倫南卿愕然不已。

    另一方面,沃班邊把玩著這件武器,邊安靜地說道。

    “總算是從三柱神明手上獲得勝利,我從他們身上篡奪了權能。你果然是很倒黴呢。其實我也……多少有點使用雷電的心得喔。”

    呼喚風雲,招來豪雨,降下雷霆。

    從古代朝鮮的神明——風伯·雨師·雷公身上篡奪的‘暴風雨’權能。

    不覺之間,天空上滿布烏雲。大滴的雨水開始落下,轉眼間便化為豪雨。強風也吹刮而起。

    接著天空上響起‘轟隆!’‘轟隆!’的低重音,開始落下雷光。

    暴風雨之夜來臨。

    無論是狂風,暴雨,雷霆,似乎都不會那麼快就終結。

    將大都會的汙穢霧氣以及黑暗洗凈,拉開神聖的動蕩之幕。

    “這個權能還是初次在倫敦使用。雖是久經不用,似乎並未生銹呢。”

    “噫噫噫噫噫!?”

    無心顧及沃班那冷淡的低語,布倫南大聲慘叫起來。

    失去了壽命和贅肉,布倫南卿因恐懼而縮著身體。

    是因為閃電接連不斷地落在倫敦橋上吧。無論哪道雷電都比剛才布倫南卿釋放的極大級雷光——更加強烈。

    作為橋梁建材的大理石因沖擊而崩毀,擊穿,激烈搖晃。

    堅固而且巨大的石造橋梁。然而,受到不斷落下的雷電蹂躪,變得如同在狂風中搖晃的吊橋一樣。

    要是有那個意思,他甚至可以用大雨讓泰晤士河泛濫。

    以暴雨的洪水輕易就能將倫敦橋沖跨吧。

    不過,沃班並無此意。

    兩、三小時內適當地召喚風雨,隨意落點閃電就行了——沃班對著上空的雷雲如此低念道。

    自己就趕快從倫敦橋上離去好了。與快步離去的弒神者相反,布倫南卿則是癱倒在橋上。

    因為剛才向金剛三鈷杵註入了大部分的生命力,他已經連步行的余力都沒有了。遲早會被落雷吞沒,被狂風吹飛吧。

    沃班侯爵沒有親手了結這種廢物的興趣。

    布倫南卿是生是死——

    那種事情就隨他的運氣而定吧。要是受到幸運眷顧,也許就能保住小命吧。當然,之後他會迎來怎樣的末路,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4

    後來,隨著容貌老化,德揚斯達爾·沃班逐漸變得乖僻·孤高。不過,十九世紀的時候他和幾位朋友仍然有所來往,時而會將魔王的穩重暫且擱置,表現出好玩的心態。

    現在的他果然還是很年輕。

    話雖如此,日後的沃班也有很多從沒改變過的地方。

    其中之一是住宅的構建方式。喜歡心血來潮地就改變住址的他,光是倫敦市內就有五個臨時居所。

    其中,最為氣派的巢穴可謂是如今所在的大宅邸吧。

    所在地是漢普斯特得。倫敦市中心以北的郊外,漢普斯特得地區的廣大原野。

    盡管緊鄰大工業都市,這片土地卻洋溢出充沛的綠意和野趣。

    在寬廣而且未經開發的原野中,各處都散布著森林和湖泊。沃班的臨時居所就建立在能縱覽這一帶的小山丘上。

    那是間不僅寬廣,甚至有點氣派過頭的宅邸。

    外壁塗裝成帶有清涼感的白色基調,從遠處看去也相當顯眼。這棟宅邸似乎是由蘇格蘭的著名建築家設計的。

    不過其實這並非沃班的家產。

    而且某個伯爵家庭世代繼承的所有物。兩年之前,當他向偶然認識的現任家主提出‘準備住處’的請求,於是對方就恭敬地讓渡過來的。

    於是,與布倫南卿的決鬥幾天後的中午時分。

    身為房主的沃班,正坐在圖書室的椅子上。

    原先連拉丁字母都不太會讀的孤兒,在這將近一百五十年期間,已經用耳朵記住了多國的語言。現在無論是閱讀還是書寫都完全不成問題。可是,沃班並非特別鐘愛收藏在書架上的書籍。

    不過,他並不討厭沈澱於圖書室內的獨特氣氛。

    偶爾還會看些旅行記和數學書。也許是不感興趣吧,他從來不去接觸寫著他人虛構妄想的小說以及魔術相關的文獻。

    不過,以前者來說也許是心血來潮的興趣。後者則是對於沃班而言毫無價值的東西。

    “記得傑拉爾說過那是與什麼東洋軍神有關的物品。”

    那天晚上的神具——金剛三鈷杵正放在圖書室的桌子上。

    並且,墻邊還有三名作為‘王的顧問’而待機的魔術師。

    “誰能為我作出說明?”

    ‘……大威德金剛。佛法的守護神。阿修羅之殺戮者,同時也是鋼之軍神。擁有水牛之頭,三目,九面三十四臂。名字代表的意思是恐怖的金剛之神。以漢字寫作為大威德明王……’

    “原來如此。”

    聽到三名魔術師的其中一個的回答,沃班如此呢喃道。

    “原來,是那個男人完全配不上的道具嗎。”

    布倫南卿也是個頗有實力的人。

    然而,卻完全無法和沃班的三名顧問相比。他們都是作為頂尖級別的魔術師而名揚四方的死者。

    三人都臉色蒼白,瞳孔放大。表情也空虛無力。

    名副其實的死相。不過,衣服都參差不齊。

    其中之一穿著和沃班同樣的紳士裝。另一個是有些汙垢的灰色披風。最後一個則是破爛的修道服。

    將自己親手殺害之人的靈魂束縛著,讓其成為侍奉自己的死靈·幽鬼來使役。

    這就是權能‘死亡僕從之牢籠’的能力。除了這三個之外,還有另外幾名作為顧問的魔術師。

    因此根本沒有魔術知識和相關書籍的必要。直接詢問就行了。

    而且也能讓三名魔術師各自發揮‘生前的技能’展開研究活動。

    他讓英年早逝的原伯爵妖精博士研究著自由打開幽界之門的方法。目的是造訪隱居在那個領域的神明和神獸們。

    命令靈視力出眾的占星術原權威報告歐洲的命運是否有何異常之兆,讓其持續監視著天體的運行情況。

    而且,還讓精通諾斯底派秘教知識的原修道院長進行‘不從之神招來’這個最高難度的秘儀。

    這三名魔術師在死之僕從中也是特別有才能的存在。

    就這樣,當沃班正和他們一起待在圖書室里的時候。

    “我把午飯送過來了,主人~”

    房門被敲響。

    門外傳來可愛的叫喚聲。不過沃班沒有理會。

    事前已經跟僕人‘要是沒鎖的話就隨意進來’清楚地知會過了。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回答上,還不如這樣子才更為合理。

    正如往常那樣房門被隨意打開,女僕走了進來。

    手上推著帶有車輪的手推車上裝著盛有紅茶和三明治的碟子。

    他並沒有為了日常的飯食而特意前往寬廣得無謂的飯廳的興趣。而是讓傭人將適當的食物送到當時身處的地方,迅速地吃過就算了。這樣子就十分足夠。

    只要有那個意思,沃班想吃什麼東西都可以。

    不過,他完全沒有成為美食家的意欲。他甚至覺得這是多麼沒意義的嗜好。

    “啊啦?”

    年輕的女僕瞪大眼睛。她的視線所及之處站著三名死亡魔術師。

    在宅邸里無論看到什麼都不準動搖。不準打聽。不準外傳。盡好自己的職務。這些也已經命令管家,清楚傳達給所有傭人了。

    還有,只雇用能嚴守命令的人,也這麼吩咐過。

    只要能辦到的話不管是怎樣的出身都沒問題。只不過無法遵守的人就即時解雇。對於知道得太多的人則是‘處理’掉……

    “啊啦啊啦,嘛嘛。”

    褐色肌膚的女僕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呢喃。

    她展現出強烈的好奇心,不斷凝視著墻邊的三個魔術師。

    接著,她邊東張西望邊將裝著三明治的碟子放到圖書室的桌子上,並將熱水瓶內的紅茶倒入杯子里。

    還真是相當靈巧的動作——才怪。

    紅茶從茶杯和茶托上流了出來,溢出到桌子上面了。

    這是當然的吧。因為褐色肌膚的女僕一直都傾斜著手上的熱水瓶。

    沃班皺起眉頭,迅速將那把三鈷杵拿到手上。

    雖然被溢出的紅茶浸到也不會有損傷。可是,因看似印度人的女僕粗心大意而被沾濕讓他感到不快。

    另一邊,這時候女僕才終於發現自己的失誤。她慌張地將熱水瓶放到桌子上。

    “十、十分抱歉。一不小心犯錯了!”

    “……………”

    “我偶爾會犯這種錯誤。不過,請主人放心~。別看我這樣,對於女僕的工作可是很熟手的喔!”

    “……………”

    “其實呢。在被雇用到這里工作以前,我和這里的管家在偶然之下相互認識了。於是,在談話期間聊起了主人的話題呢。”

    “……………”

    “他說自己的主人不好侍候,雇用的傭人很快就被開除,因此而覺得很困擾。說是現在人手嚴重不足~真是傷腦筋耶。”

    “……………”

    “於是我就這麼說了。‘既然這樣請務必雇用小女子愛莎!畢竟我能即時投入工作嘛!’

    驕傲地挺起胸部,女僕少女開朗地說道。

    相對於自稱為老手,她卻相當年輕。大概是十六、七歲左右吧。

    順帶一說,在對方自話自說期間,沃班一直都板著不快的臉。可是,少女卻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

    是她膽色過人,還是個性冷靜,仰或是遲鈍呢。可能全部都是。

    “啊,不好意思,我忘記先說了。我叫做愛莎。請主人多多指教~”

    “……………”

    你也被解雇了。趕快滾出去。

    本來打算直接開口,不過沃班卻把這句話硬是吞回肚子。

    連神明都能弒殺,受人恐懼的魔王。那就是德揚斯達爾·沃班。

    這樣的男人針對一介傭人的過錯,親自說出解雇的話——到底還是有點滑稽吧。這種事情是管家和僕人的職務。

    而且,說到底。

    這個女人為何會這麼多話?雇用的時候,管家應該有在隱瞞著主人身份的情況下,跟對方說過雇主有多麼恐怖才對。

    而且也應該交待過不準擅自搭話,不準和主人對視的這些註意事項。

    更重要的是,彌漫在這間宅邸里的沈重氣氛理應會讓傭人變得極度畏縮才對。

    可是,她卻輕松地說道。

    “您怎麼了,主人?”

    “不……”

    盡管是很少有的事,不過卻讓他不知作何發言。

    雖然那個傑拉爾子爵也不會膽怯,但內心深處還是對沃班懷著極度的恐懼心理。用眼睛看就知道了。狼的嗅覺絕不可能嗅不出恐懼自身之人的氣味。

    恐怕她是個腦袋有問題的女人吧。

    沃班默然地搖了搖頭。

    算了,沒所謂。遲點對管家下指示,讓他解雇這個女人就行了。

    將這種先天欠缺看氣氛能力的遲鈍女僕放在身邊什麼的,真是荒謬透頂的事情。當他這麼想著,聳了聳肩的時候。

    “對了,那邊的三位先生……是用怎樣的神力複活的呢?”

    “!”

    冷不防地被少女這麼問道,沃班禁不住瞪目結舌。

    不過,他當然沒表現出驚訝,只是“呵”地低喃出聲。

    “你能看得出這是以神力達成的事情嗎?”

    與女僕這樣的人交談,也許已經時隔數十年之久了。

    對此,完全不知這是接近奇跡之事的褐色女僕,以看起來似乎真的腦袋少了根螺絲的笑容開朗地說道。

    “理所當然的呀。是人類使用的魔術,還是神明之力引發的奇跡,不是立刻就能看出來嘛。”

    “雖然我也有同感,不過,難以達成這種‘理所當然’的人也有很多。”

    神明和弒神者自古以來就是宿敵。

    可是,要將並非戰鬥中而是‘平常狀態的弒神者’隱藏在內的權能和異常性一眼看穿是極為困難的。即使是本領再怎麼高強的魔術師,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反之,‘不從之神’的異常性幾乎都能一眼看得出來。

    正因如此吧。偶爾也會有像是布倫南卿這種將沃班等人輕視為‘魔術師之王’的人存在。

    他們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魔王擁有足以和神明對抗的力量,甚至不自量力地提出挑戰。

    另一方面,女僕少女開朗地笑道。

    “是這樣的呀。果然他們三位都是主人召喚出來的嗎?”

    面對著對方毫無緊張感的笑容,沃班思考起來。

    如果以某種程度的力量使用出權能,即便是魔術師大多都能領悟到其可怕之處。數日前的布倫南卿就是個例子。可是,這個女僕竟然只看一眼在這間圖書室里待機的亡者們,就能看穿沃班是弒神者——

    多麼可怕的眼力。沃班暗自低喃道。

    “雖然不管怎麼看都是個腦袋秀逗的粗心女人,可是並非等閑之輩……嗎。”

    “那、那個。剛才主人說出了很粗魯的話喔。請主人的發言要更加紳士點。”

    “閉嘴。我正在考慮和你的雇用關系。”

    “哈啊……”

    這女人,雖然看起來完全不像,不過似乎有魔道的素養。

    是懷有什麼圖謀而來到這間宅邸的嗎。是像那個布倫南卿一樣想要提出挑戰嗎。又或者是,想要打探我沃班侯爵的秘密麼。

    過會讓管家報告這個女人的身世吧。沃班點了點頭。

    如果想避免惹上麻煩,應該要馬上把她趕走。而且要說的話,察覺到危機的弒神者直覺也這麼向他訴說。

    總覺得這個女人很不妙。

    遲早她會成為引發騷亂的火種——依稀地有這樣的感覺。

    不過,沃班很幹脆地無視了這些危險信號。

    一旦出現危險,馬上就將起因排除。

    這樣最理所當然不過了。這並非最兇的魔王,也是稀世怪人的沃班非得作出的選擇。不過危險的遊戲才有趣。

    既然身邊有騷亂的火種,反過來玩弄對方也不失為一種樂趣吧。

    ……日後德揚斯達爾·沃班每當想起這時的事情都會不禁咂舌,並為自己當時的沖動感到後悔莫及。

    要是當時馬上將那個女人趕走就好了——

    不過,即使貴為魔王的他,在這個時刻也無法預測到這種事。

    5

    羅翠蓮是個極度遠離浮世的人物。

    既不會在浮世的村子和城鎮上居住,也不會與他人打交道。

    而且雖然是個凡人,但卻是個極盡武術和方術之道的弒神者——其力量可謂是力拔山兮氣蓋世。

    與其說她是人類,不如說是猶如劍仙·仙女一樣的存在吧。

    雖說如此。

    她也並不是與生俱來就是這樣子的。

    她遠離俗世是成為‘武林至尊’之後的事情。

    作為《飛鳳門》總帥的時候,她在名峰·黃山的深處建造了道場,以那里作為門派的總部。不過,明明身為總帥,徒弟們的指導工作卻都交給他人負責,自己獨自專心於修行……。

    偶爾也會有從山上下來,作為一介武俠遊走各地的時候。

    再說,羅翠蓮誕生於擔任商隊保鏢的武者——‘鏢師’一族,是武林人士都認識的武術名門。

    她就在這種家庭中誕生,在父母和兄弟們的照顧下長大。

    (順帶一提,據聞羅家原本是做買賣的交易商家系)

    昔日的她也是經常都有與他人來往的機會。並非只是遠離浮世的人。

    如果是羅翠蓮的生涯中唯一收過的直傳弟子,大概會說這樣的話吧。

    ‘雖然師父有那個想法的話也是勉強可以融入社會的,可是她卻是個討厭讓不喜歡的東西放在身邊的任性女人,因此才會到舒適的山林深處隱居啊。’

    並且,他還會這麼附加說道。

    ‘不過,她也有如果自己來到俗世,只要是看不順眼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城鎮都通通吹飛的自覺吧。所以為了收斂自己才到山林中隱居,也許師父還是會顧慮他人的啊。不過畢竟還是師父,雖說是顧慮,也真的真的只有一丁點的程度罷了。’

    她的這種自覺,以及對文明社會的藐視,其實是有段孕育時期的。

    十九世紀的中期到二十世紀的前半。這個時期,歐洲的魔術關系者都已普遍得知她的威名。

    即是‘東方的妖人·羅濠教主’、‘魔教教主’。

    這時的羅翠蓮會以七、八年一次的頻度造訪人世,要是有何重大的目的要完成就會在世界某處揮起剛腕。

    並且——其實也曾經在倫敦短期逗留過。

    “無論是何處的國家,百姓的窮困都是不變的呢。”

    羅翠蓮低聲說道。

    她正獨自行走在被排煙和背德汙染的大都市·倫敦的小巷子中。

    這里是被稱為中心區的區域盡頭。

    是和都會的文明完全無緣的場所。骯臟的道路錯綜複雜。到處都有各種垃圾和醉鬼的嘔吐物。小蒼蠅嗡嗡地聚集在腐爛的蔬菜和黴爛的水果上。

    當然,發酸的惡臭異常刺鼻。

    廚余和酒的臭氣,行人的汗臭和體臭等等就是氣味的來處。

    大約兩小時前太陽西沈,已經迎來了夜晚。煤氣燈的模糊光亮也無法照到這附近的小巷子里。

    相對地,很多可疑的店鋪中投射出明亮的燈光。酒館和賭場,妓院,還有鴉片窟等等——唯有入夜才會熱鬧的店鋪鱗次櫛比。

    當然,過路之人也都是流氓之輩。

    往因搬貨之類的肉體勞動而疲勞的身體猛灌酒水的粗人們。

    出入花街柳巷貪圖享樂的富裕階層紳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做著黑心買賣的商人們。以花和火柴來賺點小錢的幼女。依靠扶貧院,被施舍到粗雜而且骯臟的食物的流浪者們……

    還時而看到眼神渾濁的鴉片中毒者。

    他們邁著漫不經心的步伐,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表情空虛無力。

    不僅是清國的人民,很多英國人也深陷於這種藥的魔性之中,吸食到神誌不清,親手毀了自己的身體和心靈。

    “……………”

    並沒有輕蔑之情,也沒哀傷之情。

    羅翠蓮只是以冷淡的視線望著那些中毒者。

    其實她已經潛入過幾處鴉片窟,窺視過里面的淒慘的情景。

    好幾個客人隨意地躺在並列起來的床鋪上,有氣無力地吸著鴉片的煙管。很多人都是瘦骨如柴的。

    也有看到由於鴉片中毒所致,皮膚上浮現青色斑點的人。

    還有些與不存在的對象發著牢騷的人。甚至還有盯著別人看不見的幻影,孤獨地顫抖身體的人……

    還有,彌漫到各處的鴉片煙霧。光是如此就會對常人的身體造成危害。

    當然,將內功修煉到爐火純青的羅翠蓮沒有絲毫動搖。她悄悄地離開鴉片窟——

    “若國家富裕,繁榮的結果,是無止境地產生出那種墮落之人……那麼文明的進步,究竟又有何意義呢。”

    羅翠蓮的低喃,是與天地山河共生的仙女之悲嘆。

    順帶一說,她現在身處的小巷子鄰近倫敦橋。

    這里是泰晤士河的東岸。對面的西岸有著大都市倫敦的中心,查令十字的交叉路口。

    這里確實是大英帝國的中心地。

    海軍據點,國會議事堂,時鐘塔,還有白金漢宮也在這附近。

    自在操縱方術的道姑·羅翠蓮。若是以她的千里眼,輕易就能將大英帝國內的諷刺景象盡收眼底。

    她邊冷眼地觀察著文明的頹廢邊繼續行走著。

    今晚她脫下了平時常穿的漢服,換上了青色的長袍。

    那是類似於連衣裙的上衣,下擺長至腳踝。腰部兩邊略有開叉,相當便於活動。

    通常來說‘作出奇妙打扮的中國人’,肯定會被別人投來奇異的目光。

    這樣可不行。因此她使用了名為“隱行”的方術。

    這是能制造出如同保護色效果的術,能將自己的身姿與周圍的景色同化。天下無雙的羅翠蓮只要使用這個方術,即使是身旁的人也無法發覺到她的存在。

    “鐵輪王所托付的願望,還是趕快去達成吧。”

    如此頹廢的都市並不適合武林至尊。

    還是趕快回去清國吧,羅翠蓮如此決定。與西藏高原的西域武林盟主談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之後,她使用飛翔的方術,立刻就來到了英吉利國。

    被英國人盜走的大威德明王相關神具——金剛三鈷杵。她的目的是奪回這件物品。

    金剛三鈷杵的持有者能夠使用雷——鋼之軍神們所擅長的權能。

    即使是高強的武俠和法力僧,也無法對抗手持那件神具的人。因此,鐵輪王才向弒神者·羅翠蓮提出請求。

    雖然如此,這個倫敦是異邦之地。

    地方不熟的魔教教主將‘搜索’交給部下去辦,正等待著報告。而她自己在這幾天之間也獨自在市內散步,觀察民眾的生活……

    “哎呀。”

    走上夜路上的途中,羅翠蓮遇上不快的情景。她皺起眉頭。

    穿著灰色大衣,似是印度人的褐色少女——雖然在這樣的街道上徘徊但卻不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正被四個酒鬼糾纏。

    大概是在泰晤士河的船場做搬運工的勞動者吧。

    是英國人。不過,面貌和體型都和富裕階層的人不同。

    身材並不太高大,相對地身體卻很結實,是有些粗擴的體型。即使是同為這個城市的住民也是相同的民族,上流·中流·貧民之間的外貌都是不同的。

    “那、那個,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迷路,才會來到這里而已。可以讓我過去嗎?”

    少女勇敢地向糾纏自己的醉漢們訴說道。

    不過,四個醉漢對此充耳不聞。他們想要把少女強行帶到附近的酒館里。因為是個相當可愛的少女,所以才會起了歹念吧。

    醉漢們分別擋在少女的前後左右四個方向。

    “要是不趕快回到工作的宅邸,天就要亮了……”

    盡管少女可憐地請求道,可是男人們都對此充耳不聞。

    再者,倫敦市內有許多人種。能經常看到的有印度人,中國人,馬來西亞人,非洲的黑人吧。

    那個少女也是這些人種之中的一種吧。

    雖然無視就好了,不過相見也是緣。羅翠蓮聳了聳肩。

    而且再三地對魔教的下屬‘作俠義之行,殉於大義,成為英雄·大俠’如此教誨的人就是她。

    偶爾親自展示俠義也不錯。她呼地吐了口氣。

    這陣吐息馬上轉變為帶著沖擊波的魔風,打在色鬼四人組之一的後腦上。

    悲哀的犧牲者“………”地失去意識,就這樣往前倒在地面上。

    “““!?”””

    剩下的三個醉漢面帶愕然,趕緊往周圍東張西望。

    不過,他們無法發現羅翠蓮的存在。理所當然的。這種下等之輩怎麼會有識破隱行方術的眼力。

    羅翠蓮接著再吐出三次吐息。這樣子就結束了。

    沖擊波之風哢·哢·哢·地接連擊打三個醉漢的後腦,讓他們全都昏迷了。被糾纏的褐色少女則是驚訝地瞪大眼睛。

    魔教教主嫣然一笑,正打算當場離去。

    “那個,不好意思!”

    卻被叫住了。

    羅翠蓮自從來到英國,初次感到驚訝。危機感嚴重不足的印度人風貌少女——並沒被隱行的方術迷惑,筆直地凝視著自己這邊。對方明顯能認識到羅翠蓮的存在。

    而且,還微笑著這麼說道。

    “請無比讓我表示謝意。要不找個地方,讓我們邊喝茶邊聊好嗎?”

    “這個館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見面,傑拉爾子爵就這麼問道。

    “那個美麗的溫室竟然全被燒掉了。又不是廚房,那里可不是會因用火不慎而起火的地方吧?”

    “我也有同感。正常來說,那不會是最先起火的場所。”

    壓抑著自己的不快,沃班侯爵淡然點頭道。

    在位於漢普斯特得的豪宅里的圖書室迎見了朋友之後。

    ……這棟宅邸的中心位置有間特別大的主房。東側是有圖書室的樓房,西側是有著溫室的樓房,相互連接起來的構造。

    昨日,西側的溫室突然發生火災。

    會在田舍上修建寬廣宅邸的那類有錢人,很多都有培養花草的興趣。

    甚至還有不喜歡都交給園藝師,親自翻土栽種的人。溫室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地方。

    “這里是你——德揚斯達爾·沃班侯爵的住處。很難想象有誰會在這里縱火。換作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這麼可怕的事。”

    “…………”

    “難道說,德揚,是作為家主的你因一時沖動而放的火什麼的嗎?”

    “隨你想象。那可不是從我口中說出的回答。”

    受到對方冷淡的回答,傑拉爾子爵的表情變得釋然。

    似乎他擅自認定自己的想象是正確的。因為沒有訂正的必要,所以沃班避免繼續討論下去。

    再說,早就知道犯人是誰了。就是那個新來的印度女僕。

    昨日,那個叫愛莎的少女在修剪溫室的時候,不知為何就突然冒起了火。

    ‘很對不起。稍微犯了點錯誤!’

    當來向沃班謝罪的時候,她本人就是這麼報告的。

    究竟要犯怎樣的錯誤,才能在沒有火種的地方引起火災呢。因為實在太愚蠢讓沃班連追究的心情都沒有,只是相當不快地皺起眉頭。

    自從遇到愛莎之後,已經過去半個月時間了。

    先前向管家詢問過這名少女的出身,似乎除了她本人表示‘一直都在做女僕的工作’之外的信息完全不明。會不會是個受過教育的魔術師也是個迷。

    不過,她本人‘即時能投入工作’這番自評似乎未必是完全錯誤的。

    雖然多少有些粗心大意的地方不過做事很上手,工作也相當熱心,管家是如此回報的。然而,每隔四天卻都會幹出些‘什麼’東西來。

    在廚房里幫忙的時候會錯把一匙的果醬投入燉菜鍋內。如果拿著水桶去裝水,就會失足滑倒。倒下的同時還會把水桶拋到遠處,將前來拜訪的客人全身淋個濕透。

    當她想要趕跑老鼠的時候,就會鬧到連價值200英鎊的壺都被粉碎。順帶一說,那是女僕平均年收入的10倍以上的價格。

    並且,還有昨日的溫室焚毀事件……。

    不過即便是那個愛莎,在幹出這些事情之後,還是會帶著沮喪的神情來到沃班面前。

    ‘真、真是十分抱歉……’

    如此溫順地道歉的她,顯然已經預想到最壞的結果。

    也就是失業。‘主人’會不會當即把自己開除呢,她邊膽戰心驚地想著邊擡頭仰視著沃班那張鐵黑的臉。

    那個害怕的樣子,簡直就是在饑餓的狼前面的小動物。

    “那個……我從今以後,該、該怎麼辦才好……?”

    之所以沒有解雇愛莎,絕不是因為可憐她。

    要說的話,是由於好奇心和反骨心。

    沃班是在很清楚她可能會引發麻煩的前提下雇用對方的。

    會有她也許是個相當有趣的家夥這種想法,可以說是出於他的愛好。多花點功夫,玩起來才能盡興。損壞的房子這點程度的事不足以成為辭退她的理由。不對,是不能這樣做。

    再說,對於無能的傭人應該要當即解雇。

    不想要做出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是其原因所在。

    ‘渺小的人類無法對抗神明’

    正是因為拼盡全力地反抗這種常識,自己才能成功反弒神明。

    要是沒有這樣的意氣和反抗心,就不會有如今的沃班侯爵。因此這次他也只是“哼”地冷笑一聲,相當幹脆地就饒過愛莎了。

    話雖如此,宅邸的主人這樣是沒關系,管家卻無法如此。

    他由於粗心的女僕不斷犯下的失敗而胃痛不已,臉上的憂郁神色日漸加深。

    幸好今天愛莎休息。因為她已經去了倫敦市內遊玩,所以管家也不用為此而操心了——。

    “那麼傑拉爾。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

    “因為有個想要告訴你的情報,而且還聽到了某個傳言。”

    “喔。”

    將宅邸內的各種事端忘掉,現在沃班以魔王的樣子盯視著客人。

    “真是少有啊。你居然會為這種事情而來我的居所。”

    “因為有相當稀奇的人來到倫敦了啊。”

    “這還真是相當讓人感興趣的說法。”

    “德揚也應該知道的吧,潛伏在這個城市中的魔道之徒並不只有我們。還有馬來半島的可疑野獸使,來自印度大陸的黑魔術師,以及擅長道教方術的中國法師……”

    “終究只是表面上的差異。根本性的部分並無太大分別。”

    “呀,還真像你會說的話呢。不過啊,如果說來的是中國本土的最強道教使,你又有什麼想法呢?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聞。說他是究極的拳法師,而且還是個弒殺了神明,篡奪其權能的人——”

    “從中國來的?”

    沃班嘀咕道。其實他心里有數。

    七年前,他在亞洲西部流浪到東南部的時候,曾經多次聽聞對方的名字。

    即使那一帶的魔術·咒術的相關者們都不知曉德揚斯達爾·沃班的名字,也不會不知道那個人物的威名。

    “我也有所耳聞。某國的南方之地有個與我相似的暴君。”

    沃班想起在旅途中聽聞過多次的名字。

    “記得好像是叫羅濠吧。”

    “你已經知道就最好了。”

    看來就是這個名字。傑拉爾子爵立刻點了點頭。

    “其實啊,羅濠老師是接受西藏盟友的請求,才會遠渡而來英國的。目的是為了取回被盜的神寶·金剛三鈷杵。”

    “又是個耳熟的名字啊。”

    “倫敦內的中國人接到他的命令,都在拼命搜索秘寶的行蹤。然後他們查到了。就是神寶幾經周折,如今落到了東歐的魔王沃班侯爵的手中這個事實。”

    帶著喜歡湊熱鬧的表情,傑拉爾子爵愉快地笑了起來。

    “羅濠老師聯絡到我……也就是身為侯爵少數朋友之一同時也是英國人的我,想要傳達這樣的話。請務必在近日內設置會談的場所。”

    6

    “其實,我在幾個月前就在倫敦生活了。”

    “這樣啊。”

    兩人在城邊的酒館隨意找個位子坐下來之後。

    那名奇妙的女僕少女說自己叫做愛莎,然後突然就說起自己的境遇。

    聽眾是羅翠蓮。她過去從來沒有和同性聊過這樣的話題。其實在她那長遠的人生中,也從來沒有交過女性朋友。

    “在海外旅行過一段時間後,就發現比想象中需要花費更多的錢……讓我變得有點貧乏了。現在我也在邊打工邊存款。”

    “這樣啊。”

    “今天剛好休假,就久違地到街上逛逛,結果不小心迷路了。剛才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十分感謝。這下子我就能平安回到宅邸了。”

    “這樣啊。”

    “我打算要勤勞工作,等到賺夠旅費後再次出門旅行喔。”

    “這樣啊。”

    “呵呵呵呵。旅行真棒呀。一個人遊歷世界各個未曾見識過的國家,心情就會自然地開心起來。讓我覺得非常的幸福喔。”

    “這樣啊。”

    “話說回來,請問您的名字叫什麼呢?”

    “我沒有任何理由要告訴你。”

    對於這種無聊的閑話家常,羅翠蓮認為毫無價值可言。

    雖然剛才她一直都隨便附和對方,不過這時候初次給出正經的回答。

    自己可不僅是名為羅翠蓮的人。同時也是最尊貴的武人,至高的‘王者’。

    豈能輕易自報姓名。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回答,不過愛莎對此卻非常驚訝。

    “怎、怎麼這樣!我們能夠這樣相識不也是種緣分嗎!”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所以,請姐姐大人也務必告知姓名。來來。”

    “我完全沒有被你稱作姐姐的理由。”

    “嗚嗚嗚嗚,太過分了。”

    “義姐妹的契約是非常神聖而且嚴肅的東西。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那、那麼,該怎麼稱呼您才好呢?”

    “這個嘛……那就‘好比天上之星辰,崇高,神聖,賢明而且強大的寶玉之貴婦人啊。任何神明都無法企及的偉大王者啊。吾應當毫無保留地奉上忠誠與尊敬的禦方啊’,就這樣叫吧。”

    “太、太長了!果然‘姐姐大人’是最好的。”

    將少女的扯談當做耳邊風,羅翠蓮往酒館的櫃臺瞄了一眼。侍應並不是英國人。而是中國人。

    這里是居住在倫敦的中國籍移民——他們的聚集場所之一。

    經營者和侍應都是中國人。進一步來說,這里也是個武林的俠客和盜賊之類的人相互交換情報的地方。

    起初羅翠蓮是無視愛莎,打算要快步離開的。不過卻被她像個跟在母親身後的孩子一樣纏著不放,無奈之下才把她帶來這里的。當然,有意的話隨時都能甩掉她。

    羅翠蓮的輕功卓越。要是她認真地奔走,任何人都追不上她。

    可是,要是武林至尊因這樣的凡人而使用武藝——是會有損尊嚴的。如此不像話的事情她決不允許。

    本以為使用方術就行了,可是不知為何隱行術對她沒用。

    結果還是弄不清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於是就到了現在。

    “茶……茶送過來了。”

    這時候侍應來到兩人的桌子旁邊。

    對方輕輕地把中國茶的器具放在羅翠蓮面前。手還哆嗦地抖個不停。羅濠教主的可怕傳聞讓他感受到無比的恐懼。

    除了過去與她有過來往的人之外無人知道翠蓮這個名字。

    姓羅,名翠蓮,字濠。以作為聖教之長·武林至尊的名稱‘羅濠’而為人所知。

    羅翠蓮向膽戰心驚的侍應淩厲地問道。

    “事情辦得怎樣了?”

    “……暫、暫時還沒進、進、進展……”

    聽到侍應含混不清的回答,她沈默地點了點頭。

    這回,她對倫敦市內與方術·武術相關的中國人下了命令。

    為身為武林至尊的我竭盡忠誠吧。我的使命乃奪回神寶·金剛三鈷杵——這樣。

    於是他們拼命地展開調查,終於找到了神寶的下落。

    據說神寶落到了名為沃班侯爵的男人手中。今天剛下達了命令——安排我和那個男人見面。

    “啊,不好意思。可以再給我一杯茶嗎?”

    即便處於這種緊張的氣氛中,愛莎還是能泰然地出聲。

    侍應像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地左右移動視線。要是為這種事請示羅翠蓮的指示,不知會受到怎樣的制裁。他應該相當清楚吧。

    實際上,若是他敢說些與任務無關的廢話,她打算當即撥出對方的舌頭。

    因此羅翠蓮對於教育良好的侍應感到滿意。身為武林至尊者,就是應當受到他人如此的恐懼和崇敬。

    ……順帶一說,數十年之後。她更進一步地想道。

    武林至尊實在不該在凡人面前顯露姿態。

    不過,現在的她對於暴露自己的容貌還沒太大的抗拒感。

    倒是將‘隨便討論羅翠蓮之容貌者不論何人皆給予嚴懲’這道命令向全世界的下屬們傳達過了。

    結果侍應就只是沈默地從桌子旁邊離開。

    “差不多該決定今宵的住處才行呢……”

    羅翠蓮忽然低聲說道。雖說是住處但並不是旅館。

    說到底,這樣的都市中應該沒有適合她的住所。可是,只要稍微往郊外走一點,還有廣大的原野在倫敦的四周鋪展開來。

    在那里以草為褥,以朦朧的月亮光輝為伴,度過一夜。

    不過,也會有無法理解這種想法的少女。

    “嘛……姐姐大人真是的,在為去向的問題而困擾呀。既然這樣,請到我的房間來吧!”

    “你說過自己是在某處的房子里工作的是嗎?”

    估計這類職業的人大多都是住在那種宅邸里的。

    這是這個時代的倫敦的常識。正如所料,愛莎“是的”回答道。可是,她還笑容滿面地,如此保證道。

    “不過,只要偷偷進去就沒問題了。是個雙人的房間,現在除我以外沒有其他人住!”

    “若是被發現的話,你豈不是會受到責備?如果是在我的居所——”

    羅翠蓮冷冷地說道。

    “要是有人作出此等行為,當即就會被我趕出屋子。為讓其深刻記住自身的過錯,皆斷數根手腳之指。”

    “這樣子太殘忍了,姐姐大人!”

    “給我訂正。我可不是你的姐姐。”

    “對、對不起。啊——不過,我家的主人是個善良的人,我想肯定會容許姐姐留宿一晚的喔!”

    “喔。”

    羅翠蓮低喃道,皺起眉頭。

    這名印度少女,看起來極為溫和而且柔弱,不過卻從不打算遵從羅翠蓮的命令。而且剛才又把‘姐姐大人’說漏口。

    無論是怎樣的下屬,從沒有人膽敢對羅濠教主作出如此不敬的行為。

    再者,身在這個酒館里的中國人,全都因為恐懼而全身僵硬。

    他們都很清楚。知道羅濠教主是最重視自身威權的人物。對於膽敢冒犯之輩是絕不姑息的。

    雖然如此,對方只是個偶遇的女孩。她並不知道羅翠蓮的身份。

    要以和聖教的下屬同樣的方式來對待她到底還是太無情了。

    她決定暫且寬恕對方的過錯,繼續聊下去。

    “你家的主人,是那麼寬容的人嗎?”

    “是的。平時總是一副不快的樣子。渾身散發出非常可怕的氛圍,不許任何人跟他搭話——就是這種感覺的人。”

    “看來是個相當傲慢的男人呀。”

    “不過,其實是個非常溫柔的人。我在女僕的工作上接連犯錯的時候也是,‘真拿你沒辦法啊★’這樣沈默地就原諒我了。”

    “真是半吊子。應當要在臉上和身體刻上刺青,以此作為犯錯的證明才是。”

    “好像相當辛勞的樣子。所以,就連我這樣的人也能寬容地接納。——還有,時而還會……”

    這時候愛莎壓低了聲音。

    “帶著一副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緊緊地凝視著我。”

    “難道內心有何隱藏的感情?”

    “是的。那種時候的主人,看起來相當苦惱的樣子……。然後,我在昨天發現了。主人他大概是把我當做‘妹妹’一樣看待了!”

    正當隨意地聽著她說的話時,羅翠蓮撲捉到‘來客’的氣息。

    她以尖銳的視線投向酒館的入口。反而愛莎卻什麼都沒發覺的樣子,用力緊握著拳頭,繼續主張道。

    “這樣想的話所有事情都符合情理了。主人他肯定有個已經去世的妹妹吧。那位妹妹大概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喔。”

    “肯定不會有錯的。所以主人他才會對我這麼照顧。他把我作為妹妹的代替了!”

    “原來如此。對了,你說自己叫做愛莎是嗎”

    “是的是的。怎麼了嗎,姐姐大人?”

    “我不是你的姐姐。不說這個,那邊的人莫非是你的相識嗎?”

    羅翠蓮邊盯視著愛莎的斜後方邊淡然地問道。

    “如你先前所言,以像是想說什麼的視線望著你。”

    “真的嗎?到底會是誰呢——主、主人!?”

    “我先說好了,我可沒有什麼去世的妹妹也沒有弟弟。不如說,完全就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

    帶著一副以自制心壓抑著怒火的鐵黑表情,那名青年如此說道。

    先前他進入店內之後,就徑直往這張桌子走來,一直站在愛莎的背後。

    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在這樣的地方,他像是想要這麼說的樣子,看起來相當不快。

    “你是叫愛莎吧。看來你的腦袋里掉了一、兩根螺絲啊。”

    青年冷漠地口吐惡言。

    “快將你那壞掉的腦袋產生的妄想扔到垃圾堆去,然後閉上你的嘴巴。不然就作為劣等商品,把你當作破布一樣扔掉。”

    “咦、咦咦!”

    “我家的女僕似乎有所冒犯了。請容我代為表示歉意。”

    以嚴厲的命令讓印度少女全身硬直之後,青年如此說道。

    二、三十歲左右。是名穿著得體的紳士。

    相當具有知性的容貌。然而,卻騙不過羅翠蓮。

    這名青年並不是什麼‘紳士’。狼。能在他的身後依稀窺視到兇猛的魔狼之姿。

    看來是作為道姑的卓越靈視力讓自己幻視到他的本性。

    羅翠蓮凜然地一笑,對纏繞著狼之氣息的人物說道。

    “無妨。這姑娘所說的話,我大多都沒入耳。也沒打算要記在心上,所以無需謝罪。”

    “唔。那真是感謝不盡。”

    “那個。兩位是不是可以選些稍微溫和一點的詞語……”

    “我應該說過要你閉嘴的。”

    “要是打擾我們的談話,決不輕饒。”

    “好、好的!”

    無視變得垂頭喪氣的少女愛莎,羅翠蓮盯視著眼前的青年。

    此人也許擁有能與我相互抗衡的實力——。內心中湧現出這樣的疑惑。也就是說,他果然也是那樣的人嗎。

    羅翠蓮微笑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來你的名字就是德揚斯達爾·沃班。”

    “沒錯。我有派人探尋羅濠教主的所在之處,因此才會來到這里……但實在沒想到擁有這個名字的人竟然是女性。”

    彼此都一眼就看穿對方的身份,同時露出冷笑。

    羅翠蓮和沃班侯爵都已經認識到。如今身在眼前的是同族——與自己同樣的‘弒神之人’。

    當遇上神明的時候,弒神者的直覺能夠領悟到對方的身份。

    然而,對於同為弒神之人這種直覺並不通用。盡管如此,東歐和中華的兩位魔王卻在瞬間就理解到對方是何許人物。

    兩人彼此都呈現出強者的風格,魔王的咒力,戰士的姿態。

    這諸多的要素比起任何東西更能證明‘弒神者,就在此處’這種不容置疑的事實。

    接著,沃班朝愛莎望了一眼。

    “原來如此。這個女僕原來是你的手下麼。本以為是個性格古怪的女孩,這麼看來總算可以理解了。既然是魔教教主的手下,很多方面都能得到解釋了。”

    “你在說些什麼。”

    聽到對方說出意外的話,羅翠蓮立刻回話道。

    “能對抗羅濠方術的奇怪姑娘……原來如此。原來是沃班侯爵的脾女,那麼我也可以理解了。我的聖教信徒中並沒有這樣的人。今後也不會允許入教吧。”

    “……………”

    “……………”

    在彼此都以視線詢問‘難道她不是你的手下嗎?’的羅翠蓮和沃班侯爵身旁,話題的當事人膽怯地說道。

    “那個。我的身份就是之前被雇用的時候說明過的那樣。”

    “……是我判斷錯誤麼。”

    “……看來是我稍微犯了點糊塗。”

    兩人決定不去理會介入魔王會談的無關人士。

    他們重新凝視對方。當然,並不是因為愛慕之情。

    而是對世界上極為少有的‘同族’的對抗心,敵愾心激起兩人的鬥誌,因而對眼前的對手深感興趣。

    羅翠蓮心想。若是我與他交手的話,不知結果會如何。

    而且她還確信。對方肯定也在考慮著相同的事情。

    “那麼。今夜我來這里並無其他理由。是為了解決那件神具的問題。”

    沃班侯爵緩緩開口說道。

    “羅濠教主,能聽我提個建議嗎?”

    “但說無妨。”

    “我想招待你到我的宅邸,就這件事情仔細談論一番,你覺得如何?要在這里把事情全部解決實在有些匆忙。”

    “呵呵呵呵。換作平時的話,對於這種邀請我絕不可能答應。”

    察覺到狼王故意沒有言及的內情,羅翠蓮臉露溫和的微笑。

    當然,目的並非是會談。這是與西洋的慣例‘投擲手套’同樣的行為。

    “對於你這樣的人物親自提出的邀請作出拒絕,我羅濠還不至於是如此不識禮數之人。敢問何時呢?”

    “那就明天。當然,由我親自前來拜會也無妨。”

    “豈能如此。這次就由我前來拜會。賭上被稱作武林至尊之人的榮耀。必定信守諾言。”

    若是對於前往我的陣地有所顧慮的話,反過來讓我去拜會也無妨喔——。

    怎麼可能。誰會說出如此沒有骨氣的話——。

    僅是流於表面的禮貌對談背後,還隱藏著帶有些許挑撥性的信息。

    並且羅翠蓮忽然感覺到。暴風雨即將到來。而且還是足以將倫敦連根拔起,超大規模的狂風暴雨。

    7

    暴風雨之夜。

    厚重的雲層覆蓋著夜空,星辰也被遮掩。

    德揚斯達爾·沃班與中國的妖人相遇之後的翌日。今宵,她遵守約定來到了位於漢普斯特得地區的宅邸。

    當兩人在二樓的大廳相見之後,羅濠教主這麼說道。

    “承你貴言前來拜會。感謝你的招待。”

    “哪里的話。是我需要道謝才對。能夠迎接你這樣的大人物,無疑是我這個家主的光榮吧。”

    兩人相互說著假惺惺的社交辭令。

    再者,在玄關大廳為羅濠教主領路的是‘死之僕從’。

    所有的傭人都被給予了特別休假。難得的一大盛會,希望不受任何人打擾地盡情享受。是出於這樣的想法吧。

    “雖然不是什麼美味菜肴,飯食也已經準備好了。要是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賞臉?”

    大廳中央放置著宴席用的長桌。即便是圍坐著二十個人也足足有余吧。

    長桌上擺放著事前準備好的晚餐。鵪鶉肉包,烤全雞,香菜羊肉,奶酪拼盤,數種水果,黃瓜和冷肉三明治等等。

    雖然所有菜色都已經冷掉,不過味道應該不錯。

    “里面當然沒有下毒。不過,要是懷疑的話讓我先來試毒也無妨。”

    “我相信你不可能會作出如此愚蠢的行為。不過……晚餐還是免了吧。”

    羅濠教主今天穿上了寬松飄揚的漢服。

    是比起昨天的長袍更為講究的衣裝。沃班還是慣例地穿著一絲不茍的紳士服。畢竟是在宅邸內,因此並沒穿著大禮服就是了。

    可以說兩人都是穿著正裝。不過,並不是為了進行晚餐會。

    “對於我們來說,還有比起進餐更為優先需要解決的事情。”

    “確實如此。那麼,就趕快開始吧。”

    意見達成一致,兩人同時輕笑出聲。

    真是不可思議。兩人身世和性格都完全不同。今後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意氣相投的朋友吧。倒不如說更可能會成為不共戴天的宿敵。

    盡管如此。

    兩位魔王確實是相似的人。

    從相會直到展開決鬥為止,事情都如同流水般自然地往前推進。從最初相互對視的那瞬間,兩人之間會‘發生這種事’已經是既定的事情了。

    會有這種境況,難道是因為兩人都是持續與不從之神戰鬥的‘戰士’嗎。

    兩人之間相隔著10英尺(約三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一瞬間就能拉近。

    沃班稍微彎著腰,往前踏出半步。

    對此,羅翠蓮只是直挺而立。只不過,她張開了雙掌。莫非能與其匹敵的武器就只有軍神揮舞的刀劍和長槍——?

    如此直覺到,沃班頓感悚然。

    同時也體會到讓身體顫抖的歡喜之情。若非如此絕對稱不上是鬥爭!

    “姑且還是先定個規則好了。簡單的就行了吧。”

    大敵當前,切不可過於魯莽。

    沃班放松肩膀的力道,走到大廳的中央。

    在這里的是盛放著已經冷掉的豪華晚餐的長桌。上面還有某件與並列的大碟子放在一起的物品。

    兩端分成三叉的東洋武器。就是金剛三鈷杵。

    “獲勝的人可以帶走這東西,如何?”

    “沒有異議。就這樣好了。”

    沃班用手指著獎品問道,羅濠教主淡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的興趣已經從西藏高原的神具轉移到決鬥上了。歐洲的魔狼王和東方的不敗妖人,何者的實力更勝一籌呢。

    然後,就在這瞬間。

    “遲到了非常抱歉!我現在馬上來侍候!”

    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神色慌張的愛莎走了進來。

    穿著黑與白的連身圍裙,頭戴白色發飾。是女僕的正裝。

    “稍微睡了會午覺之後,居然已經這麼晚了。哎呀?主人和姐姐大人怎麼都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個姑娘今天也在呀……”

    “看來出了點什麼差錯啊……”

    將難得的緊迫感擾亂的亂入劇。羅濠教主像是嘆息似地搖了搖頭,沃班則是苦惱地低語道。

    不管怎樣,他重振精神向愛莎問道。

    “包含你在內我已經給所有傭人休假了吧?而且也嚴令過在這段時間一定要離開宅邸。”

    “是的,我已經得知了。不過。”

    總是那麼活潑的印度籍女僕露出婉然的微笑。

    那是仿如每天都在尋找‘快樂之事’的無垢少女一樣,積極而且毫無陰影的笑容。

    “我昨天就已經休過假了,我想在招待姐姐前來的紀念日不能有失禮數。所以就偷偷回來了!”

    “這樣啊。那麼——”

    沃班啪地打了個響指。是給‘死之僕從’的信號。

    先前他讓為羅濠教主領路的死人一直在房門旁邊待機。這名在法國爆發革命之前,身為凡爾賽宮僕從的死人依然穿著當時的制服。死之僕從抱起愛莎的肩膀,將她拖到了大廳外面。

    “將她扔出宅邸外面。”

    “啊。幹、幹什麼呀!?我還有工作要做啊啊啊啊啊啊——”

    僕從們的力氣非常大。纖細的少女不可能反抗得了。

    愛莎的叫聲逐漸地遠去。已經成功將妨礙者排除掉了,沃班重新轉向今天的主賓。

    “讓你久等了。那麼,差不多是時候了。”

    “嗯。那就開始吧,沃班王。”

    兩位魔王之間的決鬥,終於開幕。

    二月下旬的倫敦,還遠未能聽到春天的腳步聲。

    在還能稱為隆冬的極寒之夜,正吹刮著強烈的狂風。喚來這些狂風的元兇其實是德揚斯達爾·沃班。

    操縱風雨和雷霆的‘暴風雨’權能——。

    是由於擁有這樣的力量而引發的暴風雨。隨著心情興奮起來,風與雲就會自然地聚集到沃班的周圍。

    若是平時的話也會降下雷雨。不過,今晚卻稍微有些不同。

    由於氣溫過低的緣故,所以還降下了雪花。猛烈吹刮的強風再加上大量雪花,不久後就會形成暴風雪。

    今宵,倫敦市內遭受突然而來的暴風雪侵襲。

    略顯骯臟的大都市轉瞬間就被傾降而下的白雪覆蓋。本來就極度寒冷的二月倫敦,被混雜著雪片的強風轉變成宛如冬之女王版圖的極寒之地。

    在暴雪的中心地,郊外的原野上展開的激鬥反而熾熱無比。

    “哈哈哈哈。原來還存在擁有與我相似力量的人啊。”

    “這麼想還為時尚早。我從南方的女神身上篡奪而來的龍吟虎嘯大法……還遠非如此簡單的力量。”

    面對著冷笑著的沃班,羅濠教主只是淡然地宣告道。

    讓人驚訝的是,能操縱強風的並不只有東歐的魔王。

    雖然原理完全不同,不過自在操縱方術的妖人也吹起了魔風。歌聲居然轉變為烈風,而且詩句中甚至還伴隨著沖擊波被解放而出。

    “十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噢噢。”

    “莫愁前路無知己, 天下誰人不識君!”

    “哼——。居然使用奇妙的言靈!”

    這個‘風之較量’就是決鬥的第一章。

    從羅濠教主那如櫻桃般的嘴唇中發出的嘯聲在她的身前形成漩渦,然後在轉瞬之間便化為龍卷風。

    被猛烈回旋的暴風碰觸到的物體,都會在一瞬間崩毀。

    如今,就連難攻不落的城池也能掃平的沖擊波在羅濠教主的周圍不停回轉,宛如無法目視的破壞神之手展示著威猛的氣勢。

    當然,沃班的大宅邸也只消數十秒就被消滅了。

    美麗的白色外壁,屋頂,房梁,柱子——所有建材都被粉碎成微塵,就這麼被吹飛到暴風雪的夜空中。

    “呼唔。沒想到你的手段,相較於我更為粗野。”

    “胡說八道。此等程度,對你而言也等同兒戲吧。”

    在如今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宅邸遺址上,兩位魔王正相互對峙著。

    彼此雙方都像是把強烈的魔之暴風當作微風一樣泰然地站立著,以自然的體勢眺望著彼此的身姿。

    身處龍卷風中心點的羅濠教主姑且不論,沃班不受魔風所苦是有其理由的。

    “嘛,這種程度確實是稱不上是強烈。”

    當然是因為他也是卓越的暴風使用者。

    他避過羅濠教主的歌聲引起的龍卷風,讓其在自己的肉體左右兩邊流逝而去。而且並非一瞬之間,而是在魔風的沖擊波持續期間一直如此——。

    那是有著將近一百五十年戰鬥經歷的弒神者,憑著其咒力和經驗才能做到的神技。

    “呵呵呵呵。差不多該由我這邊作出反擊了吧。”

    “我就接招好了。放馬過來。”

    襲擊倫敦的強烈暴風雪其局部地方的威力——爆發性地增強。

    沃班終於吹起反擊的暴風。可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羅濠教主詠唱的歌謠再次增強了風威。

    包圍著她的龍卷風得到更強的力量和氣勢,將沃班吹出的強風吞噬掉,制造出更為強烈的暴風漩渦。

    “既然如此————!”

    “疾!”

    沃班從天上落下極大的雷光,羅翠蓮詠唱出簡短的言靈。

    在即將被雷光擊打到的瞬間,中華的武林至尊——便消失了身影。在一瞬之間,她竟然移動到10碼(約九米)的後方。

    那是瞬間移動極短距離的魔術。沃班也認識這種法術。

    不過,竟然能如此巧妙地運用這樣的一瞬間。他至今從沒見過能運用到這種程度的人。沃班喊叫道。

    “還真是相當巧妙的逃跑方式!”

    他命令上空的雷雲,不斷朝地面落下雷電。

    當然,羅濠教主也持續使用那個轉移法術,將雷光全部避開了。不過,接下來才是好戲。

    沃班將身為暴風使用者的感覺敏銳度提升——感應大氣的流動。

    感應出魔教教主移動之後,因突然而來的闖入者而被擾亂的大氣流動,立刻朝那個地點降下雷霆。

    當然,他不覺得以這種方式一擊就能解決掉對方。

    直至將羅濠教主逼得再也逃不掉之前,他依然不斷地釋放雷擊!

    “疾!”

    “疾!”

    “疾!”

    羅濠教主在沃班的身邊周圍不斷施展瞬間移動。

    這樣子才總算是勉強避開連續落下的雷電。不過,也許是領悟到這樣下去遲早會逃不掉吧。

    她突然朝著沃班——徑直踏步,突進而出!

    “看來在把握時機的戰鬥中不太奏效呢。”

    這次不是瞬間移動的法術。

    不過,卻是速度奇快無比的淩厲步法。當察覺到的時候,羅濠教主就已經身在眼前。而且,她還借著移動的勢頭,將右掌擊打而來!

    而沃班能夠避開這個攻擊,僅是因為具有野性的反射神經。

    “!?”

    羅濠教主愕然不已。掌擊會被對方躲開讓她相當意外吧。

    也不無道理。除了天上的軍神們以外,還是初次遇到格鬥技如此強大的對手。她朝著暗自驚嘆的沃班,繼續不斷地發出掌擊。

    一息之間以左右手各五擊,打出合計十擊的掌擊。

    接著她收攏五指,如劍鋒一樣筆直刺向對手。

    將手掌的小指那側轉變為手刀的斬擊。斬擊。斬擊。

    可是,這些攻擊全都被沃班避開了。不過絕不是靈活的動作,而是猶如被逼入絕路的野獸一樣。

    “哼。這樣你就被困住了!”

    “原來如此。打得這種主意麼!”

    看到沃班邊惡罵著邊化身為‘狼’,羅翠蓮點了點頭。

    對方就只有業余拳擊愛好者水平的格鬥技術。這樣的水平應當無法與徹底掌握中華武術真髓的少女相抗衡。

    不過,沃班擁有阿波羅神的權能。

    那是可以召喚數百匹,數千匹惡狼,自身也能變化成狼的力量——。

    將足以淩駕野生之狼的魔狼本能提升到最大限度,化為灰色之狼就能做到從正面與羅濠教主進行近身戰的一大難事。

    化成四足野獸,依靠其敏捷的動作和反射神經。

    接連不斷地避開精妙而且強大的掌法。避開。避開。避開。

    並且,對方瞅準攻擊的空隙,朝著她的喉嚨猛撲而來,即將咬住的——那瞬間。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出招!”

    羅濠教主以雙手的手掌從左右兩邊抓住灰色之狼的臉頰。

    並不是擊打。而是束縛技。教主的手掌以連山頭都足以粉碎剛力,企圖從左右兩邊灌入化為野狼的沃班頭顱!

    “嘖!這種怪力也是你的權能嗎!”

    一瞬間看穿對方的意圖,與此同時沃班也使用出自己擅長的權能。哪怕只是稍微慢了一點,自己的頭顱就會像西瓜一樣被捏碎了吧。

    要從教主的金剛力中逃走,兇惡的魔狼應做的是——巨大化。

    剛才為止還是體長七英寸(約二百一十公分)的灰狼,不過,現在的體型已經一口氣膨脹到先前的10倍以上。

    體型變大時的氣勢把羅濠教主都震飛了。

    現在沃班的身形是60英寸(約十八米)以上的巨大軀體。確實是應當稱其為‘大巨狼’,具有壓倒性的威榮吧。

    目睹這種劇烈變化,魔教教主口中吐出驚嘆之詞。

    “竟然能變化成如此驚人的姿態……真不愧是魔狼的化身。”

    “彼此彼此,沒想到你也隱藏著那樣的剛力。”

    兩人在為相互的力量而驚嘆的同時,當然也沒有停下動作。

    沃班以巨狼的下顎企圖將少女姿態的教主整個吞下。

    可是,不亞於巨大化的狼王頭部——巨大的拳頭從地面之下突刺而上。這是一記為了將狼王下顎粉碎的上勾拳。

    沃班迅速往後方跳去,避開了拳擊。

    千鈞一發。哪怕只是遲個一秒鐘,下顎就會被粉碎,當場斃命也說不定。

    視線望去,只見羅濠教主的雙肩上冒出如煙霧一樣的東西——變化成為巨大而且肌肉隆起的男性。是東洋中所謂的金剛力士。由於全身是赤裸的,因此那強壯的體格可謂是一目了然。

    施展出上勾拳的巨人那健美的肌肉上,竟然閃耀著金色的光輝。

    “如何?我的顯身,阿吽一對的仁王羅漢……那其中之一體。”

    “哼。本來還為沒有能與我匹敵的對手而嘆息,沒想到突然出現如此大敵。”

    一方是精通武術和方術的東方武俠王。另一方完全沒有學過魔術和武藝的歐洲魔狼王。

    雖然是對比鮮明的兩人,但作為戰士的力量是不相上下的吧。

    分別君臨東洋與西洋的兩位魔王彼此邂逅然後展開決鬥,這正是德揚斯達爾·沃班所追求的東西。

    8

    那麼——。

    稍早之前,有名被‘死之僕從’趕出宅邸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愛莎。正如所知的她是沃班侯爵家的女僕。她在被趕出來之後,依然沒有死心地在宅邸外面繞來繞去。

    她打算在氣氛冷卻下來之後,再偷偷地潛入宅邸內。

    “主人和姐姐大人都好過分,居然唯獨把我排除在外。”

    就在她邊默然落淚邊摩擦著因寒冷而凍僵的雙手之時。

    侯爵的宅邸中爆發出狂風——。

    那是‘姐姐大人’在宅邸的大廳里解放出魔風權能的瞬間。而且威力全開,帶著將一切存在全部吹飛的氣勢。

    伴隨著沖擊波的龍卷風發出呻吟,在倫敦郊外的原野上狂暴洶湧。

    豪華的田舍宅邸只消數十秒就失去了原型,數分鐘之後連大部分建材都被不留痕跡地全部吹走。

    而且,‘主人’還進一步加強這股魔風的氣勢。

    那是暴風雨的權能——後來被命名為‘疾·風·怒·濤’的力量呼喚出的暴風雨。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突然而來的魔風和暴風。當然,愛莎也被卷入了進去。

    畢竟是連壯麗的宅邸都能掀飛的風力,少女的身體理應只能無能為力地被卷上冬季的夜空上。

    可是,她迅速用手護住頭部趴在地面上。這是最能阻擋風力的體勢。

    “嗚嗚嗚嗚。主人和姐姐大人都完全忘記我還在附近的事了。”

    這陣可怕的風暴風肯定是兩人中的其中一個引發出來的。

    愛莎馬上就確信了。既然並沒在附近感受到‘不從之神’的氣息,那麼肯定就是弒神之人幹出的事情。

    畢竟這樣的事情,除此之外的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看來我也只能出手了……”

    下定決心,愛莎以強烈的思念詠唱言靈。

    “美麗的少女啊,打開恐怖的秘教之門吧——”

    緊接之後,狂亂吹刮的暴風中混雜上了雪花。

    對。那是將從女神珀耳塞福涅身上篡奪的權能反轉過來。

    帶來春天和治愈的力量為之一轉,變化成為帶來冬之凍氣和死亡的力量。

    少女愛莎如今正是‘冬之女王’。

    並且,由她的權能所帶來的冷氣,將狂亂的暴風轉變為暴風雪。

    要是這樣的話,那就不用擔心了。因為無論再怎麼強的暴風雪,也無法打倒冬之女王。愛莎嗦地站起身體。

    “他們兩位到底怎麼了啊……嘛。”

    多虧與整棟宅邸都被夷為平地,馬上就發現他們兩個了。

    原來身在二樓大廳里的沃班侯爵和中國貴婦人(主人把她稱作‘羅濠教主’。那大概是名字吧)。現在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落到地面上,各自驅使著風的權能。

    讓人驚訝的是,兩人居然開始大打出手。

    “兩位!!!!!!,請不要再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濠教主和沃班侯爵正進行激烈的‘風之較量’。

    由於轟鳴作響的風聲,無論愛莎怎麼呼喊都傳不到他們耳中。

    可是,如果讓他們繼續這樣打下去連整個倫敦都會被破壞掉的。弒神者的權能威力有多強,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既然這樣的話,只好由我來阻止他們了。”

    必須要努力才行,她如此對自己說道。雖然主人和姐姐大人好像都完全沒有察覺到,其實——

    愛莎也是弒神之人。

    大約九個月前,她在旅行之地希臘弒殺了女神珀耳塞福涅。

    那正是冒險的起始。此後,她在‘海上絲綢之路’上被卷入騷亂中,甚至還落入被帶到香港去的困境,結果在那里也巧遇到‘不從之神’。

    擁有菩薩之相,善良民眾的守護神。

    那是一趟出於無奈地只能將他殺掉的冒險。那是個悲痛的回憶,愛莎至今還記憶猶新。

    其實在展開這趟旅行之前,愛莎還是個挺有錢的人。

    那是之前的主人所留下的遺產。不過,為了救助在旅行時結識的難民們,她將大部分的金錢都捐贈了出去,最後一貧如洗地回到倫敦。

    “那時候真的有很多悲傷的事情呢。”

    她邊壓抑著不禁湧出的淚水,忽然間發覺到。

    要阻止兩名暴動的魔王,那個權能也應該要使用才行吧。

    “善果未熟之時即便善人也遭逢惡報,善果成熟之時則適逢善報,善人應有善報,惡人應有惡報……”

    那是篡奪自民眾之守護神的,幸運的權能。

    那是只要愛莎發誓要作善行,在將其達成期間,能得到大大小小各種不同幸運的能力。

    而這次的誓言當然就是這個。

    “我必定會讓主人和姐姐大人言歸於好。請授予小女子愛莎以幸運的助力……啊啦?”

    在詠唱著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刮著雪片的空中掉了下來。

    啪嗒。落到積雪里面的是一根鋼棒。兩端分成三叉。長度為一英寸(約三十公分)左右。

    “好像是主人的東西。遲點得還給他才行。”

    大概是被這股暴風,從宅邸里卷上天空的吧。

    愛莎撿起三叉鋼棒,把它放入圍裙的口袋里。

    並且,這個時候——兩位魔王的決鬥已經進入白熱化。

    沃班侯爵竟然變身成巨大的灰色之狼。可是,羅濠教主也不甘示弱。她率領著仿如守護神一樣的半裸金剛力士,與化為大巨狼的侯爵為對手地戰鬥著。

    要怎樣阻止他們兩位才好呢?

    完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總之就先試著去做好了。心懷決意的愛莎在雪地上不停奔走,接近到兩位魔王附近。

    然後,她盡可能以最大的聲音呼喊起來。

    “請不要再打了,主人!還有羅濠姐姐大人!”

    沒有反應。

    作為羅濠姐姐大人分身的金剛力士施展出淩厲的回旋踢。

    胴體受到踢擊,主人變身的大巨狼被彈飛了。不過,並沒受到多大傷害。他是故意跳到橫側借以避過沖擊的。

    證據就是,大巨狼的四足是輕巧地著地的。

    而且,與此同時巨狼的嘴巴還釋放出電擊。對此金剛力士大大提升咒力,以此抵禦雷電的威力,反過來將其消滅掉。

    一進一退的攻防戰。主人和姐姐大人的眼中都只有對方,完全沒看其他的東西。

    “請不要再打了~~~~呀!”

    還是沒反應。完全聽不進去。

    “打擾了~~~~。請兩位快住手~~~~呀!”

    第三次也不行。愛莎心灰意冷。沒辦法了。雖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但只有行使實力的手段了。

    “天與地與暗的女神,蛇之女王啊。展示出受人畏懼的魔女之貌吧!”

    詠唱言靈,使用出作為冬之女王的權能。

    咒力和冷氣——無色無形的力量纏繞住爭鬥著的兩名魔王,將其束縛起來。宛如抓住獵物的大蛇一樣。

    “唔!?”

    “這個權能到底是!?”

    大巨狼像是人類那樣身體一抖,羅濠姐姐大人也感到愕然。

    可是,已經太遲了。完全專註於眼前對手的兩名魔王被‘冬之女王的咒縛’抓住,失去了自由。

    無比巨大的灰色之狼如今正被同等巨大的‘冰之大蛇’俘虜。

    冰之蛇的長長胴體將巨狼的脖子,身體,四肢緊緊纏繞起來,拘束住巨狼的行動。並且,被囚禁的並不只有大巨狼=沃班侯爵。

    羅濠姐姐大人的分身,金剛力士也是相同的下場。

    另一條‘冰之大蛇’也突然出現,朝羅濠姐姐大人發動了襲擊。

    “沒想到——竟然是你幹的好事!?”

    羅濠姐姐大人終於從正面望著來到附近的愛莎。

    這名中國女性有個奇怪的癖好,不知為何總是不肯和人正面相對。就連愛莎也只能進入她視野的一角。

    大概她是極度怕生的人吧,愛莎如此認為。可是,如今兩名少女幾經曲折,終於能正面相對了。

    “其實是這樣的。雖然一直隱瞞至今。”

    這時候愛莎挺起自己的胸部。

    “我也是和兩位同樣,擁有神明力量的人喔!”

    “你在——胡說什麼……”

    “那麼說來有聽過這種話。過度的悲劇會變成喜劇……在西洋里有這樣的看法。”

    狼化的侯爵口中吐出像是感到絕望一樣的聲音,姐姐大人則是帶著悲痛的神色搖了搖頭。

    他們兩個都散發出直面到難以置信的現實的人那樣的氛圍。依然保持著巨狼的姿態,沃班侯爵繼續說道。

    “不過,確實如果她是弒神之人的話,很多不可解的事情都能得到解釋了。只不過。”

    “沒想到你竟然和我是同格的人……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兩名魔王不知為何像是很不服地嘀咕說著。

    現在他們兩個依然還被‘冰之大蛇’緊緊地纏繞著。那不僅是如同繩索一樣束縛住對手。

    冰蛇的身體上還釋放出低溫的冷氣,企圖將兩位魔王凍結成冰。

    大巨狼,還有中華美女以及其守護神——他們全身都開始凍結起來。

    即便是神話之神和弒神之人都能將其凍結,這正體現出冬之女王的偉大以及殘酷無情。

    這樣下去的話就會患上低溫癥,全身上下都會壞死。最後就是凍死了吧。

    大概是直覺到這種不祥的未來吧。

    被囚禁著的兩名弒神者像是詢問似地相互對望,接著突然開始提升咒力。這也是兩人幾乎同時進行的。

    他們打算將咒力提升到最大限度,以此抵抗冬之女王的咒縛。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哈———————————!”

    “那、那個。兩位突然之間怎麼了?要是不停止吵架,言歸於好的話,我就不會解開咒縛喔!?”

    “那種事情誰會做啊!”

    “真是的。那我就憑自身的力量解開你的咒縛,將你和沃班王一起埋葬掉!”

    “這是我要說的話。那個傻帽的女人和羅濠教主,都由我沃班來打倒!”

    “等、等一下!請兩位都冷靜一點~呀!”

    魔王的尊嚴都被丟到一邊,完全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說法。

    沒錯。歸根結底,連神明都敢挑戰的愚昧以及魯莽正是弒神者這類種族的特征性氣質。

    正因為是這樣,那種時候的過於無謀以及愚蠢的行為是相互關聯的。

    無論是沃班侯爵還是羅濠教主,其實際年齡以普通人的尺度而言可謂是已經邁入‘年老’。不過,他們以弒神者的基準來說——依然還是年輕的部類。

    另一方面,看到兩位魔王的反抗,愛莎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她並不擅長於戰鬥。若是直接和兩位憤怒的魔王作對手的話,就只能無能為力地被打敗吧。

    “這、這下子非常的不妙呀~~~~!?”

    就在她驚慌起來的那瞬間。耳邊傳來低聲的話語。

    (告訴你一件好事)

    “!”

    年幼男子的聲音。愛莎嚇了一跳。

    (如果呢。要是能把他們弄到下面——拖到地面下的話,之後我們也許會有辦法解決喔)

    “地面下……是指地底嗎!?”

    愛莎當即點了點頭。

    盡管是突然聽到的怪聲所提出的建議,不過也沒空去懷疑了。

    往後被定名為Campione的人們——身為其中之一的愛莎,當然也擁有會被說是愚蠢和魯莽的資質。

    “這肯定也幸運的指引!”

    她深信不疑地念叨道,立刻詠唱出言靈。

    “美麗秀發的女神之女啊——如今馬上開啟大地之宮殿。”

    “地震……不對!?”

    “那是地母神……司掌冬天與死亡的女神之力!”

    沃班喊叫道,羅濠姐姐大人也瞪目結舌。

    兩位魔王的腳下——地面突然開了條巨大的裂縫。

    那是足以將化為巨狼的沃班侯爵,以及率領半裸的金剛力士的羅濠姐姐大人完全吞噬下去的粗大裂口。

    而且,深不見底。這條裂縫是通往地底冥界的。

    愛莎最初弒神的女神是珀耳塞福涅。

    她是心地善良的春之少女,同時也是冥府神哈迪斯的妻子。每當冬天到來就會下到地底冥界,化身成為殘酷的死之女王。

    愛莎的權能具有能呈現出其兩面性的名為‘冥府墜落’的王牌。

    現在,成為其犧牲品的兩位魔王正在掉進裂縫——地底之中。不過,事情可沒那麼順利。

    “哼。耍些雕蟲小技!”

    “認為我沒有飛翔之術真是想得太美了!”

    沃班侯爵在掉落的同時解除巨狼的變身,呼喚出暴風。

    他是打算要恢複輕盈的人類姿態,用風將自己的身體運上地面。並且,羅濠姐姐大人則是使用更加單純的方法。

    她消除了作為守護者的金剛力士,準備以飛翔之術急速上升。

    ——若是落到冥府墜落的地裂之中,通常來說光是如此就會導致肉體陷入假死狀態。

    可是,先前兩人都為了抵抗愛莎施展的‘冰蛇之咒縛,而將咒力提升到最大限度。因此才能承受得住的吧。

    “需、需要推下去才行。”

    這麼想著,愛莎靈光一閃。

    正好有適合使用的物品放在圍裙的口袋里。兩端分成三叉的鐵制棒子。是剛才順手撿起來的東西。

    其實撿起這東西的時候,就感覺是個非常危險的道具。

    她聽憑自己的直覺,將註入自身全部咒力的鐵棒“嘿!”地扔進地裂中——三叉棒開始啪嚓啪嚓地放電。

    於是便形成極大的雷擊,啪啦地朝裂縫內落下。

    這些雷擊正好擊中想要飛上地面的兩位魔王。冰蛇的咒縛,冥府墜落,再加上這時候的神之雷擊。

    “金剛三鈷杵!?”

    “疾!”

    就連這麼多重的攻擊都能勉強承受下來,是因為兩位魔王都擁有相當可怕的咒力吧。

    特別是羅濠教主,她迅速地以方術將三叉棒拉到身旁,用手將其抓住。

    被羅濠姐姐大人抓在手中的棒子終於停止放電,安分了下來。

    可是,這時候——愛莎所打開的地裂深處,開始產生可怕的吸力。那是吸收萬物,將其拖落地底的力量。

    連地上的大氣都被吸引,產生出流向地裂底部的強風。

    ““!?””

    沃班侯爵和羅濠姐姐大人都愕然不已。

    兩人只能無能為力地被吸引力囚禁,掉落到地底深處。

    由於受到愛莎作出的多重攻擊(?)所致,因此已經沒有足以抵抗吸引力的余力了吧。

    順帶一提,說到事件的罪魁禍首——

    “啊啦?這次到底是出現怎樣的神明大人呢?”

    她感到疑惑不解。那不是愛莎的權能所引起的現象。

    並且,緊接之後。作為當事人的她也被吸引力捕捉住了。

    “咦呀呀呀呀!”

    她被自己制造出來的地裂吞沒,嗦地掉了下去。

    再者,這股吸引力造成的並不是將三名Campione拉到地底冥府,而是將其運送到異世界的現象——

    而他們得知這件事,則是稍過一段時間後的事情了。

    9

    “好痛啊啊啊……”

    理應落入地底的愛莎。不過,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俯臥在草地上了。

    身體各處關節都很痛。不過,僅是如此罷了。似乎並沒受到諸如骨折之類的重傷。相較於掉到地底冥界來說,已經算是輕傷了……。

    “啊啦啊啦,嘛嘛。”

    立刻撐起身體,愛莎感嘆道。

    眼前是一片廣闊延伸的‘春色’。茂盛生長的草木透著水嫩的青色,葉子上閃耀著朝露的光輝。這里各處都綻放著顏色各異的可愛小花。

    放眼所見皆是原野。

    附近沒有人家。連人造物都看不到。

    “真是漂亮的地方……不過怎麼會來到這樣的地方呢?”

    愛莎站起了身,在附近繞了幾圈。微風溫柔地吹佛著肌膚,讓人覺得酥癢。

    從東方天空投射而下的陽光也溫暖宜人。是個甚至會讓人覺得要是永遠能待在這里就好了的舒適場所。

    明明應該身在隆冬的大都市倫敦才對,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沃班侯爵的宅邸周邊確實是自然充沛的郊外,不過遭到那麼強烈的暴風雪侵襲,理應距離春天相當遙遠才對。

    就在愛莎感到疑惑的時候。

    “姐姐,看來已經不要緊了呀。”

    被可愛的男孩子搭話了。

    沃班侯爵和姐姐大人爭鬥的時候,也聽過了同樣的聲音。

    轉過視線,只見腳下有個身高10英寸(約二十五公分)的小人走了過來。以人類來說大約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容貌想當年幼。

    穿著綠色的衣服,戴著尖尖的帽子。

    這樣的男孩子並不是只有一個,而是一共有七個。

    “難道說,就是你們嗎。”

    愛莎彎下身子,望著男孩子們的臉。

    “是你們把我搬到這里的嗎?”

    “與其說是咱們。”

    “其實是咱們的老大。妖精國的女王大人。”

    “正如所見,咱們是妖精。”

    “咱們被那個邪惡的魔王大叔抓住了喔。”

    邪惡的魔王。是指沃班侯爵吧。發覺到這點,愛莎略微苦笑起來。

    另一邊,七個小矮人七嘴八舌地繼續發言。

    “那家夥手下的魔法師說是要‘研究’。”

    “利用著咱們。”

    “咱們一直都在等待逃跑的機會。”

    “看到姐姐你們正好打了起來。要是錯過的話就沒有其他機會了,咱們就向妖精王大人祈願。”

    “請打開妖精境之門。”

    “不過,憑咱們的力量無法將門召喚到地上,所以才會拜托姐姐砸碎地面。”

    “於是地底下的門就把大家都吸進去了喔。”

    大致聽過了情況後,愛莎就掌握住事態了。

    與三叉棒同樣,這也是幸運權能所帶來的緣分吧。拜此所賜才能闖過那個困境。

    “那麼和主人——邪惡的魔王打架的女性去哪里了呢?”

    “哪里嗎。”

    “像姐姐一樣,應該掉到妖精境的某個地方。”

    現在自己身處的地方,似乎是個叫‘妖精境’的世界。既然自己都沒事的話,主人和姐姐大人肯定也不要緊吧。

    這麼思考著時,愛莎想到了其他的主意。

    既然難得來到妖精境,不如幹脆就在這個世界旅行好了。

    而且,七個小矮人妖精也像是在慫恿她似地這麼說道。

    “吶,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妖精之城?”

    “那里是咱們的女王居住的地方。”

    “是普通人類誰都無法到達的地方。”

    “咱們來給你帶路。”

    “欸,真的嗎?那就務必拜托了。我好開心呀!”

    愛莎接受了這個意想不到的提議。

    這個妖精境,是人類所謂的幽界/幽世。

    是個有著被稱作妖精王的幾柱神明作為支配者君臨,並且也有‘曾經作為不從之神的存在’在此隱居的神秘領域。

    而且,邀請愛莎的七個小矮人,也絕非善良的妖精。

    實際上他們是邪惡的黑小人一族,為了將偶然間發現的看似愚笨的弒神者作為祭品殺掉,從最初就懷著欺騙對方的打算。

    愛莎在被他們帶到的地方里,遇到了妖精境的女王。

    之後,在經過幾番迂回曲折的最後‘開啟妖精之門的權能’轉落到了魔王愛莎的手中……不過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而且,稍早之前愛莎由於使用權能而得到了若幹個幸運的效果。

    領悟到作為代價就是引發出與邪惡的妖精相會之後,她就已經被卷入了騷動的漩渦里。

    歸根結底,能夠帶來唐突的幸運之力同樣也會喚來唐突的不幸和災難,相互之間維持著均衡。

    不過,那時候的愛莎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十七歲少女。

    因此她丁點兒都沒發覺這樣的事。

    10

    時間流逝,來到一八六零年。

    三位弒神者齊聚一堂的暴風雪之夜。那一幕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對於德揚斯達爾·沃班來說那是段很想要遺忘的記憶,不過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其從頭腦中抹去也是個事實。

    光是能夠遇到同族的弒神者就已經是件稀有的事情。而且,那時候遇到的兩人都帶給了他無比深刻的印象。

    特別是那個叫做愛莎的印度弒神者——自己竟然沒能看穿她的身份,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失敗。

    恐怕並不只是自己,對於中華武林的羅濠教主來說也是如此吧。

    不過,也是無可奈何的吧。那個似乎腦袋有問題的女人竟然會是弒神者,是怎麼都無法想象得到的事情……。

    每當這樣說服自己的時候,都讓他有種想要“嘖”地咂舌的沖動。

    順帶一說,那個時候。被愛莎的權能‘擺了一道’之後,沃班侯爵和羅濠教主都被拉入了幽界。

    之後,沃班經歷了幾個冒險,最後終於回到地面上。

    羅濠教主大概也是以類似的方法回來的吧。又或者是使用異世界轉移的魔術,直接回到地上也說不定。經常能聽到來自中國的有關於她的傳聞。

    不過,卻完全聽不到那個叫愛莎的女人的消息。

    “難道是在什麼地方戰死了嗎。”

    如此嘀咕之後,沃班煩惱地搖了搖頭。

    那種溫和的女人不適合成為弒神者。雖然不知道是地上還是幽世,反正肯定是在某處悠哉地生活著吧。

    “無所謂。我也不想再遇到她了,應該不會再和她扯上關系了吧。”

    他這麼說著,打算要忘記這件事。

    自此之後,‘沃班侯爵’的居住形式也改變了。

    由於已經厭煩了定居倫敦的生活,如今他正在輾轉於各地的大都市。柏林,巴黎,巴塞羅那等等,刺激的居住地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隨著產業的發展,歐洲列強的諸多城市都以現在進行時地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到變化,魔術的世界也在發生變化。

    以前沃班侯爵曾經心血來潮地到白金漢宮進行過表敬訪問。

    受此事影響,倫敦的魔術師們似乎組成了名為‘賢人議會’的組織。據聞還打著從暴虐的弒神者魔爪中守護女王諸如之類的名目。而作為其核心的似乎是名為第歐根尼的老魔術師們的秘密俱樂部。

    還有,Campione。

    昔日曾經侍奉過弒神者的意大利人發表了論文。

    聽說寫在論文中的是詳細地記錄著弒殺神明,篡奪其權能的魔王們——他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之類的革新性內容。

    應當要對如此讓人敬畏的魔王們獻上王者的稱號‘Campione’。

    而且似乎意外地有影響力,最近沃班被稱作Campione的次數也增加了。

    “嘛,確實如此。”

    愉快地笑道,沃班聳了聳肩。

    “比起魔術師之王來說這樣簡潔得多了。”

    他如今正在享受連續休假中。非但是居住的城市甚至已經離開了歐洲,來到了非洲的東海岸。

    蒸汽船的甲板上。他倚靠在防止落水的扶手上,正吹佛著海風。

    船只從開普敦起航,正在順利行駛在贊比西河中。傑拉爾子爵聽到了某個傳聞,並向沃班緊急報告了這件事就是事情的起端。

    ‘贊比西河上流部的山中深處有個峽谷。那里存在著許多的洞穴,傳承太古咒術的人還在那里構築了小型王國呢。聽說數個月前,迷路到那個地方的英國人……說是在那里見到了女神呀。’

    ‘她有著絕世的美貌,而且,還擁有神秘的力量。’

    ‘所有受傷的人……即便是快死的人,只是獻上祈禱就能讓其痊愈。也許正是因此,王國的人民都把她視為女神。只要是她提出的請求,無論怎樣的事情都會致力滿足。若是為了她的話,甚至還樂意去死……’

    ‘報告這件事的男人現在應該還在倫敦,不過他神情陶醉地說過這樣的話,說是真想要再見一次女神,就算只是再看一眼也好。’

    ‘吶德揚。搞不好,那個‘不從之女神’說不定會再次降臨喔!’

    也許在連續休假期間順便去確認事情的真偽也不失為一種雅興吧。

    由於這種心血來潮的想法,所以沃班如今正進行著前往非洲之地的旅途。

    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和某處的女神交戰一場。還有,接下來的也許算是余談——兩周之後,歐洲出身的Campione就會得知不想要知道的某個真相。

    贊比西河上流內地里並不存在女神,而在那里的其實是他的一位舊識少女。

    她帶著和數年前不變的笑容為再會而感到高興,然而她的權能卻已經朝著比起數年前更加騷擾旁人的方向進化。

    而且他還深切地感覺到。這名少女在某種意義上才是自己真正的天敵。

    年輕的沃班侯爵邊享受著舒適的乘船之旅,邊沈浸在未曾相見的大敵正在世界某處等待著自己的思緒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01:04 AM

第10話 內戰前夜

    救世的英雄,世間最後顯現的王。

    終於得知其真名為羅摩錢德拉。與略稱為羅摩的這個男人經歷數場死鬥之後已經過去半天時間。

    現在是深夜零時過後,日期也已經變更了。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之後,草薙護堂慢慢地說道。

    “身體已經不要緊了……那我就回去了吧。”

    “誒?”

    聽到這番話楞了一下的人是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

    地點是東京都文京區的高級公寓。

    現在護堂正與莉莉婭娜兩人身處公寓的客廳里。不過,稍早之前護堂還躺在床上,讓與羅摩經歷過激鬥而

    瀕死的身體休息。

    正確來說,是假死的狀態。

    不過,由於已經睡眠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恢複到完全無恙的狀態。

    因為使用了韋勒斯拉納的第八化身‘雄羊’。

    因戰鬥而弄臟,破爛的衣服也換過了。而且身體也已經沒什麼問題,還是應該趕快回家吧。

    “都已經這麼晚了,今晚不如就在這里過夜怎麼樣?在白天的時候,你才剛被刺穿過身體喔。”

    “哎,不過啊。我的身體真的已經沒事了。”

    “雖然我也覺得是這樣沒錯,不過經歷戰鬥後應該會疲勞的。請你在這里好好休息到早上吧。”

    這是很有忠實而且認真的女騎士風格常識性意見。不過,護堂也有自己認為需要更加尊重的想法。

    “可是啊。因為在艾麗卡的……女孩子的家里留宿也會有問題吧。”

    “又不是只有你們兩個。況且還有其他空房間,我和清秋院惠那也打算留在這里。”

    “你這樣說的話,會讓我的決心減弱啊。”

    若是老實說,確實身心都相當疲勞。他很想要趕快鉆入床上,就這麼睡個三天三夜。

    盡管如此,護堂還是這麼說道。

    “要是早上才回去的話,靜花那家夥可能又要大吵大鬧了。我還是乖乖回家,在自己的被褥里睡吧。”

    “比起世界的命運你反而更關心和妹妹的關系,確實很像你的個性呢。”

    莉莉婭娜哈啊地嘆了口氣。

    “不過,請容我以你的騎士,以及管家的身份進言。”

    總有一天草薙護堂作為‘魔王’而自立成家的時候,能夠作為副官/顧問/管家執掌家中事務的人才可謂就是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這樣的人。

    這樣的少女以嘮叨的口吻如此宣告道。

    “如果你硬是要回去的話……我和艾麗卡就會用魔術鎖上房門,把你監禁起來喔。請你就放棄逃跑的想法,在這張床上好好休息到早上吧。”

    “監禁這種說法還真是可怕啊。”

    “不用有多余的顧慮。你不妨把那自傲的不死身擱置,被人像點人類那樣對待如何?”

    對於莉莉婭娜半帶玩笑地提出的意見,護堂苦笑起來。

    畢竟她是出於好意才這麼說的,所以還是讓人覺得感激。就在護堂想著那就聽從她的勸告好了的時候。

    聽到傳來哐哐地很有禮貌的敲門聲。請進,莉莉婭娜應聲道。

    “打擾了。請問您的身體好些了嗎,護堂先生?”

    “雖然莉莉婭娜她老叫我好好休息,不過沒有什麼問題。”

    進入房間的是名二十歲左右的女性。

    艾麗安娜·羽山·阿莉亞魯迪。魔術結社《赤銅黑十字》的成員,同時也擔任艾麗卡個人助手的黑發美女。

    業務內容大多都是女僕工作,現在她也穿著女僕的連身圍裙。

    然後,就在這時候——房門被關閉的瞬間。

    護堂感覺到相當不祥的氣息。

    不對,應該說是聞到了吧。房門外頭飄來稍有些刺激性的異味。常人的話也許會察覺不到,不過對於魔王Campione的敏銳五感而言是十分充分的危險信號。

    可是,與那種征兆相違背,艾麗安娜小姐開朗地這麼說道。

    “可不能這樣喔。您今天不是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嗎。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到明天。不然搞壞身體就不好了。”

    這是對於離開床,連衣服都換好的護堂所提的第二個勸告。

    連年長的女性都這麼對自己說的話,到底還是難以反駁了。即使是護堂也只能退縮,艾麗安娜小姐繼續說道。

    “對了對了。有艾麗卡大小姐的傳言。”

    “傳言?”

    “是的。說是接到結社成員的緊急聯絡而需要外出。也許今晚可能回不來了,要護堂先生您先去休息。”

    艾麗卡平時就非常忙碌。聽說有時候很晚都要外出,和魔術相關的人見面。特別是今晚還是‘最後之王’顯現之後不久,說不定就是因此才被叫出去的。

    “還有,清秋院小姐也因為有事而回去了。”

    “連那家夥都走了嗎。”

    “聽說是有必須要和正史編篡委員會的人商量的事情。”

    委員會的人——也許是沙耶宮馨吧。

    既然關東地區是事件的中心地,正史編篡委員會的人應該比起艾麗卡等人更要忙碌。所以會這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護堂還有個需要更早搞清楚的問題,於是便開口問道。

    “我知道了。比起這個,艾麗安娜小姐,難道說您現在……做了些什麼嗎?”

    “您真清楚呢。就是這樣。護堂先生,我想您在白天的戰鬥中已經很疲勞了,所以就做了夜宵。采用了我們結社相傳的秘制調料,無論怎樣的疲勞都能一下子清除的特制湯水——”

    聽到這番恐怖的告白,護堂馬上使了個眼色。

    當然對象是銀發的女騎士。

    數個月前,收到從奧秩父的山中寄來的名為熊肉的食材那天晚上,艾麗安娜小姐展露出獨創性十足的禍煮料理。

    看來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莉莉婭娜當即說道。

    “雖然很可惜,不過草薙護堂差不多該出發了。要是今晚他不回去的話,就會讓靜花妹妹擔心的。”

    “哎呀,是這樣嗎?那麼,夜宵就讓我和莉莉婭娜小姐來——”

    “還、還有,我也要作為護衛同行!事情就是這樣,我想差不多該告辭了。承蒙您多方照顧了啊!”

    怎樣的疲勞都能清除的湯水。

    其效力肯定不同凡響吧。可是,要是連意識和健康都被清除的話,那就什麼都完了。

    於是十幾分鐘之後。

    “剛才真是好險啊……”

    “艾麗安娜小姐的熬煮料理真的非常可怕……”

    護堂和莉莉婭娜正走在文京區根津的夜道上。

    二月的深夜。果然還是冬季的星星看起來比較漂亮。不過,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明明都快三月份了氣溫還是那麼寒冷啊……”

    “不過,稍微放心點了。要是羅摩王子還存在的話,晚上大概會更加溫暖吧……”

    “那麼說來,確實是這樣。”

    護堂對莉莉婭娜所指的事點了點頭。

    通過盟約大法而化身為究極戰士的羅摩錢德拉‘僅是存在於此’就會令周邊的地區的氣溫急速上升。

    光是逗留下來就會促進全球溫暖化,將世界導向毀滅的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稱作‘世間最後顯現的王’吧……。

    據說他是所有Campione的宿敵。不過,護堂卻並沒對他懷抱恨意。想起他那如鐵銹般的美貌,護堂搖了搖頭。

    已經不想再和強的那麼離譜的敵人戰鬥

    已經不想再和讓人那麼有好感的男人戰鬥。

    想起那個在雙重的意義上都無法稱為宿敵的男人之後,護堂對忠實的騎士說道。

    “讓你陪我到這麼晚不好意思啊。那我就送莉莉婭娜你回家吧。”

    “請別胡說八道。擔任護衛的人是我才對。我有責任要把你送到家門。”

    “不過,讓女孩子送回家也有點不好啊。”

    “這不是作為女孩子,而是作為騎士的任務。”

    艾麗卡的高級公寓距離草薙家和莉莉婭娜家很近。

    可以輕松地徒步到達。順帶一說,這附近一帶是殘留著下町風情的安靜地區,無論何時都看不到有在晚上遊蕩的人。

    雖然沒有什麼危險的地方,不過也幾乎沒有錯身而過的人。

    走在這樣的路上途中,莉莉婭娜忽然轉變了表情。不知為何她突然像是覺得害羞似地忸怩起來。

    “怎麼了嗎,莉莉婭娜?”

    “啊,沒有……”

    如此嘀咕之後,她——突然把身體挨了過來。

    不僅如此她還挽住護堂的左手,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下去。

    “!?”

    “因為寒冷……所以就要這樣。這也是騎士的責任。”

    “作、作為騎士?”

    “是的。所以,你什麼都別說,就保持這樣好了。”

    “啊,啊啊。”

    莉莉婭娜用力地抱住護堂的左臂。

    當然,這樣子會比較暖。而且,與別人這樣親密接觸的時候會讓內心充滿某種特別的安心感和充足感。

    並不只是護堂,莉莉婭娜應該也有這種感覺。

    話說回來——。

    到底已經用騎士和主人這樣的名目做過多少這樣的行為呢?

    就只有和莉莉婭娜兩人獨處的時候,才會產生出這樣的氣氛。明明這樣會讓人覺得不好意思,可是這樣子卻反而會營造出某種讓兩人的激情被點燃起來的獨特氛圍。

    兩人邊手挽著手邊走在夜路上。

    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草薙家所在的商店街上。

    只要走進這條街,馬上就能回到自己家了。可是,護堂卻望向對方的眼睛。莉莉婭娜也像是想要傾訴什麼似地回望著他。

    “想要……再稍微走走啊。”

    “真、真巧呢。其實我也是。”

    就這樣,兩人並沒進入根津三丁目的商店街。

    結果,他們走到根津神社所在的町內外圍,還來到千馱木的團子阪附近。當然,一直都是挽著手。

    途中在便利店買了溫暖的綠茶和奶茶。

    從店內出來之後,兩人也自然地挽起手臂,再次行走起來。

    兩人走進面積不大的公園,坐在長椅上,拉開飲料的拉環。在這樣的寒冷的天空之下,暫且休息一陣——。

    “說起來,白天的時候慌慌忙忙的,都沒空去確認了。”

    莉莉婭娜慢慢開口說道。

    “那個……你順利地從幽世得到切裂羅摩的言靈歸來。同行的人是萬里谷祐理和清秋院惠那——”

    “啊,啊啊。”

    再次感覺到危險的預兆,護堂的聲音稍有些高亢起來。果如所料,莉莉婭娜正好說中了要命的地方。

    “也就是說,對象果然是——”

    “啊,不是!這種事情怎樣都沒所謂吧!”

    “原來如此。我只是想到萬一的可能性……是兩個一起嗎。”

    “!?”

    護堂愕然起來,以為什麼要問這個的眼神看著莉莉婭娜。

    於是,直覺無比敏銳的提問者哈地嘆了口氣,像是驚嘆地小聲說道。

    “老實說,剛才只是想要套你的話而已。”

    “誒!?”

    “已經可以了。當我一廂情願地認為總不至於真的是那樣的時候,你就輕易地上鉤了。那麼應該就是平時那樣子對吧。”

    “……………”

    “不過呢。草薙護堂,你有需要負責的義務。”

    “義務?”

    突然間莉莉婭娜的語氣改變了

    從嚴格的騎士口吻忽然變成了像是撒嬌的女孩子一樣的口吻。

    “是的。你知道嗎。允許擁有複數妻子的宗教里,存在著這樣的教義。汝,必須給予所有妻子平等的愛。”

    “……………”

    “然後在今天,你和兩位媛巫女做過那種事了。而且,如果我的推測正確的話……前幾天追蹤薩爾瓦托雷卿的時候,你曾經和艾麗卡單獨兩人在撒丁島留宿一晚。那個時候,難道也是——”

    莉莉婭娜以作為譴責來說,有些過於嬌氣的聲音小聲說道。

    兩人正坐在深夜公園的長椅上,目不轉睛地相互凝視著對方。只要稍微把手伸過去一點,就能再次觸碰到她的身體。

    “我討厭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

    “莉莉婭娜。”

    “啊。”

    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能無動於衷。

    他不容分說地突然將女騎士的纖細身體拉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凝視著她那張如妖精般的美貌,將嘴唇挨近過去。

    理所當然,莉莉婭娜立刻閉上眼睛。

    兩人的嘴唇相貼。

    嘖嘖地嘴唇和嘴唇的粘膜纏繞在一起,相互交換著唾液。

    不光是彼此的嘴唇,彼此的舌頭也親密地相互吸允,舔舐,品味,充分地享受熱情而且濃密的親吻。

    在這期間,護堂都緊緊地抱住莉莉婭娜的身體。

    雖然乘坐在膝蓋上的少女絕對說不上是豐滿的身材,不過卻具有無比舒服的觸感,而且還是很有女性特質的柔軟身體。

    光是抱著她這幅肢體,就能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愉快感。

    而莉莉婭娜也緊緊地抱住護堂。

    當護堂以激烈的親吻吸住她的嘴唇時,她就會以更為激烈的舌頭動作來回應,並且更進一步地加強擁抱的力道。

    就這樣親吻了數分鐘之後,兩人終於離開彼此的嘴唇。

    雖然期間有中斷過一、兩秒鐘,不過終於還是感到呼吸困難了。兩人為了調整急喘的呼吸,哈啊哈啊地不斷吐氣。

    由於是寒冷的深夜,兩人呼出的氣息是白色的。

    “那個……雖然要是這麼說的話,也許就不是個稱職的騎士。”

    莉莉婭娜帶著陶醉的目光嘟噥道。

    隨時都能夠繼續吻下去。她就是在這麼近的距離和護堂相互凝視。

    “我希望你今晚不要回去。我想要……一直和你呆在一起。”

    “我倒不是這麼想……要是這麼說的話,就是說謊了啊。”

    兩人相互低聲說完之後,同時噗地笑了起來。

    無論是護堂還是莉莉婭娜,想要尋求對方的心情都異常高漲。

    “要上我的家嗎?”

    “這樣可能也不錯——呃,莉莉婭娜。”

    突然間驚醒,護堂說道。

    “呃,那個,你那邊,喏,卡蓮也在的吧?”

    “啊……確實,是這樣的呢。”

    作為專屬女僕兼魔女後輩的卡蓮·揚科洛夫斯基。

    想起了那個住在莉莉婭娜家的少女。雖然只有十幾歲卻很懂世故,而且好奇心旺盛又喜歡戲弄別人。

    想起不好應付的卡蓮讓兩人恢複了冷靜。

    “……………”

    “……………”

    “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說得也是。今天還是這樣好了。”

    像是覺得依依不舍,又像是覺得這樣就好了。

    護堂心情微妙地呢喃說著,莉莉婭娜也苦笑起來附和道。

    “對了。差點忘記這個了。”

    莉莉婭娜突然摸索口袋,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箭頭。

    鋼鐵制的箭頭。咋一看之下毫無特色,但卻散發出毛骨悚然的災禍氣息。那是從幽世回來的時候,玻璃公主所贈予的物品。

    “這是你帶在身上的東西。這東西難道是……”

    恢複了女騎士的敏銳直覺,莉莉婭娜說道。

    “是在古代高盧見過的箭頭相同的物品嗎?能讓擁有強韌肉體的Campione陷入昏死狀態的,羅摩王子的毒箭上使用的——”

    “啊啊。其實是在幽世里收到的。說是也許會對我有用。”

    “……………”

    莉莉婭娜感到愕然。果然敏銳。

    她瞬間就想到會讓這個東西‘有用’的狀況。護堂對忠實的其實點了點頭,帶著嘆息說道。

    “接下來我們Campione之間大概會相互爭鬥吧。由其中一人去和羅摩戰鬥,就是爭取那個挑戰權。”

    東京天空樹的瞭望臺。

    身處這個地方的羅翠蓮正眺望著升起的朝日。

    自從與羅摩王一黨戰鬥之後已經過去一夜,來到了早晨。她並非特意早起,平時也總是在這個時間起來。

    據聞太陽初升之時的所釋放的大氣最為清澈。

    她是為了吸取這些陽氣,故而才會特意在這種時間修煉內功。

    距離地上三百五十米的景色中,神聖的太陽正從東方之空緩緩升起。此可謂是尚可的絕景吧。

    羅翠蓮能憑著自身之力飛翔,無論何時都可以飛到這種高度。

    即使不用特意去建築如此巨大塔樓,有意的話她也隨時可以眺望這樣的朝日。

    “竟然為了縱覽都市而特意建造這樣的東西……真是愚昧透頂。”

    “確實如此。師父所言甚是。”

    追隨於她的是羅翠蓮唯一的直傳弟子·陸鷹化。

    當他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必定會跟隨著她在清晨修煉內功。這是這對師弟的不成文規定。

    順帶一提,羅翠蓮旗下的中華圈內也有幾個與之類似的高層塔樓,當然這種事情也無需逐一報告。

    “對了鷹兒。我有個命令要你去辦。”

    “謹遵師父的旨意。請吩咐弟子陸鷹化。”

    “除我以外的其他魔王,他們所在何處,有何動向……傳達給聖教的所有下屬,巨細無遺地向我回報。”

    “弟子明白。”

    “特別要詳細調查的是……那個魔女。愛莎夫人。”

    弟子知道了,如此回答著的陸鷹話稍感驚訝。

    現在君臨地上的Campione共有七人。其中戰鬥力最低的,無疑就是愛莎夫人了吧。

    當然,魔王的可怕之處並非僅憑如此就能推測的。

    可是,天下無雙的羅翠蓮卻斷定她是最需要警戒的人……。對於陸鷹化的意外表情有所領會,美麗的魔教教主如此說道。

    “那個魔女比你想象中更為危險而且麻煩。我已經被她耍弄過多次……”

    “那位夫人將師父逼入困境嗎。而且還是多次!”

    “嗯。雖然那是不願回想的回去,但也不能說並非如此。畢竟鬥爭馬上就要開始了。”

    “鬥爭——與愛莎夫人嗎?”

    “不。是與所有弒神之人為對手的鬥爭。”

    不由得想要發出驚愕的叫聲,陸鷹話好不容易地忍了下來。

    在羅翠蓮面前絕對不能如此失態。他取而代之地以決然的表情點了點頭,淡然地詢問道。

    “那麼,與叔父上是采取共鬥的方式?”

    “關於這方面……我也有所考慮。確實義姐和義弟攜手合作,打倒共同的敵人也是絕佳的鬥爭吧。”

    羅翠蓮的美貌上不知為何浮現憂心的面影。

    “可是,義姐特意阻擋在義弟面前,竭盡全力相互爭鬥,便能在兩人之間結下更為堅固的美麗羈絆。這樣的爭鬥也是存在的。”

    “誒?”

    聽到這番完全預想不到的言語,陸鷹化整個人都楞住了。他發出了對於武林的麒麟兒來說,稍微有點愚蠢的聲音。

    “也就是說,要成為叔父上的敵人嗎?”

    “當然。與其費千言萬語,不如彼此以拳相交——這樣的方式較能將自身的更多想法傳達於對方。那孩子也必定能領悟到比海更深的義姐之愛,並為此流下感動的淚水吧。”

    “……相互對抗的結果,也可能存在叔父上戰死的未來啊。”

    “這確實是有可能的吧。不過,這是決定與羅摩王戰鬥之人的鬥爭。”

    羅翠蓮微笑起來,想象起接下來的戰鬥。

    “若是在鬥爭之道的途中斃命的話,就只能說那孩子的極限如此。不需要有無謂的擔心。”

    不久之後就要開始的,魔王Campione七人之間的最大內戰。

    在某種意義上,不亞於羅摩王子的最大雄敵將在阻擋在草薙護堂面前——其預兆早就已經出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01:05 AM

後記

    各位好久不見,本系列也終於來到第十八卷了。

    承蒙各位讀者一直陪伴至此,實在非常感謝。

    雖然之前的十七冊都是從SUPER DASH文庫發行的,不過從本冊開始移刊到DASH X文庫了。

    而且封面也隨之改為正反兩面的設計。

    外側是DASH X文庫版,內側則是以往的SUPER DASH文庫版封面,因此也可以使用與既刊不變的封面形式。

    ……就我個人而言,“既然都到這里了一直都留在SUPER DASH不就可以了嗎”倒是這麼想的(苦笑)。

    聽說是考慮到發行部數和某些方面的問題,因此才會以這種奇妙的方式移刊過去。

    這全都是多虧於各位一如既往的愛戴。

    於此再次表示謝意。

    那麼,本卷是由以往在各處發表的短篇以及廣播劇CD劇本,再加上新創作的內容構成的。

    ‘第一話  媛巫女與第七位Campione ’ 初出:TSUTAYA購入特典小冊子

    ‘第二話  王的晚餐會’ 初出:WEB特集

    ‘第三話  Campione與學習會’ 初出:WEB特集

    ‘第四話  王者遊戲’ 初出:WEB特集

    ‘第五話  草薙家的打工’ 初出:十五卷&漫畫第二卷購入特典小冊子

    ‘第六話  某日的男子(?)會’ 初出:WEB特集

    ‘第七話  四方山昔語’ 初出:WEB特集

    ‘第八話  草薙護堂與奧多摩的怪物’ 初出:雜誌附帶的廣播劇CD

    ‘第九話  弒神者齊聚霧之都’ 新創作

    ‘第十話  內戰前夜’ 新創作

    首先是一至八話。

    這是以作品中九月到第二年一月的時間序列排列的小故事。

    而且,刊載第一話的TSUTAYA的購入特典小冊子兼作為系列介紹之用,是在動畫即將播放前配布的。因此是以‘Campione是什麼?’為主題的短篇故事。

    刊載第五話的小冊子則是動畫播放結束後,為同時購入十五卷和漫畫版第二卷的人所贈的‘Campione!LIMITED BOOK’。

    這一連串的短篇都是圍繞主人公的日常生活為中心主題而構成的……正因如此反而突顯出他完全都不普通的事實就是了。

    順帶一說在創作第一卷之前,構思草薙護堂這個角色的時候,曾經參考過中國文學中的偉大人物。‘西遊記’的孫悟空,‘水滸傳’的黑旋風·李逵等等。

    嘛,都是在性格上值得稱贊的地方不多的人物就是了(苦笑)。

    並且,還包含有同樣是中國的偉大武俠小說家·金庸老師的作品中被稱作‘偽君子’的角色成分。以此為啟示再加上自稱和平主義者的性格,於是就誕生出草薙護堂這個角色。

    由於是有著這種背景的角色,所以我想肯定會‘只會嘴上說得好聽的混賬!’地受到各位讀者的吐槽。

    即便是這樣的男人,在動畫化的時候也獲得了聲音。

    初次公開是在為動畫播放打鬥陣而制作的廣播劇CD中。作為連載漫畫版‘Campione!’的SUPER DASH&GO雜誌的附錄。

    這個故事的劇本也收錄在本冊之中。

    就是第十五卷中也曾經言及過的‘退治蜈蚣怪’的小故事。

    因為那是我早就已經想好的故事,所以作為原作者需要做的就只是編排時間軸……不過在雜誌附錄的性質上,現在要入手這個CD稍微有點困難呢。

    還未聽過這個CD的讀者,從這里就能得知故事的始末。

    錄音的時候,編寫劇本的我曾經和集英社的責任編輯,動畫的制作人,還有廣播劇CD的音響監督邊商量邊向各位聲優拜托表現出‘那樣的感覺’的演技,並對臺詞作出若幹的修正。

    持有這張CD的讀者對照聲音和劇本來看也許會挺有趣的。這樣大概就能看出以‘現場的判斷’進行修正過的地方。

    還有,如今人氣正旺,飾演護堂的松岡禎丞先生。

    不僅是每話動畫的熱情演出,還有將高深的臺詞表現出來等等,各方面都受到他很多的關照。

    那麼。

    第九話的中篇和最後的短篇是新創作的。

    十八五零年代,三名Campione齊聚於夏洛克·福爾摩斯和華生醫生還是幼兒時期的倫敦——這個故事的登場人物是在書中全部出現之後就已經決定好的組合。

    光是有侯爵大人和教主大人登場,故事就會變得並不普通了(笑)。

    不過,其中還有為故事‘添油加醋’(其實沒有必要)的她。

    其實她即便是在七名Campione之中也是最為特別的人物,而且還是作為喜感角色的存在。

    從下卷起將要開始的‘魔王內戰’。

    十九世紀倫敦的騷亂就是其久遠的前哨戰。

    在煩惱於如何處理愛莎夫人這個‘炸彈’的同時,其余的Campione將會爆發前所未有的內部分裂。

    舞臺是日本。迎擊最兇之敵們的草薙護堂。

    要是可以的話,各位能夠繼續翻開下一卷就是我最大的榮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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